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私塾？”手冢微微蹙眉。
乾贞治和柳莲二说，他们准备结合，以结拜之名，乾贞治会将柳莲二接进府里。因为柳莲二没有考功名，现在没有一官半职，只是在幕后辅佐真田、管理真田府，所以到了乾府之后，莲二想要自己开个私塾，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恩惠于乡里，三来也能提升书画楼的名声。因为莲二还开了一些书画楼，出售名家名作赚些零花钱，名气大了，自然也就有了人气。
真田家的家丁都会在莲二的指导下习武念书，从真田家离开之后，各个都会有比较好的营生，不再靠出卖劳力糊口。莲二因此看到了念书的重要性，开个私塾，教书育人成为他的理想。只不过，他开的私塾和其他的私塾有一些不同。
“手冢，我的私塾针对成年人，那些靠出卖劳力、目不识丁、渴望念书识字的人。”莲二打开扇子，扇了扇，“所以不教四书五经，只教一些实用的，让他们会记账、看信、写状子。另外，习得一些武，既能强身健体又能自保。课程方面，每隔三日一次，每次两个时辰，农忙时节放假。学费方面，每月十文，象征性地收一些。其余的费用，我会付清。”
“想法很不错。”手冢点头。
“我打算在几个地方设点，城西、京都、北城都会有，每个地方都找专人打理，我也会时不时地巡查。”莲二不想在一个地方开一个大学堂，而是打算在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开个小私塾，这样很多人都可以就近学习。
“既然计划已经成型，钱财方面恐怕两位也不用愁，那么你们找我……”手冢希望莲二开门见山。
“我们希望过云楼成为其中一个学堂，而你……能够成为先生。”莲二接口，“费用方面，我们不会吝啬。另外，我们想邀请伯母加入。伯母师出名门，而且能文能武，是一代才女，因而我们想请伯母专教女子。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很多女子，也应当习得一些诗书。”
“如果这过云楼忙不开，你可以再招一名教书先生，费用也由我们承担。因为学堂设点很多，所以我们希望你也能帮忙招募些先生，然后就近分到各个学堂。”乾贞治补充了一些，“其他点也会同时招募先生的。除了人品，只要写得一手好字，熟读诗书，会算术就好。”
“明白了。”手冢低头思索了一下，“这样吧，后山有一栋师父留下的老宅子，可以开在那里，我娘会去帮忙的。招募先生方面……你们希望什么时候开始？”
“多谢手冢。”莲二拱拱手，勾起一抹笑容，“这个月月末。”
“好。”手冢简单答过。


第二章
布告发出之后，报名踊跃，原本定于一个月之后才开学的，但是在广大百姓的要求之下，不得不提前开学了。不过因为过云楼所在地比较偏僻，所以人数并不是太多，每二十个人一个班。学生们每三天才上一次课，一次一个时辰。
手冢把墨竹楼的底楼布置成了学堂，备上了课桌椅，还有几个公共的笔墨纸砚，砚台是比较大的，几个学生共用一个，笔是一人一支。
第一节课，手冢就感受到一种非比寻常的学习气氛。
来的人，全部是附近的庄稼人，大家平时都很忙，在地里干活，所以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但是今天，大家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来上课。显然，在他们的心目中，上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各位同学，在下名叫手冢国光，希望大家以后一起努力学习。”手冢简单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这位是不二周助先生，以后我们会轮流给大家讲课。”
因为不二也会在这里教课，所以不二今天也会做自我介绍，然后参与到课堂里。
手冢和不二达成了协议，以后他们轮流做主讲。每次课都会教学生一项基本技能。当一个人做主讲的时候，另一个就担任助手，混在学生之中，给学生们答疑解惑、维持秩序。因为他们的学生都是成年人，没有小孩子，教的东西也是比较实用的，有些会让学生实际操作，比如说珠算什么的，这种时候，课堂里就会比较嘈杂，学生一定有很多问题，一个先生显然是忙不过的，有另一个人协助一下会比较好。
“呐，大哥大叔们好，我会教大家写信写状子算账。大家叫我周助就好。”不二一上来就给大家鞠了个躬。眼前这些学生都比他大很多，有些人恐怕连孙子都有了吧？额……还是讲礼貌地好。
“两位先生，我想问……”一位年纪稍长的农家人开口，顿了顿，然后学着那些少爷的样子，拱了拱手，“今天学什么？”
“今天我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下课时会给大家发一张样板带回去，大家回家可以用竹枝、木棍在地上写，当做复习。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和不二。下节课上课，我们用笔墨写自己的名字，做成花名册。”第一节课，手冢打算让大家做个自我介绍，然后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
这年头，纸墨笔砚并不便宜，而且对这些农家人来说，笔墨纸砚并非生活必需品，买一套也不便宜，买了以后也不实用，还是回家用竹枝练习一下好了，要用笔墨，可以来学堂。
“是！”大叔很高兴地卷起袖子跃跃欲试。这种袍子就是不好，袖子又大又长的。
“各位，以后大家穿下地的衣服来上课。”手冢看着大叔的动作，有些蹙眉，“墨汁是洗不掉的。”
“哦……”刹那间，学生之间议论纷纷。他们都穿上了家里过年才能穿上的衣服，这可是他们大半年的收成才能买上的一套衣服呢。先生很体恤他们。
不二摸摸下巴，手冢……看着冷冰冰的，倒很细细嘛~
手冢让大家坐下，然后一个个让他们报上自己的名字，每报一个名字，手冢就在纸上写下正楷的字体，然后拿起来给大家解释一下笔画，同时解释一下名字中每个字的意思。
原本大家都坐得整整齐齐的，跟着手冢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地在纸上写着，可是因为求学若渴，大家都想看仔细手冢的一笔一划，所以都伸长了脖子往前凑。
