归家时，雨已经停了，门口只余了两三盏灯挂着。这个时辰，阿姊应该未回来，或许已经睡下了。这么想着，脚步放轻了些。
本打算随便洗洗就回房睡下，谁知一眼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刚巧在廊下站着，不是自己的阿姊还能是谁。
愣了片刻，上了前。
“阿姊怎地还未休息。”

檐上一滴雨坠下的瞬间，身后脚步也应声而来。
“扶安，”我拎着酒坛子回身，招呼他近前，“有些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抬指摸索过他肩头臂上，抚平他襟口褶痕，“方才雨势急，路上淋雨了吗？”

“有些事耽搁了，是以才回来。”
今夜因雨而无月，见她拎着酒坛，神色淡然。没想到晚归一回，却正正好给撞着。
身上的衣衫已然干了，听着她关心的话语，心头一暖，笑回。
“不曾，雨势正大那阵，赶紧寻了个地儿躲了一躲。”
“阿姊，我遇上了一位故人。”
隔了片刻，低低说了这样一句。
“而且，她应当过得并不快乐。”

卫家两代，到承明一辈，也只我和他亲姐弟两人，虽然年岁有差，但关系亲厚。他打小有事也乐意同我说，现下长大了，倒也没怎么变。在温情里透出点笑来，负手同他绕过回廊往厅堂去。
我并未催促，只等他续上了后话。那声色缀在雨里，低得近乎让人听不大清明。
“你听起来也不是很快乐。”我点评道，“你是因你那故人不欢喜，你那故人又是缘何？”

一路跟在阿姊后面慢慢走着，直至二人一并到了厅堂中。吹了火折子，燃起厅中的一盏灯，方才让昏暗的厅堂得了些许光亮。
“或许是因为我发觉，她过得并不如意。”
我斟酌着应该如何去说，不自觉想起了方才所见，她白皙的皮肤上的一缕红痕。
“我曾以为都过去了，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从未有这样一刻，这么厌恶柳家，一面行着替嫁之事，一面却让人所嫁并非良人。攥紧了券，低声道。
“我真想冲上门去，好好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