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兴扶额思考了一会儿，见电话那头似乎在等自己的回应，顺便也想看看边伯贤耍什么宝，便将口气弄得伤感一些：“怎么会突然就…？伯贤啊，病都是会好的，别难过啊。”
“好不了。”
哟呵，这倒霉催的还来劲。
张艺兴将电话拉远一些，用手挡住对话口，不顾形象地骂了一句“装什么装啊”。接着，把听筒挪回耳边，继续安慰：
“伯贤啊，既然那么严重，要不我改天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张艺兴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加强悲伤的语气，“也不要太绝望嘛，你还有我啊。”
张艺兴觉得自己话都肉麻到这份上了，对面不可能没有反应，于是抬起手盯着腕表倒计时。
1…2…3！
“滚你的蛋张艺兴，我们什么关系啊，顶天就是一同床盖俩被子的关系。你还得寸进尺地给乱定位，别给脸不要脸啊！”
前一秒钟患了忧郁症的边伯贤这一秒钟对张艺兴如此说。
其实张艺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仅仅晓得拿着还不断发出咒骂声的听筒，兀自瘫在那儿笑得精神错乱。
这就是张艺兴和边伯贤日常的相处模式。简单点来说，边伯贤如果一天不跟张艺兴来句谎话，浑身直痒痒。美其名曰：闲时候的消遣。实际上，张艺兴明白，那叫强迫症。
不是没有被骗得团团转的经历。初结识那会儿张艺兴老中计，弄得笑得天花乱坠的边伯贤因次次成功而感到无聊，几乎放弃维持和张艺兴之间的欺骗者和被欺骗者关系。直到相识的第二年出现转机，才使得张艺兴走上了“每日一谎言，生活乐趣多”的不归路。

随着耳边听谎话听出来的老茧越来越厚，张艺兴感觉自己对边伯贤了解得不够彻底。
边伯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初次出现得追溯到张艺兴第一次拆穿边伯贤的谎言时。
十七岁。不大也不小的年纪，也正是叛逆到了一个极点的年纪。
十七岁的张艺兴和边伯贤某天一同回家的路途中，边伯贤突然跳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眼睛眨巴着，下垂的眼尾显得他异常乖顺。
“老张，”边伯贤笑了笑，“今天我去你家过夜吧。”
张艺兴听到这话，立即抽出嘴里含着的冰棍，“给个理由先，不然又像上次那样在我睡死的情况下被你来了个五花大绑。”
“我爸妈抛弃我了，我没去处……”
瞅了瞅他从头到尾没变过的神情，张艺兴有些顾虑，他觉得边伯贤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就在于被父母抛弃了应该会伤心难过，可他边伯贤只是平静地笑着等待张艺兴的答案。加上之前被这小玩意儿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报复报复他。于是张艺兴一狠心，回他一句“你骗我的吧”。
边伯贤与张艺兴对视了三秒，仅仅三秒，尔后错开视线，发出之前骗人后一贯的笑声：“老张，你学聪明了嘛你。”
“我就知道，下回我还上你的当儿，我跟你姓‘边’。”跟在走远了的边伯贤身后，张艺兴低声嘀咕着这句。
到了自家楼下，和边伯贤分别后，张艺兴本没有多想什么，哼着歌踏上一阶一阶的楼梯。

二、关系是什么，能吃么？
十年过去了，张艺兴的抵抗能力并没有因边伯贤日复一日的谎言而提升多少。他不是侦探，更没有特异功能，能够一眼就看得出说边伯贤的话是真是假。大部分情况下，他还是会动摇，想边伯贤是不是确实遇到困难了，需不需要他的帮助。即便事后得到的单是一句“你被骗了”，他倒也觉得内心的担子一瞬间卸下了不少。
毕竟再怎么说，关系就在那儿，你撇也撇不掉。
张艺兴本以为高中毕业后，考去省外的边伯贤和自己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哪知大二实习那年，电子邮箱里出现了一封陌生邮件，一开始张艺兴以为是人家发错地址了，结果鼠标一滑，往下一看。
发件人BH。
张艺兴一下子什么都懂了。不瞒你说，当时张艺兴蛮后悔因为自己懒没早些换了电子邮箱。他一个邮箱用了几年，图什么？难道就是图边伯贤这小兔崽子来扰自己清净的？
明显不是。
虽然心里别扭，可张艺兴就是鬼使神差地点开邮件查看内容，然后得知边伯贤回来了。于是赶紧拿上手机，计程车一拦，去了机场接边伯贤。抵达机场，找了一圈也不见边伯贤人影，在张艺兴渐渐怀疑是不是自己又上当了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老张。”边伯贤的声音。
回过头，张艺兴笑着一把夺过边伯贤的箱子，并上下打量他：“伯贤，我发觉这么些年了，你一点没变。”
边伯贤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话的褒贬，扔给张艺兴一个白眼后，自顾自地走在前头。张艺兴选择无视这个白眼，只是拉着箱子，缓缓跟在边伯贤背后问他。
“回来了有去处吗？”

