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赵延熙篇

昨天发的文到现在还没给我吐出来，我再发一次。

我叫赵延熙，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驻军将领，不过因着在东乱中所立的战功而得以超擢，一跃成为大将军。在我最敬重的主君改制，设东、西、禁军后，我成为了东军的统帅。
说实话，在得到封命时，我的心很沉重。因为我实在太清楚，这一道封命对我，对主君，对天下来说意味着什么。
至今已过了许多年，但我丝毫没忘当日主君轻拍着我的肩膀，将封命交给我时眼中那丝微弱的笑意。
我也忘不了自己那时的话。
末将誓死效忠王爷。
这是一个臣下对主上的承诺，也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今生要追随的人。
那还是在凡奴作乱之时。
听闻帝都派来了一位皇孙处理此事，我整理了一下手头的事就急急赶了过去。毕竟事态紧急，我也顾不上太多。但事后想来，自己当时风尘仆仆的样子对主君也颇为失礼。
那时，由于长年从军的缘故，我对尚为白王的主君了解并不多，还大都缘于道听途说。
而其中最多的自是关于那桩私奔之事。
我对这一点事并无兴趣。或许这也与我的经历有关：一个人要想在战场活命，最根本的只能靠自己的能力。
当然我也知道那时的主君已是在储帝面前最能说上话的人。
有那样的出身，却还能如此之快地在朝廷立足，爬上高位，想必应该是个有能之人吧？
究竟是不是，眼下就是一个考验。
我按捺着心头的好奇去见了他。
一个一身劲装的人接见了我，举手投足间是真正的皇族气概。
他一言点破问题的关键，让我带那个头领去见他。
看着他沉静的眸子，我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他还让我放手去做，一切自有他在。
能有如此担当。
看来，我心中的决断是正确的。
之后，主君以近支亲贵的身份获封西帝，从此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直至东乱前夕。
我听说天帝下旨，停用西帝玺，责令西帝闭门思过。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谁有能力接替他。
而那时我也正面临着“败军”的困境。为了扭转局面，我定下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不过若有行事，必须得到帝都的支持。
我写了封信，很快匡郢便替主君给我回信。
说了很多，但现在我只记得一点。
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姬氏有他，姬氏之幸。
天下有他，天下之幸。
我微微弯起了嘴角。
东乱平定之后我留在了帝都，并且暗中在各处布置好了重兵，以确保一切在那晚都能万无一失。即使事情失败，我也能为他提供一条后路。
我甚少佩服一个人，而他是唯一的那个。
那么既然他想坐拥这个天下，我便尽我所能助他圆梦。
内有重臣，外有大军，一切果都如所料般进行。
看着我的主君一身皇袍，走上乾安殿的宝座，我一面随着众人行大礼，一面微微一笑。
随后便是那道诏令送到我手里。
东军统帅。
我握紧诏书，跪在他的脚下，“末将遵令。”
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遵循自己的诺言，用千军万马为他守住这片江山！
所以，我按照密旨提前拔军，所以当我发现叛乱者时毫不犹豫拔剑溅血，无视那些怔愣的目光。
驻军下来，我走出中军帐遥望着天际，深深吸了口气，不停地试图说服自己，可心头的担忧却怎么也消不去。
宫变。
这是两个意味太多的字眼。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他已经失去了胡先生，失去了石相，身边的人还只想着背叛、算计、夺权，无人愿为他分忧。
我想恨匡郢，恨姜氏一族，但我发现自己没有资格。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
不过这种想法在第二天就彻底消散。
看着整装待发的大军，我拔剑指天。
我知道东军如今存在的意义已不同于过往，但不管怎样变，我都只知一点—如主君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势必踏平帝都，再随他而去。
不过我终于还是见到了他。
看着站在五千禁军前向我微微一笑的人，我翻身下马，执臣子之礼将他迎入了中军帐。
那一夜我们谈了很久，从初时的见面，到今后天下的走势。他得知了东军如今的情况，要我一整军心，我便给了他五年的承诺。
那于我并非难事，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不愿说，我就一字不提。
我送他到了东府，一面继续专注东军之事，一面也要留心他身边的事。
我知道了那个顾青衣的事，有心想除去她，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主君的身体并没有如所想那般得以恢复，反是一日不如一日。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我实在是忧心忡忡。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
送走了小公子和顾青衣，我回到房中，看着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除了用生命向他许下让他安心的承诺，我觉得做任何事都如主君的脸色那样苍白。
是的，一切都是苍白的。
白烛，白幔，都是一样的颜色。
我想起，主君的封号，也是一个“白”字。
堂中那精美的木棺更是刺痛了我的眼。
那个曾叱咤风云的人，已经离去了。
但我不可以追随他的脚步，因为我答应过他，定会辅佐玄翀公子。
帝都虽占天时，东府却得地利，再凭借我多年在东府的影响，也算是有了人和。如此即便双方要兵戎相见，东府也绝对有一战的资格。
我甚感欣慰地笑笑。
不愧是主君的骨肉，就算从未处理过政事，一朝上手却毫无新手的青涩。如今又已成家立室，有了一双同胞儿子，传承了主君的血脉。
阖上眼，我静静坐了一会儿，召来了早已被我选为接替东军统帅一职的副将。
我将军令交给了他，同时请他将替我将一封信转交给玄翀公子。
他答应替我转交书信，却向我跪倒，将军令送还到我手边。
我笑了，按了按他的肩，又摆了摆手。
我已说不出话。
耳中似乎传入了一声惊呼，又好像有一片嘈杂之声。我听不清，也不想去听。
因为我已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延熙。
辨别口型，我知道他在唤我的名字。
我向他走过去，垂首跪下。
王爷，生生世世都会效忠于您，追随于您，永不改变。

