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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无痕〗【兰音落】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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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盛德元年八月十五,夜,戌时,盛朝东面的忻州乐家。
  “啊——”
  外厅端坐的一身华衣的俊男朗男子,听着卧房内一声高似一声的呼喊,剑眉拧成“川”字,左手在身侧握成拳,右手紧扣着茶几上的青瓷杯。
  “啊——”
  卧房再次传出犹如嗜心剥骨般疼痛的叫喊时,“砰”的一声青瓷碎裂,有鲜红的液体从攥成拳的掌中滑落,一滴一滴溅落在白如雪的华衣上。
  “爷,留步!”
  年约四旬的嬷嬷拦住了男子的步伐,“女人生孩子,男子进去了就是不详啊。”
  硬生生的顿住步伐,回身一掌挥断了身侧的红木座椅。
  “汐儿——”
  男子仰头看向夜空,忽见一团紫气,形似凤凰,自东方而来,没有多久就到了府邸的上方,盘旋萦绕。
  “啊!”整个乐家乃至整个忻州都轰动了,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指着萦绕在乐家上空的那团紫气议论纷纷。
  “戌时三刻,乐家有子,紫凤东来,福兮祸矣?”一着黄袍的僧人捻着胸前的佛珠,眉间笼着一层忧虑,漫语出声。
  “哇——”
  乐夫人凤汐双手紧握着床单,望着白色的帐顶,拼劲最后的气力,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啼。
  她望一眼满身绯红的婴儿,来不及细看,即昏昏睡去。
  “爷,母子平安,是个千金,千金啊!”嬷嬷用预先准备好的锦缎包好孩子送到已经焦急到双目赤红的人面前。
  从来战场杀敌毫不眨眼的男人这一刻居然颤抖了双手,盯着那团小小的皱巴巴的东西看了许久才紧张地接了过来。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男子抱着孩子匆忙跑进内室,看着昏迷的妻子,凤目中盛满了疼惜,大掌握住女子白皙纤细的手,放到脸上轻轻摩挲。
  “汐儿,谢谢你。”
  “哇——”孩子哭声响起,男子慌忙地轻拍慢哄。
  一直昏睡的女子许是听到了丈夫的呼唤,还有女儿的哭声,睁开了那双若清泉般的水眸。
  “相公”她轻轻一笑,衬着苍白的容颜,若兰花绽放,眸光静静落在那团小东西上,“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男子看她片刻,忽然想到了那片若展翅凤凰的紫气,笑道:“这丫头降世,即紫凤来贺,凤有翎羽,而你韵雅若兰,就叫翎韵吧。”
  十五年不过弹指之间,一袭白衣的女孩坐在阁前的秋千上漫不经心的晃着秋千,丫鬟悠儿匆匆跑来,额上布了些细密的汗珠。
  “我的小姐啊,客人都来了大半了,您怎么还在这晃秋千啊?老爷夫人都催了好几次了。”
  “噢”女孩轻轻一个纵身从秋千上跃了下来,白衣翩跹若振翅之蝶,黑发在风中扫过一个弯弧,纤足落地无声,对着面前的小丫鬟灿然一笑,霎时,满园兰花无颜色。
  “小,小姐”虽然跟了小姐已经十多年,但是她还是会被这样的笑容所惑住。
  若说夫人笑若兰花,那么小姐的笑比之夫人而言却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媚,那不是故作的,而是天生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妩媚。
  换上罗裙,覆上白纱,回眸看了看窗下遍开的兰花。
  府中兰花常开不败,全是因为爹爹乐静以对娘凤汐的一片深情。
  乐翎韵叹息一声: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这一生能像娘那样,得一知心人,逍遥此生。
  手提罗裙,轻起莲步,在悠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前厅走去。
  前厅内一片喧哗,乐静以携妻子与各地的客人一一招呼。
  “爹,娘”若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响起,一时喧闹的前厅一片安静,众人只见一绿衣女子自半空飘落而下。
  面罩白纱,发如瀑,眸若水,眉间自带一股风流,一步一步走来,但见绿衣飘动,明明淡雅若兰,却又平添一股妩媚。
  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女”?
  当年“紫凤来贺”一事在整个盛朝传开,人们就着传说给乐翎韵按了一个“凤女”的头衔。
  乐翎韵微微屈膝,算是见了一礼。礼毕,玉手一扬,搁在身后桌子上的一把古琴便落在手中。
  “各位千里而来,翎韵就以一曲自创的‘迎客’表明敬意。”


IP属地:江西1楼2013-03-02 13:56回复
      不见女子有何动作,那刀便落在了她手中,再下一刻她已到了那大汉面前。
      “还望这位英雄给我家公子一个薄面”。
      “啊?”完全愣住的大汉此时仍不知身在何处,直到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既是无痕公子,我定不会再追究了,只是——”他偷偷瞄一眼无痕。
      “何事?”
      “噗通”一声,整个客栈内的人都瞪大了眼,倒是无痕仍面带笑意,宠辱不惊。
      “求无痕公子收我为徒,上刀山下火海,我张老三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
      “这人——”黑衣少年摇头叹息,目光却不离门口那青影。
      “随缘”
      无痕留下二字,便领着黄衣女子离去。
      黑白两名少年对视一眼,撂下银子迅速跟了出去。
      直到那主仆二人离去许久,客栈内才爆发出一阵阵惊喜的呼声。
      小二泪眼汪汪地盯着门外:那是天仙一般的人么?
      很多年后,“百太客栈”内的那根木柱上仍留着一个洞,且一旁注释:盛德一十九年八月十四,辰时,无痕公子留。
      “你们已经跟了我许久了,二位有事不妨直说?”
      终于在一个转弯处,无痕转过身,唇畔一抹浅笑。
      这样静距离的看到到传说中的真人,黑白两名少年一时只觉目眩神离,不知如何言语。
      在客栈内隔着有些远,看得不是很清楚。而此刻见之——天!这是怎样一副旷世之容?
      人类所有的词句都无法描述其神,世间所有的花都不能与之媲美。
      无怪乎会是“天人”。
      “你们到底有何事?”黄衣女子见这两人这样不知礼数的盯着自家公子看,心中虽然暗笑,面上却一副怒责之态。
      “哦。”二人回神,脸都立刻红了。
      白衣少年拖拖黑衣少年的衣袖,忙说:“无痕公子,在下司空宣,这位是我的好友萧铭。”
      “哦”无痕点头,“原来是司空家三公子,还有六皇子,失敬。”
      虽说失敬,却未施礼,但二人也并未觉得不妥,好像只要是这个人做的,都是那么完美。
      司空宣见他肯与自己说话,立时喜上眉梢,“我二人久闻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公子,实乃三生之幸。若是公子不嫌弃,不知可否,可否交个朋友?”
      以后闯荡江湖,有“无痕公子”的名讳庇护定然能少很多麻烦。
      “呵,三公子说笑,能与你二人相交,才是无痕之幸。”
      “公子?”黄衣女子皱眉,似乎很不同意他的举动。
      无痕挥挥手。
      “无痕公子是往何处?”萧铭问道。
      他二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无痕却能一下子点出他们的身份,实乃不简单。
      “我要去拜会一位朋友,二位呢?”
      “我们要去倾家拜见世伯”司空宣连忙回道。
      “哦,那我不耽误二位了,有空再叙吧。”说罢,微微一笑,抱拳离开。
      司空宣顿时又痴了。
      良久。
      “哎”司空宣跺足,“我还没问他参不参加明日的武林大会呢?”
