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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翠对饮】【整理】《星殒》完整版+所有我能找到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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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雪Angel
  • 行侠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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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娘
唔这里是新人,看还珠续的历史也蛮久了,从小学毕业那年开始,到现在已经高考完了,虽然没有一直看,一直是永燕粉呐,因为非常喜欢《星殒》,尤其是其中的狐狸,经“踏月醉步”允许后将《星殒》完整版整理出来,方便新人阅读,旧人怀念,嗯!
嗯这里是夕颜!(有看过《再见隔年期》的应该不陌生这个名字啊,我才不是因为甄嬛传呢。。)
2L开始
这!注!定!是!个!巨!大!的!工!程!大!家!要!有!耐!心!速!度!请!见!谅!


  • 梦雪Angel
  • 行侠乱心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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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点,因为当时是整张网页都复制的,所以作者的话我收集时都保留了,整理时删去水贴,留下了一些我认为比较代表作者思想的某些回复,混在文里面呐,不过对看文的人来说是有利无害的!


2025-08-13 01:4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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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雪Angel
  • 行侠乱心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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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珹迷惑地望着他,问道:“八弟,你今儿个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到底是谁惹你了?”永璇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态,没好气道:“没人!”永珹笑道:“是么?” “是!” “哦?” “是。” “嗯?” “……”永璇回头,怒瞪着他,手中的树枝,也不知何时被抛了下去,“他不会嚣张太久!” 永璇立下的誓言,永琪不可能听见,此时的他,正在皇阿玛与老佛爷的调侃下,窘迫得几乎想钻进地缝去。众人都散去后,太后才从内室走了出来,笑着坐到乾隆让出的位置上。忽而微微皱眉,似在留意着什么,打量了永琪许久后,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身边去。永琪进乾清宫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已让他淡忘了小林子的嘱咐,而且是太后叫他,也不好推辞,便走过去,由着老佛爷拉住他的手。哪知老佛爷仔细闻了闻,笑了起来,对一脸好笑模样的乾隆道:“这孩子竟也学了你的样儿,看你明儿个还敢不敢风流去!”永琪不得其解,迷惑地随着老佛爷所指方向,看向乾隆。乾隆瞪眼,皱眉,而后才摇头道:“傻子,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这样回去,恐怕,景阳宫都要被醋淹了!”太后笑道:“不能怪他,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嘛!这味道都快融到他自个儿身上了,哪里察觉得了?”转而对永琪道:“你说实话,去哪儿沾了这一身的浓香?” 永琪这才想起梨香院一行,细细留意自己身上,果有一股香味,与那徐妈妈身上的香味,竟相似的很,不由一阵作呕。面对老佛爷的问话,又窘迫得很,勉强道:“回老佛爷,刚才出去,顺便去‘梦缃庄’给小燕子买了些胭脂水粉,所以带出了香味儿。” “还敢瞒着,买胭脂,能带出这一身杂乱的香味?衣服也有些皱了,佟宇辰他们哪个敢这样拉扯你?如果是他们保护的不好,看哀家如何收拾他们!” “老佛爷……”永琪没想到竟说到佟宇辰身上了,吓了一跳。老佛爷却又开口了:“还有,你买胭脂水粉儿,东西呢?我让他们去问问小燕子,就知道了……”永琪的头越垂越低,脸上也越来越红,半晌才道:“老佛爷,孙儿也没想去。只是到了门口,才……知道……”乾隆笑了声,解围道:“朕谅你也定是叫人诓了去。还不去换了衣服,这样子回去,若惹着了小燕子,看你后悔也来不及!”事实上,他此时并不生气,相反还有点儿说不出的释然。在他眼里,永琪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过分专一,怕他以后因此行偏了,或者酿成后宫专宠的局面,那是他不乐意见到的!老佛爷瞥了他一眼,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只在心中盘算着,对永琪道:“你别去换衣服了,直接回去,对小燕子说清楚!” “老佛爷?” “宫里人多口杂,宫外也不安宁。你想让她从那些添油加醋的人嘴里,听到这种事情吗?” “……是,永琪知道了。”永琪舒了口气,如果直接对小燕子说,她应该比较容易“从宽”的吧?想想,感觉应该没多少事情了,看了眼太后,便想告退,乾隆却正色道:“永琪,朕召见你,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永琪忙洗耳恭听,乾隆笑道:“去冬,老佛爷生辰,宫中大庆。如今,老佛爷要去五台山还愿,顺便也去江南走走。朕方才决定,陪着老佛爷一起去,也好视察江南吏治。”乾隆已有数次下江南了,因而此事虽突然,永琪也不过一瞬间的惊讶而已,继而问道:“既然皇阿玛是陪老佛爷去,便不好微服了吧?”乾隆点首,笑道:“刚才尔康也是这个意思。