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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零秒出手 rain after rain
幻听
01
除夕。
路明非拖着步子走在街上。冷风迎面扑来，他下意识地把脖子往风衣领里缩了缩。
初冬的天空是灰白色的，像是被凛冽的风搜刮走了往日的蔚蓝一样，毫无生气。四周的楼房都已不年轻，总是有几处破烂残旧的地方，有一些还被贴上了数不清的牛皮纸小广告。临近春节，来广州工作的外省打工者大都回去自己的家乡过年了，让这个城市缺少了几分热闹，而这片出租屋众多的地区更是冷清。路明非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七天前，他逃出尼伯龙根之后，拿着那人给他的钱，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广州的机票。上了飞机便上倒头就睡，直到当他一人站在广州机场门口时，才有点后悔当初决定跑来广州了。如今他所剩的钱已经没有多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生存下去。
“和乞丐一起睡天桥底，如何？”
总算是听到了一句不是粤语的人话了，路明非却高兴不起来，他不觉得在这大冷天时见到一个恶魔会是好事，更何况这恶魔七天前在要了他四分之一的命。
“乞丐都回家过年了，一个人睡天桥底多没意思。”他这么答道。
路鸣泽忽地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如同尖锐的讽刺，狠狠地扎进路明非的耳膜里。他讨厌这笑声。那天路鸣泽也是这么笑的。
幻听
01
除夕。
路明非拖着步子走在街上。冷风迎面扑来，他下意识地把脖子往风衣领里缩了缩。
初冬的天空是灰白色的，像是被凛冽的风搜刮走了往日的蔚蓝一样，毫无生气。四周的楼房都已不年轻，总是有几处破烂残旧的地方，有一些还被贴上了数不清的牛皮纸小广告。临近春节，来广州工作的外省打工者大都回去自己的家乡过年了，让这个城市缺少了几分热闹，而这片出租屋众多的地区更是冷清。路明非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七天前，他逃出尼伯龙根之后，拿着那人给他的钱，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广州的机票。上了飞机便上倒头就睡，直到当他一人站在广州机场门口时，才有点后悔当初决定跑来广州了。如今他所剩的钱已经没有多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生存下去。
“和乞丐一起睡天桥底，如何？”
总算是听到了一句不是粤语的人话了，路明非却高兴不起来，他不觉得在这大冷天时见到一个恶魔会是好事，更何况这恶魔七天前在要了他四分之一的命。
“乞丐都回家过年了，一个人睡天桥底多没意思。”他这么答道。
路鸣泽忽地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如同尖锐的讽刺，狠狠地扎进路明非的耳膜里。他讨厌这笑声。那天路鸣泽也是这么笑的。
仿佛在嘲笑路明非这个在春节之际却无家可归的废柴，嘲笑他这个在尼伯龙根卖了命而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命运的废柴。
他即使开了外挂还是当不了英雄，最终仍是被楚子航救了。当那个灰暗的死人国度在他眼里逐渐模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比那四分之一生命还更重要的东西。可惜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冲回去，冲回去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师兄拉回来大骂一顿，再送上一拳。
“哥哥，你已经冷得发抖了哟……不如点燃最后一根火柴取暖吧。陪最爱你的弟弟一起到地狱过年是多么棒的事情啊！”路鸣泽依旧咯咯地笑着，好似一个天真的孩童，清澈的黄金瞳里映着路明非颓废的脸。
“你还在等什么，楚子航是不可能会来这里陪你逛花市了。”
路明非闻言，回头狠狠地瞪了小恶魔一眼，想说的话却全部都哽在了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离别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冷空气就那么突然地降临了，然后就赖着不走了。去机场的路上，路明非抱怨说穿再多的衣服也还是好冷，天朝地摊货的质量越来越差，价齤格还不像样地涨着。
可诺诺听到他的话之后，竟露出了他读不懂的表情。她捂了捂脖子上的刚买的地摊货围巾，说衣服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路明非自己的心在发冷而已。
还叫他不要太难过。
他在心底里暗自嘲笑诺诺的多虑，他并不认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会让他路明非难过——尽管诺诺和恺撒他们都说楚子航已经在尼伯龙根里死去了。
但路明非不信，因为他还记得很清楚。他还记得楚子航说过会罩到他毕业，楚子航还说过要陪他去看广州的花市，要陪他过春节。现在楚子航只是在尼伯龙根迷了路而已，他知道的，那个见鬼的地方可大了。
要是写进档案也顶多算一个“失踪”，又怎么会是“死亡”。
“他只是失踪了而已。”过了许久，路明非才开口道。
“他没死。”
对，他没死。
02.
