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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蓝田】一句君无戏言 一句妾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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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玉跪倒在地,认真道:“我早已说过,她不但值得我爱,更值得我敬重,若非是她,我根本没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加没法子抗衡太子和拓跋真!今后我也一样需要她,请母妃恩准!”他早已向张德妃叙述过无数次,李未央不仅是个闺阁千金,还是一个厉害的谋士,可是张德妃却不肯听他的解释。
张德妃凝视着儿子的眼睛,看到那里藏着毫无退让之意的执着,暗自叹息一声:“你还是执迷不悟——我早已说过,你心里爱谁也好,有没有深厚的背景也无妨,大不了封个侧妃也就罢了,但是你非要让她做正妃……”她严肃的盯着拓跋玉漆黑的双眸,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好,就算我承认她聪明,她对你有帮助,可她的名声呢?不管被冤枉也好,反击也好,她逼死长姐和外祖母,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当我在深宫之中,就听不到外面人对她的议论吗?玉儿,母妃原先是希望你娶一个可以帮助你的正妃,现在却变了,我只希望你能娶一个端庄的、大度的、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做你的正妃。如今她李未央便已经双手沾满鲜血,到处被人议论,将来若她真的做了你的正妃,你是要这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吗?”
不管自己怎么反驳,李未央的厉害之名,是人人都在谈论的,拓跋玉紧抿着唇,沉默着不发一言。张德妃长叹一声,眼神忽而变得锐利:“母妃知道你喜欢她,但李未央既不能做你的正妃,也不会成为大历的皇后,你明白吗?!若是选择了这样的女子,将来你会承受数不清的议论,你还怎么去争夺那个位置?你说的对,她是个厉害的谋士,但她绝对没办法成为一个贤德的妻子!你若是坚持要娶她,我就算死了都没办法闭眼!”这话简直是锥子!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字字珠心。
张德妃的逼问,几乎让拓跋玉喘不过气来,“母妃!”拓跋玉忍不住膝行上前,但他望着张德妃微微发白的双鬓——原来并不怎么明显的,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张德妃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下来。原本想要出口的辩驳,突然就迟缓了——
张德妃眼看儿子动摇了,又加了一记重锤:“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明白,你身上不只是继承着我的希望,还有无数人的性命,你若是任性而为,只会害的无数人跟着你遭殃啊!”
拓跋玉只是沉默,难堪地沉默着。张德妃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慢慢说道:“李未央年纪也不小了吧,你说的对,她是个好姑娘,聪明而且善于谋断,不该孤独终老,你有两个表兄还没娶亲,正好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不如——”
张德妃说的人表兄,指的并非是那个与九公主青梅竹马的张枫,而是他那两个芝兰玉树的哥哥,一文一武都是京都闺秀争抢的对象。在张德妃看来,不管把李未央嫁给谁,拓跋玉都不能死心,但若是嫁给他的表兄,可就完全不同了。你拓跋玉再喜欢,总不能去惦记自己的表嫂吧,这简直是大逆不道的。
“母妃!”拓跋玉心底一冷,心里像是漏了一个洞,漫出无边无际的苦涩来,“母妃!她不会答应的!”张德妃冷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就不同意呢?你不是她,怎能替她决定?更何况,你当真如此确定她喜欢你?要知道,她可是口口声声不愿意嫁给你的!”拓跋玉一瞬间僵硬在那里,仿佛被人挖开最不愿为人知的伤疤,张德妃显然知道他心高气傲,这些话像一个无形的耳光扇在他脸上,火辣辣的抽疼。是,李未央从来没说过喜欢他,更不曾提过要嫁给他,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想,所以他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张德妃看着他,慢慢道:“你好好想清楚。”拓跋玉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张德妃转过身来,对着一旁的大树道:“出来吧,县主。”
李未央从树后走了出来,张德妃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全都听见了吧。这次我叫你过来的原因,想必县主也很清楚了。”李未央重新走回到棋盘之前:“很清楚,非常清楚,再清楚不过。”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522楼2013-07-30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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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 登堂入室
    “你以为是去市场挑青菜萝卜吗?由得我说换就换?”李未央斜了他一眼,却突然皱起眉头,道:“你伤口裂开了!”
    李敏德低头一看,自己的一身白衣竟然隐隐渗出血丝,他不在意地道:“没关系,一会儿我回去换药。”
    “给我看看!”李未央立刻道,李敏德却不同于刚才,立刻向后退了两步,道:“我都说了没事——”
    “坐下来!给我看看!”李未央觉得不对劲儿。
    李敏德连忙道:“没事没事,我都说了,真的没事!天色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
    李未央却在他站起来之前,将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给我看看!”
    李敏德一愣,终于乖乖坐下了。李未央回头道:“白芷,去取药箱来。”她的屋子里,备着一些常用的药丸,大抵是清心丸这些,也有一些外伤的金疮药。白芷应了一声,连忙出去拿了药箱进来。
    李未央解开李敏德的外衣,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概他们平常太过亲近,现在这种状态,她早就习以为常:“有血,伤口真的裂开了,等一等,我帮你换药。”
    她将包裹着的染血绷带一点点地撕下,尽管已经非常小心,可他的身体还是剧烈的震了一下,便乖顺的定住。
    “别动,你看你总是乱跑,所以才会一直很难痊愈。”
    其实李敏德伤口愈合的很快,若是寻常人不在床上躺个半年一载的,绝对没办法爬起来,可他不过用了两个月,伤口便开始结痂了,当然,因为他总是不乖乖听话,伤口有的时候会裂开一道小的口子,偶尔也会发炎,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凉,他的伤势也是一天好过一天了。
    李未央看着伤口,绷带下的部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何止是裂开,简直是一团血肉模糊,联想起刚才这个人还在轻轻松松的和她说话……实在不能理解……他到底知不知道痛啊!她轻轻上了药,因为这个动作使得李敏德的脸似乎更白了一些,削薄的唇微微抿起,唇角微翘的看着她。
    被他看得别扭,李未央压下了心头些许说不出口的酸涩,定了定神,干脆利落的替他处理伤口,等到他重新包扎好了,这才意识到:李敏德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光看这毫无赘肉又隐含力量的身躯,便让她明白两人之间的差别。内心轻叹,她还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样,这样两人之间就不用避嫌。
    “还疼么?”