朕这次不微服了,朕要风风光光下江南!” “那……不知这次有谁扈驾呢?”永琪问道。 “只有除了护卫外,便只有鄂敏、傅恒、福伦,还有尔泰,还有……和嘉、永珹吧!”乾隆一边沉吟,一面说道,见永琪欲语又止的模样,又道:“你和小燕子就别去了。瑞儿才出生,出不得远门,也离不得母亲。何况此去江南,定会路过江浙一带,那是她的故乡,去了,难免要拜祭父母,也就免不了一场心酸,何苦呢?正好,紫薇那孩子不放心东儿,有她作伴,小燕子也不会寂寞。” “儿臣……” “小燕子一直喜欢出去玩,这次听说不能去,可能会有些失望。你多陪陪她吧。”老佛爷接话道,“还有,哀家知道你如今忙着家里又要忙兵部,但你打小儿就爱生病,如今也没好多少,前儿不还听你在咳嗽么?现在还未立春,路上冷得很,江南又潮湿得紧,虽是小症候,但若因着‘玩’,耽搁或加重了,都不好。” 这几句话,每句都在理,字字暖心。永琪也不再多说,只点头道:“是,那皇阿玛何日启程?儿臣好安排沿路护卫。”他此时依旧管着兵部,关禁、驿站等事,都是需要负责的。乾隆摇首,道:“那倒不必,朕已让尔康通知沿途,即可准备了。你……”他望了眼老佛爷,见她点头,才拉过永琪,压低声音道:“朕知道兵部痼疾很深,也知你认真谨慎,也在尽力改善。但兵部责任重大,你需小心把握!” 永琪面上一红,亦感动皇阿玛处处着想周到。点头道:“是儿臣能力微薄,皇阿玛失望了吧?”乾隆笑道:“若是失望,朕就不让你继续管了。你尚年轻,又是去年才开始接触朝事,许多进步地方朕都看在眼里,其余的慢慢学就好。兵部的问题,也非一日两日解决的。” 永琪垂头:“是。谢皇阿玛!”乾隆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又说:“好,那,朕就等看你在兵部立威!” 乾隆回座,又道:“后宫的事,朕已交代了令妃做主,她说身体不佳,这次也不去了。朕的阿哥中,除了永珹,你就是年龄最长的,待朕离宫后,你也要负起兄长的责任,若其他阿哥不好了,你只管教训就是!”永琪一一答应下来,又与乾隆聊了几句,谈了些南下事宜,才告退了。


  • 梦雪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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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故交永琪离开京城,身边只有早已过继出去的永瑢,以及永瑢安排的两个心腹侍卫。他们皆穿着布衣,发髻、装饰与一般百姓无异,日夜兼程一路南下。 几人心中急切万分,表面上却仿佛在“游山玩水”,只是每到了城郊,方快马加鞭,极速前行。如此餐风露宿,星夜兼程地赶路,没几日,永琪一行人已近洛阳。走过山路,拨开挡在视线的树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偌大的碧湖,静静地流淌着,与远处的蓝天白云混为一体,如镜,如梦。永琪看着这湖,这树林,油然生出一股熟悉之情,再细看,竟发觉正是当年与小燕子浪迹江湖,途遇刺客,险些命丧之处。他拿起汲满水的水袋,望着四周,不由感叹:自己与洛阳,或许是有缘吧,不过,看起来,是孽缘! 人马休息好后,几人整装上路,行了不多远,便见到一处密密的林子。永琪二人稍稍坐直身体,两眼细密地扫视一圈,未发觉异样后,才打马入林。林中路不算难走,几人也略略放松下来,偶有几句交谈,两名侍卫也趁机喘了口气。忽然,永瑢做了个“止步”的暗示,右手一扬,银光乍现,向不远处一棵银杉窜去。“叮”地一声响后,一面硕大的网飘飘而下,正将那枚银色暗器罩在正中!永琪一惊,两名侍从已催马,将永琪、永瑢兄弟护住。 “好个机警小子!”林深处,有人冷声笑道。两名侍卫互望一眼,身体绷得更紧,这声音不大,却直震得人双耳发疼,胸口发闷,声音的主人,显然不比寻常。永瑢屏息细听,只觉满耳嗡嗡作响,连声音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等了半天,更不见人影,他有些发急,手搭在剑鞘上,双眼四处张望,喝道:“是谁?快出来?”那人笑道:“你这小子,恁的无礼。焉有要长辈出去见晚辈之理?”永瑢“呸”道:“口口声声叫人‘小子’之人,竟也懂得‘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口中说着,却与永琪交换着眼色。那人笑道:“小孩儿牙尖嘴利,倒也有趣。不过,若要这样就探出我方位,却是妄想!”永琪低头思索片刻,松开按在剑上的双手,抱拳施礼,朗声笑道:“阁下设下这些阵仗,又出声与我等对话,当是有所目的吧?” 那人笑道:“你这小子比刚刚那人和气多了。”永琪暗自苦笑,这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未知道,却口口声声称他人为“小子”,还要别人和气有礼,真是应了小燕子常说的那句“岂有此理”。但他刚才认真观察了这林子一番,发觉这里看似寻常,实际上竟别有乾坤。显是有懂机关之人布置过了,只不知是不是这说话的人。又听那人说道:“既然你这么有礼貌,我便为你指指路,也省得你在林中,做只迷路的狐狸,叫藏着的猎人、陷阱捉了去!”永琪不解,再询问,那人却不再说话。永琪正迷惘,却听到远处传来隐隐传来琴声,淙淙如流水,不知不觉地,就把人心给吸引了过去。永瑢皱眉道:“我看那些侠义小说,常有写到以琴声惑人心智之事。五哥……”永琪摇头笑道:“那也不过说书人杜撰,世间哪有惑人心智的琴?若真是那样,你我还能这样说话?”说罢,轻抖马缰,寻声而去。永瑢无奈,亦跟了上去。 林尽处,忽现一大湖,粼粼碧波,浮萍悠悠。湖边有山环绕,山水相映,颇得异趣。永琪叹道:“若能除却锦袍,携妻儿来此,‘花满渚,酒盈瓯’,倒真是世上难得之乐事!”永瑢诧异转头,道:“五哥怎的生此避世之心?”永琪笑道:“忽有感慨而已!”永瑢正要说话,那琴声却近了,永琪想了想,引着马儿到湖边吃草喝水,自己下马,向着琴声紧走几步,永瑢皱眉想了想,也与侍卫们下马,跟了上去。 “五哥,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永瑢边走边问道。永琪苦笑道:“谁知道呢,不过这林子被布置过了,只能找人带路,否则,真迷路就麻烦了。”两名侍卫常常暗中保护永瑢在京城内的安全,对永琪也算熟悉,毫无拘束之感。听两人说话,左边一个先凑上来,道:“我猜,应该是个得道高人吧,那人声音挺浑厚,不似年轻人发出的。”右边一个却说:“你没听出来吗?那个声音,明显是装出来的。”永琪好奇,问道:“哦?那你怎么知道的?”永瑢笑道:“林安曾跟高手学过易容之术,平日就爱玩这一招,他说是‘装’的,就是‘装’的了!” 待看到那人,即便只远远的看到,即便那人看上去似乎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连永瑢也抿着嘴,忘了计较了。 