      萧铭极不屑地鄙视了他一眼,起步离开。


    IP属地:江西4楼2013-03-03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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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痕抿了口茶,微微皱眉。
        虽然这“写意山庄”风景优美,但茶水中仍不免进了尘沙。
        他轻叹一声,搁在了杯子。
        朔月见状,朝无痕身边的子衿一抬目,子衿便领会了,接过他身边小厮递过来的新茶给无痕饮下。
        那厢司空宣看到又不由得嘀咕:想不到他两人关系这般好?但这些年,并未有关于这二人在一起的传言啊?
        萧铭听到他说了什么,轻笑道:“你想些什么呢?他二人可都是男子。”
        “男子,男子又如何?男子也有断袖的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不经大脑,声音不免大了些,待发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忙敛了神,红了脸,看着台上的比武了。
        司空锦听到儿子那番话顿觉有些丢脸,连说了几句“犬子不教,犬子不教。”
        倾意闲几位前辈都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多在意。
        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不知在多少人心中掀起了有如惊涛骇浪般的情潮,从而有了后来那么多的纠葛。
        “想不到这大汉看似身形笨重,动作倒也不慢”萧铭瞧得开心,“今儿武林大会真是人才济济,实乃我盛朝之幸。”
        倾意闲听着不由得皱了眉,想到一开始萧铭交给他的那封折子,心中微有些不安。
        “既来之,则安之,倾兄不用想太多。”
        倾意闲侧首看着一脸淡然浅笑的司空锦,摇头笑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还是司空贤弟豁达一些。”
        司空锦但笑不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而台上的情景正如朔月说的那样,宋黎庭太过狂妄轻敌,这会儿对着这大汉明显地力不从心了,没多久,就被大汉一个狠踢踹下了台阶,狼狈地落在了草地上。
        宋黎庭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血,显然是摔得不轻,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站稳,对台上人一抱拳,朝原位走去。
        紧接着昆仑派、盗墓派、玉魂门等皆有人上去挑战。
        台下时而传出欢呼叫喊声,时而有叹气扼腕声。
        “哗啦”
        又有一人落入湖中,然后又是“哗啦”一声,有人跳入水中救人。
        这已经是第十个掉入水中的人了。
        朔月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倦意无限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倒是有心情,这么无聊的比试都能看这么久,就不累么?要我说,你还不如跟我回那香云阁,美酒佳人,岂不快哉?”
        无痕看也不看他,冷声道:“要去你自己去。”
        闻言,朔月当下坐直了身体,一手指着他,眼中含着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坐下!”见他真要走,无痕低喝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哎”朔月撇撇嘴,看着天空,“天知道我是怎么了,放着那些美酒美人不要,跑这来陪你看些粗人争斗,不就一块破令么,至于吗?”
        这次武林大会,很多人是为了这盟主之位,但更多的人却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尊天令”,据说得令者得天下。而这次更是传出:这块承载者天下的令牌是在蓬莱苑——从来只有武林盟主才能涉足的地方。
        无痕轻笑,“想不到这天下人皆趋之若鹜的‘尊天令’,朔月公子居然如此不屑一顾?”
        朔月转头,凤目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我倒不知你对那破令如此感兴趣?既然如此——”他手指着擂台,“为何不上去,还非要拉着我来?”
        “还不是为了成全你的爱美之心。”无痕很是淡定地回到。
        朔月无语了片刻,然后倒回椅背,笑道,“是啊,爱美之心,多谢无痕公子成全了。”
        无痕一手捧着茶杯,手忽地一抖,茶水渐了几滴到了袍子上,朔月见他这样,眯了眯眼。
        目光接着落到了台上,此刻站着的正是一袭红衣的梅三娘。只见她妖娆地一舞手中红绫,美目勾魂一样地扫过台下众人,最后纤指一点,众人心神一提,看向了指尖指着的地方。
        无痕迎着众人的视线,只淡淡一笑。
        “无痕此番只是过来看个热闹,梅教主抬爱了。”
        如果听他这话就轻易放人就不是梅三娘了,“我今儿个就要跟你比,如何?”


      IP属地:江西9楼2013-03-18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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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美倾城【已修】
          自从梅三娘认输后,司空宣在台上已经连战了许多人。心里很是郁闷:他一点也不想当武林盟主啊,这些人为何还不将他打败?
          又是一人落到了台下草地上,朔月摇着手中的羽扇笑道:“看来今年的武林盟主倒是落在司空家了。”
          无痕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朔月微微摇头,接过小厮递过的葡萄咽下,这才说道:“谁让我朔月从来言而有信,我这就去为无痕公子效命。”
          无痕张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朔月又是一笑,“你不用谢我,只要记得你又欠了我一次,以后,我是要一起讨回来的。”
          话落,摇着扇子悠悠然走到擂台正下方。
          人群中顿时又爆发了。
          “朔月公子,他难道还想当武林盟主?”
          “可能是为了那东西吧。”
          “那东西真有那么神奇?得到它,真能拥有天下?”
          “我看啊,真找到那‘尊天令'也未必成事,萧家把这天下治理的这么好,怎么可能轻易就被颠覆?”
          ……
          朔月满不在意地摇着羽扇,凤目中卷着浅浅的不明情绪淡淡的落在远处的青山上,忽而身形一动,人已站在大红的擂台上,看着眼前的少年,笑道:“在下朔月,还请司空三公子指教了。”
          司空宣瞪圆了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怎么都觉得有点飘飘然做梦的感觉。江湖传奇的朔月公子居然会跟他比武?他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台下的人都以为他是紧张的,只要他自己知道,是太过兴奋激动了。
          “你,真要跟我比武?”像是还不能相信,怀疑地问道。
          朔月摇着羽扇,缓慢而又坚定地点头,红唇勾起一抹调笑,“三公子可别手下留情哦。”
          “我不会的。”这一场比试,他一定会尽全力来比好,才不会辜负面前这样的人。
          “那——开始吧。”音落,身动。
          众人只见两道白影相互交错,比之先前的比试,这两人的动作似乎慢了许多,但是却又叫人看不清楚。只觉得像是一幅画在面前缓缓展开。
          然后,就是那么一会儿,真的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朔月的扇子抵在了司空宣的胸口。
          一片抽气声响起。
          但凡懂点武功学识的人都知道,两人刚刚的动作看似慢,实则快的不可思议。而刚刚与梅三娘的那一场,已经可以清楚地知道司空宣的速度,但是,此刻……
          这朔月的武功修为究竟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众人不敢想。
          司空宣回到了原位,台上只剩下一道华衣飘然。没有人敢上去挑战,也没有人愿意上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台上还是只有朔月一人,倾意闲站起来,转身面对众人,高声道:“还有没有哪位想应战?”
          下面一阵哄闹声,却没人出面。
          


        IP属地:江西11楼2013-04-06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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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波乍起【已修】
            夜渐深,芙蓉林里稀稀的落了一层雾,朦胧之中更显出了几分飘渺之意。
            宴席过后,倾意闲安排众人留宿。
            房内的烛火一盏盏熄灭,酣梦正好。
            无痕脱了外衣正要上床,忽见窗户还开着,走过去正要关窗,烛火一阵急晃,心神一凛,手指挑起衣服迅速披上。
            门外传来一声断喝。
            “什么人?”
            拿起玉笛,急忙打开门,远远的只来得及看到一道人影没入黑夜中,要追已是来不及了。
            无痕转身,见朔月衣衫整齐地穿着,应是还未入睡。
            “你跟他过招了?”