    “不疼……真的不疼。”李敏德只眨眨弯成新月的淡琥珀色眼睛,唇畔含笑,目光灼灼。他说的一本正经又顺理成章,看不出一点撒谎骗人的痕迹。
    大概是这皮相委实太过美好,又大概是她太过疲惫,所以有些晃神,李未央一时有点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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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奴婢先把绷带处理了。”白芷低声道,轻轻退了出去。
      这话宛如魔咒,李未央神色一凛,却已经清醒过来,她叹了口气道:“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难怪蒋月兰都恨上我了。”
      李敏德却露出委屈的神情,按住她的手,清澈的双眸更加灼热,他用手按住心口,语气三分温柔七分缱绻,眉眼温存:“你是讨厌我的脸么?”
      他的声音低哑,带些许受伤。
      李未央一愣,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动不动在她面前表现出受伤的样子,分明是吃定她心软吧。她很少心软,更加不会对男人心软,但李敏德,却又有点不同。好吧,他曾经豁出性命救她,那么有时候心软一点,也不算很过分……应该吧。
      李未央这样想着,殊不知有些人就是喜欢你退一步他进十步的,李敏德自从生病开始,就仿佛摸准了李未央的软肋在哪里。眼前的这个少女,你向她生气向她怒吼向她挑衅都是没有用的,反倒是软软的态度,受伤的态度,耍赖的态度,更容易获得成功。这算是因病得福吧,李敏德眼眸合拢,浓密的黑睫衬得脸颊越发苍白,一边这样想,一边将握住她的手放下,星辰般透亮的眼睛直直对上她,认真道:“还是——你是在生我的气?你放心,我绝对不让那个老妖婆近身。”
      谁会为了这个生气啊,李未央哭笑不得。再者,蒋月兰不过比自己大了几岁,说什么老妖婆。不过,蒋月兰对自己的嫉恨,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谁会想到,身为伯母的蒋月兰居然会喜欢上李敏德呢?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
      李未央看了一眼李敏德,再次叹了一口气,都是美貌惹的祸啊。
      第二日一早,李未央去荷香院请安,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丫头同样是满面喜气,道:“三小姐。”
      李未央略略点头,丫头掀了帘子,她快步走进去,只是笑道:“祖母好些日子没有这样高兴了。”
      屋子里,蒋月兰、李常笑,甚至是二夫人和李常茹都在,却都是一副表情各异的样子。看见李未央进来,老夫人满面笑容道:“快来,有好消息!”
      好消息?李家又能有什么好消息呢?李未央的眸光扫过众人,最后凝在了蒋月兰的身上,果然见蒋月兰微笑着看向她,唇角的弧度如花朵绽放,带了三分隐藏不住的得意,道:“瞧老夫人说的,不过是小事罢了。”
      “哎,你为我们李家开枝散叶,怎么是小事呢?!”老夫人的脸上,难得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自从蒋家出事之后,蒋月兰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老夫人对她也不如从前热络,现在的表情,简直说得上对她很满意了。
      李常笑道:“三姐,实际上昨日母亲半夜腹痛不止,赶紧招了大夫来看,才知她是有了身孕了,已然两个月了!”
      蒋月兰怀孕了?李未央的笑容微微一凝,然而却很快扩大,变得自然无比:“恭喜母亲,恭喜老夫人!”
      老夫人满脸笑意:“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如果腹痛的话,可千万要小心了,千万不可有闪失。”
      蒋月兰的手下意识地停在小腹,微笑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大夫说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又是头胎,所以有些隐隐的腹痛。其实也是无妨的,您不必紧张。”
      二夫人脸上控制不住阴阳怪气的笑容,目光略含挑衅道:“才有了身孕便仔细些吧,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老夫人沉下脸,盯着二夫人道:“瞧你说的什么话!老天爷庇护,李家一定会再多一个儿子!”随后便不再理睬脸色难看的二夫人,兀自对蒋月兰道:“你有了身孕,又是头一胎,这可是一定得注意的,你那院子里的人得挑些好的,必须仔仔细细、妥妥当当的,我才能放心啊!”
      蒋月兰红润的面颊上三分羞涩,道:“是,儿媳一定给您生个健健康康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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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实在无法忍受,她一心指望着李萧然没有子嗣,这样自己的儿子便能独领风骚,可是现在多了李敏之那个庶出的不说,现在居然连蒋月兰都怀孕了,若是生下一个儿子,今后老夫人眼里,更加没有他们二房的地位了,想到自家那个木讷的儿子,她的心中越发担忧,忍不住道:“孩子才两个月,哪里分得出男女,依我看,大嫂你倒是生女儿的命呢!”
        二夫人愚蠢就是愚蠢在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蒋月兰的愤恨。想也知道,她一个快四十岁的人,却偏偏要管一个十*岁的女子叫大嫂,简直是气煞了她,若是蒋月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她偏偏能把李萧然哄的老老实实,就连一向挑剔的婆婆都对她赞誉有加,相比之下,更显得自己碍眼了。
        老夫人重重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磕,几乎要怒声呵斥她,紧要关头,却忍住了。在这个时候跟这种蠢笨的妇人计较,简直是丢了脸面。
        蒋月兰微笑道:“弟妹说的是,我年纪轻,纵然这一胎是个女儿,将来总会有儿子,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你呢,一儿一女,这福气多好啊,听说二弟在任上还有三个庶出的儿子,不知何时能见到,若是回来,弟妹你可就更加忙了。”
        半个月前,二夫人刚刚得知自己丈夫在任上这些年来,早已生下三个庶出的儿子,却一直瞒着她,生怕她知道了上门去吵闹,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才来信告诉她,并且请求老夫人将这三个孩子记上族谱。这种没规矩的事情原本老夫人不会答应,但考虑到二儿媳妇的确是那种会胡搅蛮缠的人,二儿子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这也是出于对庶出子女的保护,所以她点头应了。正因为如此,二夫人今天才更加的刻薄,因为她对老夫人也有着一分不满。如今被蒋月兰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说,二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几乎即刻就要发作。
        李未央看了一眼二姐李常茹,李常茹原本正在考虑自己的嫁妆上绣个什么样子,这时候才醒过来,眼看着自己娘亲要闯祸,赶紧递了一碗茶过去,碰了碰二夫人的手肘,示意她安静下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二夫人。转而看了一眼众人,口气温和如春风:“眼看着咱们家就要热闹起来了,我心里真是高兴啊!如今最要紧的是月兰的胎。你可得好好养着,万不能掉以轻心,其他人也都给我警醒着点儿!”