只见那人,白衣翩翩,微敛眉,半合目,以膝为案,一把琴横卧于手。兼有青天为庐,大地为席,竹林为幕,镜湖为伴,信手一拨,便有一串美妙乐声钻入双耳,更显超凡脱俗,所弹之曲或低沉、或雅致,或曲折、或疏狂,但听上去,都有浓浓古意扑来,干净利落,不带半分纠缠。直似那贵族闺秀,温柔易感,偏又处处得体,让人心有戚戚,却无烦恼之感。永琪、永瑢兄弟长于至贵至富之家,从小听的琴声中,比这人技艺高超的有的是,但皆碍于体制规矩,只有“音”而乏“意”,只有“雅”而乏“情”,更少有这等流于山水间的声音,才听得开头,便已痴了,待到一曲终了,二人才上前搭话。谁知连问两声,那弹琴之人也只对着琴发呆,不与半句回答。 “这人好生无礼!”永琪哪里受过这般对待?他本就急着赶路,心中不觉也有些烦躁,再要询问,忽觉永瑢拉了拉自己衣袖,抬头,永瑢指了指树林,永琪望去,原来从林中转出个人来。此人看上去四旬年纪,一身深色布衣,倒衬出几分随和气质来。手中端着个托盘,上置一个紫砂壶,旁边儿搁着几个杯子,样式各异。等人走过来,永琪二人竟发现那杯中皆是九分满的茶水,此人方才看上去毫不在意,却拿得稳稳当当,杯中连一丝涟漪也无。永琪心知是遇到了高人,浮躁心理也稍稍平稳下来。 那中年人将茶盘端到永琪、永瑢面前,笑道:“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是自家种的茶叶,解解渴吧!”声音浑厚,正是方才引二人来此的那人。这人说完,又给那青年人端了一杯,说:“少爷,弹了许久,也该歇歇了。”永琪这才知道,这二人乃主仆关系,但好奇的是,这仆从武功甚高,倒不知这“少爷”的武功会是如何?又见那仆从直接把茶杯塞到“少爷”的手中,心中奇道:“哪有这般上茶的?”此时那青年人抬起头来,接过茶杯,向中年人点了点头。中年人指指永琪二人,青年人转目,似颇有些惊讶,而后对着中年人做了几个手势,中年人才说道:“我家少爷先天失聪,方才若有失礼处,还请二位见谅!”永琪这才释怀,想了想,更觉得自己刚才那般,真是自找烦恼,不免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几人坐下谈话,中年人大概是因为“少爷”在身边,收敛了许多,但狂态还是时有流露。永琪既然已经知道这是“天性”自然不放在心上,那中年人的态度似乎也和善许多,只是在问及其身世来历时,总有些闪避,永琪等人知其避世心理,自不愿外人多打扰,故而也不再追问。正聊着,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中年人抚抚青年手背,青年仰首笑笑。永琪只觉这般和睦场景甚是温馨。过了不久,话语声渐进,永琪忽然觉着这声气似乎有些熟悉,不有转头,见一对年轻夫妻拎着竹篓,正携手向这边走来。永瑢这时也回过头去,等看清他们样貌时,不禁惊呼出来。 永瑢一转身,就看见一对年轻夫妻走来,等看清他们的相貌,不由得低呼:“香妃娘娘?”他早早就被过继出去,香妃此人,仅仅是在阿里和卓献上香妃的当晚,在宴席上,远远地看过一眼。香妃的美貌让他惊叹,但也仅此而已,因为那是他皇阿玛的妃子而已。后来,永琪他们为了传说中的“你是风儿我是沙”,甘冒大险,将香妃偷运出宫,差点儿被杀,才让他真正记住了这个女子。他以为香妃就像尔康说的蝴蝶一般,已经飞得远远地,此生再不会遇上了,没想到,在这洛阳城外,居然会看见她! 来者正是蒙丹与含香,二人正边走边说着什么,忽然听见有人这般称呼,似乎也有些惊讶,看见永琪与永瑢,含香先是一愣,而后大喜,笑着走过去道:“永琪?……”目光转向永瑢,含香颇有些尴尬,她感觉这是一个从“回忆城”闯入她生活的人,也许属于过去的记忆,但她实在不认识了。 “含香,蒙丹。”永琪也笑着迎上前,见含香如此情形,心下了然,拉过永瑢,言道,“这是永瑢,我弟弟,大家也别娘娘啊什么的喊,以名称呼便可啦。”此言回避了永瑢的皇子身份,显是将他作为兄弟朋友介绍的,永瑢不禁心中一暖。含香亦是一笑,想起了当年传说中,总跟在永琪身边的那个皇子,对永瑢福了一福,唤道:“永瑢。”永瑢欲称她“含香”,又怎么也叫不出口,只含混地抱拳作揖。


  • 梦雪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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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劝说
化解危机后,永琪立刻修书三封,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带到了京城。一封为公文,由官役带到刑部,交给此前已调到刑部任职的尔康,言明络雪之父周乘风一案乾隆已准备重审,但此事干系复杂,为免生变,请他帮忙打理一些,莫让人趁空害了周大人。这信明里看来本无可厚非,尔康拿到手时却是心惊胆战,外加百感交集。只因这信上以事论事,极少提到个人交情。他与永琪虽然一个为皇子,一个是驸马。实有君臣尊卑之分。但自从小燕子和紫薇闯入宫中以来,也算患难与共,知己多年,除非是特殊情形,永琪何曾一板一眼地与他打过官腔?究其原因,除了永琪已知自己明知永璇等人之计,而不与他提醒外,竟别无他想。此外,他也不得不佩服永琪的心思之敏捷,就在收到这公文的前一刻,他还得知,有人极想行灭口之事。如今……保与不保,于他而言,真是难题一件。 “福大人,怎的如此忧虑,难道是五阿哥那儿有变?”一步跨入门槛的是刑部同僚骁其,身后跟着叶敬亭,发问的正是叶敬亭。尔康脸色变了几变,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笑了笑,道:“才接到了邸报,五阿哥之事已了,皇阿玛已让他一同住入陈府。”叶敬亭惊喜得长长出了口气,他个性之沉稳,较之永琪更甚。这样在人前表露明显的喜怒,已是难得一见。尔康微微一笑,永琪知己何止他一人?叶敬亭、箫剑、他的弟弟尔泰,还有永瑢,都是在他有困难时肯全力相助,可将性命相托的朋友和兄弟。他又想起今早又烧得昏睡不醒的东儿,无声的叹了口气,把那封公文递给了叶敬亭:“很多事大家心里有数。这封信,就当我没看见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说完他苦笑一声,出了门。 “这信……”骁其见叶敬亭看着永琪传来的公文,忽喜忽怒忽忧,脸上的颜色可谓精彩。暗道他这一日就把辛苦塑就的形象全破了,也不免有些好奇。叶敬亭将“公文”给他,骁其一看,眉头紧锁:“刚刚福大人……”话说到一半就止住。叶敬亭也是满心的不解,心道这福尔康究竟怎么回事,若真如他们所料倒戈了,怎的这事又肯相助?若还对永琪有朋友之谊,兄弟之义,此前又白白看着永琪掉入永璇的陷阱,一点提示也无!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迅速有了对策:“骁其,你想法子保住周大人。不过也要小心些……”他话说得含糊,骁其却是个聪明之人,立刻明白过来,点头应了。