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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回来得晚,横山勉强打起精神,听到由玄关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猜想锦户还没十分醉,便抵不住倦意,翻个身把脑袋蒙到被子里。谁知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外面反没了动静,横山睡不踏实,睡眼惺忪地下床去看个究竟,才发现锦户没在屋里,早上走时穿的夹克倒扔在客厅,大门也虚掩着。他抹掉额头一层细密的汗水,扯了件外套出门找人。
横山下楼便看见锦户,步伐踉跄还左顾右盼做捡钱状,样子有些滑稽。他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走过去搂住锦户腰身时,浮现在脸上的是扭曲的笑脸。
“你可真是醉了,这个点到街上散步呢……”横山挨过去小声嘀咕,顺便把外套揪一半给锦户披着,两人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酒精刺激的味道攀附上来,好像马上就要讲述出这一夜的热闹和喧嚣。
但是只要捂住耳朵,就什么也听不见了。是不是太现实呢?像一个患得患失的大叔一样。
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吧……横山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些许醋意这样想。
锦户却不知在想什么,急切地抓住横山的手,路灯淡黄的光晕下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像是做梦。
横山一头雾水,听锦户口齿不清地解释说带了盒小笼包回来,丢在路上了,不由苦笑着拍他一把,说丢就丢吧,大半夜跑出来才让人担心。
锦户仰头望过来,眼底水汽迷蒙,即使灯光昏暗也能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困顿和迷惑,横山的心提起来,他知道锦户想说什么。
“KIMI君,我想回家。”锦户说这话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他们刚来到东京,生活拮据,没有固定住所,到处给人打工,疲于奔命,理想中自由幸福的生活原来是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经不起现实的轻轻一戳。就算是有过心理准备的横山,也开始觉得两人的出逃像是场荒唐的闹剧,更别说年纪小又没吃过苦的锦户,在打工时受了伤,小指骨折,店长带去包扎时还忍着,见了横山就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KIMI君,我想回家。”那时面对锦户,横山无言以对,虽然隔天锦户就改口说还是要留在东京,可是这也成了横山心里一个结。
横山明白那不是锦户随口说来发泄的话。
锦户还没开口,横山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在可爱的笑容之下隐藏的悲哀和彷徨,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地交织在心上,压着胸口,直到连呼吸都要用尽力气才肯吐露出来。
横山回握住锦户的手,却听见他说出意料之外的话。
“YOKO不相信我吗?”锦户问。
“诶!?”
和自己准备听到的话差距太大,横山夸张地扶了扶额头,锦户笑得眼睛眯起来,又解释说:“我说了要带夜宵回来,YOKO其实没在意吧?可是我是认真的,一直都是。”
横山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和他接吻,虽然一直以来他们的交往都没有公开,但是此时此刻他人的眼光和看法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紧紧抱住锦户,暖流在身体里扩散开,困倦和寒意都一起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