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交谈提不上有多好。必须得说我的心情非常矛盾,我不知道我现在答应了到时候会不会反悔。站在公众面前本身不是一个问题,最棘手的是我必须要残酷接受他们的审视。我没那麼勇敢,虽然我看起来很坚强并且十分骄傲,但我依然是恐慌的。可能没有人更了解这种痛苦了,我甚至可以预想到那些媒体自以为是的评价和指点,digital可不是什麽小杂志,我知道他们引起的关注量,而这无形之间给了我一种压力。我又不太想回家了,一个人呆在千禧桥附近闲逛,这次我只带了我的速写本,所以我靠在栏杆附近写生。绵绵地下著雨,所以天气隐隐沉沉,我能顺利地注视良久。
我用力擦著线条,心里的不安似乎加剧了。我该怎麼办?按照伊莎的安排,最迟下个月他们就会公布这个消息,展会安排在两个月后。这段时间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我的照片们……
我蓦地想起王耀对我说,你要准备好一系列主打照片,主题我们继续商讨,希望你尽快拿主意。我能有什麽主意呢?当然这可能是我顾虑了,我不胜其烦地将速写本合上,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似乎是好奇地看著我,或者说他正好奇地看著我手里的本子。於是我看向他,问道,“想看吗?”
她点点头。我便把本子递给她。这对她而言有些沉,所以她花了番功夫才打开。我不知道她看出来的画会是怎样的,不过我也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看著她翻。她过於矮小,因此我没法看到她垂下的脑袋上究竟露出了什麽表情。大约过了几分钟,她仰起脸说道,“Surprise!”
这形容也让我吃了一惊,我有些不解地问她,“喔?什麽叫surprise?”
“就是……让我感觉很不同,和我哥哥画的完全不一样,”显然她有一个学艺术的兄长,听口音我意识到她不是英\国人,可能来自意\大利或者别的地方。我笑起来,没有多做解释,她把速写本还给我便跑开了。
这有点过於突然了。不过她的出现也打消了我继续画画的念头。我合上本子就离开了,这场雨下的很细很烦,无孔不入的感觉始终追击著你。我觉得这令我感到浑身不适,我忽然就觉得颓丧了,一时间有种比任何事情都糟糕的感觉扑面而来,我加快了脚步,春天是那麼冷的吗?
可能那是我的错觉,但总之我又暂时地慌乱无主起来。我走进家门的时候,父亲正和阿尔的母亲朝外走,他们撑著伞,我适时地停住脚步,直到他们走远了才朝房里走去。我浑身都沾著水珠,阿尔在房间里听到了我动静,有些诧异地探出头来,“回来的可真快!”
“因为商量完了,”我冷冷地回答,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索性走出了房间,“你看起来又是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我几乎没有高兴的时候,”我这样回答他,他皱皱眉,我抓了抓头发,觉得雨水粘的头发太涩,便打算洗个澡。我朝浴室走去,他喊住我,“你头上的伤还不能沾水吧?”
“我会当心的,”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张张嘴,终究没有喊住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