叶敬亭在刑部没有供职,与骁其在旁人眼里交情也极淡。现下尔康出门,他自不好在此久待,匆匆喝过杯茶,便打马往家中去。及至门口,正见一着黄甲的官役前来送信,心下一动,下马问道:“可是南边来的?”那小吏正和守门的对话,见他来了,又见门口人都称他“少爷”,得知他身份,喜道:“啊,是五阿哥的信,说要请叶大人帮忙传到宫中去呢。”叶敬亭心里欢喜,示意人拿银子来给他“喝茶”,那小吏面红耳赤,推道:“五阿哥才帮下官安置了家中老母亲,下官跑跑腿也没多花盘缠,还顺便看了北面的风光。这银子,万不能收。”说完把被火漆封得严实的信函往叶敬亭手上一塞,转身就跑。可叶敬亭自小就做了永琪的贴身侍卫,勤心习过武的,反应比他迅速得多。听出他家境困窘,也是个孝子,一下生了怜悯之心,伸手去拉他。不料那人如泥鳅一样,瞬间就溜开一步,朝他腼腆笑笑。叶敬亭直觉这少年是个习武的天才,生了玩心,将平日的轻功使到八九成,试了几下竟也捉不住他。最终使了全力才拉住他,叹道:“功夫这么伶俐,为人却是个傻子。银子还有多的?况且,这不是赏你的,给你母亲买些吃的用的玩的总可以吧?”小吏再三推辞不得,也挣不脱,只好千恩万谢的接了银子。叶敬亭往他脸上瞧了瞧,小吏忽而笑道:“其实,我见过大人。昔日母亲重病,还多亏了大人相救。”叶敬亭一怔,又打量了他几眼,哪里认得出?小吏笑道:“大人心好,助的人多了,又是两三年前的事儿,哪能记得小的啊?”抓着脑袋想想,使了一套擒拿法,最基本的那种,却把叶敬亭看得愣了——这不是他师门中不外传的招式么?再仔细想了想,拊掌道:“原来是你!我就说你是个习武的材料,刚刚那几下就很难得。只是力道还不够。我还记得,你是叫岳乾吧?”小吏点头:“大人好记性。”
叶敬亭看着他,忽生了一个想法,便邀道:“进去喝杯茶吧,难为你赶这么远的路。”岳乾瞧了瞧叶府高高的门楼,门口守卫们整洁干净的衣饰,再瞧瞧自己因路上遇雨踩得的一鞋子泥土。既想见识见识北国大户人家的园子,又有些怯怯。叶敬亭看出他心思,笑道:“你这鞋子也是替五阿哥送信才弄这样的,有什么可介怀的?”看了看手中的信,又道:“难得再遇本该多聊聊。只这信要快些送入宫中……你先进府里歇歇,我一会就回来。”岳乾也是少年心性,见他家人甚是和蔼,半点也无瞧不起人的样子,对府中更是好奇。想了想,应了下来。叶敬亭大喜,让已赶出来的总管携他进去,又从手里拿了封信,让总管“交给少夫人”,怀揣着另一封,径直入宫去了。因永琪不在京城,他也不好去景阳宫多呆,以免传出闲话,叫永琪小燕子难堪。只在宫门外找了个妥帖的宫女,让她给带进去,便折返了。回到府中,岳乾已换了身他年少时的便装,洗去脸上的污泥尘土后越发显得精神。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待家人都出去后,他便问道:“我这有件差事,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来。如今见了你,倒是合适,只不知你可愿意么?”岳乾其实正愁故乡没什好大夫给他母亲看病,想到大城镇又没个安身所在。听叶敬亭这么一说,已是心动三分。问道:“不知是什么差事?若我一人,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冲着大人救命之恩,我也在所不辞。只是还有个老娘,不敢做太危险的。”叶敬亭暗自赞许,这小子当真机灵,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年纪虽小,性格却是稳妥的。对他更添了一分喜欢,便解释道:“自然不会让你去做危险事儿。只是五阿哥身边少了个合适的侍卫——我现在虽还是,可吏部几番下了文书,要我调任他职。都被我用话婉拒了,但也非长久之计,因而一直在寻找妥帖的人手,顶了我的职位。论起来,武功在你之上的人选很多,但你既然是个聪明人,应知道宫中险恶。我也不敢随意就找了人来,届时护不了五阿哥反成刺客怎么了得?” 岳乾听到这里,心里大喜。这差事当然也有风险,但他现下在衙门里当捕快,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大伤小伤不断。与其窝在那个小镇子上,不如进京一试。一来前途可稳定些,二来手头也能宽裕些许。三来,他母亲的病皆是长年劳累而生,若能在京中安养几年,再寻大夫好生瞧瞧,说不准也能痊愈。想到此处,他忙道:“这么好的差事哪儿去找?只是我得回去向大人复命,再把母亲给接来。”叶敬亭沉吟片刻,笑道:“你在哪个衙门当差?令堂是跟着你一块,还是在家里?”岳乾答道:“海宁的李大人那儿,不过才做一年,连个像样的家也没有。母亲就还留在乡下,怕她老人家经不起颠簸,只每月给寄些钱回去。后来五阿哥听说了这事儿,才帮忙弄了间屋子,现在母亲安置在那。”说到这,他似有些感伤,所谓丈夫立于世间,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不就是说的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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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陈文源的话中,一个词突然蹦入他的耳里。他惊得几乎跳起来——五阿哥?抓了身边的火把,凑到眼前,仗着火光,往前看去。官船上面对自己的共有三人,最前面的是刚刚喊话的武官,可是他显然不是主角。他身后还有一人,虽然隔了两三步,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依旧立即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比记忆中的略瘦了些,也略沉稳了些,但当官船上的火光也更亮起来时,那张曾在洛阳城中见着过的脸,又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开始明白了些什么,又更迷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联合演习剿匪呢?还是如他所想的,更坏的那个情形?无论是哪个情景,永琪的出现都让他看到了一丝生机,他急于与永琪亮明身份再来谈话,却在使用轻功纵到官船上方时,被永琪拉满了的弓箭给逼得一点足下的船桅,在运粮官兵们的警惕的目光中,落到了离大船最近的一艘船上。对永琪道:“五阿哥不认识我了?数年前,洛阳城中,顾家镖局!” 洛阳?顾家?永琪听得愣住,良久,才从记忆中找到了他不太愿意再回首的那场荒唐的逃亡,想起了紫薇那荒唐的失踪事件,想起了箫剑,想起了那个曾陪着他们在城中寻找了三天的顾家镖局镖头,顾万忠。正对现下局面一筹莫展,摸不着头脑的他,也从这一声“顾家镖局”中,找到了 “开锁”的一丝希望。洛阳?顾家?