            朔月摇头,回头见无痕披着衣服一副匆忙的样子,目露戏色,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这副模样,啧啧,看着还真是销魂了三分。”
            无痕瞪他一眼,伸手拢好衣服,“说重点。”
            “重点是,我跟你一样,出来的时候只看得见人影了。”
            “连你都未来得及追上,此人轻功——”话未完,听到隔壁院落里传来极大的嘈杂声,隐约还有些哭喊声。
            两人对视一眼,急速朝隔壁跑去。
            隔壁院落是庄主倾意闲居住的地方,此人平时乐得清静,不愿人打扰,因此院落里只留了两名守门的仆人和两名伺候起居的大丫鬟。
            刚踏进院门,两人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血腥味,还有一种极奇特的香味。
            “怎么回事?”朔月见一群人围成一圈,沉声问道。
            众人见是他,忙向两边让开。
            倾意闲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仿佛等待此刻已经等了很久。
            倾城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此刻见朔月来了,如溺水之人终于找着了浮木。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眸中的依赖那么明显。
            朔月蹲下,检查了一下倾意闲的情况,沉默片刻,对倾城轻声道:“庄主已经去了,姑娘节哀。”
            “怎么会这样?”倾城忽然大声哭了起来,“我不相信,爹爹怎么会死?他怎么会舍得丢下我?”
            朔月垂眸,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目光落在那柄匕首上,感觉有些熟悉,犹豫地问道:“这把匕首是——”
            “这是爹爹当年与娘亲的定情之物,娘亲过世后,爹爹一直将它戴在身边,没想到,如今——”倾城哽咽着又说不出话来了。
            “倾庄主怎么会自杀?”赶来的司空宣表情茫然地问身边的人,“刚刚晚宴的时候明明还是很好的,怎么会?”
            他初出江湖,就遇到了这种事,又是以往敬仰的世伯,心里一时难受非常。
            萧铭沉了脸,犹豫着此事要不要禀告父皇。见哭的伤心的倾城,想着是不是该去安慰一番,毕竟……她,不一样。
            “公子,出什么事了?”匆匆赶来的子衿见到这样的情况,急声问道。
            无痕瞟一眼刚到的子衿,面有不悦,“出这么大的事,你倒睡的沉?”
            子衿摸着耳朵沉默不语。
            听到无痕训人,朔月站起来,对屋内众人道:“我刚刚在院外看到一黑衣人,只是,那人轻功极好,待我追出门外时已经跑远了。”
            有人哼道:“盟主武功盖世,都未能抓住此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力。”
            朔月沉默不语。
            司空宣沉不住气了,问那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人还会是朔月公子杀的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那人满不在意地回道。
            “我看是有人逼问倾庄主一些事情,倾庄主不肯说,那人才痛下杀手。”
            “但是以倾庄主的武功修为,何以会让人一刀毙命?”
            “难道真会是自杀?”
            “我看很有可能啊。”
            无痕摸着玉笛,踱步到朔月近前,蹲下身细细看了看,道:“不是自杀,但,又是自杀。”
            “什么意思?”众人一头雾水,什么叫是自杀又不是自杀的?
            无痕直起身,看着朔月,“你刚刚也闻到了?”
            朔月点头。
            无痕接着道:“倾庄主是被一种迷药控制了心智,这种迷药会让人看到心底最真实的画面,从而促发人心深处的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催使他自杀或杀人。”
            “我怎的从未听过有这种迷药?”一直沉默的司空锦沉声道,继而环顾四周,“南宫兄呢?”
            “我在这。”南宫裕踏步进来,面有忧色,看着众人,一字一字的说:“昆仑派的刘长老也死了。”
           


          IP属地:江西13楼2013-04-06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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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众人皆惊,一时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重新检查尸体的朔月从倾意闲握着的手中发现了一朵兰花,目色陡然深沉。
              “兰花?”司空宣惊呼,而后目光落在无痕身上。他这一看,其他人也跟着看着无痕,目光有疑惑不解有恍然大悟有不可置信。
              无痕只是面无表情的回望他们。
              “看我家公子作甚?”子衿沉不住气了,怒道:“兰花为友,是我家公子喜欢喝兰花酿的酒。”
              众人想想也是,如果真是无痕公子,他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而且,无痕公子怎么会杀人?!
              朔月站起身,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诸位这些日子需得好好注意周身安危。”又俯身对倾城轻声说,“让人给倾庄主整理一下,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嗯。”倾城含泪应道。
              他又看向南宫裕,“烦劳南宫前辈带我去看一下刘长老。”
              南宫裕走到倾意闲尸身处,目中跌宕出诸多情绪,最后才犹如发誓一般地说道:“倾兄你放心,我等定会为你报仇。”
              遂转身往刘长老歇息处走去。
              朔月将刘长老尸身细细检查了一遍,空气中并未有那奇香,而他的手中也没有兰花。他不由得拧眉。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香味散了。”半响无痕说道。
              朔月依然皱眉不语。
              昆仑派众人都垂着头,脸上都是悲痛之色,谁曾想来参加一次武林大会,门派里最具声望的长老居然被杀了。
              忽有一人走出,朝着朔月深深一拜,“还望盟主为我昆仑派讨个公道。”
              朔月点头,心中却在哀叹:当个盟主可真不容易,看来以后没消遣日子过了。
              第二日在众人帮忙下,倾意闲下了葬。众人沉默地站在冷冰冰的石墓前,饶是芙蓉正好也无法抹去心中的悲凉。
              一夜之间,一代武林宗师就这样成为了一个传说。
              这无疑是让人悲痛的。
              而这时大家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五年前,盛极一时的乐家,也是被一夜灭门。
              似乎有又什么在冥冥之中牵引开来,心中顿生一股凉意。
              今日的倾城,穿着一身白衣,黑发婠成简单的发髻,头上别了一朵白花。一双明眸已哭得红肿,身上再无昨日那灵动的气息。
              昨天她明明还在这里倾心舞蹈,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一琴一笛为她伴奏。
              恍然间,物是人非。
              朔月看着她,想安慰却又有些词穷,半响伸手揽了她的肩膀,微叹了口气。
              刘长老的尸首收了棺,由昆仑派弟子送回昆仑山安葬。
              南宫欲和司空锦呆了近半日也告辞离去,此番变故,他们需得回去,以防万一。
              期间,司空宣想留下来,被司空锦训了几句,只得离开。
              他一走,萧铭当然也得走。
              临走的时候,他想了又想,还是走到了倾城面前,塞给她一块玉佩,低声道:“倾姑娘若有需要,可去京城找我。你把这块玉佩给守城的士兵看,自然会有人带你到我面前。”
              倾城犹豫地接了。
              爹爹被杀之前曾找她谈过话,有些事情自然也是知晓了。
              见她面露难色,萧铭安慰道:“那件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姑娘不愿,自可跟我说,我定不会勉强于你。”
             


            IP属地:江西14楼2013-04-06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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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迷情【已修】
                出了靖州城,无痕便跟子衿要告辞。
                鬃毛黑亮的骏马上,华衣如雪的男子手扣着缰绳,玉簪束发,面目俊朗,一双凤眼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解下束发的簪子递给一边的人。
                “我想,你这番是需要这个的。”
                无痕盯着那白玉无瑕的手,也不推辞接了过来,“如此,多谢了。”
                “嘿?”朔月惊奇地看着他,“你竟跟我客气了?”遂又仰头看天,“难道这太阳打西边出了?”