        这个其他人,说的就是二夫人之流,蒋月兰微微一笑,躬身答应了。
        李未央从始至终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不知道蒋月兰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似的。只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老夫人却将她单独留了下来。
        “罗妈妈,你领着丫头们都出去吧。”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老夫人看了看李未央,淡淡道:“未央,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
        李未央笑了笑,道:“未央明白。”
        老夫人取了一颗红枣,慢慢吃了,仿佛在细细品味:“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三个儿子里头,老二不是我亲生的,你三叔又去的早,只有你父亲了……偏偏他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身边的孩子,除了你那个不管用的大哥,就剩下敏之一个,他生的可爱又聪明,我也很喜欢他,但他毕竟不是嫡出的。更重要的是,七姨娘的身份实在提不上嘴,在整个京都都是被人诟病的,这就连累了你,也连累了敏之。原本我想要找两个贵妾给你爹开枝散叶,若是生了儿子就交给月兰抚养,但是现在她怀孕了,这样才是最好的!”
        李未央笑着递了点心匣子过去,道:“老夫人的苦心咱们都知道,不管母亲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李家的子孙,敏之也会多个玩伴儿,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老夫人欷歔道:“这是自然的。只是,在月兰没有自己的子嗣的时候,她不会对敏之怎么样,但若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就都不同的,你自己也得小心一点。需要记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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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赵不平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江湖术士、不学无术,他的确是有点神通的。他的本事与擅长天象和炼丹的周大寿不同,他擅长称骨,可以根据每个人的八字推算出人的前程。当然,不是绝对的八字越重越好,轻的也有比较好的,但从一般意义上说,八字重的普遍比轻的得到的批示要好,因此李未央的八字足足有七两二,这已经是世间罕见了。可她的前程,却又为什么蒙上了一层血雾呢,难道是杀戮过多的缘故?赵道士越发奇怪,在莫可奈何之下,只能将李未央的八字说轻了二两,但在其他人看来,也是极为震惊的了。
          二夫人吃惊道:“什么?她一个二月生的丫头八字有七两?!这怎么可能!”
          赵道士笑道:“这就对了,二月出生本就带了煞气,再加上八字如此之重,正合适,绝对不会被邪物侵扰。”
          “道长的意思是——”李萧然蹙眉。
          赵道士笑道:“夫人住的院子阴气太重,而三小姐的那个院子她已经住了两三年,最干净不过——”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哦,道长的意思是,让我把院子让出来给母亲吗?”
          赵道长看到李未央古井一般的眼睛,有点发怵,赶紧道:“不必不必,只要三小姐肯辟出一个房间来给夫人,让她靠着你,沾沾阳气,顺带滋养胎气也就够了。”
          李未央闻言,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白芷小心道:“请老爷恕奴婢多嘴,只是小姐的院子本来就不宽敞,怕委屈了夫人。”
          “不,还是别去打扰未央了!我自己会小心的!”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的蒋月兰突然开口,虽然怀了身孕,她却依然身段娇弱,脸色带着一分淡淡的哀愁,平日里她总是喜欢摆出十足的嫡妻架势,可是此刻示弱的她,却更让人心怜,好像生怕被李未央嫌弃。
          李萧然道:“这怎么行呢?未央的八字是唯一能救你的人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孩子不能平安吗?”他的心中,倒未必真的相信什么八字之说,最重要的是,他担心李家其他人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这个其他人里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李未央。
          她自己有个亲弟弟,自然希望李敏之将来能够继承家业,但是多了个嫡子,这敏之将来就没资格了,这样一来,李未央肯定是希望这个孩子生不出来的。在李萧然眼睛里,李未央是个手段厉害的丫头,说不定要使出什么恶毒的手段,既然这样,不如让蒋月兰住在她眼皮子底下,若是蒋月兰有个什么闪失,李未央第一个难以逃脱嫌疑。传出去,谋害嫡母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李未央纵然再大胆,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当然,在李萧然的顾虑之中,家里的其他妻妾也都是羡慕嫉妒恨,为了镇住他们,住在李未央那里才是最好的。纵然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李未央也非要保护蒋月兰不可。
          李未央看着自己的父亲,唇畔划过一丝冷笑,这个老男人还是不了解她,她根本不在意他李家的家产,至于敏之,她的确是很关心。可是她如今手上的钱财足够这孩子活两辈子都用不完,何至于觊觎旁人的。更何况,敏之将来若是有本事,她替他设想再周到也是浪费,他若是没有本事,她替他争夺再多也是白搭。可惜,李萧然不懂这个道理。
          “未央,算是父亲请求你,不过是腾出一个房间来而已啊,不要这样小气。”李萧然竟然低声下气地道。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530楼2013-07-31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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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看着李未央,皱起了眉头:“未央,我会每天派人去看着,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么说,老夫人也希望借着自己的八字压一压鬼怪了。李未央微笑起来,道:“既然老夫人和父亲都这么说了,未央还能说什么呢?只是照顾母亲责任重大,未央怕是一个人负担不来。若有差池——”
            李萧然道:“我这边会派人专门守着,你放心吧,不会费你多大心思。”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便吩咐人赶紧收拾东侧那个阳光充足的屋子,那里最宽敞。”
            李萧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一切拜托你了。”事情圆满解决了,李萧然挥了挥手,管家从怀里掏出银袋子,双手奉上给赵道士道:“这点钱先给先生补补身子,等我家小少爷降生后,另有大礼相赠。”
            “实在太客气了……”赵道士伸手拿了,却看到李未央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打个寒噤,讪讪道:“那我就告辞了。”
            下午,李老夫人便命罗妈妈亲自带着丫头们替蒋月兰收拾屋子,李未央却留下白芷和墨玉看着院子,自己带着赵月一路向谈氏的院子而来。
            赵月道:“小姐,那赵道长说的好像真有神通啊!”