边伯贤停下脚步，转过身轻松地笑着回答：“你忘了我家在东区？”
不知怎的，张艺兴在边伯贤转身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就好像临时修改了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样。张艺兴不愿多想。从年少时边伯贤就有许多秘密不太想让他知道，表面上是关系铁得不能再铁的朋友，但张艺兴明白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层透明的隔阂，算是留给彼此的私人空间。况且，张艺兴也分不清边伯贤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不过我今晚挺想去你那儿混的。”边伯贤说。
听边伯贤这么说，张艺兴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喂，说话注意点成么？怎么到我那儿就是‘混’了？”
边伯贤又笑了，不过他这次没回张艺兴的话，径直走出机场，站在候车区等待开往东区的巴士。张艺兴移动到他旁边，把箱子放好，之后拍了拍箱顶，对边伯贤说：“坐着吧，站着累，你不是飞了三个小时吗？”
边伯贤摇摇头表示拒绝：“站着清醒。”
叹了一口气，张艺兴伸出头探了探远处开来的车，见车似乎还没来，便搂过边伯贤的颈子，稍稍低头盯着他。
“那你今晚到底来不来？”
面对自己的问题，张艺兴看得出边伯贤懵了。
“来不来？”张艺兴又问了一遍，边伯贤单单看着他发呆。
未等边伯贤开口，开往东区的那趟巴士就来了，边伯贤收回视线，留下一句“再说吧”，便拉着箱子上了这趟巴士。
再说吧？

张艺兴最讨厌谁跟他玩这种字谜，都是男人，干干脆脆的多好，干嘛那么矫情？于是张艺兴在巴士即将向下一个目的地行驶时，一股脑地冲了上去，瞅见边伯贤旁边坐了一个女生，便只得坐到他前面的空位。
一落座，张艺兴立即反身，趴在靠背上，“你又骗我。”
刚刚望着窗外的边伯贤听到张艺兴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尔后恢复平静，有所顾虑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没大钱，闲钱倒是一把，想坐就坐，不行么？”张艺兴说着说着，觉得跑题早跑偏了，清了清嗓，继续道，“你又骗我。”
双方都沉默了两分钟。
实在感到两人过于僵，边伯贤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女生，“我骗你什么了？”
顺着边伯贤的目光，张艺兴看向那个女生，挤出脸上的酒窝，一副讨好样：“姑娘，我们换个座位吧。”
女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一边掩着嘴，一边拿着手中的手机不知在说些什么。可张艺兴敢确定对话里的中心人物绝对是他和边伯贤。
没办法，谁叫这是个腐女纵横的世界。
张艺兴朝边伯贤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低语道：“你根本就不想来我家。”话音刚落，小小的空间顿时充满了边伯贤的笑声。
这下换张艺兴懵了。
他莫非真说中了？
主要是这笑声这感觉太熟悉，和几年前那个小孩完全重叠，使他深信不疑。不过，三个小时的航班足以令边伯贤疲惫，因为这小子晕机。当初张艺兴送边伯贤上飞机时，他紧张得要死要活的，捏着张艺兴的胳膊，哆嗦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张艺兴只是感到好笑。如果在此基础上边伯贤还能振作精神来骗自己，张艺兴不得不感叹他太强大了。

然而，边伯贤确实很强大。
边伯贤收敛了笑容：“我确实骗你了，但不是这个。”
“那是？”
“我没离开过这个地方。”
等等，所以边伯贤的意思是他在两年前就摆了张艺兴一道，而张艺兴到今天才醒悟过来，且还是在边伯贤的提示下醒悟的。张艺兴的三观在这一刹那又被边伯贤这个人颠覆了。
玩得真过火。
张艺兴差点没把持住，一激动就在公共场合爆粗口了。待调整好情绪，张艺兴深深吸了一口气。
“呵，我就说你怎么受了首都的熏陶还是这幅样子呢。”张艺兴说。
边伯贤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带过。
早晓得边伯贤是个没品的人，可张艺兴从不清楚他是个这么没品的人。第一次，张艺兴开始质疑自己的择友标准，同时在心底警告自己，下次类似的事情发生时，不要再考虑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如何如何了。
关系是什么，能吃么？
饭都比这玩意儿实在靠谱。