                无痕将簪子收入怀中,觑他一眼,也不做声。
                朔月下马,后面马车上坐着的小厮立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木梳和一根金簪。
                “等一下,”朔月握住正要给他束发的小厮的手,凤目斜睨无痕,唇角掀起一抹邪笑,“小酒,把东西给无痕公子。”
                “是。”小酒应一声,转身将木梳和金簪递向无痕。
                无痕愣愣地接过,不明所以。
                朔月脸上笑意更甚,“无痕公子不是觉得欠我么?我想了个法子,好叫你觉得不那么内疚。”
                无痕盯着手中的东西,有些了然了,清眸半眯,唇角一扬,冷冷地丢出两个字:
                “休想!”
                随之丢出的还有那木梳和金簪。
                车帘掀动,一道白影如蝶般掠过两人身前,白衣翩跹,落地时,左手木梳,右手金簪。
                只见她盈盈上前,如水明眸掠过二人,轻声一笑:“两位公子何必动气?既然无痕公子不愿,就由倾城代劳吧,也好略消倾城歉疚之意。”
                无痕坐于马上,戏谑地看一眼朔月,对面前佳人笑道:“ 如此,劳烦倾姑娘了。子衿,我们走。”
                话音未落,人已在丈余之外,黑发飘动,尘土飞扬。不一会儿,就只能见到一点黑影了,最后,只留天地一线。
                朔月无声叹气,这个无痕……偏偏又无法真正的恼怒于他。
                “公子。”轻灵的声音。
                朔月侧首,对倾城一笑,“这等事还是让小酒来吧,时候不早了,倾姑娘先回轿,我们继续赶路。”
                倾城垂目,看着手中的木梳金簪,这突然而来的距离让她觉得面前之人也许是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靠近的。
                深深呼吸,抬眸,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倾城。
                将木梳金簪递还小酒,微微福身,转身,一步一步朝那极华丽的马车走去。
                朔月注目着那道白色的背影,在这树叶凋零的秋日,人烟稀少的窄道上,是如此的孤零寂寞。
                远方的路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心中顿生一股惆怅。
                “公子——”小酒轻唤一声。
                “嗯?”敛神,展笑。
                “我帮你束发吧。”
                “好。”
                转身,任小酒轻且快地将三千青丝束好。
                “公子,我们去哪?”
                “宁州。”
                “无痕公子也去么?”小酒捏着梳子,继续问。
                “他去做什么?”不满地皱眉。
                “公子——”
                “嗯?”
                “无痕公子是男子。”小酒提了提气,说完了,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小酒!”拳头落空,转身,那欠揍的小酒已在马车上上坐着了。
                “你今天晚饭不要吃了。”这小子,是被他宠坏了。
                “啊?”小酒悲叹一声,他只是好心地提醒一下自家公子,以怕公子泥足深陷,他做错什么了?要扣去他的一顿饭?
                果然,伴公子如伴虎啊!


              IP属地:江西16楼2013-04-06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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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不用六——”被眼前的人一瞪,陈公子立马打住话,“不用公子动手,我这就走。”
                  说着就呆着仆人连滚带爬的走了。
                  “嘿嘿。”泠歌将玉佩收好,刚要转身,忽然发现整个前厅都安静了下来。
                  琴音?他动了动耳朵,果然是琴音。
                  抬目朝台上看去,只见绣着牡丹的屏风后隐隐可见一名女子在轻抹琴弦。
                  那就是倾城姑娘么?
                  他收回目光,分开挡住的人群朝二楼走去。
                  二楼,雅阁内,白衣男子听着琴音,举杯浅笑。
                  “‘秋辞’?舞艺已是一绝,到不知她的琴艺也可动绝天下。不愧是倾城。”
                  萧铭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掌心,凝神片刻,菱唇微弯,果然是一绝呢。
                  可惜了!
                  待琴音渐隐渐默,着墨蓝锦缎裙装的女子走上台阶,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白皙美丽,风韵犹存,许是经历了沧桑,眉眼间多了三分凌厉。
                  她是红韶坊的老板,也是这里的妈妈,名唤“姬云”,在宁州城内也是有些名气的,人人见她都得叫一声“云姐。”
                  云姐站在台中央,待琴音完全消失后,才轻轻拨弄了下胸前散落的一缕发丝,红唇勾出这些年练出的弧度,嗓音魅惑中又带了几分威严。
                  “今儿个是我们红韶坊第一花魁‘卿月’姑娘初次登台的日子,多谢各位爷前来捧场。各位爷也都知道,我们卿月姑娘可是美女加才女,这做什么不做什么,姬云我也不明说了,爷心里知道就好。不过呢,为了答谢各位爷的恩典,我们卿月姑娘会招一位入幕之宾,也不要各位爷出银子。待会儿卿月会出来为大家跳支舞,这有舞就得有曲不是?所以呢,只要哪位爷的曲子能请动我们卿月出这牡丹屏,他就是我们卿月唯一的入幕之宾了。”云姐指了指台前无不外的一张红毯铺就的地方,继续道:“等会儿就请要献曲的爷站在这里,大家一个接一个来,每个人都是半柱香的时间。好了,妈妈我也不啰嗦了,各位爷这就开始吧。”
                  司空宣抽了抽唇角,“这规矩还真多,这么多人,一个一个的,不知要多久呢。”
                  萧铭却是摇头,黑眸精亮无比,“确实是个聪明的法子。”如此,也可保住自己的清白。
                  只是,他有些疑惑,这倾城曾是个大家闺秀,为何一出来走动就有人如此助她?
                  “卿月?”司空宣领会了萧铭的意思,笑说,“到是个好名字。话说回来,铭,我可是很期待她现在的样子呢。”
                  萧铭也是笑笑,不能否认,他也甚是期待。
                  台前案上早已摆了张琴,也只有一张琴,当下一片哗然。
                  有人不满抗议,“云姐,这只有琴不好吧?那我们有别的才艺不就无用武之地了?”
                  云姐云淡风轻地笑笑,“这就麻烦了,卿月姑娘素来爱琴,所以才想找一知己。只能对不住您。”
                  此话一出,有人拂袖愤恨离去,但大多数人还是坐在原位。几遍不能成那唯一知己,但能一睹芳容,也算无憾。
                  案上香炉内插着一炷香,点点星红在敞亮的屋内极其微弱。
                  有人跨入那一方红毯,十指轻动,才一会儿,就听到屏风后“噌”的一声琴音响起。
                  这便是拒绝。
                  来人轻叹一声,退回原位。
                  香燃了一炷又一炷,渐渐的有人开始不耐烦,想走,但又按耐不住好奇。这番折磨委实让人难受。
                  又是一炷香换上。
                  安静的厅内忽然一片吸气和窃窃私语声。
                  一身紫色长袍,腰间系同色腰带,一只成色极好的玉佩挂在腰间,玉佩上系着黄色的流苏。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吸引人的是玉佩上的“洛”字。
                  天下没有人不认得那个“洛”字,那是江州洛家的标志。
                  目光随着玉佩上移,厅内所有人瞬间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人虽然相貌英俊,但天下英俊的男子多了,他并不是最出众的。
                  可是,不知为何,这人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威慑,尤其是那双剑眉下镌刻的深邃眼眸,仿若世间百态在其中都轻如尘埃。那淡淡的目光,随便一扫,你便会从心底产是一种臣服。
                  是的,臣服。
                  这人就是有这种气魄,让你甘为下臣。
                  “在下洛风华。”手中玉扇一展,唇边一抹浅笑,无与伦比的王者威姿。


                IP属地:江西22楼2013-04-06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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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兮凤兮】
                    “在下洛风华。”手中玉扇一展,唇边一抹浅笑,无与伦比的王者威姿。
                    “久闻倾城姑娘美名天下,特来一睹佳人,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福气?”