第一排的人一开始是伸长脖子往前看，接着就拱起了身子，凑上前，再接着就慢慢站起来，前倾身子……第二排的人也就这样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是第三排的，第四排的……很快的，大家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前倾身子……
终于，有个人拉拉不二的袖子。
“呐，有问题吗？”不二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一个比自己个头还小的小伙子。
“不二先生，我个子矮，能不能走到前面看？”小伙子满脸通红的，他的从小就个子矮，现在也没长多高，来得稍晚的他没有抢到前排的位置，所以手冢的示范他看不清楚，前排的人又都站了起来……他真的看不到了。 闻言，不二看了看大家，所有人都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尽量地往讲台上凑，这种情景真是……难得一见。
所有人都恪尽本分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所有人都很不甘心地探出身子，伸长脖子地往前凑，似乎能多靠近手冢一公分就能多学会一些东西似的。
“手冢君，我有个建议！”不二冲手冢挥了挥手。
“……请讲。”手冢不喜欢被人打断说话，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看不二的样子，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因为不二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出良好的家教，不会做出这种唐突无力的举动。
“把讲桌放在中间吧，大家围着你，近一点，桌子什么的就不要了，我们去后院找些木板，大家拿在手里，垫着纸。砚台就放在讲桌旁边，大家一起用一个砚台就可以了。”不二走到手冢跟前，看着讲台下面的学生们，大家再保持这种姿势的话，恐怕这节课结束，所有人都要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啊，柴房里有几个旧柜子，可以把板子拆下来用。”手冢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笔墨。
“这样吧，大家来帮忙摆桌子，你去后院找木板，因为我对后院也不熟悉。”不二开始安排起大家的工作。
“好。”手冢走下讲台，“有会木工的吗？”
“我会。”一个大叔举手。
“我也会。”一个小伙也愿意帮忙。
“好，会木工的跟我去柴房，其他人帮不二重新摆放桌椅。”手冢说着就往门外走，几个学生也紧跟而上。
于是乎，手冢带着几个学生去了柴房，他们把几个原本打算当柴火烧的破板凳和柜子拆开了，分割成大小合适的木板，磨光了边缘，就当垫板用了。等他们回到墨竹楼的时候，不二指挥着其他的学生，把桌椅板凳都摆放到位了。
手冢凝视着不二。也许连不二自己都没注意到，亲切温和的他其实很习惯使唤人。他应该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少爷吧？虽然看起来没有珠光宝气，锦衣玉食的，但绝对是一个生活优渥的人。


过了几天，不二还真的找到了山上的野生辣椒，并且还带回来一种很奇怪的植物。至此之后，不二每天都会上山，找辣椒、找植物。没课的日子，他还会到后山的溪边找来更奇怪的植物。
手冢也没说什么，弄些花花草草地回来养着也没什么不好，修身养性么。
可是……如果学堂漏水……他就不得不上楼找一趟不二了。
不二的住处就在墨竹楼的二楼，一楼是学堂么，二楼以上就是不二的领地了。为了图方便，不二选了二楼当卧室。可是现在……
手冢只是想来学堂看看。他带来了一些算盘，打算放在讲桌的抽屉里，等算术课的时候，提供给学生们使用。
现在，他看着地面上的一片潮湿，还有滴滴答答的天花板……真的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放下手里算盘，手冢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不二住到这里之后，他还没来看过，毕竟这是不二的私密之地，没什么事的话，他也不方便来拜访。
走到二楼，手冢沉了沉气。
走廊上，荆棘密布。
手冢从没想过墨竹楼的二楼会变成这样。
墨竹楼是老宅子，走廊并不宽敞，不二居然还放了一整排的……带刺的东西，各种形状都有。走廊的围栏本来就不宽，那些花盆放在围栏上很不安全，如果哪天突然刮大风，说不定就吹下去了，弄得不好还会砸到人。
手冢想了想，立刻停下了脚步，把那些花盆从围栏上拿了下来，放到走廊的地板上，这样安全多了。
搬完了十几个花盆之后，手冢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不二的卧室。
站在门口，他就看到了地板上有个大木盆。里面还有小半盆的水。
不二站在房间里，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条布巾，甩啊甩的，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来。
“不二。”手冢开口，“你在做什么？”
“哎？手冢啊？”不二转过身。
看见不二的正面，手冢的脸不禁抽搐，平时面无表情的他现在都忍不住画黑线了。
不二的脸脏得很，头发的发梢在滴水，衣服么，胸前和膝盖都湿透了……发大水了吗？
手冢走进房间，稍微环顾了一下。额……被子没叠，床上还有几本演义类的书籍，桌子上放着一碗小辣椒……乱的很。
“你在做什么？下面漏水了。”手冢皱眉。
“哎多……”一听漏水，不二的脸涨得通红，他手指点点唇，低下头，“我在打扫啊，擦地，擦柜子。”
“擦地？！”手冢方口微张，擦地擦到漏水？
“是啊。”不二扬扬手里的布巾，他真的在擦柜子擦地。
“你……怎么擦的？”手冢狐疑地查看整个地板。
“水一泼，冲冲地，然后……”不二喃喃。
