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你以末2的分数滑进了长安大学。20岁，大二结束的那个夏天，你在东门外的夜市小摊上吃着垃圾食品，突然把油乎乎的饭盒甩进垃圾桶，发誓要考西交大研究生。22岁你没能保研，并且考研落榜，***滩人才市场转了三圈，最终把简历递给某家施工单位。28岁参加同学聚会，当年睡你隔壁的兄弟带着杭州媳妇回来，你才发现自己已经五年没有穿过不带石灰的衬衫。30岁相亲遇见同班女生，她说还记得你在宏远走廊上背单词的样子，你说更难忘她上英语课的时候的演讲。父母连夜打电话叫来七大姑八大姨，腊月二十八就把喜字贴满了老宅。新婚夜你和舍友在夜市烧烤摊喝扎啤，你说:“其实我还没准备好”他们用沾满烤串味的手拍你肩膀:“咱这届就剩你了，知足吧。”你望着浮着油花的啤酒杯，突然想起大一时修远湖水池游过的鱼。
33岁孩子出手那天，你在中建八局贵州分公司接到电话，安全帽都没摘就往医院跑。护士说新生儿黄疸要照蓝光，你蹲在走廊算加班费，发现这个月灰又白打了。40岁公司效益不好，主任拍着你肩膀说:“形势所迫，要多为公司着想。”你攥着公司给的五万块钱，在人民广场看老头下象棋，突然想起来当年线代期末考，你以满分拿了奖学金。48岁孩子说要考西安交通大学，你偷偷去银行查了三遍存款，最后带他去吃了滋兰苑的西红柿鸡蛋面。他说:“爸，其实霓裳也挺好的，饭便宜又好吃。”50岁扛着孩子的行李去渭水报道，你指着小火箭说:“这玩意三十年前就在这。”孩子突然问你:“当年为什么不坚持考西交?”你摸出抽的只剩一根的白将，火星子掉在了起了球的西裤上。60岁当了爷爷，抱着小孙女在明远湖看着明远来来回回的学生，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上课铃声，和四十年前一模一样。
70岁重阳节，孩子们说要带你去翻新的图书馆看看。你坐在轮椅上数着水池中的鲤鱼，抬起的手却再也没力气指向那片记忆中的池水。最后的走马灯里，你看到二十岁的自己冲过楼前的减速带，车筐里的考研资料撒了一地，少年骂了句“破路真颠”，却不知道这种颠簸会充斥他整个人生。监护仪响起长鸣时，走廊里飘来了新生的抱怨:“这教务怎么又打不开了!”你嘴角动了动，再也没人知道这是微笑还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