            李未央笑了笑,道:“神通?什么神通?不过是装作鬼附身,用袖子挡住我们的视线,牵动两手上的透明丝线……”
            “啊,那小姐怎么不拆穿他?”赵月惊讶道。
            “对方一计不成心生一计,我又何必拆穿呢?她在防着我向她的孩子动手,我也在防着她对敏之动手,不过是彼此防备罢了。她既然想要住进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成功的。”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夫人不只是想要住进来这么简单。”赵月这么说道,可能是跟在李未央身边久了,她看多了那些人狡诈多端的面目,总觉得蒋月兰有什么不妥,却又说不出。
            李未央却只是微微笑起来,道:“不必管她。”说着,她已经进了谈氏的院子。
            谈氏正在小佛堂里念经,李未央进去的时候,她正双手合十跪在地上诚心祈求。她在求老天爷保佑她的一双儿女,千万平安幸福。
            李未央看着谈氏虔诚的模样,又抬起头看那端坐的菩萨,他慈眉善目,俯瞰众生,可惜,从来不是万物皆平等。她不由笑起来。对她而言,老天爷和神灵都不管用,她谁都不相信,她信自己,每一条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个世上,人能够依靠的,永远只能是自己。
            谈氏仍旧在诚心祈求,她的言语随着满屋香火飘散,一回头,却看见李未央在屋子门口站着,她赶紧爬起来,道:“未央,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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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 大喜之日
              半夜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争执的声音。正因为外面的环境十分的寂静,此刻听到这声音,听起来就特别的清晰。李未央一下子就清醒了,在暗夜里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赵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夫人生病了找我们小姐有什么用,要去找大夫才是!”
              “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来见三小姐,你这个丫头凭什么拦着!快滚开!”是荣妈妈的声音。
              李未央翻了个身,没有说话,墨竹心领神会,便也毫无动静,仿佛屋子里的人都睡得很死,根本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妈妈在外头大喊道:“三小姐,夫人不舒服,请您去瞧瞧!”
              屋子里面毫无动静,赵月冷冷道:“我家小姐每次睡觉都要点安神香,这种东西一熏自然睡的很香,哪里醒的过来,你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吧,千万别耽搁了!”
              荣妈妈满肚子的怨气,这该死的丫头,一脸寒霜地在门口守着,这样根本连李未央的面儿都见不到!她怒声道:“用得着你来指挥我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她最近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还从来没吃过闭门羹!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被人拦住了!
              赵月跟着李未央久了,倒也学得伶牙俐齿,当下道:“奴婢的确什么东西都不是,可奴婢也得提醒着点荣妈妈,这里是三小姐的院子,奴婢是三小姐的丫头,要打要骂可都得她来,在三小姐跟前,您也什么东西都不是!我劝您,若是夫人的身子真的不舒服,还是赶紧找大夫去看看,她如今可是怀着身孕的,若是时间耽搁下来,可就是荣妈妈你的不是了!”
              “老爷老夫人可是把夫人交给三小姐照顾的!”荣妈妈恼怒之极。
              赵月冷冷一笑,道:“瞧妈妈说的,三小姐自己都还未出阁,女人怀孕养胎的事情她能懂得多少,老夫人都说了,不过是借着三小姐的八字压一压,照顾夫人的事儿还得你们自己来,咱们三小姐半点担不起!”
              荣妈妈的脸色越发难看,自从夫人怀孕以后,老爷那是每天必来看望,所以夫人是这家里最娇贵的人了!住到这里来以后也应该是一样的,李未央必须好好照顾蒋月兰,不能让她有半点损伤,这是她的义务,绝对推卸不了的责任!可是荣妈妈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要好好照看的意思,根本是不闻不问!
              外头好一阵脚步声,似乎是荣妈妈离去了,墨竹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后用小扇子在面前的香炉上轻轻扇着细风,让屋子里充满宁神的香气,小姐的睡眠很不好,半夜里经常被噩梦惊醒,可是每次当她们问起,小姐总是对做了什么梦避而不谈。墨竹心里犯嘀咕,小姐如今的日子顺风顺水,到底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呢,以至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李未央却淡淡一笑,继续睡觉了。
              蒋月兰听了荣妈妈的禀报,心中不由更加愤恨。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533楼2013-08-01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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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敏德点头,道:“的确如此,他是因为在那里呆不下去了,就借着他师兄的路子到了京都。此人虽然德行有亏,但医术的确高明的很,后来被引荐到蒋家做了专门的大夫。”
                李未央想了想,道:“既然是有前科的,就更值得怀疑了。”本来蒋月兰生孩子跟自己没干系,可她非要死皮赖脸地住到这个院子里来,这就大不一样了。就在这时候,李未央突然想起一件事:“赵月向我说,最近有人来找过你。”
                李敏德一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唇动了动,李未央道:“你父亲,似乎很希望你回国。”
                李敏德垂眸:“可是我根本不想回去。”
                李未央想要说你不回去也没办法否认你自己的身世,但又觉得未免太过伤人,反复斟酌才循循善诱道:“那现在呢,你就没有什么打算么?你毕竟出身不同,就这样陪我在这里虚度时光,不觉得委屈吗,你应该……”
                李敏德:“我不想见到那些人。”
                李未央愣愣地望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阳光透过斑驳的莲花窗,落在他的面容之上,他有片刻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他的面容显得有些落寞:“我的亲生母亲早已死了,剩下来的人,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包括那个跟我有血缘的人……”
                李未央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软了软,没有亲人的苦涩她能体会,可……她终究只道:“但你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听说,你父亲着急找你回去,反而是对你的保护,这里,毕竟鞭长莫及……”
                李敏德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仿佛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手覆盖上她的手,抬起的琥珀色眸中,有几分近乎卑微的恳求。“你就这么想赶我走,让我陪着你不好么?”