“谁教你的？”手冢偷偷做了个深呼吸。
“我……”不二捏捏手里的布巾，有些愧疚。他看家里的丫鬟们擦地，都是用湿的布巾，跪在地上一点点擦地。他觉得麻烦，所以直接端了盆水上来，然后往地上一泼……再把对湿的地方擦干不就好了吗？他也见过一般的农户家这样冲地啊。
“你这里是地板，虽然木板用桐油泡过，不会被水泡烂，但是木板是有缝隙的，只能用湿布擦，不能直接泼水，明白吗？”手冢耐着性子和不二解释。他看出来了，不二真是大少爷，肯定没有自己干过活儿，“这样吧，以后没课的时候，我过来教你整理内务。”
“额……多谢。”不二放下手里的布巾。
“这样吧，你会记账，所以先去前堂吧，账簿在台子上。来借书的，你等一下所有信息，不明白的参照以前的账簿。来还书也登记在册。我先帮你处理这里。”手冢四周看了看，估计整理好这里需要一段时间，前堂没人看着恐怕不行。
“哦，麻烦你了。”不二有点内疚。
“去吧。”手冢又拍了拍不二的肩膀，“等娘采蘑菇回来，你就让她在前堂顶着，你来帮我收拾。”
“好，我先就去。”不二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脸，准备走。


办学过了半个月，乾贞治和柳莲二结伴而来探访。
“手冢君，还忙得过来吗？”莲二端坐在前堂，拿起茶盏，小抿一口，“伯母炒茶的技艺又提高了。”
“啊，这茶是学生送来的。”手冢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非常地小。他也没想到，那些年长他很多的学生，大字不识一个，却非常懂得感恩图报，尊师重道。
虽然学堂不收钱，但是学生们却想着办法来送些东西，意思意思。考虑到大家的家境都比较贫寒，手冢自然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最后，几位年长的学生就主动帮过云楼干起了活计，劈柴挑水的，很是卖力。
至于这茶叶……是几位女学生和彩菜妈妈一起上山采的，采完之后，她们回去炒了茶叶，给过云楼送来了，算是一种感谢。彩菜妈妈不好意思婉拒，就收下了。
“看起来你这里的情况很不错。”莲二勾起笑容，“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手冢，你自己招了先生吗？”乾贞治问，手里摇着他最喜欢的扇子，扇子骨是开了刃的，可以当武器。
手冢给其他几个点都招了先生，还不错，但是手冢自己这里招募了没有呢？过云楼总需要有人打理，和挺忙的。
“招了。”手冢答，“不二周助，都城人。”
“没其他的了？”乾贞治追问，“性情、习惯都怎么样？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他正在上课，教大家写其他同学的名字。”手冢看了看墨竹楼的方向，“我们可以在外面观看一下。”
“也好，别打扰大家上课。”莲二起身，“我们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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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楼。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很多的纸条，上面都有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个署名。
“好了，大家把写对自己名字的纸条挑出来吧。”不二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手冢上次教会了他们写自己的名字，但是既然相识一场，又是相邻，学会写其他的人名字比较好吧？
“这个！终于有人把我的名字写对了。”个头最矮的小伙举起纸条，他的名字笔画比较多，大家写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终于有个写对了。
“很好，看看署名，谁写的，有奖励哦！”不二指指自己带来的白糖糕。实在是想极了贵宾楼的白糖糕，所以……想办法弄来了很多，做奖励。
“我写的！”一个大叔举手，“我一直觉得自己笨，没想到……”
“用心学习就会有收获啊。”不二拿过一块白糖糕递到大叔的手里，“很好吃哦。”
大叔脸红红的谢过，收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怎么不吃？我的课允许吃东西。”不二问。
“带回去给闺女。”大叔乐呵呵的，“她长那么大，还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呢。”
“额……”不二不禁鼻子一酸，他确实很难体会这种辛贫。
“先生，我们……”大叔看不二的脸色一变，突然有些心疼，不二的年纪比他小过了，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但没有一点架子，还买点心给他们吃……
“呐，我们继续，以后学得好的同学都有奖励。”不二吸吸鼻子，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好好，那么轮到我了。”另一个大叔出现，从自己手里的一堆纸条里挑出了两张正确的，“太郎和一郎的写对了。”
“呐，太郎，一郎，有奖励。”不二又包了两块给学生们。
窗外，莲二和乾贞治微微蹙眉。
前堂里，三个人再次聚首。
“他家里很有钱么？”乾贞治摸摸下巴，“贵宾楼的白糖糕……莲二，你也挺喜欢吃的。”
“贵宾楼离这里……两个时辰的脚程。他会轻功吗？”莲二算了算时间，来回就是四个时辰啊~
“这个……”手冢答不上来，他真没想过不二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二性子很温和，很讨人喜欢。
“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莲二问，“这个人……看起来挺善良的。”
他没有忽略不二刚才的表情，他显然还是很同情那些劳苦大众的。从他的行为举止看来，应该是个家教良好的人，出生于大户人家吧？
