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河边时间还早，她说要带我去河边。
反正呆在她家也没有什么意思，我立刻举双手赞同。
那条河其实污染挺严重的。我们在一个小土包的前面坐下，随意的谈些东西。，算是个小型的公园吧，周围有老人在咿咿呀呀的唱不知名的调子，甚至有情侣在边缘旁若无人的亲吻。
太阳暖暖的，我靠在小土包上一边扯着枯黄的草一边眺望泛着污水的河：“周笔畅，你这臭水沟一点都不好玩。咱们就在这里呆半天？”
她抿抿嘴，伸手在枯草上拔着：“哎，先坐会儿再说吧。”
然后大家一起沉默。
河边吹起微风，我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而她还是不怕冷似的把袖子卷的高高的，抬头一直望着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呜~没睡午觉，困了......正当我迷迷糊糊之际，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哎，给你讲个故事。”
“......好。”虽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想起要讲故事，但总比沉默好。
她扶了扶眼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面对着我微靠在土包上，开始讲述。
“我十三岁的时候，恩~以及以前，十三岁以前。一直都喜欢在老家玩。老家在农村，离家不远就有一条河，比这河清澈多了，都能够看见里面的鱼虾的。还有很多弟弟妹妹们。大家每次都能玩的很开心。那一天......一直出门在外的二姨和二姨夫带着他们的儿子，我最小的弟弟回来了。大家都很开心，就像、就像过年一样。买了很多菜，我跟着奶奶去洗菜，俩个妹妹带着俩岁的弟弟也到河边去玩。她们在和我们隔着两百多米的地方玩，中间还隔着几丛竹子。根本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她的声音低沉着，我预感到接下来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字眼从她嘴里吐出，不自觉的朝她坐近了些。她坐直身子，眼睛望向河中又接着讲。
“弟弟......掉进河里。其实不深的。而那俩个妹妹。一个九岁一个五岁。我不相信。一个九岁一个五岁都还不懂事。至少，无法去救人，至少也应该去喊人吧。结果那俩个家伙什么也没说。过来陪我和奶奶洗菜。奶奶问起时她俩才支吾起来......大人赶到时，弟弟已经......”
她叹口气，停了下来：“我讲完了，这件事，憋在心里。已经太久了......”
然后她将眼镜摘下来，眯着眼睛轻轻吹上面的灰——眼镜明明那么明亮，一点都不脏。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憋着眼泪。心里有一点酸酸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望着她削瘦的侧影，一时间竟有些想哭。
“周笔畅......”我把手放在她单薄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下意识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把眼镜重新戴上，脸上又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小旺财，你怎么跟安慰小朋友似的。我没事。”于是我讪笑着收回手，又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在地上拔了一些草，然后喊我：“小旺财，把手给我。”
我不解，把右手递给她：“要给什么好东西我？”
她便笑着在我手上放了一枚草戒指，编的很粗糙。
我哑然失笑：“一根草？”
“不要算了。”她作势要抢。
“别啊！”我眼疾手快的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看！怎么样？好看吧？”
“无名指？是嫁人的意思诶！”她挤挤眼睛一脸坏笑，“莫非你对我早有非分之想，妄图下嫁与我？”
“切！”我把草戒指取下来，趁她不留神小心翼翼的放进衣袋，然后做了个丢东西的动作，“你想的美哦，不就一根草嘛，不要了。”
然后又起来沿着河岸走了一段，两边种了不知名的树，开出一朵一朵巨大而鲜艳的花。下午暖暖的阳光照耀在上面，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暖，很美好。我实在是太喜欢这花，于是特不守公德的伸手扯了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起来，粉红色的大花瓣，摸起来光滑而柔软。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不似桂花那般扑鼻，甚至不似一般的花那样重的香味。只是似有似无的。想仔细的闻还得凑上去耸鼻子。
我心情格外的高兴，扭头看一直在身后的周笔畅却发现她已经悄然的转到一棵花树下，正在捡些什么。
“喂！周笔畅！”我朝她跑去，“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