永琪听得愣住,良久,才从记忆中找到了他不太愿意再回首的那场荒唐的逃亡,想起了紫薇那荒唐的失踪事件,想起了箫剑,想起了那个曾陪着他们在城中寻找了三天的顾家镖局镖头,顾万忠。正对现下局面一筹莫展,摸不着头脑的他,也从这一声“顾家镖局”中,找到了 “开锁”的一丝希望。他抱拳向顾万忠道了声“久违”,示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陈文源继续设防,问顾万忠道:“不知顾兄怎会在此,又怎会成了劫船的‘孟泗’?”顾万忠也没敢再上前去,很早起他就注意到了这位皇子。早在他与尔康箫剑一起来找自己,请他帮忙寻找失踪的紫薇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这位话很少,但几乎句句都一针见血的少年公子身上。当他知道那位“艾琪”便是堂堂五皇子时,竟一点儿也不吃惊,仿佛这就是情理之中的一样,仿佛,他就该是这么个身份一样。就算那时的他,在顾家镖局其他人眼里,似乎并不比箫剑和尔康出彩。可他能感觉得出,这位少年皇子,他日定有一番作为!而永琪,也在回宫后的短短几年中,不出他所料的,一步步默默而迅速地在纷杂的皇权斗争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一个位置。连昔日对他很有些不放心的箫剑,在与顾万忠重逢并提及永琪时,不得不赞叹道:“我以前是小看了他,紫薇说的是对的!此人,的确非池中之鱼。”
他亦抱了拳,语气中却有小小的不满:“无可奈何,否则也不至走到这步。”永琪站在船上听他往下说,顾万忠便续道:“原想变卖了家财便可帮助甘肃百姓。谁知有狗官中饱私囊,且将顾某打为匪类,立志捉拿。走投无路之下,唯有落草为寇一途。”永琪沉默了片刻,这种情形说实话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在他去清点这批钱粮时,就看到了许多含着失望与不甘的目光。他想了想,问道:“那,这船队中,可有顾兄所言的那种贪官?”顾万忠知道他的意思,却也不愿意继续冲突下去。毕竟,永琪是堂堂的皇子!他扫了一眼,摇头:“五阿哥带的,多是武官。应无顾某所言的狗官儿。”永琪笑道:“既如此,顾兄可否先放我等过去?等灾荒处理过后,永琪回京便禀报皇阿玛。皇阿玛最恨趁火打劫之人,定会还顾兄一个公道,也还此间百姓一个公道!” 好个谦逊不居功的皇子!顾万忠心里赞道。这一来,就轻轻巧巧的把功劳全转到了皇帝的身上,而他自己,不过个牵线搭桥的而已。他早已闻说永琪极重承诺,也不愿与之冲突,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顾某相信五阿哥。这粮草物资,更不该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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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陈文源的话中,一个词突然蹦入他的耳里。他惊得几乎跳起来——五阿哥?抓了身边的火把,凑到眼前,仗着火光,往前看去。官船上面对自己的共有三人,最前面的是刚刚喊话的武官,可是他显然不是主角。他身后还有一人,虽然隔了两三步,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依旧立即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比记忆中的略瘦了些,也略沉稳了些,但当官船上的火光也更亮起来时,那张曾在洛阳城中见着过的脸,又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开始明白了些什么,又更迷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联合演习剿匪呢?还是如他所想的,更坏的那个情形?无论是哪个情景,永琪的出现都让他看到了一丝生机,他急于与永琪亮明身份再来谈话,却在使用轻功纵到官船上方时,被永琪拉满了的弓箭给逼得一点足下的船桅,在运粮官兵们的警惕的目光中,落到了离大船最近的一艘船上。对永琪道:“五阿哥不认识我了?数年前,洛阳城中,顾家镖局!” 洛阳?顾家?永琪听得愣住,良久,才从记忆中找到了他不太愿意再回首的那场荒唐的逃亡,想起了紫薇那荒唐的失踪事件,想起了箫剑,想起了那个曾陪着他们在城中寻找了三天的顾家镖局镖头,顾万忠。正对现下局面一筹莫展,摸不着头脑的他,也从这一声“顾家镖局”中,找到了 “开锁”的一丝希望。洛阳?顾家?永琪听得愣住,良久,才从记忆中找到了他不太愿意再回首的那场荒唐的逃亡,想起了紫薇那荒唐的失踪事件,想起了箫剑,想起了那个曾陪着他们在城中寻找了三天的顾家镖局镖头,顾万忠。正对现下局面一筹莫展,摸不着头脑的他,也从这一声“顾家镖局”中,找到了 “开锁”的一丝希望。他抱拳向顾万忠道了声“久违”,示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陈文源继续设防,问顾万忠道:“不知顾兄怎会在此,又怎会成了劫船的‘孟泗’?”顾万忠也没敢再上前去,很早起他就注意到了这位皇子。早在他与尔康箫剑一起来找自己,请他帮忙寻找失踪的紫薇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这位话很少,但几乎句句都一针见血的少年公子身上。当他知道那位“艾琪”便是堂堂五皇子时,竟一点儿也不吃惊,仿佛这就是情理之中的一样,仿佛,他就该是这么个身份一样。就算那时的他,在顾家镖局其他人眼里,似乎并不比箫剑和尔康出彩。可他能感觉得出,这位少年皇子,他日定有一番作为!而永琪,也在回宫后的短短几年中,不出他所料的,一步步默默而迅速地在纷杂的皇权斗争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一个位置。连昔日对他很有些不放心的箫剑,在与顾万忠重逢并提及永琪时,不得不赞叹道:“我以前是小看了他,紫薇说的是对的!此人,的确非池中之鱼。”
他亦抱了拳,语气中却有小小的不满:“无可奈何,否则也不至走到这步。”永琪站在船上听他往下说,顾万忠便续道:“原想变卖了家财便可帮助甘肃百姓。谁知有狗官中饱私囊,且将顾某打为匪类,立志捉拿。走投无路之下,唯有落草为寇一途。”永琪沉默了片刻,这种情形说实话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在他去清点这批钱粮时,就看到了许多含着失望与不甘的目光。他想了想,问道:“那,这船队中,可有顾兄所言的那种贪官?”顾万忠知道他的意思,却也不愿意继续冲突下去。毕竟,永琪是堂堂的皇子!他扫了一眼,摇头:“五阿哥带的,多是武官。应无顾某所言的狗官儿。”永琪笑道:“既如此,顾兄可否先放我等过去?等灾荒处理过后,永琪回京便禀报皇阿玛。皇阿玛最恨趁火打劫之人,定会还顾兄一个公道,也还此间百姓一个公道!” 好个谦逊不居功的皇子!顾万忠心里赞道。这一来,就轻轻巧巧的把功劳全转到了皇帝的身上,而他自己,不过个牵线搭桥的而已。他早已闻说永琪极重承诺,也不愿与之冲突,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顾某相信五阿哥。这粮草物资,更不该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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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急转