“他嗜辣。”手冢觉得这是最大的特点了。
“哦？”乾贞治的眼睛一亮，“有多嗜辣？”
“鲜辣椒当零食，看书的时候吃。”手冢清晰地记得不二桌子上放的那一碗红辣椒。
“没想到啊……”乾贞治摸摸下巴，“他真的是都城人？”
“这……要靠你查了。”手冢端起茶盏，继续喝他的茶。
“恩，我也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乾贞治看了一眼莲二，“我的强身健体益气茶可能找到知音咯。”
柳莲二微微摇头，希望不二能挨得住乾贞治的“茶水拷问法”，乾贞治用这种方法得到了不少信息和口供，目前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强身健体益气茶”荼毒。那些上过当的人，到现在，提起“茶”，就算是“凉茶”，都会心里一惊，背脊一凉。


第四章
不二和手冢双双回到了过云楼，一进门，他们两个人就遇上了来还书的柳莲二。
“手冢君，我来还书。顺便想再借一本《西域植物图志》。”莲二把书交给了柜台上的彩菜妈妈。
“国光啊，周助，厨房有刚才的野果，你们去吃一些吧。”彩菜妈妈收了书，登记好之后，放到了一边的框子里，等一下手冢会亲自一一归放到位的。
“娘，拿跌打酒来。”手冢让不二先坐下。
“怎么了？周助受伤了吗？！”彩菜妈妈一紧张，跑了过来。
莲二也凑上去看了一眼。
真是……下手太重了。白皙的藕臂上紫红紫红的掌印和指痕，高高地肿起了。
“这……”彩菜妈妈一看伤痕，惊愕地看着手冢。这功夫，是她教的，没想到手冢会对周助下手。
“跌打酒没有用。”莲二比较实际，不管是谁弄伤的，先给不二疗伤要紧。
“那要如何处理？”手冢问莲二。在这方面，莲二很有经验。
“如果贞治在就好了。他的那个强身健体益气茶很有效，用那个内服，再加跌打酒外敷，很快就能好。”莲二仔细查看了一下不二的伤，其实不是很严重，但是因为有淤血，弄得不好的话会有病根，以后刮风下雨会酸痛。
“有。”手冢从怀里拿出了乾贞治临走前交给他的瓷瓶，交给莲二。
“那就好办了。”莲二把瓷瓶递给不二，“不二君，这强身健体益气茶的味道很古怪，一般人受不了，但是它真的很有效，你忍一下，尽量多喝一些下去，非常活血的。这伤呈紫红色，并且肿胀，说明伤到了筋骨，如果淤血不散尽的话，以后刮风下雨的，你的手肘会酸痛。这茶……你就当药喝，最好全部喝掉。”
“恩，谢谢。”不二皱皱眉，吸吸鼻子，接过了瓷瓶，打开瓶子，微微闻了一下，“闻起来还好。”
“喝吧。”莲二催了一下，“就当药喝。”
“好。”不二直接就着瓷瓶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好几口。
莲二准备好扶住不二，因为以往的例子都证明，喝了这茶，十成的人都会立刻失去意识，晕倒。他怕不二直接倒在地上，摔着，所以……他就站在不二身边，随时准备救人。
“呼~”不二一口气喝光了那些奇怪的茶，“哪有很古怪，明明很好喝啊~”
“额……”莲二睁开狭长的凤眼，如果知道不二有这种反应，不知道乾贞治会作何感想？
“跌打酒。”彩菜妈妈拿来了跌打酒。
“我来。”手冢拿过跌打酒，倒了一些出来，然后抓过不二的手，开始给他推拿。
“嘶……”不二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还是我来吧。”莲二拍拍手冢的肩膀，这方面他比较在行。
“我来。”手冢很坚持，不二的伤是他的无心之错，他有责任。
不二瘪瘪嘴，咬牙忍痛，手冢要按就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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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风波过后，手冢没有再提起关于不二身份的事，日子很平静地过着。
一早，不二到后院梳洗的时候，发现手冢并不在那里练剑。要知道，手冢每天一大早都会跑上山然后跑回来，接着就是打坐，顺完气之后，手冢就会翩然起舞。这个时候，往往是不二来梳洗的时候。
不二已经习惯了每天一早，看着手冢潇洒俊逸的身手，梳洗、摆碗筷，然后两个人和彩菜妈妈一起吃早饭。
“彩菜妈妈，手冢呢？”不二摆好碗筷，准备和彩菜妈妈一起吃饭。
“他一早就出去收书了，说是中午才回来，你吃饭吧。”彩菜妈妈和善地不二盛了粥。
“他……为什么不参加科举啊？”不二似乎随口一问，“他文武双全呢。”
“这……”彩菜妈妈略微尴尬，“人各有志么，这样的生活也不是很好么？”
“也是呐。”不二继续埋头吃饭。看彩菜妈妈的反应，手冢当时说“祖训”，看起来是实话。看起来手冢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

晌午。
不二站在前堂，用竹枝在地上划了几条线，蹦来跳去地，自己和自己玩。真是的，太闲了啦。
彩菜妈妈去做饭了，他必须待在柜台里，万一有人来借书还书的，他也好接待。
“不二。”手冢踏入过云楼，肩上还背着一个藏青色的包袱。
“手冢，回来啦。”不二迎上前，想要帮忙把手冢肩膀的包袱卸下来。
“我自己来，太重。”手冢卸下肩上的包袱。
不二想上去帮忙，可是手一搭……额……好像满满的都是书啊，很重。
手冢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袱皮，果然如不二所料，满满的都是古籍。
“来，给你的。”手冢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贵宾楼的几样点心。”
“哎……”不二的眼睛放光，“多谢！”
“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随意买了。”手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贵宾楼的白糖糕、金丝卷、银丝卷、四喜饺子、玉兰糕、流沙包，每种一样，都买回来，但是他今天路过贵宾楼的时候……想起不二的笑颜，想起他在树林和英二一起吃点心的幸福样子……他就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贵宾楼。面对小二介绍的一些东西，他实在是无从选择，所以他就要了所有的可以携带的小点心，揣在怀里带了回来。