                当然不是不好,只是……她总觉得,让他留在这里反而更危险。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反而会惹来大麻烦。当然,回国也未必会安全,或者说,这个世界都在争夺权势、互相杀戮,若想要活下去,只有打败所有的敌人,才能安享太平。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豺狼,李未央不放心。
                “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一起离开。”他郑重的道。
                李未央微微一愣,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却得寸进尺地将微凉的手指触上她的面颊,那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态度让李未央愕然,然后那张清俊澄澈的面容越来越近……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李未央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了李敏德的眉心,阻止了对方亲过来的唇。这个家伙,越来越赖皮了,居然敢趁她不注意就吃豆腐。
                李敏德默默转头,悄悄道:“这么好的气氛,明明就差一点点了……”
                李未央无语,亏她刚才还觉得心软,简直……他是故意的吧,分明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她心中恼怒,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道:“下次再敢这样无礼,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李敏德只是笑,委委屈屈的样子,眼睛里却是越来越亮了。
                “好了,不要胡闹了!你以后要见我,直接送信过来就好,不用亲自跑进来了,你没看到外面几个人都在盯着吗?”李未央道。
                李敏德当然看见了,但他不过是来看望自己名义上的堂姐,当然偶尔会有逾矩的举动,外头又有亲信守着谁也看不到,哪个敢说什么呢?如果李未央因此而嫁不出去,他只会称心如意吧——当然这话是不能在她面前说的。
                “我总觉得,那个老妖婆搬进来,一定有什么别的企图。”李敏德下意识的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虽然隔着一层帘子,他还是觉得那边有人时刻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是自然的,玄机就在她的肚子里。”李未央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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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妈妈猛地瞪大眼睛——这怎么行!她都已经嫁给了李萧然现在才后悔,明明当初夫人提起这门婚事的时候,蒋月兰口中不高兴,心里还勉强算是满意的,毕竟是一品夫人的尊荣,将来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可现在享了富贵又想要年轻俊美的伴侣,天下哪有此等好事!蒋家哪里丢的起这个脸?!想着她只是一时被人迷惑,因而强按捺着火道:“夫人,你别胡思乱想了——”短短片刻,称呼已经又换了,不过是在不断地提醒对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蒋月兰激动起来,她掷地有声地道,“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这虚礼脸面都是人自个儿在为难自个儿——人死如灯灭,什么也都没了,我什么都不怕了,你遂我一个愿又何妨……”
                  荣妈妈看着她,面上露出惊恐地神情,不料蒋月兰却突然站起来,扑进她怀里浑身颤抖地道:“帮帮我!帮帮我!我就是没办法对他死心,我原来以为,他那样的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得到他的心,现在才知道是可以的!他竟然跟她在一起,他们也一样是不可以的,可他还是喜欢她,既然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有哪一点不如她……”
                  荣妈妈看着一手带大的小姐如此,心里却不免有些难受,半晌才开口道:“奴婢——尽力而为吧。”
                  客厅里,白芷禀报道:“小姐,奴婢已经吩咐过咱们这边的丫头,任何时候没有回禀过您都不可以擅自进入夫人的屋子。”
                  李未央点点头,东边的屋子蒋月兰住进去了,李未央的人为了避嫌,自然是不能常常进去,避免传出什么莫名奇妙的流言。
                  “夫人那边也防备着咱们呢,她用的都是自己的厨子、自己的丫头,从来也不使唤咱们的人。”白芷继续道。
                  李未央沉吟片刻,嘴角翘起,浅笑道:“这样最好。”只是,蒋月兰一边作出防备她的样子,一边住在她的院子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李敏德?应该不会这样简单,蒋月兰的心思,李未央反倒有点摸不透了。
                  白芷也很是奇怪,原本以为蒋月兰是想要借机会找三小姐的麻烦,可是如今她身边是她自己的丫头照料,起居也轮不到别人插手,谁还能说闲话,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哪怕是有心人生硬的要将罪名灌到李未央的身上,也不能有什么大作用。这样一来,对方岂不是完全白费功夫吗?这种举动,倒不像是蒋月兰所为了。
                  日子匆匆流逝,一个月中李家都是风平浪静,直到李家二少爷娶亲的大好日子到来。
                  一大早,蒋月兰坐在铜镜前,丫头在为她净面挽发,蒋月兰看着镜中的女子,脸色隐隐苍白,便吩咐丫头多上了两层胭脂,脸色这才看着好多了。
                  “夫人,这衣裳有点穿不下了,奴婢给您在腰上放了两寸。”小丫头春菊捧着一袭红色的长裙过来,笑盈盈的道。
                  蒋月兰盯着那一套华贵的礼服,眼神闪烁了几下,竟然挑起裙摆,在手中翻转着打量许久,忽而重重地将托盘打翻在地。
                  春菊浑身一颤,看蒋月兰笑意深深,可笑中的冷意让她遍体生寒。
                  “夫人!求您饶恕奴婢!”虽然口中说错了,可春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蒋月兰伸手抚了抚发髻,漫不经心的道:“你是说我胖了。”
                  怀孕的人,吃的多运动的少,自然而然会发胖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可是看着蒋月兰的神情,春菊害怕的浑身发抖,连声道自己错了。身子更是从开始的轻微颤抖到现在的无声僵硬,越来越冷,直到冻成寒冰,再无一丝温度。
                  蒋月兰目中一寒,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声音酷寒如冰雪:“掌嘴。”
                  春菊的身子一僵,却不敢多言,开始拼命地打自己的脸,蒋月兰享受地听着那声音,目光陶醉。屋子里,噼噼啪啪地巴掌声不停,地上渐渐凝聚起一团血迹,却是脸上的皮肤都被划破了,流下血来,春菊每打她自己一下,蒋月兰的笑容就越是灿烂。
                  足足打了一百来个巴掌,春菊整张脸都泛出了乌青,蒋月兰才缓缓道:“好了。”
                  “夫人……”春菊猛然抬头,眼角带泪,哭泣道:“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恕。”
                  “滚出去!在外头跪着,什么时候我叫你起来了,你再起来!”蒋月兰冷冰冰地说着。
                  春菊没有办法,哭丧着脸慢慢退了出去,然后跪在了廊下,荣妈妈冷冷道:“滚远一点。”
                  春菊又一路膝行到庭院里头跪着,满脸青紫的样子,实在是可怜至极。
                  赵月这边看见了,皱眉道:“小姐,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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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未央看了一眼那边的情景,淡淡道:“不必管他。”
                    白芷却蹙眉:“可是待会儿宾客们就要上门了,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实在是不好看。”
                    李未央淡淡道:“闹出事情那也是她自己的丫头,就当看不见。”
                    赵月是从小在死人堆里头长大的,经过严苛地训练,主人怎么吩咐,她就会怎么做。白芷却完全不同,她的心肠软,见到那小丫头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就很难受,然而她一贯十分信服李未央的判断,小姐说了不要管,那就不要管。
                    可怜的丫头春菊一直在院子里跪着,她原本以为李未央会插手管一管,毕竟事情发生在她的院子里,可是对方半点没动静,她原本以为其他的丫头们会来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可来来去去所有人都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
                    就在这时候,李未央走了出来,她要去前院招待今天的客人了。一直站在廊下的荣妈妈狠狠瞪了春菊一眼,春菊连忙扑倒李未央的脚底下:“三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请您帮我向夫人求个情!饶了奴婢吧!”