见顾万忠答应下来,永琪等人都是大喜。毕竟此时身负重担,能够顺利打开道路,而不用动用兵卒战火,是谁都乐见的。别说永琪,就连陈文源这个武将,也在见到这一点头后,欣喜起来。不料一名水鬼(水手)贴近了顾万忠,在他耳边匆匆说了句:“廖先生有事欲与镖头商量。 ”顾万忠一怔,回身回了船上。陈文源见状忽觉不祥,瞧了眼永琪,只见永琪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紧。永琪紧紧盯着那边船上的动静,只是火光毕竟不比阳光,无法将所有的情景映到这么远。只能看得出似是出了什么混乱,顾万忠似乎是生了气,再然后不等他想明白,他已回到了近前。永琪不言语,等他开口,顾万忠抽搐了许久方才开了口:“我可以退开,不过有个条件……虽然这样子有违故人之谊,但请五阿哥体谅顾某带着这四五百人的责任与无奈。”永琪依旧笑着,问道:“ 不知顾兄所谓的‘条件’,指的是什么?”顾万忠有些难以开口,最终问道:“除钱粮之外,贵船上,最重视何人何物?”永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愣。他身边的岳乾和陈文源却是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岳乾年轻气盛,先拔了剑喝道:“放肆!” 岳乾惊异地发现,这么做的远不止他一个。火光烛光映着数十把忽然出鞘的刀剑,一时间,夜如昼。借着夜幕的护佑,借着喧嚣中的清闲,永珹伫立在船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场混乱,渐渐握紧了拳头。他从很早起边有了一件想不通的心事,他想不通,为什么由失宠皇妃所生,曾一度被冷落到连宫中奴才都会无视的永琪。竟会渐渐地走出那个永和宫,走到众人的视线之内,并获得比他多许多的关注。从皇阿玛,到众位兄弟,再到福家兄弟、叶敬亭、甚至是他曾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那人,都会渐渐对他亲近起来,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喜欢和主动地去维护他!就如现在,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为什么那些人便能这般不顾生死,齐刷刷地站了出来?他想不明把白,总也想不明白。只知道有一种叫做嫉恨的毒蛇,又在他心中蹿了起来,压不下去!不过……他冷笑着转念巷道,告诉自己。这个人已快彻底消失了!这些曾经拥护过他的人,会在往后的岁月里,知道自己是选错了支持的对象。还有她……她会知道,自己选的,不过是个失败者,什么温润什么纯厚,在他眼里,都是些懦弱软弱的代名词。就像前些天在那个城门口时,自己挥剑斩守将,他竟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样的人,配不上他心中的那个漂亮而侠情的她!永珹看了看四周,甘肃的总兵与金佳氏是姻亲。向他借来的船只人马,已趁着永琪与顾万忠交谈之际,将官船的队伍包围了。他嘴角更向上弯了些,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一旦举起火把,抬出那些沾了火油瞬间既燃的箭矢。永琪便不会不去管那些所谓黎民百姓的性命。他在等,等着看他一步步走入自己设好的陷阱中,也等着接手这批钱粮——朝政不误国事,这是他的原则。那边的永琪也察觉了船只的包围。他冷哼了一声,盯着顾万忠:“原来这是顾镖头的‘谈话’方式么?让人潜到对方身边,随时准备烧掉对方?”顾万忠也觉得奇怪,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见廖先生与好些手下都对自己点了点头,知道是他们所安排的。虽也有些不悦,但想着眼下面对的可是皇帝的儿子,这些弟兄心中会有畏惧之感,想要保住自个儿性命的想法,也并不为过。他便咬了咬牙,心道,等风平浪静后,大不了一死以告今日之罪!扯出个笑容来:“草民也是万不得已。五阿哥,还请恕罪。”
清水河上,真正的“剑拔弩张”起来。片刻后,一艘船已在火光过后,烧了起来。船上的人或喊或跑,或赶紧扑火,好在片刻后火势就减了,直至熄灭。永琪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知道,这是对方真正的下马威。可是,他四下里看看,即便能将这一箭还回去,大概还有千百枝待发吧? “五阿哥,不可上他的当!这等匪类从来心狠手辣,不讲信义的!”陈文源见他心思明显动摇了,忙劝道。顺手射出一箭,直落到对面,一声惨呼下,有人翻身落水!片刻后,对方还了两箭回来,落在永琪等人无力救援的随行船只的船夫身上。这些船夫或老或少,多是听说了要来甘肃援灾,自告奋勇替下已疲惫得无力划船的船夫们。永琪听着他们倒下的声音,再也无法忍受心口的疼痛。违背了自己将此处全权交与陈文源定夺的说法,止了他的动作,怒视着垂头不语的顾万忠:“好,我就依了你!却不是为了你这几枝箭,而是信了箫剑择友之道,信了顾家镖局的百年声誉。眼下众目睽睽,亦有顾镖头的手下看着。只望顾镖头能信守诺言,莫要真堕了顾家的旗号才是!”说完不等别人阻止,对兵士们命道:“放搭板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行动。岳乾看着永琪更见怒气的样子,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伸手去拦的时候,永琪已使出轻功,轻轻纵出,干脆以船桅为道,几番轻点转身。等岳乾回过神来跟上的时候,永琪已落到了顾万忠的身旁。与此同时的,是“廖先生”的一声惊呼,以及锐器穿喉时的闷响。顾万忠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永琪,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身温和气质的人居然出手就会要人性命!永琪淡淡道了句:“挑拨离间,为己谋私。总归要付出代价吧?”