“我都喜欢！”不二捧着一包点心，乐颠颠的。
“喜欢就好。”手冢发现，自己的心里似乎崩塌了一块，平静清冷的湖面有了一丝涟漪，洒落了一片温暖的旭日阳光。
“对了，莲二这两天都没来，他多久来一次啊？”不二舔舔嘴唇，他还想喝那个什么茶，味道不错啊，喝了之后，舒筋活络，身体舒畅，吃饭也有胃口了。最好以后每天都有一大坛子~
“这要看……”手冢开口，莲二有时候两三天就来一趟，有时候七八天才来一趟。
“我来了。”莲二带着一点笑容，走进了过云楼。
他在门口就听到了不二的话。
“莲二？”手冢没想到会那么巧。莲二的到来似乎打乱了他和不二之间和谐相处的氛围。难得的，他对莲二的到来有那么一点不满，有那么一点不欢迎。
“我想再来借阅一本图鉴。”莲二把手里的书籍还给了手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顺便来结这个月的账。”
“谢了。”手冢接过银子和书。莲二向来都不要找零，每次他都会自己算好帐，然后付足钱款。
“不二，你找我有事吗？”莲二转向不二，眼尖地看到了不二怀里的点心。看牛皮纸……贵宾楼的？手冢……这是……柜台上还放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都是有些脏、旧的古籍。
是手冢给不二买的点心！？
手冢清冷的性子，什么时候那么用心过？
这里……有情况啊~贞治要是在这里，肯定会笑得一脸别有深意。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二动了动自己的手肘，“我是不是还需要喝一点那个强身健体益气茶？我不怕那种味道，味道挺好的。”
“如果贞治听到你的话，他肯定会很荣幸。”莲二嘴角染上笑意，“我明天给你带一坛子来。”
“真的？！”不二笑意融融，“多谢了！”
“不客气。”莲二伸出手，“给个金丝卷和你换。”
“没问题。”不二想都没想就从纸包里拿出金丝卷，交到莲二手里，“再给你一个流沙包能不能要两坛？”
“恩……”莲二细长的眼不由地瞟了一眼手冢，“全部给我的话，我保证以后每十天提供一坛子。”
“好啊。成交！”不二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整个纸包交给了莲二。
“我真是很喜欢贵宾楼的点心呢。”莲二接过整个纸包，然后咬了一口手里的金丝卷，“我走咯，两位，再见。”
“明天见。”不二笑得甜蜜蜜。
一旁的手冢，微微蹙眉。心里有那么一点翻腾。自己愉悦的心情跟着那包点心一起，被莲二带走了。


手冢一声不吭地收拾着带回来的古籍，心情有那么一丝……郁闷。
“国光，这本集子太残破了，看起来要裱起来。你看要不要送出去请书画楼那里帮帮忙？”彩菜妈妈帮着手冢收拾这些古籍。有一些只要擦拭干净就好，有一些则要稍微修补一下，更有一些比较残破的需要重新装订。而手上这本，太过残破，只能一页一页地重新装裱了。
手冢没有回答，依然埋头整理书籍。有一些残破的，他用浆糊，在撕开的缝隙的位置，前后贴两片小纸，补上了，然后贴掉在字符，他要重新用笔描绘上，尽量保持原状。这是一件细致而枯燥的工作，需要专注和耐心，更需要细致的心思。
“国光？”彩菜妈妈一愣，手冢虽然平时干活也很专注，但是他向来还能够同时兼顾十件事，很少出现和他说话没反应的情况。
“啊？啊。”手冢抬起头，“您是说……啊，是需要装裱。”
“国光，你在想什么？”彩菜妈妈放下手里的活计，作为娘，她必须关心自己的儿子，他们两个人可是相依为命的。
“……没事。”手冢拧着眉，这种事，他怎么能说出口？
为了一包点心？自己心里不舒服？那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那还是大男子汉吗？
可是……看到不二刚拿到点心时的高兴劲儿，他真的很开心。但当不二为了那些什么健身茶，毫不犹豫地把点心送出去的时候……他实在是有些……堵得慌。
这种心口闷的感觉到现在还在。
自己为什么为觉得心口闷？为什么？他有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计较不二送出那包点心呢？
自己居然因为这个，走神了？也或者不是走神，只是……少了一些警惕性。
“你是我生的，有没有心事，娘看得出来。”彩菜妈妈按住手冢的手，拿走了正在修补的一本书，停下了他的工作。
“真的没有，娘，你不用担心。”手冢松开眉头，试图轻松一些，他不想让娘担心。
“是不是因为周助？”彩菜妈妈勾起笑容。她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虽然生为女儿身，但作为独女的她占尽了父母的疼爱。从小这诗词书画，刀枪剑戟，她一样都没耽误。这论文论武，她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丈夫和现在的儿子，可在女子之中，她也算一名奇女子了。
有些事，她不是笨，不是看不出来。
不二的举手投足，显示出他出身大户人家。不会做家务，连晒被子、拆被套都不会，还时不时地给学生们买高档点心，这绝对不是一个没爹的苦孩子。
“娘……”手冢抿了抿唇，娘到底还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的身份……查不到吗？”彩菜妈妈说，“我看乾贞治和莲二也来了几趟了，如果有消息，你也不会这样愁眉不展。”
“恩，查不到。”手冢坦言，“线索很多，但是没有户籍。”
“这样……”彩菜妈妈低喃，“他面善，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手冢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不二是个……好孩子。
“要不这样，娘出面问一问。”彩菜妈妈拍了拍手冢的手，“以诚相待么。”
“不，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手冢定了定神，“既然是个大户人家却有没有户籍，我想他应该是有很大的后台替他清户了。”
