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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从来都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方,漫天黄沙与戈壁,有人说沙漠里开不出红花,而我偏不信。
——金湘玉

对于沙漠中讨生活的人而言,4月开始的季风以及夏天的到来都是需要规避的。

今年的季风似乎来的格外早。

一.金湘玉的金
金湘玉的生辰,偏在今日
大早上,金湘玉就看见一只信鸽站在自家二楼窗台的歪脖子树上咕咕的闹个不停,洁白的翅膀夹着黄沙,上下反复的扑腾。在干涸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隐约不见的细屑。

金湘玉瞥了眼那讨债的畜生,嘴角微撇,眼角下的泪痣微微浮动。然后继续拿着画笔,细致点绘自己的额头。

今天是自个儿在这密不透风的大漠里,讨生活的第30个年头

30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是佛祖的弹指一瞬。
30年了,悉数自己记忆。从这边,走到另一个尽头。
画面里,除了来来往往的商旅。络绎不绝的驼铃。也就只剩下这座戈壁上静止的红日以及望不到边际的沙。
当然,还会有自己父亲模糊的背影。

老谋子从什么时候来到这块荒滩,谁也说不清,似乎也只是一夜之间,这块不毛之地,扯出一扇大旗。明晃晃的麻布用胭脂似的色浓重的划出四个字,龙门客栈。

金湘玉还是扎着小髻的时候,也时常蹲在客栈的槛口。等着父亲的归来。老谋子一走便是半个月,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干了些什么,当然也没人会问。



1楼2012-11-08 20:56回复
    沙土卷着风浪,干冷的空气将金湘玉的小脸冻得通红。金湘玉觉得父亲一定是去了他口中的那片绿洲。
    高耸的天空以及青碧的云,鸦雀倒影于湛蓝的水烟霞色。蔓延四处的青藤包囊着不知名的花儿。
    父亲说有机会一定要带自己去看狼毒花,看那些大片大片的花儿,碎屑在这座沙漠地边缘。他说希望自己也能同这花儿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一切可挣扎的东西,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

    只是父亲还是没能旅行诺言,金湘玉听着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从日出盼到夜晚,再从熟睡中等到天明,老谋子一去不返,就如同那一丛丛的商对,在铃声的陪伴下,走进另一个不具名的漩涡。

    于是这驼铃声就在父亲离去的那些日子,直到我见到了阿二。

    金湘玉曾经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同父亲一样,走出这座埋葬了无数生命的沙漠。如果能够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出现。牵着自己的小手,告诉自己,在海的另一边,有一篇广袤无垠的绿洲。

    因此当金湘玉为龙门客栈赚到的第一桶金的时,就花了大价钱在一头骆驼身上。
    波斯的商人总是格外热情,当然要价也是特别的高。金湘玉一向精打细算,看着眼前的这头骆驼,毛色鲜亮。
    阿二第一次看到自家老板娘眼底放光的神采。波斯商人拍着案台,用蹩脚的汉语告诉金湘玉。这骆驼是认主的,无论是谁也无法带她离开,除非他的主人。
    老板娘闻罢,立刻拍板,交了全款,就让阿二将骆驼迁到客栈后面的马厩。

    波斯人见金湘玉如此爽快,便大方的送给老板娘一枚澄黄的驼铃,他说没有驼铃的骆驼,就像是盲了眼的人。

    金湘玉笑颜如花,将铃铛浅浅的拎在指间,轻轻摇动,声脆的音色,仿佛是股清泉落在鸦黑的深潭里,发出草草搓搓的声音。

    只是,金湘玉最终还是没能亲手为这只骆驼套上驼铃。骆驼走了,在那样一个夜晚,北风呼啸,似乎要将这世间能阻隔他的一切东西统统毁灭。骆驼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离开,但是并不是跟着那个波斯商人。
    


    2楼2012-11-0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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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斯商人的行礼还在龙门客栈,银钱一份为少,只是人已经不在了。与之前神秘消失的生客们一样。
      对于这样鲜少在沙漠里转悠的旅客,永远不懂财不露白的道理。
      于是十两金子,就这样买了他的命。

      白肉去骨,大火烹煮,骨汤鲜美香滑,似女人的肌肤,柔软细嫩。
      剩下的骨架仍在距离客栈一公里外流沙里。阿二骑着马,一时三刻便可以跑个来回。

      从此龙门客栈只剩下了一枚澄黄的驼铃。出关的商旅也逐年减少,可是客栈的生意却不见萧条,大家都说龙门客栈的老板娘的手艺好,卤出的肉,鲜美可口。

      二.阿二的二
      有人说,沙漠中最美的不是花。

      老板娘点起梅妆,素净细嫩的额头,起落见三瓣苏梅。凤目微眯。眼角扫上几分胭脂红,额贴自是不少,金钿舒卷成流云的摸样,分别俏而艳丽。
      今儿是金湘玉的三十寿辰。也是一年一度季风的来临,龙门客栈早早的关上了大门,
      客栈内,灯色昏黄,胡音扯着舞者的碎步,纤细的腰肢,露出圆润的肚皮以及薄雾似的金纱。少女们细腻的泽光,肌肤在脂粉香与烧刀子之间徘徊。酒客们肆意调笑,拉扯着胡女的衣角,趔趄以及追逐。在欲望以及沉沦中,释放自己的活力。