三、夜场是个好东西
今天，边伯贤来张艺兴家蹭饭了。
本来张艺兴觉得今天挺幸运的。不仅公司准点下班，回家的那趟地铁有位置，而且连楼下往常顾客爆满的港味小店也能轻松订到餐了。就在张艺兴提着外卖纸盒，哼着小曲站在自家门前准备掏钥匙开门时，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见到来者是边伯贤后，张艺兴感觉世界一片天昏地暗。之前同事兼酒友的鹿晗说过张艺兴的保护神是霉神，张艺兴还反驳说鹿晗扯淡，这一回倒是验证了这番话的真实性。
“来了？”边伯贤接过张艺兴手上的外卖纸盒，趿拉着拖鞋地往客厅走去，坐下发现张艺兴还呆在门口，边伯贤朝他喊道：“进来啊，这不是你家吗？”
其实张艺兴也想问这个问题，这不是自己家吗？但是，边伯贤怎么顺理成章地在这里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怎么进来的？即便上次休息日两个人大晚上的出去嗨过头，让边伯贤在自己家睡了一回，但那也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张艺兴可不相信边伯贤的记性有那么好。
一屁股窝进沙发里，张艺兴的眼珠子随着边伯贤去厨房拿筷子来回移动，待边伯贤递来筷子，张艺兴这才开口问：“你怎么进来的？”
“嗯？”
边伯贤拆开纸盒的封口，正要下筷吃饭，听到张艺兴的问话，又放下筷子，略微疑惑地看着张艺兴。花了几秒钟仔细思索一番张艺兴想要的答案，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串钥匙，在张艺兴面前晃了两晃。
“这样进来的。”边伯贤说。
一把夺过边伯贤手里的钥匙揣进衣服口袋里，张艺兴用看贼的目光望着边伯贤，眼瞅着边伯贤那双筷子伸进了自己的晚餐，张艺兴不耐烦地拦住他的筷子，蹙了蹙眉：“别吃，你怎么知道钥匙在哪的？”
换来的却是边伯贤一副“我为什么不知道”的表情，张艺兴心里面更躁了。瞧张艺兴脸色不大好看，边伯贤撅了撅嘴，决定向他坦白，“你从小就喜欢把备用钥匙藏在你家收件箱那儿，我还以为你成人了，起码能改改，结果仍然这德行。”

这件事被提起来，张艺兴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这么多年了，还没忘呢？
年少时的习惯他都还记着，但张艺兴几乎全忘了，内心猛地觉得对不起边伯贤，便把外卖盒子推向边伯贤：“快吃吧，等会凉了。”
这一举动让边伯贤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端着膀子看了张艺兴好几眼，实在看不出其中的猫腻，索性踹了张艺兴的大腿一脚，引起他的注意力，见他不明个所以然，于是边伯贤开口询问。
“你怎么像个姑娘家一样变来变去的？”
“嘿，叫你吃就吃啊，还那么多废话。”张艺兴一面嚼着嘴里的食物，一面抓着盒子往自己这边带，“不想吃是吧？滚一边儿去。”
边伯贤怒了，急忙倾身过去抢食物，“唉唉，什么主人家啊，客人来了，不仅不亲自下厨，用外卖来凑数就算了，还不给吃了！”
“瞎埋怨什么呢，还有，你什么时候是客人了？不请自来能算客人么？”
张艺兴护着自己的晚餐，迅速扒了几口饭，扭头说话喷了边伯贤一脸。立马张艺兴就看见眼前那张脸呈现出俩字：苦逼。
“张艺兴，咱二十好几的，爱干净点成么？”
留下这句话，边伯贤放弃了食物，捂着脸选择跑去卫生间清洗。那小模样让张艺兴再次陷入了内疚，可边伯贤在跟他抢晚餐啊！他若不做点出格的事情，边伯贤肯定还得闹。等边伯贤滴着水，生着闷气地回到张艺兴身边时，张艺兴怕他对此事耿耿于怀，过后又把那些个怪念头往自己身上实施，弄得自己生不如死的，于是主动奉上食物讨好边伯贤。
边伯贤不满地咬咬唇，打量了一下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张艺兴，抖了抖腿：“凭什么让我接受？”