“既然你决定自己解决，那么……去吧。”彩菜妈妈给了手冢一个鼓励的眼神，“今晚娘做清蒸鱼。你最爱吃了。”
“谢谢娘。”手冢整个人沉下了心。娘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历经风雨的她已经懂得如何处之泰然。她是自己人生中最好的导师。有娘在，一切都变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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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楼。
手冢踏进墨竹楼，发现不二正在努力擦地，一头的汗，手肘膝盖也都湿了。不过比起以往，他至少知道要用湿布擦，而不是用水冲。
“不二，我找你有事。”手冢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第五章
手冢回来之后，宣布大家的文化课都能毕业了。每个人都根据不二的计划从都城的各大商铺里买到了东西，并且记好了账。这代表他们的算术和识字都已经没问题了。完全可以满足日常生活所需。
接下去就是强身健体的课程了。手冢打算教大家五禽戏、太极拳、长拳套路。这三套都是强身健体的套路，攻击性并不太大，而且简单易学，不过易学难精，学生们学会了可以平时练习一下，健体防身。
这课程也是自愿报名的，只有完成了文化课的学生才能继续选择健体课程。
手冢原先觉得有些学生会放弃健体课程，因为很多人还需要帮忙家务农活，加上会算账认字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学习武术套路并不是生活的必须。但是让手冢意外的是，所有的学生都留下了。
于是乎，手冢便全身心投入到健体课程的教学之中。
另一方面，还有很多附近的农家人来报名念书，所以手冢决定让不二独当一面，教授所有的文化课，他和不二算是分工了。凡是在不二这里学完文化课的学生，可以继续报名参加手冢的健体课程。这样一来，他和不二每天都会碰个头，交流一下课程总结、课程计划等等。


原作者说明天要加班，停更一天，我在这里跟各位说抱歉

不二在坛子边找了块看起来平整干净的石头，放下了带来的布巾和衣服，然后在一旁他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下来，整理好，然后光着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水。
呼~
“好凉快！”不二感慨了一句，看着不远处的小瀑布，不二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游了几下，游到了瀑布底下，用手感受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钻到了瀑布底下，整个人仰起头，让瀑布冲刷整个身体。
不二一直在踩水。
就像彩菜妈妈说的，这个潭子的水很深，踩不到底呢。只能踩着水，游上两圈，就当洗澡了。
不二冲了一会儿，游出了瀑布，他准备上岸，去采一些皂角，彩菜妈妈不是说了吗，水潭周边长着皂角树，采一些来洗洗头发，一定很不错。
不二游到了岸边，想要双手一撑上岸，可是就在他的手刚用力的时候……
整个岸边的泥土就往下滚！
不二顺势就往前扑去！
“不二！”手冢赶到湖边，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不二似乎要撑着岸边，可是一大块泥土都崩塌了！
手冢什么都没想，手脚一点，来到岸边，提着气，不敢站在泥地上，只是轻轻一点，借了个力，把不二整个人从水里提了起来！
“喂！”不二一惊，双手捂住了自己……关键部位。
不二定睛一看。是手冢？！动作太快了吧？！何必呢？！
很快，两个人落了地。
“你没事吧？！”手冢拥紧了怀里的人儿，整个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哎……”不二一脸尴尬，他可是什么都没穿……真是……额……
不二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长那么大，除了婴儿时期……从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这样过！
“怎么了，没事吧？”手冢微微松开手里的人儿，看了一眼，借着月色，他看到了一张万分纠结的小脸。
“我没穿衣服。”不二低喃。
“额……”手冢眼睛一闭，“你衣服呢？”
“在那里，石头上。”不二说。
“你去穿，小心点。”手冢微微蹙眉。
“哦。”不二应了一声，接着就蹑手蹑脚地准备去穿衣服。
可就在这个时候……
“国光！周助！”彩菜妈妈的声音传来。
“娘，你别过来！”手冢一把抓回想去穿衣服的不二，护在怀里，“周助没事，他刚才在洗澡，所以……”
“额……哦哦，我知道了，你们早点回来，天黑了。”彩菜妈妈立刻会意，这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差了一辈，这周助洗澡，她万一看到什么……恩恩，还是交给国光好了。
手冢侧耳听了一下，娘是走远了。
“好了，你去穿衣服。”手冢再次松开了不二。
“呼~真的？”不二探头探脑的，与其贸然冲出去被彩菜妈妈看见，还不如现在手冢怀里躲一会儿。
“真的，她使轻功走的，现在……出林子了。”手冢看着眼前的不二，虽然只有月色，但是今天……看得很清楚。
手冢倒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非礼勿视。
“我去穿衣服。”不二赶紧光着身子跑到了石头边，一件一件地穿衣服。
手冢背对着不二，站得笔直。虽然背对着不二，他依然闭着眼，沉了沉心，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身体里的一些变化让他觉得……不知所措。


一大清早，旭日东升，刚刚越过了后山的山头，还是火红火红的。
彩菜妈妈打了哈欠，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到后院打水梳洗。