啊？我原本打算《云隐》就这样结了呢。曼曼要我再找一个谁来“云隐”吗？
明天就是周六了，催曼曼的文~如果在下周我有时间+灵感，我就去找个人来“云隐”~

曼曼真是坏，还要拖到周日晚上，啊……太坏了太坏了！
天帝啊？这篇可不好写，胡先生的也一样~等我把来生天下的第七章写完了先构思一下再说吧。反正如果写不好，曼曼不许怪我

哼，明明该曼曼写的，都推给我了……曼曼还不加紧更文

哎，说真的，曼曼你要不要考虑让阿离当兰王妃？
曼曼我们要让更多的人来看天舞！

那子晟就要叫阿离婶子了？唉，我倒想起邯翊应该叫子晟什么啊？岳父大人？还是叔叔？
建这个吧本来就是为了宣传天舞~可惜我们两个实在势单力薄，只能跑到别的吧里去占位子……

如果是这样，我预感到本来会很纠结的文又变喜剧了~如果阿离再为兰王留下子嗣，哈哈，是不是就更好玩了？
子晟是邯翊的堂叔，他和承桓是堂兄弟。小婶婆？怎么觉得那么奇怪~

魅？看来最后得是曼曼你来玄幻了。我去更文~

云隐.帝懋篇

曼曼，这篇你将就看吧，我只能写成这样了……

“父皇，父皇…”
听着耳旁传来的轻唤，我很是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禺强满是担忧之色的脸。
我沉重地吐了口气，慢慢地偏过头，目光四下一扫，简济和颐缅都守在我床边，还有其他的孙辈，曾孙辈。
唯独少了他。
虽然有些吃力，但我依然努力牵动了嘴角，掩饰心中的苦涩。
这些年我虽然口不能言，但有些事还是清楚的。
目光落在一张年轻的面孔上，我怔怔地望着，忽然心中一痛。
心痛？我有些自嘲。
难道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么？
我自认从来都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可以为了我姬氏天下除掉棋盘上任何一枚棋子。
可是现在…当我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那人的影子时，我竟然心痛了，甚至…超过了我听闻承桓死讯之时。
为什么？
我重重一叹。
世人都说我是姬氏最出色的天帝，我也自认名副其实。我刚过而立之年便登天帝之位，一直以来励精图治，将天界治理得甚过姬氏任何天帝在位之时。
身为天帝，我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天下任何人的生死。
但与此同时，我也失去了人间最温暖的情谊。
我必须考虑更多，顾忌更多。
可到了现在，我竟说不清自己这一生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
承桓，那个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月娥，那个我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女子；还有子晟，那个像极了我的孩子，都是我心中的隐痛。
我忍不住长叹一声。
尽管当初我立承桓为储只是出于平息诸子争储的权宜之计，但随着他的成长，将他的聪慧看在眼里，我是真心按着储君的身份培养他。而且即使不论花在他身上的心血，他也是唯一由我抚养长大的孩子。
我知道就连乾安殿的内侍，宫女都在悄悄议论，说我对这个孩子优容至极。
我放任了这种说法，因为我需要一位出色的储君，也想看看一个真心视我为祖父的人今后会如何待我。
我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逼我用另一枚棋子带取代我曾无比珍视的这一枚。
说实话，听闻了詈泓的死讯，我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波澜，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儿子。
他的生母早逝，且生前并不得我宠爱，连带让我对这个皇五子也不留心，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极善音律。
但就是这个在我看来毫不起眼的儿子却与即将成为我的贵妃的女子私奔。
消息传来，我自是愤怒至极，不仅仅是因为我姬氏名声受损，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遭人背叛。
不过我并未将这二人处死，只是下旨将他们流放到北荒。
天下人都说我这样做是因为天后的一句话，可当我事后冷静下来回想时却感到并非仅是如此。
没过几年，我就得知了她为我诞下皇孙之事。那天我将自己关在正殿中，独自坐了一天。
近二十年后这个女子与她的儿子一起回到了帝都。