见边伯贤咂咂干涩的嘴，张艺兴晓得他烟瘾犯了，想着干完这杯就给他买烟去，哪知一双五指涂满了红色指甲油的手递来了一包烟。张艺兴和边伯贤同时抬头看了看手的主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尤物。张艺兴看到女人的那瞬间，脑子里只浮现出这个词。
但女人的目光落在边伯贤身上，张艺兴知道自己没戏，用手撑着头准备看边伯贤接下来的反应。
“不要么？”女人笑着撩了一下肩上的长发。
一分钟过去了，边伯贤还愣在那里，张艺兴只有替他干着急的份儿。
这小子怎么回事？平常也没感觉是个怯场的人啊。
迟迟不见边伯贤有行动，让人家等着怪不好意思的，张艺兴便接过女人手中的烟帮着打圆场：“真不好意思，我兄弟喝多了有点晕，我替他先收下了。”
女人礼节性地点头，走了。
待女人走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距离，张艺兴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才为边伯贤不值：“伯贤，你怎么了？今天不在状态啊。”
边伯贤不回答，喝着杯里所剩无几的酒。
很明显，边伯贤在敷衍他，张艺兴猜或许是边伯贤的私事，可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自那个女人后，张艺兴潜意识里开始看女人不顺眼，不知是因为边伯贤，还是审美观受影响了，张艺兴估摸着还是前者占的比重比较大。实在找不到合心的女人，于是张艺兴干脆放弃生理需求，陪着边伯贤喝酒抽烟解闷。接连几杯，感觉膀胱仿佛到了极限，张艺兴不得不跟边伯贤打个招呼，起身去了卫生间。
一进门，里面的景象令张艺兴无法恭维。办事的办事，办完事补妆的补妆，解决需求的解决需求。张艺兴当然不会呆站在门口犯怂，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一个隔间内让自己膀胱好受些。不出多时，张艺兴便一副脱然的样子打开门，看先前的景象依旧，只得冷笑了一声。

现在的人真是，下半身比脸面重要。
去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快速冲了冲手后，张艺兴感觉压力有点大，便离开了这晦气之地。
好吧，张艺兴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即使办事的人之中有同性恋，他也嫉妒。男人和男人怎么了，好歹他们也爽了一把啊，可他张艺兴得到了什么！除了陪边伯贤喝酒还是喝酒。
脸上写着“我很不畅快”的张艺兴回了原位，边伯贤下意识地瞟了他一眼，调笑道：“艺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在说你的下半身饥渴了？”
张艺兴的手指不停地在桌面上颤动，边伯贤的话语入耳时，张艺兴悲催地看向他：“看出来了？”
边伯贤笑着点点头。
“那你帮我钓条大鱼。”
“报酬是什么？”边伯贤在张艺兴面前摊开手。
张艺兴打掉那只烦人的手，不屑地冷哼：“还报酬呢，我请你喝酒就不错了，你给我找个女人还觉得吃亏了？”
“老张你觉得是下半身需求重要还是钱重要？”
瞧边伯贤在这种不适的氛围里开始跟自己谈条件了，张艺兴想对他竖根中指。猛地想起有什么能触及到边伯贤的下限，张艺兴一口气痛饮满杯的酒，杯子见底后，捧着脸坏心地笑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帮我解决也成，反正你足够漂亮。”张艺兴半眯着微醺的眼睛说。
和意料中不同的是，边伯贤没有狗急跳墙地掐着张艺兴的脖子，骂道“你少玷污我名声”。相反，边伯贤朝张艺兴笑了，淡淡一笑，承载着许多复杂的东西。张艺兴怀疑自己真是醉了，眼前的边伯贤完全不是那个他所认识的边伯贤，他能从边伯贤的笑里察觉到危险，倒不是来源于感觉边伯贤喜欢上了自己所带有的危险意识。
而是，身处陌生人之间产生的危险感。
一直觉得边伯贤从那个女人出现后，渐渐变得生硬，以及捉摸不透。张艺兴是个聪明人，无论何事定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边伯贤也不例外。
既然没有坦明的心思，那转变话题该可以了吧？
张艺兴垂着头，一只手放在边伯贤肩上，让人看不清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边伯贤，以后别逗我玩儿了可以不？张艺兴跟我说他累啊，他除了边伯贤的谎话，更想听他谈论一些自己的事。”
说完，张艺兴身体向前倾去，倒在了边伯贤的腿上。可惜的是他没有看见边伯贤瞬间放大的瞳孔。