手冢已经在那里舞剑了。
“国光。”彩菜妈妈站定，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了问题。
手冢听到娘的声音，很快收拢了自己的剑，沉了沉气，稳定好气息之后，走过来。
“筋骨无力。”彩菜妈妈皱眉，“你昨晚熬夜了？”
看手冢的样子，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一定没有。
手冢一家都有早起的习惯，这种习惯好像也是所有习武人家的习惯。但是今天，国光显然起得太早了。
一般来说，彩菜妈妈出来梳洗的时候，手冢在打坐运气。等彩菜妈妈梳洗完，去做饭的时候，手冢会开始打套路拳，然后开始舞剑，但是今天，彩菜妈妈一到后院，手冢已经打完了套路，在舞剑了。
算算时间……手冢说不定四更天就起床了。
“啊。”手冢承认。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自己的心思依然逃不过娘的眼睛。只要他一出手，娘就知道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有没有神情专注。
“有心事？”彩菜妈妈勾起了笑容。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多多关心。
“没事。”手冢的眉头不由地皱起，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彩菜妈妈的眼睛。
“你……”彩菜妈妈了然地微笑，“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早饭我做面条吧，你补充一下体力。”
彩菜妈妈暗咐，儿子也不小了，这年纪一到……有心事了？呵，儿子那么多年来，有心事都会大概提及一两句的，这是第一次，一口咬定没事。
“多谢娘。”手冢颔首。
彩菜妈妈没有再多问，打了盆水，梳洗一下之后就去了厨房。
看着娘转身离开，手冢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能告诉娘，昨天晚上，他满脑子都是不二的影子，不二的小脸，不二的……身体。
昨晚，他匆匆去到水潭边把不二救起来的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感觉……他从未发现自己如此在意一件事，在意一个人。
他怕，真的怕，真的怕不二出现意外。
天知道当他看到不二扒在水潭边，潭边的泥土往下陷的时候……他有一种天地倒塌的紧张感。他以为……天……这种紧张，真的只有自己知道。他简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全身血液倒流，气息全乱了！
当他紧紧地抓起不二，把不二带到自己怀里的时候……那一种安定感……他似乎又复活了，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是一种重生之感。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他看到了不二的身体。而梦里，慢慢的都是……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身体……
是的，他很早就起床了。
因为他不得不起床洗自己的袭裤。
手冢蹙眉，他的自制力向来都很好。这种事，除了在他年少时代，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他居然……冲动了，对着记忆中的，不二的身体，不二的笑容……
他……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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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带着学生们到后山那块地整理场地，除除草、搬搬石头，把场地弄得更平整一些就能当操场用了。
等所有人一身汗回来的时候，不二教的文化课也结束了，刚好就是下课的时间。
有些学生就主动上前和不二打招呼。
被一群大男人围在中间，稍微矮了一点点的不二有些……额……尴尬。不是嫌弃那些人啦，只不过……汗味真的很大。不二个子又小，大家又都很热情……他实在是有点……承受不起。
不二依然带着笑容和学生们问好，解释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因为现在学生还是会有很多字不认识，或者偶然在过云楼里借一本书，也有一些看不懂的，自然要来问一问。手冢虽然也能解答一部分，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听不二的讲解。不二的笑容可亲，说话有很温柔，解释得也很清楚，比手冢容易亲近。
看着被一群男人围着的不二，手冢不由自主地皱眉。他不喜欢看到这幅场景，真的不喜欢。
可是……他请不二来，就是来教学生的。不二受学生的欢迎，他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有这种……嫉妒？
“不二先生很忙，你们也可以问我。”手冢的脚比脑子快，已经走进了人群。
“哎……”不二不由地往手冢怀里靠了靠。
“不二先生刚下课，很累。”手冢给不二隔出了一些呼吸的空间。他有些微的洁癖，只要出汗就想洗澡，但是现在，他不太介意学生们的一身汗。
“也对啊。”一位学生拿出自己的书，“手冢先生，这句话什么意思？”
“啊。”手冢看了一眼书，“意思是想要管理一个国家，就要先体恤民心，管理好自己的家庭……”
不二微微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退，慢慢地走出了人群，做了两下深呼吸……呼~舒服多了。


第六章
后山。
“周助，你还不打算回家吗？”菊丸躲在大榕树洞里，啃着他从小景那里弄来的白糖糕。
