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穆闪动了下他细长的睫毛,合上书,问:“有事吗?”浅色的瞳孔全无避让地与卡妙相对,平和得令人发慌。卡妙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教皇厅质问,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看书,但那终究是穆自己的事,他张了张嘴,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十三年后,当星矢一行穿过自己所守护的水瓶宫,卡妙才明白,原来,有的人,他或许什么都明白,他甚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清醒,可是他又可以如此聪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耐心地等待,仿佛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然后,夺回曾经所失去的而一切,哪怕每个人都自以为他已无谓。
卡妙不得不佩服,世上竟真的有人可以聪明至此,真的有人城府深至此。穆,这个永远像和风吹入人心的男子,却在无人欣赏的幕后上演了一场最精彩的戏段。
一别即是十三年,卡妙再没见过穆,纵然到十二宫的战役打响,也只是靠小宇宙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记忆中仅存的是那日穆侧过头望向他时不停闪动的睫毛,唯有这无心的举动,才依稀可以辨明,他们,曾经年少。
之五 误解
朝露自绿叶上滴落的瞬间,将地上的蚂蚁困于其中,可怜的小动物死命挣扎,还是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可悲的是,明明承载了死亡的结局也无法化作琥珀流芳百世。很快的,困着尸体的水珠再度滚落,迅速溶入土壤,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蚂蚁的尸体日经风吹雨淋,一并化作了肥料,滋润了这片土地。
卡妙走出水瓶宫时太阳尚未完全露脸,透出丝微光,不见半点暖意。守宫的日子漫长而枯燥,比起参拜的要人和远处修炼场热血洋溢的斗士训练,圣域的黄道十二宫几乎冷清得没有人声。
在他们抵达并开始为期近一囧个月的守宫前,杂兵会先将一囧个月的事物储备好,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独自一人在这空旷的古老建筑中呆上一囧个月,当然,天秤宫前后的要稍稍悲惨写,各自得多担负起半个月就是了。
米罗曾私下拜访卡妙时不止一次抱怨过自己的不幸。
立于白色的宫墙之外,任由狂风拍打自己的披风,无所事事的卡妙开始陷入思索,他开始想自己那两个远在西伯利亚的徒弟是否还活着。尤其是那个叫冰河的小鬼,真不知他来西伯利亚是为了见妈妈还是修炼的。刚到自己这里,就因身体不适在床上躺了一星期,艾尔扎克在旁边练拳时,他还在为温度瑟瑟发抖。思及此,卡妙不禁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冰河能否在这恶劣的气候下生存下来,他并不觉得十四岁的自己应该为他们的死活担忧,毕竟连这些苦都无力承受,还不如乘早卷席走人。但卡妙始终觉得自己也算为人师表,或许,带领他们克服重重难关才是他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这么想来,异样的情绪便流动于心田之间,卡妙头一次发现,自己竟似多了点人情味,自从师父死后。
又是无奈,摇头。
冬季的圣域为厚厚的积雪覆盖,漫天望去,尽是苍白。卡妙对这般的温度无论过了多少年仍无从适应。在常人眼中极冷的寒冬于他终是显得湿热。由此,亦可知,夏天对他实在是场苦难,每临夏日,卡妙几乎从不离开西伯利亚,最多到附近的城区采购食物,他无法习惯太阳火辣的毒舌,亦不愿意去忍受。
不了解卡妙的人会觉得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但熟人,诸如米罗之流则深知他不过是任性到了某种境界,有时还会惹来旁人的非议。比如是十四岁时老实的阿鲁迪巴曾用小宇宙提议大家聚一次,天晓得他当时花了多大勇气,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卡妙关了线路。不解的金牛不得不去询问传闻中素来与之交好的米罗,对方听后那个叫笑得个欢,一遍好生安慰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儿的小牛,那口气至今想来都憋得慌——卡妙那小子哪里是在生气,分明是嫌人多,太热罢了!
于是,无辜的金牛成了话题中唯一的受害者。
而水瓶宫的主人卡妙极度不合群的事儿也就此传开了。
之六 角色
十四岁的水瓶座圣衣的主人,一米八的个子,及肩的石青长发和着完全脱离了稚气蜕变成成熟男子外形的骨架与脸庞,举手投足间融合了冰原特有的孤傲气质,出落成了名副其实的“冰原上的贵公子”。不同人眼中的他有着不同形象。
在两个徒弟的眼中,他是强悍、严厉的师傅,在杂兵眼里是不可侵犯,庄严,冷傲的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穆眼中安静,聪明,懂分寸的男子,还有更多与之擦身而过的路人。
究竟,一个人一生中要扮演多少个角色?谁也无法知道。
之七 教皇
守宫前,卡妙见过了修罗,对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言苟笑,稍微年长的男子,黑色的尖发,配上坚挺的脸,一板一眼皆是成熟。
是呢,论年龄,再过一年就要成年了呢。卡妙暗付,摩羯座的都是,他乌黑发亮的眼中有着任谁都无发比拟的坚定,正值,他们从来不过多攀谈,就是来去间点头招呼,然后分开。
卡妙绝对不会忘记五岁刚到圣域时,他们还是孩子,教皇给人的感觉是神圣且肃穆的。即使是现在,他都能忆起那温和的小宇宙,给人安定,给人支撑的力量。
教皇告诉他们要像一家人一样团结互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名为慈爱的缅怀,惹人联想。是不是243年前,当教皇和他们一样还是黄金圣斗士的时候也曾和伙伴有过如此美好的回忆?
然而,所谓回忆便代表了过去,现实会冲淡这些。“女神事件”所引发的一连串的争议、祸乱,从那一刻起已成为每个人心中解不开的死结。本属陌生的十二人更没了见面的机会,且不说穆一直深居帕米尔,连自己都宁愿呆在西伯利亚面对着漫无边际的荒凉。
很多事是勉强不得的。包括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