我在听闻她并未进入帝都时怔了怔，随即想到这是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孙子的主意，心中有一丝难言的满意。
我在乾安殿召见了他。看着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到殿中，我久久无语。
我从来不知道世上会有一个人如此像我。
我真切地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多少次我暗暗苦笑，我所恋恋不忘的女子在成亲前一日背叛了我，又生下了最酷似我的孩子，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天意。
这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我将朝政交给了承桓，然后漠然地看着局势的发展，漠然地降下那一场洪水，漠然地为我新选中的人除去障碍…
默然地听闻了承桓的死讯。
其实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不知道的只是他将永远不会再回来。
我远远望着失去了主人的泰宇宫，转过身在册封西帝的诏书上印下鲜红的玺印，心在瞬间静如止水。
我知道情势逼人，他也是身不由己。
但这储帝之位，我不想给他。
尽管在这之前，我还曾特意设法逼他置身事外。


落子无悔。
是的，落子无悔。
我说服了自己。
可在听到月娥的死讯时，我还是长叹一声。
在她回到帝都后我并没有见过她。之前她住在城外，后来被接到如妃宫中也大都闭门不出。唯一一次去御花园之时，我因忌于流言，也因手中政事太多而没有去见她。
内侍向我禀报，说她拒绝葬入皇陵。
我闭上眼，挥退了侍从。
我早知她的心不在我身上。
可我放在她身上的心，收不回来。
我和她的孙女讲起了这个故事。
那时我是一个被软禁在寿康宫的老人。
早在东乱初时，我就知道这个孩子迟早会从我手中夺走这座宫殿，尽管他距此本就只剩一步之遥。
我看过了太多人，何况这个孩子那般像我，我太清楚他在想什么。
但我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将这个天下交给他。
即使我再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我将一份密诏交给了禺强，告诉他定要有所决断。
我想我是怎么也忘不了诏书的内容和禺强当时的神色。
但我别无他法。
天家之子。
天下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中滋味？
看着禺强接过诏书却步退出，我神色黯然地委顿在宝座中，良久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着他奉上的诏书，我的心中有瞬间的震惊和愤怒，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只是心底还有一丝探究的念想。
他告诉我，他不想做第二个先储。
我默默望着他，半晌无语。
我知道，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依然不会在那时册封他为储帝。
我搬进了寿康宫。
这里的生活十分平淡，我曾担心自己是否能够适应，事后发现一切都是多虑。
有一天，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孩闯了进来，神色满是好奇。
我一眼就猜出了那孩子的身份。许是摆脱了身份带来的困扰和束缚，我陪着她玩闹，然后给她讲故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或者只是想一吐为快。
我已下定了决心。
我无从得知自己是否多心，因为那只有时间能证明。
回想着他前几日来看我时的神情，我服下了手中的药。
我知道自己可以选择自尽这条路，但我猜想我的生命还会有别的用处。
我被迎回了乾安殿。
坐在高座上，尽管不能说话，但我的神志很清醒。看着那些跪在我面前的朝臣，感到了一种熟悉的疲倦。
我知道就在几天前他离开帝都远赴东府。
我也知道他噙着一丝讥诮的笑意将诏书抛给了禺强，然后在一声叹息中转身而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也知道…
他不说，我也不说。
就这样让一切都被埋葬吧。
心在突然间变得无比轻松，就连眼前似乎也清亮了些。
我也不知怎的，脱口就唤出了藏在心中的两个名字。
承桓。子晟。
承桓。子晟。
承桓。子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