“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不二靠在树上。上一次手冢带来他这里的，这棵大榕树很不错呢，能遮阳。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嘛，绿茵茵的，很凉爽。
“你真是闲的，大少爷的日子不过，到这里粗茶淡饭地做教书先生……”英二摇摇头，如果是他，巴不得每天在家吃吃喝喝逗逗狗，可惜啊，他每天要在家练功呢。
“这样很有成就感啊。”不二摸摸鼻子，“不然我们这些人，念书做什么用？”
“这倒也是……”英二学着不二的样子摸摸鼻子，真是的，不二学问好，可是却不想考状元~其中的缘由，他知道一些啦，虽然不二没有具体说过，但是老爸有说啊。因为英二和不二的关系很好，所以知情的菊丸侍卫就教导过儿子英二，要他知道轻重。英二虽然性子天真，但是他也鬼机灵得很，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对自己朋友，他可是能赴汤蹈火，豁出性命去保护的，所以他不会多嘴，乱说话。
哈！哈！哈！
“周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英二扇扇耳朵。
“哎？没有啊。”不二仔细听了听，只有蝉鸣而已。
“不是啊，好像有人在喊号子。”英二蹭地一下就窜出洞，上了树，四处张望了一下，“呐呐，有一群人在练套路拳！”
“哦，是手冢啦，他现在教大家习武。”不二耸耸肩，英二看到的就是手冢他们，在那块开辟了不久的操场上练习，“昨天大雨，课程改到今天了。”
习武的课程就是这样，遇到刮风下雨的就得调时间。
“哎哎，我们过去看看吧？悄悄的。”英二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我想看看他有多厉害。”
“好啊。”不二也出了洞，窜上树枝。
两个人相视一笑，提起一口气，一起去了那片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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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
手冢顿了顿，微微蹙眉。
虽然这里的声音有些吵，但是他很肯定，一旁的竹林里藏着人。是谁？！听声音……两个人？！呵~
另一边，不二和英二两个人探头探脑的，他们藏身在竹林，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又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前面就是一片平坦的场地了，根本就没地方藏人。
手冢让所有人安静，全体蹲马步，然后自己转向竹林的方向……
“不二，出来。”手冢说出一句话。
在场的学生都听到了……
不二先生在旁边？！
另一边，不二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但是这句话逃不过英二的耳朵。
“哎哎，手冢发现了，让你过去。”英二用胳膊捅捅不二。
“哎多……”不二嘟嘴，偷看被抓包了……
“你就说你也想学，反正你也不会。”英二捅捅不二，“去吧，反正又不会怎么样，掩护我！”
“好吧。”不二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看在英二一直都很保护他的份儿上，他就出去顶包好啦，英二好像挺怕手冢的，上一次见面，虽然英二很勇敢地冲到手冢面前放了一堆狠话，但是看得出来，英二不太亲近手冢。也对啦，手冢冷冰冰的样子，简直就是……不怒而威？
一得到不二的首肯，英二嗖地一声就跑了，他就是不想见到手冢！冷冰冰的，让人后脊梁都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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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提起一口气，飞出竹林，然后慢吞吞地走到大家的面前，看起来他就是拖拖拉拉地走出来的样子。
“呐，我只是想来看看。”不二一脸纯良，“今天我没课，所以也想来学一学。”
“那……”手冢心里很明白，英二已经走了，既然这样……“你站第一排吧，看的比较清楚。”
“好啊。”不二往队伍里走，学生们自然地就把最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不二，不二可是他们的先生呢。
不二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哎……他还真是只能站第一排呢。站到后面，一定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好，我们继续。”手冢站在前面演示。
刚才他们打了一边套路拳，现在该缓和一下，练一下太极拳。
手冢开始起势，蹲底了身体，非常低。
不二是第一次练太极，不像其他的学生已经很熟练了，所以他每个动作都只是依样画葫芦，手脚随便划拉一下，走个大概。
“不二，蹲低点。”手冢示意不二跟旁边的两个同学学习。
不二一看旁边。额……原本和他差不多高的人，现在比他矮了一个头。手冢比自己高很多，现在看起来比自己还矮。这种感觉……呵呵，其实挺不错的。
不二意思意思地又张开了一下双腿，很敷衍地稍微蹲低点。真的蹲得很低会很累啊，他又不是真的想来学……就算要学，也要学手冢的剑法啊，那样多潇洒飘逸啊。这太极拳，实在是……太悠闲了。
手冢看了不二一眼，继续演示。他不能因为不二耽误了大家的进程。
不二看似很认真，但手脚就是有那么一点偷懒。手冢很清楚，不二并不想来学太极，因为按不二的柔韧度，那种下蹲的幅度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明明是可以做到的。可惜……他没有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