                    厅内众人似是还未反应过来,直到云姐清亮地嗓音响起,才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有没有福气,这就要看洛公子能不能以琴音打动我们卿月姑娘了。”云姐朝来人微笑,指着一边的古琴。
                    洛风华瞧着那古琴,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啪”地一声收起折扇别在腰间,朝台前走去。
                    “这洛风华怎么跟传言中说的有些不太一样?”司空宣注视着楼下那一袭紫衣的男子,拧眉,“不是说江州洛家二少爷生性风流,怎么我看着不像啊!”
                    萧铭展开手中的折扇,目光落在扇面上的那株墨兰上,“是或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
                    顿了下,忽又低喃:“我倒觉得那姬云不简单。”
                    言语轻佻中带着三分凌厉,举止风流间多了六分大气,她,绝不仅仅是个烟花女子。
                    如此,这红韶坊也不会仅仅是个妓院。
                    而且,她开始的话中,明显是警告大家不准对倾城不敬。那么,倾城成了这的头牌目的也是绝不单纯的。
                    难道她是要为了庄主报仇?但是这跟进青楼当花魁又有什么关系?
                    脑中思绪一片混乱,楼下琴音响起。
                    却是一曲《凤求凰》!
                    琴声婉转动听,时而清脆如清泉击石,时而低喃如情人密语,时而高扬若凤吟凰鸣,时而轻快若银铃笑语……
                    恍惚间,那一次动人的脉脉相视,那一次无奈的不舍回眸,都近在眼前。
                    是谁曾窗下邀约,素手掬一隅月光,把那终身定?
                    是谁曾楼前驻足,顾盼间一片深情,将这相思害?
                    琴音切切,牡丹屏后,佳人素手翩跹。
                    屏前屏后,两把琴弦,共赴一曲“凤求凰”。
                    琴音渐止,一袭红衣的女子轻跃地转过屏风。
                    红袖一甩,身姿微仰,宽大的红袖一边长长的垂在地上,一边遮住了半边容颜,独留一双扣人心弦的明眸,顾盼生辉。
                    露出罗裙外的小巧白足,轻点三下,忽而身形一动,轻轻跃起,水袖翻转,红衣美人空中不停旋舞。
                    洛风华唇畔含笑,双目注视着台上的女子,十指不停地在琴弦上跳跃。
                    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破这梦境一般的画面。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的时候,红衣女子最后一个旋转完成,脚尖落地,平稳站定。
                    不知是谁先从梦中惊醒,叫了声“好”,接着就是雷霆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当这一段武林历史成为一段传奇时,所有人都是叹一声,然后无奈一笑。
                    毫无意外,洛风华成了卿月的唯一入幕之宾。
                    当他携着佳人而走的时候,红韶坊内所有的男子羡慕之余也深感自愧不如。
                    “想不到这洛风华的琴艺比那朔月竟是丝毫不差。”司空宣连叹一声,“不过刚刚瞧见他拥着倾城的模样,到真有几分风流相。”
                    萧铭盯着那毫无一人的台阶久久不语,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过后细想,却也毫无头绪。
                    “走吧。”他站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IP属地:江西23楼2013-04-06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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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茹城。
                      无痕在子衿的再三催促下恋恋不舍地从暖暖的炕上爬起来,半眯着眼睛站着由着子衿替他穿衣束发。
                      “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懒散?”要不是考虑到他重伤刚好,子衿真想在他背后狠狠地拍一下。
                      “子衿,公子每年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好好休息,你还不让公子好好养养,你存的什么心呐?”无痕不无抱怨,目光眷恋在一旁的暖炕上。
                      子衿白他一眼,“人家御公子已经在外面等你好久了”,要不是她拦着,早就冲进来将人拎出被窝了。
                      “啊?”无痕低呼一声,“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子衿看也不看他,端来漱口水。
                      心里嘀咕着:刚刚不知道叫了几遍,哪想某人睡的跟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无痕接过水漱了口,吐在子衿递过来的水盂里,又到早已准备好的脸盆那洗了脸擦了手,这才怡然掀开门帘出去。
                      御乘风正坐在桌边吃着点心,见人出来了,笑道:“哟,贤弟起的还真早?为兄也才等了半个时辰,这不,刚赶上早饭。”
                      无痕被他这一损,讪讪地笑了两声,拿起盘里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什么时候走?”吃了片刻,御乘风突然问道。
                      无痕咬完手中的馒头,喝了口茶,才漫不经心地说:“再过个几天吧。”
                      一顿饭快吃完,御乘风像是突然想起,说:“我昨天听到件趣事,说是天下第一美人成了第一花魁。”
                      手中喝茶的动作微顿,神情间似是十分惋惜:“倒是可惜了。”
                      “可惜?”御乘风失笑,“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什么。”
                      “嗯?”无痕抬目看他,不解。
                      “比如说,这美人为什么会突然流落风尘,他那死去的爹甚至还尸骨未寒。”
                      “呵,”无痕冷笑一声,搁下杯子,“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唔,我以为你会兰香惜玉一番,毕竟……”御乘风笑笑,“果然无痕就是无痕,永远风过无痕啊。”
                      那突然的停顿无痕已经了然,“你们两关系还真是好,这么快就知道了,话说回来,你就一直呆在这,不回中原了?”
                      御乘风一撩衣袍站起,看着外面蓝天白云,隐隐有女子欢快地歌声传来。
                      “中原有什么好,还不如呆在这来得快乐些。”
                      无痕不屑地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安心呆在这,还不是跟那个人密谋了些什么,明明是两只狐狸,偏偏一只搞得跟神仙一样,一只跟山林逸士一般。”
                      “嘿嘿,”御乘风得意地眨眨眼,俊脸忽然凑近他,嗓音极低地道:“这世界上会装的人可不是只有我和他两人,说不定有些人比我们更会装,只是别人从未发现罢了。贤弟,你说是也不是?”
                      无痕眼眸一转,勾唇一笑,脸上神情立时动人三分:“是么?哪天遇到这样的人,老兄别忘了给我介绍介绍哦。”
                      静默片刻,然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饭后,御乘风带无痕和子衿在茹茹城内闲逛了一天。
                      路过一个小摊时,无痕看中了一个花结中嵌了枚弯月的扇坠,当然掏银子的不是他。
                      傍晚的时候,按照每年的惯例,在城内最有名的“清舜酒楼”狠敲了御乘风一顿,无痕才满足地拉着子衿回去。
                      躺在暖暖的炕上,睁眼看着漆黑黑的空间,脑中不断重复着早间御乘风的那句话。
                      思忖片刻,大声唤道:“子衿——”
                      于是第二天早晨,当御乘风再次来看某人时,只剩下叠好的被褥,还有压在枕头下的一张纸笺。
                      纸笺末端画了朵兰花,上面只有四个字“勿念,明年”。
                      御乘风顿时苦笑连连,这家伙是要提醒他明年还会来。
                      哎!
