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凰第一次见到海大富,是在南海的那场暴雨里。她刚采完珊瑚珠,正被暗流卷向礁石,是他撑着乌木船冲过来,渔网兜住她的瞬间,她看见他斗笠下漏出的银须,像极了海底千年的白珊瑚。
“苗疆女子,怎敢独自闯黑潮?”他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砂,指尖触到她手腕时,却轻得像蝴蝶停落。她那时才知,这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公公,袖中总藏着晒干的薄荷,说是防船上的潮气。
后来她总借着送解毒药的由头去找他。他在船头练掌,掌风掀起的浪花会避开她脚边的鹅卵石;她唱苗疆的调子,他会放下擦拭的匕首,说这声音比宫里的玉磬好听。某个月夜,他从怀里摸出个鲛绡袋,里面是颗磨得光滑的海珠,“海底冷,戴着暖些。”她没告诉他,苗女的定情物该是自己绣的荷包,只把发烫的脸颊贴在他满是老茧的手背上。
变故来得比季风还急。朝廷的密令传到船上,要他取她项上的五毒教圣物。他深夜来寻她,斗笠歪在一边,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跟我走,去没人的海岛。”她却笑了,解下圣物塞进他袖中,“公公,你要的是这个,对吗?”
他终究没接。乱箭射穿船板时,他把她推下海,自己站在船头,掌风扫落的箭雨在他身后织成血色的网。她在浪里回头,看见他最后望过来的眼神,像那年暴雨里,他兜住她时一样温柔。
三年后,有人在极北的冰海看见个戴海珠的苗女,身边总跟着只瞎了眼的海雕——那是海大富养过的猎禽,据说在主人死后,撞断了翅膀也要往南飞,却被她捡了回来。她总对着海雕说些什么,风把碎语送进浪里,听着像句苗疆的古话,翻译过来是:“你说过,海岛的花,会开得比宫里的牡丹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