                    荣妈妈冷眼瞧着,一言不发。
                    李未央淡淡地道:“母亲为人是最慈和不过的,她既然惩罚你,说明你一定是做错了,我纵然是想为你求情,却也不能破坏李府的规矩。你就在这里跪着吧,直到母亲原谅你为止。”
                    居然半点没有救下春菊的意思?!荣妈妈面色一愣,她以为,李未央一定会为春菊说好话,到时候夫人就可以顺水推舟把春菊送给李未央,而春菊父母亲的卖身契都还在夫人手里头攥着,不怕春菊不帮他们办事,可是没想到,李未央竟然半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荣妈妈,今天是二哥的大喜之日,我得赶紧出去招呼客人了。老夫人说了,若是母亲身子不适今儿就不用出去了。”李未央微微笑着对荣妈妈道,荣妈妈冷淡道:“送三小姐。”
                    李未央不再言语,带着白芷和赵月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荣妈妈一直用阴冷的眼神注视着她,面上浮现了一丝嘲讽。以为不救下春菊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哼,李未央,你太小看夫人了!
                    因为李家二爷外放,不能赶回来住持儿子的婚礼,一切都是由李萧然负责操办,为了让家中的老夫人高兴,也为了平息二夫人一直以来的怨气,李萧然特意命人将二少爷原本住的院子修葺一新,连后花园草木山水,都专门请人重新打理过,整个府里头都显得喜气洋洋。一早上,李家从正门到仪门,一直到二门,都铺着厚厚的红毯。
                    客人们纷纷进了门,流水一样的礼物被送进来。热闹一直持续到了黄昏,在震天的鞭炮与锣鼓声中,李敏康看着花轿远远地被抬过来,他的身上挂着红绸站在那里,纵然那张方正的脸上甚少有笑容,此刻被四处鲜红的颜色映衬下,仿佛也染上淡淡的喜悦。
                    花轿落地,李未央听得外面有些喧闹之声,便也与相熟的小姐们一起站在内门里头看热闹。轿子外头站着一个喜娘,上前掀了帘子,又递了条红绸带在新娘子手里,扶了她下轿,先跨过一个朱红的马鞍子,这才走上红毯,一直到喜堂来。
                    有赞礼者高声赞“吉时到。”喜娘扶着孙沿君站到右侧,李家二少爷一身喜服,更显得身材颀长、文质彬彬,他一时慌乱,走错了位置,竟然走到了新娘子身边,立刻便有人大叫起来:“哎呀,这么心急啊!”顿时,李敏康的脸似乎都红了,赶紧站到左侧,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赞礼者一声“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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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好像变成李未央的错处一样——李未央听了,只是淡淡道:“母亲自从怀孕后,脾气暴躁了许多,身边的丫头动辄得咎,往日里我自然是要劝着一点,但今天是二哥的大喜日子,一大早老夫人便叫了我去待客,实在是无暇分身。谁曾想母亲竟然为了一点小事,气成这个样子……”
                      李萧然瞪了她一眼,道:“你是说你母亲心胸狭隘?”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未央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怀孕的人难照顾,未央早已说过,我自己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又如何去照顾母亲呢,可父亲您偏偏不信,还说只要借个屋子出来就行了,现在出了事情又来怪女儿,我真是好冤枉。”
                      李萧然当然知道是自己执意要把蒋月兰搬到这个院子里来的,原本是想要让李未央投鼠忌器,顺便借着她的力量保护这个孩子,没想到反而一场空,但说到底,自己是怪不得对方的,可是心头那口恶气还是咽不下:“就算如此,你也不该——”
                      李未央就向着老夫人看,李老夫人皱起了眉头道:“好了好了,你怪孩子做什么!月兰也太不当心了,怀了孕就不该总是生气,现在弄成这样,怎么能怪得了别人!那丫头,就此杖毙吧!”
                      从出事开始,春菊就被关到了柴房,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在三言两语中决定了。
                      王太医却突然道:“李老夫人,我看着大夫人的脉相,三个月已经稳当了,如今出了这种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荣妈妈听了,连忙道:“王太医,您是说有人动了手脚?”
                      “大夫人身体一直很好,孩子也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出了这种事呢?仅仅是跟丫头拌了嘴,生了气,只怕解释不通。”王太医极有经验,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也不是他多心,只是在宫里这些事情太多了。原本不关他的事,可是李老夫人竟然要杖毙那个丫头,就实在让他这个大夫于心不忍了。若是李大夫人的胎儿真是被恶人所害,却连累一个无辜的丫头死去……所以,他才开口说了这番话,希望李家三思而后行。
                      就在这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蒋月兰失声大哭:“老爷,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原本孩子都是好好儿的,可今天晚上就没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
                      荣妈妈也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夫人,快别说话了,赶紧歇着,养一养身体。”
                      蒋月兰边哭边道:“养好身体有什么用,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没了……”
                      荣妈妈便一咬牙,快步走过来,跪倒在李萧然的面前:“老爷,您是知道的,夫人身子骨向来好,有个小病小灾的也不常吃药。自从怀孕后,夫人向来便只喝些滋补养胎的药汤,虽然时常有些不适,却也是怀孕的正常状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了孩子,一定是有人作祟啊!”
                      李萧然便看向王太医,道:“您在宫中呆久了,依您看,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我怀疑,夫人是误用了麝香。”王太医慢慢地道。
                      “麝香?”话一出口,李老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开始变得铁青。
                      李萧然疑惑道:“怎么会有麝香呢?”
                      李未央却慢慢的拧起眉头,道:“荣妈妈,母亲平日里,有燃香的习惯吗?”
                      荣妈妈赶紧道:“怀孕的人万万不可用麝香,这是忌讳,夫人一向敬而远之,咱们断不会让夫人碰到这种东西啊!”
                      李老夫人一脸神色凝重,一眼不眨的盯着王太医:“正是如此,这里是不会有麝香的!您说的,可有证据?”
                      王太医点头,道:“夫人脉相浮动,身上燥热,我见过先帝爷的四位妃子,都是因为误用麝香才会流产,这次夫人的症状和她们一模一样。”
                      蒋月兰就看向李萧然,目光先是期盼再是可怜,到最后,只剩下无比的柔弱,仿佛全部的希望都在李萧然的身上,指望着他主持正义。
                      “将夫人身边近身伺候的丫头一并带上来。”李萧然冷冷地道。
                      这就是下定决心要审问了,李未央垂下眼睛,冷冷一笑。李萧然对子嗣的重视远远超过一般人,经过之前一个大夫人的事情,他更是恨透了谋害他儿子的人,现在,是迫不及待要抓到凶手了。
                      一屋子的丫头都跪倒在地,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你们如实交代,夫人近日可是使用了什么香料?”李萧然慢慢道。
                      “回老爷,夫人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记载,奴婢从管事那里领了来,便全都记录在册了。”阿萝是蒋月兰的贴身婢女,此刻恭敬道:“从夫人怀孕开始,所有的香料就都不用了,就连夫人屋子里挂着的檀香串子也怕有不好的地方,奴婢给取了下来。”
                      李萧然盯着阿萝,道:“平日里夫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你们经手的,旁人根本没办法碰到!不是你们疏忽又会是谁呢?”他恼怒归恼怒,但却也不糊涂,李未央根本没办法插手蒋月兰的吃穿用度,那蒋月兰又是怎么碰到麝香的呢?
