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能以此否认,我的存在。
01
卧室里静悄悄的,已是清晨,却没有轻盈的光线。
梦里他打了一个寒噤,睁眼醒来。
轻薄的窗纱静静地垂在窗口,透过灰色的窗纱,只能看见外面更加灰暗的天空。一天的心情也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醒来而变得沉甸甸的。曺圭贤从枕边抓起昨晚未看完的书,继续读了起来。
都是老师上课时讲的内容,他早就懂得,可是考试成绩却怎么也不如意。
虽然比从前要高出很多,但是比起那个人总有些差距,即使是几分。
笃笃笃——
他听见叩门声,放下手里的书。
“少爷,早餐准备好了,夫人已经在餐厅了。”门外传来女佣柔和的声音。
“知道了。”他闭上双眼,有些烦躁地用手指在太阳穴周围按揉。
洗澡水的温度总是刚刚好,牙刷在左手边的第三个格子,薄荷的香味混合在泡沫里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用手抹掉镜子上的雾气,露出明明睡得很足却依旧没有精神的脸,头发被水打湿的缘故,无精打采地贴在面颊上。
从浴室里出来左转第八步就是衣橱,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头发,另一只手在同一样式的衬衫里选出蓝色的那件。带有学校徽章的那条领带就挂在穿衣镜旁的挂钩上,每天都是这样,几乎都不用多余的思考。
穿戴完毕,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家里的女佣正垂手站在一楼等他。
“有事吗?”曺圭贤没有在她面前停住,而是径直走向餐厅,向母亲道了声早安。
女佣跟在他身后,有些紧张地说:“少爷,我今天想去看看我侄子……”
“这就不用汇报了吧,你不是有自己的时间吗。”
“是这样的,”女佣用手绞着围裙角,“那里有些远呢,我又不经常出门,恐怕找不到侄子的小学……想问少爷,今天能不能搭少爷的顺风车呢?”
“……”曺圭贤放下才刚拿起的刀叉,面色有些阴沉。他侧耳沉思了一会儿,说:“司机可能不会来那么早,我给你叫辆出租车,三百块应该够吧?”
不等女佣回答,曺圭贤把牛奶往前推了一推,说:“牛奶凉了,拜托你帮我热一下。”
“好的。”女佣急忙将尚有余温的牛奶端走。
司机迟到三分钟,路上堵车四次,早自习时后桌的女生又不小心弄撒了墨水沾在他的椅背上……
总之这一早上心情就不是很爽快。曺圭贤紧皱着眉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课本上敲着手指。
少了些什么?
不对,没有才是正确的。
曺圭贤看向左侧那张空空如也的书桌,那个位置的主人今天没有来。虽说那个人在教室里占有一席之地,但是他并不属于这里。因为这里就是外人嘴里的贵族学校,这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入学的。
而偏偏那个人就是个普通人,丢在大街上没人能注意到的那种。曺圭贤似乎都不太记得他的名字,只记得,那个人学习成绩向来是全校第一,并且就是以全省第一那样优异的成绩进入这所高中的……而除了学习,那个人几乎什么也不会。
对,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甚,他连要求别人为他做什么都不会。是个只会学习的废人。
曺圭贤想到这里,眉头渐渐舒解开。好像昨天那个人还沐浴在阳光里咬着笔头,愁眉苦脸地读着世界简史,看见他望着他,抱以一个微笑。
下课的音乐声想起,教室里一下喧闹起来。曺圭贤依旧沉默不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望向左手边。
“咦,晟敏呢?”一个身影从眼前晃过,曺圭贤定睛,发觉很是面熟。
那人偷偷地打量着曺圭贤,也不说话,像是等着曺圭贤给他一个答案,而他又怯于开口。
曺圭贤仔细辨别他的面孔,只觉得气质上来看,应该和同桌是朋友关系,那么他就是……金丽旭没错了。是同桌在这所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因为他们是一类人,都是从低收入家庭考进来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