五、所谓俗套指的就是酒后乱性
醒过来的时候，张艺兴头疼得厉害。他真不该喝那么多烈酒的，其实他酒量不算差，但见边伯贤一直给自己灌酒，他总不能窝囊地拦着或是在一旁装未成年吧，够哥们儿的做法当然是你喝我也喝，喝死了事喝不死命大。
感叹自己对边伯贤多么多么好，边伯贤又是怎么对自己的之后，张艺兴按着酸痛的太阳穴，径直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忽然觉得股间莫名有种凉意，低头往下看了看，张艺兴诠释了一遍“熊样”为何。
娘亲唉，一丝不挂！
昨夜他应该是完完全全的不省人事了，夜场也没钓到鱼，那么把他剥得干干净净的就只有一个人——十年损友边伯贤。张艺兴左瞧瞧右摸摸地来回检查自己的身体，既没有被人施虐过的痕迹，也没有欢爱过的印子，这倒让张艺兴松了一口气。
看来边伯贤还是孩子程度，不敢做什么越矩的事。
反正是在家里，张艺兴干脆先光着身子到处晃荡，走了两圈后，张艺兴刹那想起自己今天要上班，便拿过手机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就凌乱了。
十一点。
擦，他张艺兴的零迟到记录要被改写了，不对，他这都算旷工了。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上司解释一下，谎称生病什么的，张艺兴手里刚刚平静的手机就疯狂地响起来。看屏幕上显示着“伯贤”二字，张艺兴表示很想不顾后果地砸手机。可响了两声他还是接了。
“张艺兴——”边伯贤故意拖长了尾音。
面对边伯贤幼稚的行为，张艺兴唯一反应就是扶额：“干什么？”
“睡得好么？”

“你打电话就是来关心我睡得好不好的？”
“是啊。”
多么单纯的一句话，但张艺兴真想对他说“有你这样的？扒完衣服拍拍屁股走人了，事后还专门来问候睡得可香”，在心底骂了无数次边伯贤，顺带着把自己的旷工全责推到边伯贤身上，张艺兴感觉不仅气没消，反而火更大了。
张艺兴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一句：“那我谢谢你全家。”
“这话我听起来怎么那么不情愿？”边伯贤的音调提高了一个度，“好歹昨天我也帮你解决了生理需求啊。”
此话一出，张艺兴傻了。
什么生理需求？什么边伯贤帮他解决了？张艺兴感觉自己在这一刻智商急速下降了，他压根就听不懂边伯贤说的话好吗！
兴许是等待张艺兴回复的时间过长，边伯贤又按耐不住地补充道：“你昨天不是说我帮你解决也成么？怎么，酒醒了就忘了？”
咳咳——
即使没喝水，可张艺兴还是被呛到了。让自己缓了一阵后，张艺兴苦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吼了一句。
“混蛋玩意儿边伯贤，别跟老子开这种玩笑，老子玩不起。”
“你要听听细节吗？”边伯贤语气倒像是来真的，“昨天恰好有两个我中意的过来搭讪了，可你喝倒了，我脱不开身，只得跟她们说先送你回家，我再联系她们。谁知刚到家，前一分钟还安安静静的你立马就手脚齐上，脱我衣服比脱你自己的还快，然后……”

在边伯贤快要讲到重头戏的时候，张艺兴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受不了这种强负荷的戏码，便掐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有些虚弱地说：“得，我怕你还不成？别说了，我只问一句，你是上面的还是我是上面的？”
“你猜。”边伯贤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猜？！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事可关系着两个男人的未来，他边伯贤居然还不正经！
措不及防地叹了一口气，张艺兴猜边伯贤应该全部听到了。八成是从叹息中感受到了张艺兴的无奈，边伯贤也不跟他闹了，道貌岸然地开始跟他扯。
“放心，老张，灿烈跟我说了，这种事情是情到浓时的必要产物，咱俩半点情都没有，这种事自然也没什么感觉，崩担心啊。”
灿烈，也就是朴灿烈，边伯贤高中参加音乐社认识的朋友。张艺兴跟他打交道打得并不多，却清楚他除了性取向不大正常，其他各方面都不错。还听说最近跟他分手的那个人瞅上鹿晗了。嗯…想远了。所以张艺兴理解边伯贤出了这种事后，会把他当做交谈的最佳人选。
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一切又都泄露着再明显不过的破绽。
确切地说，张艺兴已经彻底茫然了。主要是他不知究竟是该选择相信边伯贤，还是一如既往地戳穿这个可笑的谎言。从掉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昨天那包烟，撕开包装，倒出一根烟叼着，开火点燃吸了几口，最终张艺兴在烟雾缭绕中决定顺着边伯贤的意。如果边伯贤乐此不疲的话，他张艺兴倒无所谓，不过他很想看看边伯贤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完全醒过来。
“担心谈不上，我就是在意你一小胳膊小腿的，干这事会太累。”张艺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