                      阿萝丝毫不慌张,眼见李萧然疑心的盯着自己,叩头道:“奴婢的确是负责夫人往日的生活,从不假旁人之手。正因为责任重大,奴婢才小心翼翼,绝不会犯了疏忽这样的大错。”
                      “老爷,阿萝对我忠心耿耿,做事又十分细心,我是信得过她的,况且,这麝香是打哪来的,如何我会沾上了,却绝不可能是我屋子里的人犯错,我虽然平素待人谦和,也断断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蒋月兰红着眼眶,楚楚可怜道。
                      李萧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或者是她们无意中接触到……”
                      荣妈妈适当插嘴道:“老爷,这可不是什么无心之失。夫人说的是,奴婢们做事都很小心,从来不曾有半点的疏忽。若真有问题,也一定是搬到这里来以后出的事儿——”
                      李未央闻言,冷笑了一声,道:“荣妈妈的意思,母亲的孩子没了,是怪我动了手脚吗?”
                      荣妈妈急切道:“三小姐别误会,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李未央淡淡道:“当初搬过来的时候,老夫人也是派人检查过的,万万没有什么不妥的东西,你不是说我,就是说老夫人动了手脚?”
                      荣妈妈脸色一白,道:“三小姐,奴婢当然不敢怀疑老夫人啊!只是检查不过是匆匆而过,未必面面俱到,说不准就有人趁乱动了手脚,既然不是夫人的饮食里头有问题,那就是这里的家具、摆设……最好还是好好检查一下吧。”
                      “既然如此,就好好将这个屋子检查一遍吧。”李萧然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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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 落井下石


                        561楼2013-08-05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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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 德妃惨死
                          宫中对食的陋规早已有之,有的主子还经常名正言顺地将宫女赐给太监,不过大多数都是他们“情投意合,互相倾慕”的,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看百合落到如此田地,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千金小姐们纷纷掩住了面孔,露出极为同情的表情。
                          皇后的脸上露出莫大的惋惜,道:“也许是德妃不知道你过着这样的苦日子,她向来心地善良,应当不会见死不救——”
                          百合一个劲儿地摇头:“奴婢去求过德妃娘娘,可她根本就不听,还说奴婢不识抬举,说跟着周象是奴婢的福气!”
                          皇后仿佛吃了一惊:“德妃居然知道?她不肯帮你?”
                          百合无比的悲愤:“是。周总管在陛下跟前那么有面子,是一等一的红人。德妃娘娘把我赐给他,就是为了笼络他,让他惟命是从!可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与其死在他手上,不如拼着一死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见到计划一切顺利,太子心中暗暗高兴,面上却皱起眉头道:“你若是真的有冤屈,为何不来禀报我母后,她才是六宫之主。”
                          百合哀哀哭道:“周象十分阴险,威胁若是吐露半个字就寻了错处打死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说啊!可是昨日被奴婢不幸听闻了娘娘和他的密谋,料想过了今日就是死期,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次全部说出来,只求陛下怜悯,给奴婢一个全尸!”
                          众人越听越是惊骇,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在皇宫大内,这太监总管实在是太恣意妄为了!
                          皇帝显然也是怒到了极点,逼问道:“你究竟听见了什么!”
                          百合哭的泪流满面,声音都哽咽了:“奴婢……奴婢听见——”
                          拓跋玉突然起身,大声道:“父皇,一个宫女的话,您也相信吗?她必定是为人所收买!请您不要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太子立刻皱眉道:“七弟,我知道你关心你母妃,但一切自然有父皇做主,你还是听完再说吧!”
                          拓跋玉不是在为自己的母亲说话,而是他相信德妃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她是早知道皇帝对莲妃的宠爱的,并且莲妃是自己送进宫的人,对自己的大业也很有帮助,跟她翻脸丝毫没有好处。虽然德妃之前和她产生了不少矛盾,却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不必在这种场合下毒,德妃爱子心切、冲动行事是不错,却还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
                          皇后冷笑一声,道:“百合,你还不继续往下说?”
                          百合泪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流,道:“是,昨日晚上周象喝醉了,回来胡言乱语,说德妃娘娘命他伺机给莲妃娘娘下毒——”
                          德妃闻言大惊,疾言厉色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曾这样做过?不过是一句醉言,就能拿到这种场合来作证吗?”
                          百合咬牙,随后从怀里取出一样小瓷瓶,道:“奴婢不是胡言乱语,奴婢有物证!这东西是从周象身上得到,正是刚才太医所说的两种毒药的混合物,若是陛下不信,大可以一试。奴婢只是宫中的下等宫女,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若非是主子们所赐,便是卖了奴婢也买不起,请陛下明鉴!”
                          不错,鹤顶红和鹧鸪霜都是十分稀少的宫中禁品,绝不是一般宫女能够持有,这宫女所言句句都戳中皇帝的心思,他的眉心隐隐有暗火跳动,道:“好!好!德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也故意惋惜道:“德妃妹妹,你也真是太妄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纵然是嫉妒莲妃得宠,你也不该忘记她肚子里还有龙种,你这么做,岂不是连陛下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吗?”
                          莲妃更是气得面色发白,跪倒在皇帝膝下,忍不住泪如雨下:“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否则,这宫里,臣妾再也不敢呆了!”
                          皇帝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搐起,和太阳穴突起的青筋一般,昭示着他发自心底的愤怒。太子适时地添上一句:“后宫妇人之心,实在是太过恶毒,父皇,若是您不严惩,只怕从此后宫永无宁日!”
                          李未央的神色略含了一丝冷漠,只是在视线与莲妃对上时,露出了一分不动声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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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未央不觉一笑,抚上李敏德的脸,为他擦了擦:“看你这样狼狈,要叫那些喜欢你的姑娘看见,真心笑死了。”
                            他一愣,随即转开目光,道:“总是摆着姐姐的架子,你明知道我不比你年纪小。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要拿我取笑,否则你就会不安是不是?”
