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骂声从未停过。不时有飞矢钉在庙门上，嗡嗡嗡响。
菩萨像斜倒在一角。
鲁智深跟武松对坐在小庙中心空地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两个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头陀，若有第三人在旁观看，必会感觉古怪。
鲁智深用手擦了一下胡子上的酒水，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原来他一个人讲了半天，却不见武松答话，抬头一看，武松正盯着手里的刀发愣，刀上的血漫过刀萼，已将他腕上的念珠染了。
“哦，你说什么？”
鲁智深看进武松眼睛，一字字道，杀得手软了？
两人间的火烧得劈啪作响，雪花从屋漏处飘落，被火光一映，宛如碎金。
武松苦笑。他知道等一会儿冲杀出去，若还是这种状态，今晚必无幸理。
“佛说，这世上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坏人只是不会学习的人，因而偏离了正道。门外的那些个喽啰，也是老公老爹，可能还挺称职，不过是拿了那厮的银子，与人消灾……”武松喉头涌动，声音喃喃，更像是自说自话，仰头灌了一口酒，随手抓一把地上干草，擦净刀上血。待要回刀入鞘，却突然伸手一抓，定睛一看，是一块刚烤好的肉。
武松看向鲁智深。
鲁智深哈哈哈笑，骂道：妈的，你要做菩萨？！
武松发怔时，鲁智深山一样的身子已然挺起，背起禅杖，抄起戒刀，一脚踹开庙门，风雪灌入，接着是潮水般的喊杀声和抖动不休的映天火把。
武松看向鲁智深，他魁梧的身躯在人群中跳挪闪动，就如此前砍杀时一样灵活，很难叫人想起他方才倒地呻吟的惨象。鲁智深后背的僧袍殷红了，不像中刀，倒像是旧伤崩裂。那个位置！是替他挡剑而伤！
裂肺惨叫此起彼伏。
“老子来了！”武松提刀狂笑着冲出门外。
庙内火堆仍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