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王子做的事情一定是完美的,学校里的所有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事实就是——天使从不让人失望。
早饭以前我预定的蛋糕就按照我的吩咐送了过来,我期望晚上给他小小的庆祝一下,但愿他不会被要求去到皇宫里参加宴会。
我亲眼看到他在高台上被皇帝嘉奖,压低的帽檐和竖起的披风领子使人看不清他的容貌(或许这也是出于对皇室子弟的保护条例),因此我迫不及待的希望看见他,他的笑容,得意的,自信满满的,张狂的…但是我想无论有多么喜悦,他也只会微微一笑。
并不是说他就清高的看淡一切,只是那样的身份和那样的教养只能这么做。
我的表弟就是一个只会微笑的小贵族,并且曾经试图让我也只留下微笑。
但是我不会告诉他我能体会,我没有在他的生活中陪伴他成长,无论谁都会反感旁人的感言,自以为是总是遭人反感的。
大概我们所处的校园位于山区,相较于帝都的人口热量都减弱甚多,因而每年冬季雪也覆盖的更厚。
直到我在过膝的雪地里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我才想起来这样的时节我无法在室外找寻到一朵鲜花,甚至是一片新鲜的叶子。
我总是想,那匹神奇非凡的白雪马就是一匹天马吧,它一定是展开翅膀飞翔的,不然我怎么听不到蹄声却看到了通体雪白的健美身躯。
我的王子永远都像一个征战得胜归来的英雄一般坐在马背上,睥睨天下却惟独对我展露温和的笑容,伸出手臂要将我拉到怀里带我去任何地方。
天涯海角?
我芙兰沙金希澈无所畏惧,因为我有天使相伴。
往日绚烂的安舒拉花海也同其他地方一样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但是使劲嗅一嗅还是能闻见微弱的冷香。
那么……金贵华服的王子叉开腿蹲在地上,精心保养的娇嫩手指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挖掘,那样子简直把高贵教养都丢弃了。
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脱掉毛绒绒的手套跟他一起动手。那雪可真冰寒刺骨,才一小会我的手指就麻麻的僵住了,我很怀疑它们是否还能够弯曲。
“好了,你看!”
我听到他轻快的欢呼,被刨开的雪坑里躺着一朵朵白色的花,大概也被冻僵了,不复往日的柔软感觉。
他从马鞍下取来小刀,割下一枝削掉尖刺放到我的手里,笑眯眯地包覆我的手,我没有告诉他,他的手比我的更凉。
我固执地抱着他从雪堆里掘出的花束,不肯戴上厚实的手套,因为我不愿意任何一枝花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遗失。
经过山楂树的时候我下马取了事先藏在那里的蛋糕,果不其然换来他惊喜赞叹的可爱表情,哦,我简直要怀疑幼小的王子殿下可能会被一块蛋糕甜点拐骗,只不过当他幼小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机会跟他接触。
紫荆棘城堡(其实那座城堡的名字是‘珀蒂雅’,不明白它的主人为什么要管它叫那么一个名字,艰涩又微小的不漂亮的花)的内部十分温暖,我可以听见木柴的‘吡啵’声。
我恶意的臆想,城堡的侍卫们得花上一整个秋天或许更多时间,在树木繁茂的山林间捡拾木柴,以供他们王子的巨大壁炉在整个冬天都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侍卫端来一盆冰雪,我知道刚接触极寒的皮肤不能马上靠近热源,否则会产生冻伤,但我不知道他竟然抓着我的手帮我一起用冰雪把手搓热。
披着柔软的雪貂裘,我们坐在壁炉前,通红的手里捧着香甜的热茶,在晚饭前我们将分享他的相册。
有他的照片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正式的宴会留影——被装扮成华丽精致的娃娃的小男孩被一群笑容满面的人簇拥围绕;一些练习剑术或者枪法的照片里小小的孩子满脸的认真。
那些都是我毫不知道的他的生活,不用惊讶的,王子应该就是那样成长的。
正厅里有一张他站在澄碧的湖畔的油画。
一身飘逸的白色缀满了耀眼的闪亮,我猜那都是水晶钻石,阳光和森林在他身后,这使得画面的光线效果有些虚,仿佛出现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虚影,眨眼间就会飘渺而去。
就算是纳斯塞斯,看到这个恐怕就再也不肯坐到水边看自己的倒影了,我想无论是谁见过这幅画都得这么感叹,我的心里在说,天上天下的金希澈终于要彻底地仰望一个人了。
王子的房间装饰着繁复手工刺绣的蕾丝制品,层层叠叠美轮美奂。
尤其是那张似乎用云朵填充了的大床,铺撒着柔软芬芳的花瓣,只想着躺上去打几个滚。
我们被美酒和落雪的美景陶醉,随着音乐跳舞,我几乎就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直到他纤长的手指解开了我衬衫的扣子,湿热的吻香甜美味,柔软却有力的手指令我的肌肤颤栗。
我想我只是因为缺氧和兴奋过头的恐惧而推开了他,我害怕那种完全沉沦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因此我逃跑了。
紧紧抓着衣服披在身上,雪已经积得很深,以至于我无数次摔倒,但我还是跑回了我宿舍的城堡。
光着的双脚通红,麻木的难受,我很担心它们过了一晚就会坏死。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叫我这么害怕!
想起他给我用冰雪揉搓双手的样子,愤怒就要让我窒息,他把我当成了什么!
像一个无知的小女生,使尽花样手段哄骗,然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身体,然后厌弃了丢开。
以往积累的,对贵族子弟的不良印象又占据上来,我真是要气疯了。
好吧,鉴于他拥有我的初吻,我愿意给他一次认错解释的机会,但我绝对不会想到,那是我最后看到他的夜晚,至少在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这样认为。
我哪里也找不到他,就连表弟和皇太子殿下也不能提供关于他的一星半点的消息,难道他就此厌恶到再也不要看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