                      他将纸笺折好塞进腰间,摇头一笑:我倒是希望你明年不用再来了。
                      “来人。”他在屋内低唤一声。
                      立时一道黑影闪入屋内。
                      拿起桌边的一封信递给来人,“把这个给你主子。”
                      “是。”黑影瞬间消失,屋内安静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御乘风走到窗前,仰头看着空中的那弦弯月,想起无痕昨天的话。
                      “你就一直呆在这,不回中原么?”
                      会回去吗?
                      也许,不用太久了。


                    IP属地:江西24楼2013-04-06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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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罪羔羊】
                        夜晚的乌齐科尔沙漠在半弦月的浅散光辉下,有种迷离的温和。
                        一眼望去,视线所及处除了林林落落的几棵枯藤树便无其他。
                        行了许久,子衿指着难得的一棵大树告诉他这便是当时她停下的地方。无痕勒马停住,纵身跃下,借着月光细细地在树身上摸索,眉心微微皱着。
                        “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许久,无痕收回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弯月浅浅的叹了口气。
                        “那人什么也没留下。”到底是谁救得自己呢?
                        下一刻,双手扣紧,目光冷凝,唇线紧抿。
                        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人都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便是……留不得的!
                        “子衿,传信给子悠,让她速到宁州与我们汇合。”
                        “是,公子。”子衿站在他的身后,肃然领命,少女的眉间在浅浅的月色下越发的显得英气十足。
                        “公子,我们现在也是直接去宁州么?”
                        “唔。”无痕淡笑,“倾城姑娘落入风尘,作为故人,我们怎么着也得去看望下才是。”
                        说完即打马狂奔,子衿随即跟上。
                        夜里性子极为温和的沙漠里扬起了一片尘埃,半月辉芒里,朦胧了谁的眼。
                        从茹茹城到宁州,需得一月半的路程。
                        此次,无痕皆弃官道,改走小路,于是一路颠簸,主仆二人都没能好好的沐浴吃饭。
                        又是一片山林。
                        子衿的武功到底比不上无痕,这一路下来人已是十分疲倦。
                        这下子见着又是没有人家可以借宿,不免苦丧了一张秀脸。
                        无痕牵着马小心地在山林里行走,凝神听着,忽然转身看着耷拉着头的子衿,笑道:“我们过去吧。”
                        “哦。”干粮早已吃完,他们已经饿了一日,这会子子衿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只盼望着有个果子吃也是好的。
                        “公子,我们为何不走官道?”
                        无痕牵着马朝前走,听到这话回头笑着问她:“公子我是谁?”
                        “公子你是江湖上顶有名气的青衣无痕啊。”子衿思索了片刻,脑子里转过了许多的答案,最后觉得这个最合适了。
                        “那青衣无痕是怎样的一个人?”无痕又问。
                        诶?子衿疑惑了,公子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从不见他对自己在江湖上的传闻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受什么刺激了?
                        不过,她还是想了想,小心地回答:“青衣无痕是个仙一般的人物,他不求功名利禄,乐于助人,是江湖上人人尊敬的公子。”
                        这个回答无痕显然很受用,他点了点头,笑道:“所以啊,你公子我是要继续助人为乐了。”
                        诶?子衿有些不解,但无痕显然不愿意再说,她只得咽下满肚子的疑问,跟着他往前走。
                        反正,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公子顶着。
                        无月的夜晚,又是这处极为偏僻的山林,秋日的风已经开始变得肆虐,那树枝在风中乱舞,偶尔打在身上也是极为疼痛的。
                        山林中本是鸟兽众多,但此刻,这山林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诡异!
                        无痕拉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仿佛游山玩水般兴致盎然,只一双清眸在夜色里清亮无比。
                        子衿也心知有异,更不敢轻易开口。
                        忽然,一声尖利地惨叫响起,似乎是野兽间的厮杀激战。
                        行人眸中光亮一闪而逝,犹自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接着又是一阵尖叫,比之先前那声更为凄惨,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闲适的步子不缓不慢。
                        子衿紧紧地跟在无痕身后,踏在无痕踏过的地方,一步也不敢错。
                        这里早有人布了阵,别看无痕跟游玩似的,其实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极为讲究,不能乱序,落点要准,就是衣袖晃动的幅度都得控制好,谁知道旁边的树枝上有没有毒或者其他什么索命的东西。
                        “屏气。”
                        传音入密,子衿立刻屏息凝神,眼角余光悄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目不斜视。”
                        子衿立时收敛余光,同样密语问道:“公子,这林中有何异样?”
                        无痕在马上轻拍了一下,刚刚还走着的马立时倒了下去。
                        “玉魂门的‘幻魂阵’,鬼门的‘太极无回’,梅教的‘绝命散’,看来这三派是达成了共识,竟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想来是要置人于死地。”
                        子衿听着不由得心惊,极为简单的步伐,殊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是谁要害我们?难道——”
                        “不是,我们只是做了替罪羔羊。”无痕又迈出一步,这才轻呼了一口气,“可以了。”
                        子衿的马也早已进了阎王殿,她刚欣喜地要朝拉无痕的衣袖,却被一阵掌风打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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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
                          “错了!”无痕大呼出声,腰间玉笛及时抽出,不等凑近唇边,眼前交错的树枝猛然被从中间撞开,一条三丈有余的巨蟒张开了大口朝他袭来。
                          这是梅教副教主养的宠物,通体青色,上有黑色花纹。
                          无痕不想这阵外居然还有阵,刚刚不知是错了哪一步,竟引得这畜生来。
                          后方数步外是阵中,树林中还有毒气,前又有巨蟒来袭,这一次竟是毫无退路。
                          争斗中有讥笑声传来。
                          “哎,刘郎,你给留着那小子的命,我还想着他给我暖床呢。”极轻佻的话,是梅三娘。
                          “哼,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吃嫩草?你吃得消么?”男人的声音,但是过分的轻柔了,不男不女的,听着难受。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很烦!”男人显然不耐烦,声音却愈发阴柔,“找东西要紧。”
                          “你确定东西在他身上?”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次问道。
                          “消息是别人传出来的,这里是官道之外通往宁州的必经之地,我们守在这里,总比那些个等在官道上的强多了,好歹我们等到人了。”梅三娘道,“你那玩意儿这次管用么?”
                          男人冷哼,“我这宝贝只要你喂饱了它,它保管让那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梅三娘想到刚刚那条怪物跟一只老虎撕咬的惨状,还有不远处的残留的虎皮和一大滩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到另一边一直没说话的人一步凑过去,“我说余门主——”
                          “别吵了。”鬼门的余门主可没那个好性子,直接打断她的话,“看着”。
                          无痕心中恨恨,却因着毒气不能开口说话,还得凝神对付这畜生,那畜生口中吐出的气味极为腥气恶心,胸中一阵翻涌。
                          “公子!”子衿在一旁急声唤道。
                          无痕心中大惊,暗骂一声,指尖在玉笛尾端一点,玉笛一分为二。
                          无痕将玉笛一甩,“哗”的一声,玉笛瞬间变成一把两尺长的寒剑。
                          又避开一袭,提气跃至高空,翻身,手中寒剑直刺巨蟒七分处。
                          巨蟒许是知道了他的意图,尾巴一甩,直劈无痕腰身。
                          无痕侧身,勉力躲开,凝聚周身真气聚与剑尖。
                          清叱一声“化”,但见剑尖寒气幻化成无数锋利短剑,朝着巨蟒刺去。
                          无痕趁此机会,再起,寒剑狠狠刺进巨蟒头部。
                          巨蟒受痛,身子狂乱地甩起,无痕避之不及,被大尾扫到了左臂,登时衣袖碎裂,露出一截白皙玉臂。
                          手臂迅速变红,无痕右手曲起二指在臂上连点两处,余光扫到一边怔然地子衿,大呼“子衿,刺它七分处。”
                          子衿此时头很疼,眼前昏昏地看不清楚,猛然听到无痕呼声,脑中立时清明,抽出腰间的剑朝着巨蟒直刺过去。
                          “呲”的一声,剑没入巨蟒七分处。霎时巨蟒嘶吼一声,腥血喷涌而出,浇了子衿一身。
                          子衿霎时脸色苍白,落地时脚步不稳,险些跌到地上。
                          “呕——”扶着树干就开始干呕。
                          “快走!”腰间一紧,身子迅速腾空。
                          无痕抱着已经昏迷的子衿在林中使轻功一路急行,果然行了一段路就看到了熟人。悄悄呼了口气,将子衿放下,大声对着面前的人道:“你家公子呢?”
