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
所有的一切都始于那个午后。
天气醉人的不像样，就连悠悠翔落的风也透着酩酊的味道。阳光拖着雍容的慢板步调，把整个佛罗伦萨轻轻拥抱。
戴着传统方格纹饰帽的红发少年，看上去像是在暗自思忖的模样，直到被人叫住，才懒散的回过头去。
第一秒就深深的触到摄人心魄的湛蓝色瞳孔。
“喂，那个红发的。”
命运三女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摆弄她们的梭织，纺线，以及人类遥不知晓的戏码？
待各自解释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发现对方与自己不谋而合。
金发少年认真又带点心照不宣的口吻，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的，介于戏谑和孩子气之间的弧度，还有额际被风翻卷舒展的发丝，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我叫Cozatto•Simon。”
“我是Giotto。”
模模糊糊的，他们在彼此毫无保留的目光中察觉到什么，但那痕迹又如薄翼的糖衣，早已在阳光的囫囵蚀吻中融化掉了。
天上的云翳温吞而困惑的眨着眼，街道上的光线因此忽明忽暗。
或许......又是一对被丘比特那拙劣的箭术错射了的人罢。


Ⅰ
Cozatto身着一袭白衬衫和黑褐色短裤，背着小提琴匣，走在千篇一律的街头。
他右手轻压了下帽檐，左手松松的握着琴匣的肩带部分，黑色的皮革来来回回磨裟掌心。
从六岁起便开始练琴，这条通往导师家的石子路也不知走了多少回。从街边卖早报的赤脚吉普赛女孩，到定时来向他讨食的姜黄**咪，他都熟络的像谱架上反复刻印的乐符，连最短暂的停顿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边想着，边捋了捋猫咪的耳毛，酒红色的眼眸里盛溢了温暖的笑意。
随即又起身，快步拐进一个小巷，向着那块锈迹斑斑的黄铜牌子和挂满铃铛的木门走去。
隐隐的从朱漆剥落的栎木门后传来钢琴的弹奏声。看来还有一个学生未来得及离开呢。Cozatto微微蹙眉，犹豫半响，还是推门入内。
随着叮当的框上铃响，他将半只小圆皮鞋试探性的踏在地板上，朽旧的橡木地板吱嘎的小声抱怨起来，期期艾艾像是残喘的暮年之人。有个侧对着他的人影，骤然敲醒他的记忆。
……名字为什么忘了。
只得静默的听着那略显生涩的琴声，视线不时扫过金发少年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恰算好一曲终了的时间，然后礼貌性的鼓掌。
“就以现在的水平来说，还是很不错了呢。”
那边金发少年蓦地转身，只手撑着纯白的软凳，一脸雀跃的望过来，天真的简直像被奖励糖果的孩子。
“啊！是Cozatto，又见面了呢。”
他笑的那般灿烂，欣长的睫毛如蝶影扑闪，恰似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Cozatto终于忆起了他的名字，那个本不该忘记的音节。
“嗯，Giotto，是最近才来的吗？”
只见Giotto稍稍坐直了一点，在刚才那含糖量巨大的笑容里添了些从容的矜持。
“因为Viscont先生患病在床，所以就到Quirino先生这里来学琴了。”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又补充道，“Quirino先生刚才有事出去了，叫我先练习一下。”
于是Cozatto 半倚着三角钢琴，不再言语。Giotto也默默的继续练习。倾泻而出的乐章堆积在屋内，震得不结实的地板嗡嗡作响，衭莎窗帘遮掩不住的日光洒下来，缓慢的改变着影映的方向。
两个少年。一个恍若唱诗的天使般轻柔的奏鸣，一个好似庸倦的睡猫般静静的歇靠。
但静谧的表面上总有一点不寻常的事情在悄然滋生。
Cozatto长满茧子的食指搭在怀表盖上，末指缠绕着铁质的锁链，眼睛里蛰伏着一点乖戾的神色。Giotto脑海里忽地闪过超直感的讯息，他叹了口气，琴声戛然而止。
“我也感觉到了。”
Cozatto扯了下袖襟，和Giotto一到往外走去。
“附近有一个荒废了的葡萄园，导师应该就在那里。”
两人便沿着逼仄狭窄的小巷行去了，怀着忐忑的心情。
浓郁的甜腥味道在空气中飘散，像是黑暗中潜藏着的罪恶，不为人知的绽放……


