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些流泪分手的清晨
起床后第一个吻淡绿如梗
对著一面肮脏的镜子
重新把耳环戴好
在墙上留下一个句子:
忧郁底心的暗暗底欢愉。
我们所错过的四月微冰的海水和
不能相遇所虚掷的时间
我们所错过的铜器店正午闪过一张猫的脸
一本导游手册叫做 寂寞的星球
一些船离开港口。一些人从此不再出现。
一种希腊的蓝加上一些土耳其的绿。
水瓶里密封的音乐和染料。以及废墟。
你是我最完整的废墟
Chapter 1
钟仁和世勋认识的时候,两个人刚刚大学毕业。在朋友的饭局上,所有人都喝多了在KTV的包厢里东倒西歪,弥漫的浓郁酒气和挥散不开的烟味之中,只有世勋一 个人窝在角落,话筒不离手,眯着眼睛认真唱歌,置身事外般慵懒迷人。于是钟仁拖着微醺的身体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肩膀,在他回头的时候露出好看的笑容。
相爱的过程很顺利,两个人在远离首尔市区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虽然简陋又交通不便,但是因了对方的存在,灰白的墙面也显得温馨和满足。
钟仁在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公司找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世勋则为了他的音乐梦而整日埋头于作曲和练唱。
日子很清苦。钟仁每天早出晚归做着燃烧脑细胞的差事,穿越大半个城市下班回家后只觉得身体像被谁抽掉了发条一般快要散架,但是想想房间里面正为了制作一个 新demo而烦躁不堪的世勋,还是打起精神淘米煮饭,顺便再泡一杯他最爱的奶茶让他舒缓压力。这样的生活重复而辛苦,但是钟仁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世勋是个生活白痴。偶尔碰到钟仁加班晚归,宁愿饿着也不愿意自己动手热饭煮面,因为他知道钟仁不会让他饿太久。每每钟仁进屋看到像小猫一般蜷缩在沙发里等 着自己的世勋,看到他带着水汽的眼睛,只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洋洋的暖意在心底四散,然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走过去将他拥在怀里,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只要这样,就觉得很安心。
世勋爱吃市内一家糕点店的打糕,下班早的时候钟仁就会去买一盒打包回家。高峰期的地铁车厢连找到站立的地方都很难,人贴人之中钟仁总是会记得把糕点盒护在 胸前,虽然回家之后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糊得快要看不出原材料。世勋开心地吃着那一团黏糊糊的打糕,边吃边笑着说,我什么都不会,也只有你把我当宝 贝。
世勋生日那天他们一起去了那间KTV,在同一个包厢里面钟仁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套在世勋无名指上对他说,我现在没有钱买真的所以只能先用这个套住你,等到我有能力了你就拿着这个来找我换真的。
抬眼就对上钟仁亮晶晶的眼睛,那么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的全都是希冀和流动的宠溺,在昏暗的包厢里像星星一样,特别好看。
世勋望着这双濯石般的眼睛,看到它正热切地注视着自己,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Chapter 2
慢慢地时间过去了一年,钟仁仍旧是那个小公司最底层的程序员但工作却越来越忙,世勋制作了越来越多的demo却仍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生活依旧拮据,所以额外的约会一次都没有过。
有一天钟仁结束应酬下班回家,手上还提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是在刚刚的饭局上拜托服务生打包的,想着世勋也很久没有吃过高档的食物,钟仁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打开门却发现家里没人。正准备打电话,口袋里的手机就适时地震动起来,世勋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赶紧按下通话键,嘈杂中却传来女声。
说话的女生是世勋的大学同学,听到钟仁的声音之后仿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听不出情绪地对钟仁说你赶紧来一下Ellui,世勋喝多了。
几乎是下一秒就抓了外套飞奔出门,扬手拦下一辆的士直奔那间club。钟仁平时很少打车,因为从家这边打车到市区真的很贵,尤其是纸醉金迷的江南。
坐在车里钟仁只觉得烦躁,有些粗暴地松开还没来得及解下的领带,呼吸却好像还是不怎么通畅。他没有心思去考虑为什么世勋会在那间江南著名的夜店,也没有心思去想有此刻有哪些人跟他在一起,他只是不顾司机的白眼不断地催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冲进包厢捞起烂醉如泥的世勋,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架着他离开。世勋脚步瘫软几乎走不动路,钟仁抿紧嘴巴将他固定在背上,然后朝夜色的更深处走去。
世勋靠在钟仁肩上,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重重地拍向钟仁的脸颊。钟仁带着明显的怒意压低声音问,你今天怎么跑去那里喝酒了。
世勋有些意识不清地嘟囔着,句不成句。可是就在他喃喃自语般的叙述中,钟仁还是明明白白地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他说,宝贝我没有对不起你。
钟仁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胀,沉默着收紧了环住世勋身体的手臂。
第二天世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钟仁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说昨天有个一直在争取的音乐人忽然联系他有唱片公司的老板看上了他的音乐,想找他当面谈一谈, 于是他没做多想就去了约定的地方。那个老板确实提到说想跟他合作,但是实际上好像是对他的人更感兴趣,于是明示暗示后来甚至对他动手动脚。世勋说我哪能乖 乖就范呢于是就只好一直给他敬酒陪他周旋,你知道的我酒量很好很少喝醉的,只是昨天实在喝得太多了所以才变成那副样子,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坚决不那样了。
然后钟仁就温柔地吻上了世勋的唇角,所有的语言自然而然地消散在唇齿之间。
世勋闭上双眼有些贪婪地回应着,没有看到钟仁眼角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