                          小酒嘻嘻一笑,“我家公子已经在客栈备好了酒菜就等您过去了。”
                          无痕顿时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他这拼死拼活地当替罪羔羊,那家伙却在美食美酒地享受着。
                          瞧着嘴唇已经发紫的子衿,怒火腾地爆涨,“还不快带路。”
                          小酒却是自怀中掏出了个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递给无痕。
                          无痕接了过来问也不问直接塞进子衿口中,又听小酒道:“公子说你们一定会中毒,所以让我备了药在这等着,说是您一定会怒火攻心。”
                          无痕笑了,笑得很灿烂,但不知为何小酒心中一阵哆嗦。
                          果然,无痕凑近他,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小酒啊,你看这里夜色不错吧。”
                          小酒不知所以然,只能干点头。
                          “那你就在这慢慢欣赏吧,哈哈!”无痕大笑一声,拣了几颗石子随意地扔着,完后揽着子衿纵身离去,
                          小酒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大骂,发现全身定住,无法呼声。
                          他站在这黑漆漆的诡异的恐怖的山林里,想起那不远处还死了一条巨蟒还有那些个怪人,心中顿时一片凄凉。


                        IP属地:江西26楼2013-04-06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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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武林是个多事之秋,无痕因着不放心子衿一个人在房里,也就没有去另开一间房,索性支着脑袋靠在桌上准备这样将就一晚。
                            隔壁屋内许久都未听到动静,想来里面的人已经安然就寝。
                            他跟朔月已经认识多久了呢?
                            三年,还是四年?
                            其实也没有久到记不清,其实他跟他这些年来真正遇到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只不过因着齐名,因着一句“青衣无痕,朔月风华”,所以那样理所当然地认识了,然后相交了。
                            这些年来,身边的心腹也有几个,但似乎除了子衿,并没有谁真正的走到自己身边。而对着子衿,他甚至也留着一定的距离。
                            无痕支着头,看着明明晃晃的灯光,努力的想去回忆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最后可笑的发现,他的记忆真的不是很好。
                            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竟然打起了瞌睡。脑袋猛地一点,手一滑,狠狠地磕到了桌沿上。
                            他揉着下巴,忍着疼痛弯腰捡起从衣袖中里落到地上的那只扇坠。
                            指腹抚摸着那枚弯月,微莞,收到手心,起身。
                            门刚开了一条缝,有人猛地冲进来,无痕收势不住,被撞了个眼冒金星。
                            “你发什么疯呢?”看清是谁后,无痕很没气度地骂出声。
                            而面前的人,却好似看不见他一般,那脸上没有了慵懒的笑,那眼中的平静让他莫名的心虚。
                            朔月就那么看着他,缓缓走近,而无痕在这样的他面前,眼中第一次闪过惧意。
                            一步一步地后退,一步一步地走近,直到退无可退。
                            “呵。”紧抿的唇线扬起冰冷的弧度,无情地声调狠狠地砸下。
                            “你刚刚跟我说,‘子衿中毒了’,是么?”
                            无痕抵着桌子,双手紧扣着桌沿,关节苍白。一瞬间,他有些明白了什么,身体僵硬地无法动弹。
                            颤抖着,试探性的,又生怕触及道那极力避开的认知,他看着他,一字一字地低声问:“小——酒,怎——么——了?”
                            “怎么了?”朔月笑了,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意没能逃过无痕的眼睛。
                            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朔月仿若没有看到他这副模样,笑着,同样极低地说:“你去,看看。”
                            ************************************************
                            床上的小酒,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乱不堪,露出的肌肤上道道狰狞地口子,虽然已经敷了药,但还是止不住地血如泉涌。他双目紧闭,眉心紧皱,明显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无痕瞪大了眼,眸中写着难以置信。
                            “怎么会,我明明——”他走的虽然匆忙,但还是极快地布了阵,还洒了药粉,一般的动物不会接近到他。而且,最让他奇怪的是,他虽然给小酒点了穴,但是,是一定会有人给他解开的。
                            他当时也不过是气不过被人这样耍弄,一时兴起捉弄了小酒。
                            呵!
                            无痕突然自嘲地笑了,这么蠢的挑拨离间,还真是偏偏有人信了。
                            他兀自忽视来自身后杀人的目光,走到小酒身边,探了脉。
                            “小酒我带走,子衿,你帮我照顾。”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其他,用棉被裹了小酒抗在肩上,“忽”地就从窗外掠了出去。
                            “魅。”朔月一下子坐到床上,对着虚空轻唤。
                            一道暗影闪进屋内。
                            “去查清楚,我要知道每个细节。”
                            “是。”没有多余的话,暗影瞬间消失。
                            他起身,思索片刻,朝隔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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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无回】
                              在当今武林里流传着这样的四句话:“苍穹远蓬莱,落地永无回,云山不知处,天下未及尊。”说的便是三地一物。
                              整个盛朝皆知“得尊天令,得天下”,而真正内行的人却知道,即使拿到了“尊天令”也未必能得到天下。
                              蓬莱岛,无回山,还有终年烟雾迷蒙的云山。拥有了这三处再加上能号令天下的“尊天令”方能真正傲视天下。
                              传言蓬莱岛在地的最东边,传言那里美女如云,琼浆美玉,人间仙境。而自盛朝开创以来只有武林盟主才能涉足的“蓬莱苑”就建在蓬莱岛内,那里藏着一个秘密。
                              可是,近百年来,历任武林盟主没有一人能找出这个秘密将其公诸于世。
                              而无回山,据说就在宁州边际,落地十丈,周围树木葱绿,花香四溢,实乃“桃源”所居。可是那里机关重重,暗器遍地,一不小心就会失了性命。百年来,不知多少壮士勇士武林豪杰想去一探究竟,但都是有去无回。它和蓬莱岛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谜。
                              “哎!”不管在那个城那个客栈,只要有说书的,你都会听到这样一声叹息:“若说那蓬莱、无回是谜,那云山却是谜中谜,至今无人知晓云山在哪,更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而就是这样三处称之为“谜”的地方还是有人闯进了。
                              宁州边际,无回山,今日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此人青衣黑发,貌似仙人,他就这样肩膀上抗着个棉被,拿着一把玉笛,一连击退了数人,直接走到了无回山神医“逍遥姑娘”的竹屋——逍遥居。
                              “逍遥姑娘,你家遭贼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一身浅淡素衣,极至脚踝的黑发散乱地披在背上,背着个大药箱,约摸十四五岁的女孩推开屋门,朝阳般宁静漾着淡淡光芒的黑眸看着屋里闲散地喝着她早上在锅中炖着的“山鸡药膳粥”的青衣男子,圆圆的眼瞬间瞪大,下一刻,药箱落地,人飞跃窜到男子怀里,近乎撒娇地轻唤:“死人,你总算来了。”
                              呃,如果忽略最后一句话不计,这绝对是一副十分养眼的画面。
                              无痕宠溺地抚着她的长发,若说自己你是他的心腹,怀里的这女人便是他极难得的友了。
                              对,她确实是个女人,虽然身量娇小如十五六岁的少女,又长着张讨喜骗人的娃娃脸,笑起来眉眼弯弯,还会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我等了你两年了。”怀里的女子突然嘤嘤地低泣,“你这次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无痕将人扯开一臂的距离,挑眉,勾唇,轻哼。
                              “你会想我?女人,你的眼泪真是越来越廉价了。”
                              “哈哈哈!”逍遥无比风骚地勾了勾胸前的长发,含泪明眸微微一转,娇笑:“你这次肯来看我,是不是有事求我啊?我跟你说啊,这次不管你怎么求,我都不会答应,唔——”她低头想了想,“不过还是可以的,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些年那唯一的小小愿望的话,我说不定会——”
                              “打住。”无痕抚额,怎么两年没见,这女人还是死心不改。手指了指旁边床上躺着的小酒,“还有一口气,你给我救活了。”
                              逍遥嘟了嘟那惹人怜的小小樱唇,淡淡地在床上扫了一眼,“他得罪谁了?”