2025-08-13 01: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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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畅和他弟弟弘旿,都是諴亲王允袐之子。虽然辈分上算是永琪的叔父们,但论起年龄,一个比永琪只长一岁,一个比他反小了两三岁。因为年龄和皇子们相仿,且允袐与乾隆关系甚好,常在宫中走动,所以都被特许在毓庆宫中,和几个皇子一起念书。两人性情上都随了父亲的淡泊洒脱,和永琪志趣上都相近,打小儿就走得很近,读书习武都跟在一起。说是叔侄,实际上比与永珹还像亲兄弟一般。这回永琪出京,远赴甘肃赈灾时,两人本想与他同行,哪知偏逢着允袐生了场大病,只好留在京城。知道同行的是永珹后,兄弟俩就已经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和不安,背地里也不知打发了几趟人来打听。这下子冷不防地听到这话,俩人脑袋先就脑袋里一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永珹难道做了什么?弘畅先反应过来,抓了齐志高递来的邸报,就凑在一块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大致写的是永琪监督运粮,路过清水河同心县段。而本在永宁等县官衙督促救灾事宜的永珹得知水匪孟泗集结横行后,为保运粮船只安全,及除去大患,亲往剿匪,烧毁的大部分水匪船只,并抓获十多名孟泗手下。不想事后经随同永琪运粮的陈文源叙述,方知永琪为与孟泗谈判,先已到了孟泗船上,并命陈文源先行带船队离开。据抓到的几名水匪供述,有人见到永琪已在混战中不慎被流箭射中背心,掉入了黄河中。永珹知悉后悲痛焦急之下,亲自带人在那带河道附近详加搜寻,却至今也不见永琪踪迹。弘畅看到这里,就再看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冷哼道:“什么‘不想’,什么‘事后问询’?五阿哥带人去接船队,他就不知道么?怎的不先确认五阿哥的安全,便先动手了?分明是故意的!”他发了一阵火,才想起齐志高还在跟前,看他时,却见齐志高也是一脸的愤慨叹息,摇着头,顿足道:“当日五阿哥说要先带一批粮草走,替后头的探个路时,下官便说太冒险了。只是下官也没想到竟有水匪为患,直到早上接到邸报,问那批人时,他们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实情。原来孟泗在这附近集结,已过了两三个月了!早知这样,便是拼得这差事办不好了,下官也不会让五阿哥单独先行啊!” 弘旿年龄在几人中是最小的,永琪他们虽然喊他叔叔,平时相处下来,永瑢都总让着他。这样一来,把本来就性急的他惯得更任性。捱到这时已经受不住心里的火,踢翻挡在面前的椅子,就要往外头冲去,口里嚷着:“我找那家伙算账去!”弘畅去拉他时没拉住,他却在门口自己狠刹住了脚,惊慌而诧异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门外,此时已是眼圈红红的小燕子,张了口,不知说什么。小燕子进屋拿过那份邸报,上头多是官话。不过她看得懂“五阿哥”三字,看得懂“中箭”、“落水”两个词,再有弘畅之前说的话,也就明白了大半。脸色更见苍白,呆了许久忽然又升起了希望:“这个上面说的是‘不见踪迹’!是不见踪迹,就是说没找到人对不对?那永琪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她声音越说越高,仿佛要证明着什么,或是要发誓一般。拳头捏的紧紧的,连那封邸报也一同被捏得皱起来。弘畅和弘旿对视了一眼,不知该给她希望还是直接打消她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谁都清楚在都中成长的永琪,坐船都会犯晕,根本连一点水性都没,况且还中了箭受了伤。这样子落到湍急的河流中,几乎是瞬间就要被卷走了!他们叹了口气,紫薇看着小燕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拉了她的手,热切地点着头说道:“对,没见到人,就表示还有希望!这永琪那么聪明,也许会想到什么办法脱险呢?而且,而且那个岳乾不是也没找到吗?说不定他拉住了永琪呢!咱们再想办法打听打听。” “嗯!对!岳乾会跟着永琪的,会帮他的。”小燕子的心狂跳不已,载满了不安与难过。可是她不想就此认了邸报上想透露给他们的消息,她不信,怎么也不信,永琪会就这么地离开她!紫薇咬着嘴唇,看着表面上一直很坚定地相信永琪,实际上难过得连呼吸都乱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了的小燕子。眼睛也红了起来,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地想了想,突然一转身往外头跑了去。小燕子的眼里脑子里全是“永琪”两个字,其他的对她来说,全成了空的。对紫薇的离去浑然不觉,弘畅则是和齐志高对视了一眼,让弘旿一定陪着小燕子,自己轻轻地也跟着紫薇出去,跟着她到了尔康的房间门口。尔康正在院子里头练剑,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诧异地一回头,就见到紫薇往这边跑着。这行馆的地与都中家中的不同,到处都是沙石,紫薇几次都绊到,踉跄一下,压根不去看脚下,又往这儿跑。到了跟前,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是你吗?是你做的吗?”尔康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他心中也藏着许许多多的事儿,听她这么一问,先就愣住了。原来紫薇并没有听见关于永珹的议论,知道永琪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黑影。气急败坏地宠过来,抱着一丝希望,想听他告诉自己,这些不是他所为。或者告诉她他是有什么理由和苦衷的。见他沉默不语,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一瞬间,她的心都冷了下来,只觉得眼前的人如同魔鬼一样,她退后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尔康:“你太可怕了!你答应我争而不伤的,你……你竟然……他是我哥哥啊,你就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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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燕合
