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太想太想看见馨了,在那段黑暗得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只要看见一线的光明,他即使拚着粉身碎骨也要抓住,哪怕那其实只是一根透明的蛛丝——他根本不愿意去深究,这个人不是馨的可能性——除了馨,他还能是谁?如果不是馨的话,那他的从出生起就在一起的馨,又在哪里?
「不…不……」想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这点,光的脸色开始呈现暗哑的灰白色起来, 纵然他已经揭开了事实的面纱,但他还是可悲地作着最后徒劳无功的挣扎:「不、不是的……」他的神情活像一个迷了路回不了家的孩子,纵然成熟到明白馨的重要 性,但他仍是无法好好处理弄丢了馨的事实。他们本是紧紧相连,为什么,为什么要回到最初的时候却这么困难?
馨没有忍心再逼迫光下去。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蹲下来抱住了那个因为发现自己丢了最心爱的东西而无助失措的大孩子。
光……其实也只是刚刚二十岁的青年。虽然自相遇以来,这个青年处处表现出成熟的 一面,尽了一个年长兄长的责任,照料他保护他,但是他还是有着难以收敛的孩子似的特性,被他自己埋在心底的深处。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不再像孩子时那么 轻率地妄顾别人,这是吃了多大的苦头、花了多大的苦功换来的?馨想到这点,心又柔软了几分。
这一刻他的愿望不再是努力让光看到眼前的自己,而是盼求着哪位大能的神,能把光的悲伤减去几分。
请让他不要再这样痛苦了。馨如此地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他愿意做任何事,只求此刻的他能够少痛苦一点。
那天晚上,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自从光被绑架回来,馨便说什么也不愿两人分开睡,说睡在一起会更有安全感什么。虽然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说开来,可是馨没有分开睡的意思,而光也舍不得推开馨。这个馨纵不是他的馨,但他也是馨。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怎样也不能推开馨。
夜间的墨蓝沉淀在纯白色的大床之下,悄悄的,安睡着。
就连外面路灯微弱的光芒也被重重的窗帘所遮挡,彷佛这个小天地里,就只有一束淡淡的灯光和浓浓的黑夜,静静地包围着床上的两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睡吧。」馨握住光的手,纵是双手交握,他们仍是相对地睡在床上。「…睡醒了以后,一切都会变好。」
在这夜的衬托下,馨的声音显得格外轻柔。
「…睡吧,光。愿你在梦里,看见你想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