                              无痕不语。
                              “你得罪谁了?”不死心地继续问。
                              无痕顺着玉笛尾端系着的坠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玉笛丢给逍遥,“你给我把这玉笛洗洗,多洗几次。”
                              逍遥将玉笛凑近鼻端嗅了嗅,柳眉微皱,嫌恶地离开一段距离,“蛇腥味,怪不得你会恶心了。喂,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得罪谁了?”
                              无痕摇头表示不知,“我无痕公子岂有得罪的人,不过是不小心上了当。”
                              “噗!”逍遥很不厚道地喷了,“你也会有这一天,唔,让我想想,普天之下,能让你无痕公子受罪的,除了皇帝老子,不,不,皇帝老子也不敢对你怎样的,应该是那人吧。我说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无痕无语地瞪她,也不知道谁才跟孩子似的,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还撒娇?!
                              “那是他的小厮。”半响,他讷讷地回道。
                              “啊?”逍遥瞪大了一双圆眼,“怪不得了。”静默一会儿,她接着说,“这孩子身上那些口子都是利刃所致,刀刀深可见骨,但又留了一口气在,你不觉得诡异?”她走到床边,手搭在小酒腕上,嗤笑,“呵,灵蛊,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到无回山来找我,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用灵蛊操控心神,哎。”


                            IP属地:江西29楼2013-04-06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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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正在药房里捣鼓着一些黑黑稠稠的东西,见他来了,指了指一边的凳子,“这些药膏弄好了,过了今晚,明天就可以用了。”
                                无痕也不坐,只道:“逍遥,我有话跟你说。”
                                “嗯?”手下不停。
                                “落英出事了。”
                                “嗯……啊?你说什么,落小子出事了?怎么会这样?”逍遥从凳子上跳起来,一双黑乎乎的手就要朝无痕招呼过去。
                                无痕侧过身子避开,握住她的手腕放下,瞪着她,“你先听我说。”
                                逍遥果然安静了下来,无痕便将小酒跟他说的告诉了她,“所以落英现在是生是死,我们并不确定。而且,那些人把小酒留下,给他下了灵蛊,这显然不是针对我来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带走落英?”
                                逍遥也是皱眉思索,片刻,她忽然惊叫道:“难道有人知道了?”
                                无痕垂眸,“不可能。这些年,我们行事一直都颇为隐秘,根本就没人会知道。”
                                “切”逍遥冷哼,“你还隐秘?”如今天下有几人不知他“无痕公子”的?
                                无痕沉默,良久轻叹:“想来落英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真有不测,那,也只能对不住他了。”
                                逍遥皱着眉,一双圆眸静静地落在眼前的人眼中,想从那双百年不惊地眸中探询出一丝什么,但那清眸如初,平静地像深海一样,深不可测。
                                良久,她转身,“我这还忙着,你先出去吧。”
                                无痕心中一叹,知道逍遥是在怪他,但是这么多年的心血,此刻是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的。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问道:“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有了一点线索,我还在查。”
                                “逍遥,我记得一年前你传信给我就是这样说的。”无痕突然笑了,眼中却愈来愈平静,冷凝。
                                逍遥捣药的手顿住,深呼了一口气,强装镇定,“你也知道那东西很难找,要不然,早就让别人拿去了。”
                                无痕不再发问,只说,“子衿这次也受了伤,过两天我把她送过来。”
                                “砰!”
                                捣药的小木棍被狠狠地撂下,逍遥怒气腾腾地转身,也顾不得脏,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明眸睁大,眉心紧蹙,面色通红,胸口随着呼吸的急促起伏增大,竟是瞬间气到了极点。
                                “你不信我?!”不是疑问,是肯定。他居然不信她,该死的,枉她这些年呆在这为他做牛做马,他,这个家伙,居然敢不信她!
                                见他真是生了气,无痕忙解释,“我怎会不信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语气一转,多了几分严肃,“只是,逍遥,你该知道那对我很重要。”
                                “重要,重要,重要!”逍遥顾不得形象地大吼,“你就知道那玩意儿重要,你小命不重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蛊毒发作的事,要不是有人喂了你灵药,你以为你还有命去争那些个东西。”
                                “我——”无痕突然觉得面对这样一个悍妇,词穷了。而且,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唔,任谁看到一个小孩子扮大人样都会忍俊不禁吧。
                                逍遥喘了几口气,看他那可怜样,也吼不出来了,“我当初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唉!”她叹口气到凳子上坐下,“只是确实难找,除了一年前的哪一点线索,还真找不到更多的了。不过,我上次到发现了见新奇事儿,如果解开那个谜,兴许就容易多了。”
                                “哦?”无痕一听也来了兴趣,“带我去看看。”
                                逍遥横他一眼,看着那粘稠稠黑乎乎的东西,道:“等我把你给整好了再说。”
                                无痕点点头,走了出去。
                                逍遥看他走了,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放松,额上冷汗溢出。
                                这家伙,她不就因着落英的事怨愤了他一下,他有必要这样吓她吗?奶奶的,老娘活了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被个小子吓成这样,传出去多丢人啊!
                                无痕走出去后,又转到小酒的屋子里,见他睡得很熟,这才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吹了一声清哨,不多时一声清叱由远及近,一只黑鹰极快地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无痕肩上。
                                这黑鹰比一般的鹰身量大了许多,全身羽毛黑亮,最是奇异的是,尾翼中居然有三根金色的羽毛。
                                无痕笑着将黑鹰抓到手中,摸摸它的脑袋,眼中暖暖的笑意:“金翎,辛苦你了。”他从袖中摸出张巴掌大的纸,卷好了放进金翎腿上系着的小纸筒里,用塞子封好,然后又摸了摸它的羽毛,将它放飞空中,朗声道:“去吧。”
                                金翎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清叱一声向高空飞去,渐渐的,消失不见。


                              IP属地:江西31楼2013-04-06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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