正在凝固的黏稠液体顺着墙根流下。
Cozatto利索的从马裤搭扣旁拔出一把佩剑，攥紧刻印着精致纹样的剑柄。
愈是靠近葡萄园，就愈发的感觉到浓烈的杀戮气息，他们只得避在错乱的砖瓦后方,从缝隙中窥视着外界。
一片死寂。
枯死的藤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死死抓住葡萄架。扭曲痉挛的残枝落叶，和着几具尸体散落在地上，浸透了鲜血。
在这片空旷的画面中央，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蓝发少年孑然而立，将一把银刀横挡于胸前,撒旦一样孤傲，紫眸中尽是杀意。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少年犀利的目光便直直的对了过来，下一秒,银刀子就斜刺过来，刀刃闪着噬血的光。
Cozatto一见来者不善，立即推开Giotto，躲过尖刃，顺势劈剑刺去。但锐利的剑尖只挑破了一道干净的下摆。那蓝发少年比他更快，身体左斜的同时，猛的半蹲，银刀子狠狠的对准他的小腿，脑后发束轻扬。
快砍下去的时候，Giotto又上前翻扣了蓝发少年的手腕。谁知他却翻花绳似的换手执刀，反而扭住Giotto的右臂将其强按在地。
可正当这时，Cozatto的短剑架上了少年的脖颈，渐逼至衬领。
“你是哪个家族的雇佣杀手？”Cozatto微微喘着气，缇色的头发垂下些，笼住眼睑。
“我可不是杀手。”
即使是被逼至末途，那少年也依旧面露嘲讽，深邃的眼睛像是收紧了的蛛网一样蓄势待发，危险而又令人迷惑。
“那么，请问你为何会出现于此？”
Cozatto冷冷的与他对视，目光宛然一月初结冰的塞纳河，去了所有的潋滟，只剩僵持。而后他却悚然察觉到叠涌而起的，如万幕顷墙似的黑色雾气，迅疾的弥漫，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拉风箱吸窒一般抽旋起来，巨大的压抑感铺天盖地而来。
Giotto感到头痛欲裂，超值感的声音不停的在他的脑海回荡。
随后他顿觉自己身上的束缚稍有松动，便蚕丝剥茧般挣脱了那少年施加于他的枷锁。谁知一股更加强大的胁迫力却硬生生的扣住他的手腕，紧接着又向前猛扯过去。
他湛蓝色的瞳孔里，此刻映承的景象，像是单薄的银镜涣散成支离破碎的摸样，撕破了扯裂了的黑影子低低的伸出缠满绷带的手……
“我是无罪的。”
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
Giotto顺着声线寻去，却意外的发现正是那名蓝发少年。
“我，D•spade，为复仇行迹至此，无罪可循。”
那少年高昂着头颅，暗色的发丝随风游散开去，一字一顿的咬音，仿佛圣咏。
远处一团漆黑的影子开始互相窃窃私语，似乎在呢喃着表示赞同。
随后这群异禀的来客化烟消散了，一同散去的还有狼藉的带血残尸。
待最后一截铁链悬而散去后，Cozatto回过头来，活动了一下刚才被缠上镣铐的手腕。静静的看着自称Spade的少年，像是有所疑问，但又沉默不语。
“Quirino先生，是我的舅舅，”Spade草草的解释起来，一副并不情愿的样子。“我只是为我的家族完成复仇使命罢了。”
他说完就靠在墙上，额前的直发有意无意的遮了脸上的划痕，却遮不住那抹渗出的鲜红。
忽然，一只手拭掉了他伤口泌下的血滴。
Spade条件反射的一仰头，正好看见Giotto那温暖的笑容。在凌乱的金发下显得格外清浅，像昏晓时的日光，蓝眼睛里潺潺流转着温柔和包容。
“这样沉重的罪孽，如果仅是一个人背负的话，果然还是太逞强了呢。”
“要不要，试着成为我们的同伴？”


不知过了多久。
Giotto像个被人上了发条的娃娃一样惊醒。病恹恹的神态消失殆尽，本来黯淡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
他赶紧欠起身向窗外望去。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林间路上。正是旭日临窗的时分，暖阳照在稀稀落落的樱桃木上，投下间歇的影子，闪过车框。蒸腾的白雾萦绕在树冠上端，渐渐的变得透明。在拐过一个弯道，气氛陡然一变，常年墨绿的冷杉成排伫立着，不远处是肃穆的教堂。瘦长尖细的形状正是当下千篇一律的风格，向上拔高的塔楼像是高高飞溅起的涟漪。
近了。
马车轴承滚上硬质大理石板，车身微震。
Giotto理了理胸前的领结，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庄重而沉静。
白玫瑰的幽香徐缓的从墓地四周飘来，不眠的十字架上的亡灵清扫了夜晚的痕迹。躲藏在视线死角的两人保持着对立的姿势，大有针锋相对的感觉。
Cozatto轻咳一声，转头避开了Spade锥子一般的臆测目光。
曦光朦胧中，他们看着那金发少年优雅的从马车里走出，举手投足正如精灵的点石成金。他步履轻盈的踏上教堂正门的石阶，一步，一步。
一抹戏谑的笑容漫上Spade的脸颊。他悄无声息的凑到Cozatto近旁，冷不防的对他说道：“嗯。我的情报可是从来都不会出错的哦。”
Cozatto贴着墙根退了一步，将先前的锋芒收敛了一点，对着仅咫尺之遥的Spade发问，言语里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我是否应该庆幸你于我们是同伴的关系，而并非敌人？可是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仍旧不能轻信你。”
他脑海中又想起了早先莫名其妙被Spade拖到这里的场景。讨厌的......受制于人的感觉。
“这可是主戏哦。”Spade的笑意趋浓，但越发悚然，“在这个纵向切割的分体式建筑里，将会上演一场比它的外表还要迷人数倍的阴谋。”
“而献祭之人，正是vongola·Giotto。”
转瞬即逝的惊愕从Cozatto眼中闪过，Spade似乎满意的捕获了这一表情，然后翻身跃上墙头，掀下几块残破的石片。
Cozatto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抬起眼帘望向Spade，逆光的角度使他的笑容变得模糊不清。
“那么，我们必须要去扭转棋局么？”
他轻声说道，仿佛是在自我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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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有人多催催......大家圣诞快乐......

地空吗 非常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