      欢声笑语,金湘玉也似是醉了般,不停旋转旋转,胡衣七零八落,香肩微耸,大片大片暗色红花底纹的裙摆,张罗出曼陀罗的影子。娇笑,吵闹,叫骂声,金湘玉沉醉与此,却又冷漠与此。这样的世界距离自己太近也太远。总是没有一个合适的距离可以容纳渺小的自己。

      王五出现在画面里的时候,阿二还在后厨忙碌。早晨新宰的肥羊还躺在地窖里,阿二只是放了血,等着他所有的挣扎完毕后在下去剔骨去皮。
      大锅里热气腾腾,炖着白汤,不知道沸了多少个日夜。里面的骨头煮烂了便再换一锅,碎渣渣滤出来也可以喂牲口。
      龙门客栈的马儿素来是有口皆碑。毛色鲜亮,耐力十足。
      


      3楼2012-11-0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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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五出现在现场的时候,金湘玉的意识依旧流离,所以当王五站在金湘玉的身边时,金湘玉竟也仍旧是理也不理。
        王五络腮胡子下的嘴角微紧,眼神凌厉的环视一周后,缓缓的抽出塞在袖筒中的手。

        这是一双显然经过主人精心保养的一双手。指节分明,苍劲有力。

        他把自个身上的毛皮坎肩往肩头扯了扯,整了整仪态,缓慢踱步至老板娘身旁,

        王五是贺兰山出了名的马贩子,一向以狠戾著称。传说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好不风光。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仅仅五年后,王五便返了故乡,做起了贩马的生意。

        龙门客栈的马儿养护的是极好的,在阿二精心照料下。因此与金湘玉也是来往频繁。
        也有传言,王五是老板娘的情人。只不过真假如何,也未曾证实。
        仅只两人都没有对此澄清。

        于是,日子就这样过去。
        其实沙漠这块贫瘠的土地,可供谈资的话题本就不多。金湘玉又不是大家闺秀。本就是讨生活的女人,自然话题居多、

        阿二上去送烧刀子的时候,便是看到如此情形。阿二自然知道自家老板娘已经醉了。只是论起招呼,阿二。一向知道金湘玉不喜自己见于人前。自然是一阵畏缩。

        阿二是这座客栈的帮厨,天生侏儒。在一场贩卖奴隶的私下交易里,金湘玉也不知为什么就看中了他。
        阿二总觉得老板娘是一个神秘高深的人,总是在着一切他看不懂的事情。比如买下他,比如买下驼铃
        但只有唯一一件他可以确定的,是这龙门客栈的后厨是他的栖身之所。

        三.金湘玉的玉
        


        4楼2012-11-0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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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酉时,龙门客栈的大门外。突然出现喊门的声音。

          骤然的吆喝声,在这样一个起风的日子。在沙漠一隅的某个客栈门外。
          于是风停了,沙也停了,人声停了。更是音乐停了。
          所有人的扭转,在一种慢镜头的描绘下,额头,鬓角,以及眼尾的细纹与眼底的红丝,都泛出一种慑人的神采。
          就在那一刻,一切似乎静止般。
          所有人都看着金湘玉。
          金湘玉双目微醺,依然沉醉不知归路。

          龙门客栈的门是用两块木头绑着,沙漠里的木头通常都是看着结实其实不挡风。金湘玉每次都会叫阿二用厚厚的油脂布将大门的里里外外包括缝隙处都裹起来。这样看上去既美观,也保暖些。可以省些炭火钱。

          阿二此时也没有动,没有金湘玉的吩咐,客栈的门可不是能够随便开的,更何况今日正巧是起风的日子。
          阿二可以算的是龙门客栈的“家生子”,阿二不动,其他的伙计自然不会动。

          于是门口的叫唤,一声高过一声。
          半柱香的时间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谒见

          金湘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还在龙门这个地方。客栈里横七竖八的座椅板凳,酒菜散落了一地,客人与胡女衣衫凌乱,器乐如同杂货般,被随意扔在各个角落。
          当然,不得不说的还有那群“关怀”的眼神,果然是百感交集人生百态。

          金湘玉环顾四周后,到是淡定,不论如何来者是客,客人自然还是要招呼的。对身旁貌似维护自己的王五投之旖旎一笑,后,一边喊着阿二开门,顺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
          也不忘对着局子里的人再召唤了一声
          “请客随意”

          于是浅步翩翩,朝向龙门客栈的西门。将裙底摆的是摇曳生姿。 


          5楼2012-11-0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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