诺诺站在街角的一家杂货店旁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感受着从机身传来的一点点温度。
这里是广州最繁荣的街道，今天她却对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毫无兴趣，只是站在这个街角的小空位安静地打量着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猜测他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尽管这么做无趣得很。
她想要找到路明非。
本来路明非应该和他们，也就是恺撒和诺诺等人一同回去卡塞尔的。可路明非却执意要来广州，而且一下飞机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路明非真是一个很麻烦的小弟，她这么想。
她早就知道楚子航和路明非之间的感情已是友情之上了，没有哪个师兄会像楚子航那样尽心尽力地去罩一个衰小孩，甚至是为他把性命都搏出去。她是当时亲眼目睹着楚子航三度爆血的人之一。她并不是第一次见那个杀胚发狠的模样，只是那样无所畏惧的眼神……实在是陌生又熟悉。
她依旧觉得有点不可理喻。
恺撒曾经问过她，愿不愿意为他们的爱情付出生命。她自然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对那个他特有的风齤骚问句鄙夷了一番。他不在意地耸耸肩，似乎答案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在真正的危机来临之前她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所以她不懂得如何去回答那个问题，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为了那摸不着触不到也说不准的爱情，选择死亡。
而且啊，她很小心眼地认为，为恋人去付出生命还真是愚蠢到极致的事情，因为她根本说不准他会不会在自己死后另觅新欢，现实不同于小说，没有哪个痴情人会为爱情守着一座坟墓，守一辈子。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恋人的不信任——可她在楚子航的眼神里完全找不到这些。
那双无所畏惧的黄金瞳啊……还真是好看。
她开始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很狗血的爱情故事了，还不是正常向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牛逼轰轰的师兄，一直以来都罩着一位衰衰的小废柴，两个人都是十分固执别扭的死小孩。每当下雨天到来的时候又冷又孤独，于是两个人开始互相拥抱取暖，互相依靠着。有一天，他们遇到了危险，师兄就把师弟推出了危险的漩涡，代价是他自己的生命。
再也没有人在下雨的时候，与活下来的那个衰小孩拥抱取暖了。衰小孩继续了他以前又冷又孤独的生活，不，甚至比以前更冷更难受。但这衰小孩不相信他的师兄已经死了，还怀着那一点点可怜的希望，希望师兄可以回家。
瞧，这故事既狗血又可笑……还傻齤逼透顶。
可就是这么一个故事，让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巫女有了难过的感觉，甚至想为他们哭一次。她陈墨瞳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可是这鼻尖发酸的感觉，的确是真实的啊。
直至雨点撇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她才发现天色愈发的昏暗。
下雨了，真冷啊。
路明非，你这个傻齤逼透顶的衰小孩，可千万别冷死了。
千万别。
03
路鸣泽满脸笑意地跟着路明非四处晃悠，不时伸出双手去接那些细小的雨珠。
没过多久，路明非似是走累了，在别人家门口找了块台阶便坐了下来。路鸣泽踩着路灯下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坐在了路明非的身旁。
他在等，他们都在等。
路鸣泽在等他最亲爱的哥哥彻底崩溃，等哥哥的最后一根火柴也燃烧完，等哥哥陷入深不见底的绝望中，然后再次掌握“权与力”，与他一起君临天下。他告诉自己，他不着急。一个等待了千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着急。
他路鸣泽真的成为世上最爱路明非的那个人了，或者说唯一一个爱路明非的人。
自从楚子航不在以后。
04
路明非摸出裤袋里已经没有多少的电量的手机，屏幕黯淡的光在他黑色的眸子里竟还能显得明亮。
离零点还有四个小时多。他呆呆地望着前方被雨水打湿的水泥路面，路边橙色的灯光在坑洼里的水中晕开，朦朦胧胧的，像是一朵漂亮的花。
没想到他路明非来广州看到的最漂亮的花，会是这泥水里的灯光。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多十几分钟他路明非就要从2012这个不详的数字跳跃到2013年里去了，这一年下来他经历的事情还真是多，都可以写成自传出版了，只要有人喜欢看他这扯淡人生经历，书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做《一个人的时候》。
“快到零点了，快到新年了……楚子航你不是说要逛花市吗，你怎么还不来。”
“再磨磨蹭蹭的，老齤子可就不等你了啊。”
“就算不来，也把我接回家啊，又冷又饿的。”
他低垂着脑袋，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远处有几户人家在屋檐上挂上了鞭炮，大概是准备在零点的时候放。反正这一带管得不是太严，放点小鞭炮还是可以的。那喜气洋洋的红色鞭炮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看得刺眼。
真不公平啊，每个人都可以高高兴兴地和家人迎接新年，除了他路明非。
零点。鞭炮声、欢呼声、尖叫声……声声入耳。他冷得把手缩进了袖子，再伸进口袋，侧目望去已经找不着小恶魔的身影。他扯了扯干燥的唇角，便算作是一个笑容了。他在取笑路鸣泽没有耐心等到零点。
他路明非可是很有耐心地在等啊，等那个叫做楚子航的男人对他说一句——
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多十几分钟他路明非就要从2012这个不详的数字跳跃到2013年里去了，这一年下来他经历的事情还真是多，都可以写成自传出版了，只要有人喜欢看他这扯淡人生经历，书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做《一个人的时候》。
“快到零点了，快到新年了……楚子航你不是说要逛花市吗，你怎么还不来。”
“再磨磨蹭蹭的，老齤子可就不等你了啊。”
“就算不来，也把我接回家啊，又冷又饿的。”
他低垂着脑袋，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远处有几户人家在屋檐上挂上了鞭炮，大概是准备在零点的时候放。反正这一带管得不是太严，放点小鞭炮还是可以的。那喜气洋洋的红色鞭炮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看得刺眼。
真不公平啊，每个人都可以高高兴兴地和家人迎接新年，除了他路明非。
零点。鞭炮声、欢呼声、尖叫声……声声入耳。他冷得把手缩进了袖子，再伸进口袋，侧目望去已经找不着小恶魔的身影。他扯了扯干燥的唇角，便算作是一个笑容了。他在取笑路鸣泽没有耐心等到零点。
他路明非可是很有耐心地在等啊，等那个叫做楚子航的男人对他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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