                            李未央觉得心思这样轻松就被他看透了,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的确,这样与他独处,还是头一回,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才故意作出轻松的样子来取笑他:“我只是——”
                            “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可是我却知道,不管你对我如何,我的心思是不会改变的。”
                            “不会改变啊——”李未央一愣,随后喃喃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呢,她不信,从来都不信,相信的人,全部都是傻子吧。
                            李敏德不再说话,冷着脸脱下她沾血的鞋子:“要上药了,忍住疼——”
                            李未央却注意到他肩膀上的伤口,她突然想起在地震突然发生之后,她睁开眼的时候,他依然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发丝散乱地掩映他焦虑紧张的双眼,但却同她一般,心如擂鼓……如今,他肩膀上的衣服早已破了,露出的一块皮肤处处是纵横的血痕,疮口狰狞地外翻着,原来坠马的时候他也受了伤……她好半晌才能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不上药。”
                            李敏德就直接地答道:“这点皮外伤用不着,你的脚踝更要紧——”他身上只带了一瓶药,不可以随便浪费。
                            李未央心里顿时一痛:“是我不好,不该带着你一起来——”
                            李敏德皱眉:“不带我来,你要自己一个人冒险吗?”
                            李未央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包扎完了,抬起头来,看她还在看着他,他心里一动,却不起身,只压低声音问:“那你……和拓跋玉……是怎么回事?”
                            这是这些天他心里最深最深的一根刺,拔不出来问不出口。
                            李未央一怔,想要随便编点什么话敷衍,最后却只是诚实道:“我不喜欢他,从来也没喜欢过他,而且,我也不预备再帮他了,哪怕你看起来,觉得我是在帮助他——”抬头却见李敏德居然一脸笑容,又觉得自己这下意识的话没意思起来,不由推他,“还不起来——”这才注意到他肩上迸裂的伤口更加严重,惊呼一声,忙不迭地推开他的身子要仔细查看,李敏德却顺手拉住她的手,牢牢地攥着,手心里都是粘腻的手汗,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刚表白了句:“我——”
                            “你也必须上药——再感染怎么得了!”李未央不等他说完,就急急地将手用力抽出来,李敏德一愣,随即闭上了口。
                            好在李敏德都是一些皮外伤,李未央查看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却发现他一直凝视她的双目,未曾转瞬,瞧着她的眼,像是……她的心没来由的加速,原本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这个少年,她好像总是没办法应对他。
                            他不是拓跋真,所以不是仇人;不是拓跋玉,所以不是盟友;也不是蒋华,所以不是死敌。那么他到底算什么呢?亲人吗?宁愿自己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她?有这样的亲人吗?这才注意到他的气息太近,有着从未有过的逼人,让她也莫名慌着,心咚咚地跳着,脸开始发烫,漆黑的眼睛只能垂下,不去看他的脸。
                            唉,她该怎么办,第一次主动避开他的眼神,李未央只觉得这情景无比的糟糕。
                            “我喜欢你,不关天下任何人的事,连你自己都不能阻止。”李敏德仿佛自言自语。
                            “我喜欢你,便可以为你不顾一切,我喜欢你,再苦再难也要你高兴。”
                            李未央猛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此刻,他英俊的脸如雕刻的一般棱角分明,飞扬的眉下,是一双沉静的、稳重的、令人心动的双眸,此时,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像是一眨眼,面前的人便会消失一般。
                            “我可以为你伤,为你痛,为你死,为你负尽天下人,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想你好好对我笑,记得有我的存在,记得我爱你。所以我不后悔陪着你来这里,哪怕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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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主破涕为笑,认真道:“未央姐姐,多谢你了,以后但凡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说不定——我哪天还真需要你的帮忙,先记着你的话了。”
                              九公主郑重地点了点头,漂亮的脸蛋儿却还是哭花了,李未央不再多言,转身进了院子。
                              一进到屋子里,扑鼻就是一阵血腥味,地上一片狼籍,李未央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拓跋玉坐在屋子中间那一把黄藤木椅子上,只是半睁着眼,表情十分麻木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而他肩头的绷带上却是透出大片的血,可见的确如九公主所说,他是不肯让人治疗的。
                              李未央轻声道:“七殿下。”
                              听到她的声音,拓跋玉忽然有了生气一般睁大了眼睛,然而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个瞬间,却别过脸哑着声音道:“你不是彻底放弃我了吗?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李未央脸上的冷淡与刚才在屋子外面判若两人,倒像是有几分真心关怀:“纵然做不成盟友,我以为咱们至少还是朋友。知道你如今这个样子,我也应当来探望不是吗?还是你不希望再见到我?”
                              拓跋玉只是冷冷地笑道:“我这么个废物还值得你的关心吗?”
                              “你这说什么话——”
                              “我不是傻瓜!”拓跋玉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有着伤痛,“皇后和太子联手杀死了我母妃,而我却没有办法救下她,我这样无用的人,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用!你不必欺骗我,我知道长久以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你的帮助,甚至在母妃面前不能说出一个不字,在你的眼睛里已经等同于一个废物了,不是吗?”
                              李未央笑了笑,道:“七殿下,你这是怪我的方法没有能救下你母妃吗?所以你要在这里自暴自弃,准备伤重不治而死?”
                              拓跋玉突然定定看着她,那目光无比的冷冽,这使得他清俊的面孔竟然带了一丝狰狞:“哪怕是死,也好过这样无能地自我唾弃!”他这么多年来没有受过那么大的打击——简直可以说惨败,他的一时错误决定,放过了敌人,结果就连自己的母妃都死在对方的陷阱里!这都是因为他自己——这样的事实让向来高傲的他根本没办法接受!
                              李未央不再笑了,冷冷地望着他,目光如同结冰的湖面:“原本我不打算说实话,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就不用再说那些粉饰太平的话了!不错,你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我早就警告过你,对敌人残忍是为了活下去!可是你却因为那点小小的利益,担心自己人会受到牵连,就放过了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对蒋家、对太子、对拓跋真,一次一次又一次!你说得对,都是你自己的错!德妃就是被你的摇摆不定害死的!”
                              拓跋玉的脸在瞬间刷白,他没想到李未央当面这样斥责他——
                              “怎么?心虚?还是后悔了?”李未央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既然生在皇家,就该努力地拼命地活下去。要不然,趁着现在赶紧滚!没有人会留你的!因为你这样的废物,多的是人顶替你!或者,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最终的结局,你、罗国公府、你身边的那些谋臣,那些依附于你生存着的人,他们全都会死!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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