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介闷头倒在凉介的床上。
渐渐地他觉出有些冷,就从身边拉了一条被子,还调高了空调温度。在被子里躲了一会仍然不够,抱成团,快蜷缩成一个球。门保持着凉介离开时的样子,半敞着,丝丝冷气呼呼地往里灌,看来母亲为了散烟味打开的窗还没关上。
凉介再出现在门口时已经裹了一条毛衣在身上,松垮垮地,显得结实一点。启介半睁着眼睛看着他。凉介走进来,关上门,便把那点冷风关在外面。他把夜宵放在床头柜上,是两人份的:“吃点。”他说。
启介沉默地坐起来,没说话,端过热汤,身体用了几秒钟暖和回来。凉介看着他的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他在床边坐下来:“我们谈谈。”保持着声音镇定。
热气熏着启介的眼睛。启介沸腾过一次的怒火噼里啪啦地平静下来,只剩像汤一样冒着的烟。“像你看到的那样,现在我接受不了。”他干巴巴地说,“我以为你结婚会很遥远,但是这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
凉介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还有就是,”启介放下了空碗,“我说想碰你是认真的,就现在,立刻。”
他喉咙发紧,恶狠狠地宣称需要。凉介苦笑着摇头:“启介,你得学会控制。你不能一碰到不顺心的事就想到做。这不成熟。——不是说我要求你成熟,而是你迟早得学会。”
凉介一字一顿。他以为自己说得够诚恳,没想到却没让启介有动摇。启介的反驳是立刻的,令凉介想这些话他是否早已盘桓心中许久而没有说。
“有一点是注定的,大哥。你是我哥哥,所有事你都在我前面,意味着我这辈子不可能成熟过你。而你,也不希望在我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吧?面对一个问题,你会退后一步,看清楚,分析它,解决它。而我不一样,我是思考之前就先行动的类型。我的本能和全身细胞都告诉我,我不想让你结婚。”
他说的不能说是错。
凉介不是第一次在面对弟弟时觉得束手无策。小的时候,他曾希望他单纯有活力,不像自己一样把压抑变成本能。然而当启介冲过了头,凉介又宁愿他能至少审慎一些。
后来启介在赛车上做到了,最顶级的车手,难能可贵的神经反应和燃烧着的热忱,都恰到好处。就算说到为人处世,伴随着驾驶技术的顶尖,启介其实也做得不错。——然而只有在凉介面前。
——只有在凉介面前,他还是那么不讲理。比在父母面前都更加不讲理。凉介不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被启介标记成最亲密的存在,可以毫不顾忌地展露情绪和胡闹。在平时,他自己说不定也有点享受这个身份。然而一旦矛盾激化到了结婚这件事,凉介还真是希望启介可以更理智。
“你没说错。”凉介尽可能柔和了语气,“我知道这其实不对,换做任何一对,假如一方要结婚的话,就算理由再充分也……”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是把他们自己说成一对了。
一对吗?
启介探身过来,凉介看到弟弟金色的发梢离自己越来越近,很快要擦刮上额头。“大哥,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的……我只想要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他有些绝望地表白着,心里算着那个女人进门的日子。父母特意赶在他回国的假日安排凉介婚事,结束了圣诞和新年,之后就是婚礼。他忍不住祈祷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凉介的唇被汤的咸味暖和起来。启介慢慢尝着,有些偏执地。可能是心软,这次凉介没推开他。启介在这个吻里慢慢回忆着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也是像这样,他没能刹住车狠狠地吻了哥哥,而凉介在错愕之后,同样没有拒绝。
让启介忍不住想自己是否并非一厢情愿。
那是任何一点亲密和甜美都令人心惊胆战地雀跃的最初,如今却是任何一点分离和危机都让人惶恐不安的现在。
他的唇下移到凉介喉间时凉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凉介不是不想做,是不想每次吵架都靠做。他制止住启介伸向自己胯部的手:“今天听我的。”他说,分开双膝跨上床把启介压在下面,解开内裤,不容反抗地把他们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