小燕子带着小梦和晓磊,日夜兼程赶到同心,想要从那里开始打听永琪的下落。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那儿先碰上了还停在同心四处搜寻的永珹。她站在河边看着永珹。本想上前去打招呼,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本来不曾细听的弘畅弘旿的对话,犹豫了片刻。就是这么片刻的犹豫,让她很不可思议地对永珹起了戒心——她小燕子虽然被永琪建起的桃源维持着单纯,这些年没有什么变化。但宫廷中那些明里暗里的争斗,还是有许多逃过永琪布下的“结界”,到了她的眼里耳里。小燕子本就聪明,戏文又看得多。原来不曾想过的事情,经弘畅的话这么一激,突然明白了过来。她用自己也吃惊的速度下了个决定,走上前去,喊了声“四哥”。永珹惊诧万分地转头时,她本想演演戏,可是看着茫茫的河水,想着被说是掉入其中的永琪,却是真的落下了泪来。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她都不曾哭过。这会儿,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永珹被她的眼泪弄了个心慌意乱,猜到她大概是得知了消息,忙着去给她擦泪。小燕子如今对他生了戒备,怎么会让他碰到?见着他伸出手来,便不经意地退了一步。永珹的手僵在空中,苦笑了起来——怎的忘了,这位是五福晋。他怎么能去替她擦泪?小燕子对他的举动有了一丝的惊异,只是她本不在意男女小节,脑子里又塞满了永琪的身影、永琪的目光、还有对永琪的牵挂,也没有多想。听永珹开口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便答道:“皇阿玛让諴亲王世子他们来帮你和……永琪,我就一块来了。然后接到了那个邸报……四哥,你在找他?有没有消息?” 永珹转身,叹了口气。若说从小就玩在一块的弟弟折在面前,他一点也不感慨伤心,那也是自欺欺人。这些天他守在这里,也的确是想寻一丝希望,至少……至少能带永琪回京,不叫他就此葬身异乡。见小燕子问自己,看着她悲痛难耐的样子,他更是心痛万分,沉吟了半天也寻不出更好的词来安慰她,只能摇了摇头。小燕子脸色更白了些,却也不知是该庆幸永琪没被找着,还是……相信那个在她心中盘旋不去的可怕的结果。她猛地甩了甩脑袋,将这不祥的感觉丢开去。她发现,她甚至宁可相信,永琪是知道有人要害他,有意藏了起来。她正在发愣,忽然手上被放了一样东西,尖锐的角刺痛了手心。她低头看去,一只孤燕展着翅膀,欲飞,而不得伴。这是她给永琪的发钗,本是一对。另一支,在她的发间。小燕子将发钗戴回发髻上,低着头对着河水整理着云鬓。错过了永珹看着她发上那对重归一处的发钗时,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与恶毒。手心握成了拳,好像要将它们折断似的——小燕子出声喊他之前,他就打算这么做了。
等到小燕子抬起头时,永珹已恢复了温和的样子,问她:“你往后打算怎么办?”小燕子已经被人太多次的问起这句话了。在她离开师父的时候、在她被某家老爷赶出来的时候、在她将好不容易挣来的银两大半都给了别人的时候。可是永珹这一问,把她给问住了,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永珹在问什么。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在永珹心里,永琪已经是去了的人。那么他是在问失去了永琪的她怎么办么?她淡淡笑了起来:“随遇而安——永琪之前教给我的成语。”反正,虽然音讯渺茫,但她就是不承认永琪已经去了。这个回答模棱两可,让永珹顿住了,不知该接什么。小燕子抬头看他:“四哥还有什么事吗?我想去找永琪。”永珹忙拉住她:“你上哪儿找去,他已经……”小燕子突然爆发似的拍开了他的手,她如今最听不得别人说永琪已经去了,何况这个很有可能是主谋的永珹?她的脾气从来就不好,原本还维持的淡笑瞬间从脸上消失。永珹见她的面容上含着怒意,一点也不像印象中那个有点侠气的开心果,倒像是……像是他曾在围场中见过的,失去了伴侣的孤狼。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小燕子曾经将皇后推入水盆中的壮举,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快乐的?他知道了这些,心中的热度却未曾因此而消逝。只是没有再拦,只给心腹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小燕子:“别让福晋去太危险的地方。早些劝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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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圣驾
“永琪!” 察觉到永琪的不对,小燕子惊呼一声,忙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他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手捂着心口,头上大汗淋漓的,一眼便知有多痛了。她连忙起身去扶,惊觉他的身体一下子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更是担心:“怎么回事?是毒又发作了?那怎么办?”那样,岂不是已经到第三次了?永琪知道她怕的是什么,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不,没那么严重。只是,只是在,南山村时寻不到好大夫,只能把毒先控制住,未能真的平下来。不算的……”他勉强说完,已是痛得失神,却没告诉她,这几日来,这种状况每天都会在同一时刻发生。小燕子知道他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瞒着自己,略有些放心了,这才想到宋御医不是被皇阿玛特意派来了么?连忙让永琪躺下来,理了理衣服,道:“你先歇一下,我去叫御医来!”说完,匆匆忙忙走了,眨眼工夫又匆匆忙忙拉着宋瑞国进来。宋瑞国一见到永琪的样子,赶忙拿了针出来,又对随在身边的小童道:“药材都带着,去按上次的方子,给五阿哥熬一副来。”小童答应一身,寻出包袱里的方子和药材,先出去了。永琪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中了,针扎下去带来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小燕子上前按住他的手,配合着太医的治疗。等一套针行完,永琪已经醒转,只是仍有些心痛,小燕子和宋御医也都满头大汗了。 “御医,怎么样?永琪这毒……”小燕子给永琪擦擦额头的汗,不无担忧地问道。宋瑞国一边起针,一边安慰她:“听福晋之言,五阿哥当是在落水之后,受寒而激起毒性发作。大概是有人医术不够,又没有药材。未能评缓了毒性,只用旁的药物,暂时封住一部分毒性,将一次发作且会致命的毒,给分作每日发作一趟,以保五阿哥性命无忧。好在已经彻底压制住了,等吃过药,也就没有问题了。只是,既已发作到第二回,五阿哥还须格外小心,万不可再受寒或是运功了。”永琪在小燕子威逼利诱的眼光中点了点头,小燕子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背上的伤也要处理下才对。” “划破点皮肉而已,已经快好了。”永琪笑道,想了想,又道:“只是好像特别累,可是又睡不着。身上也有些酸痛。” 宋国瑞给他察看了伤口,在小燕子的轻轻抽气声中,道:“伤口的确已经开始长好,也幸好没有感染。不过,这金属锐器本身带着寒气,还是请五阿哥要避免碰水,多加休息,以免留下后患才是。至于身上酸痛,当是五阿哥落水后受寒,未能及时调理,还有些风寒之症。下官再给阿哥熬了药来服下,也无大碍。”永琪和小燕子都点了点头,小燕子帮永琪掖好被子,送太医出去,回来时手中拿着药,永琪服过后,之前的头疼和不适消除了些,终于是沉沉入了梦。因为风寒发热外加累过了头,这一觉他睡得老长。其间不过勉强起来服药吃粥,说两句闲话,便又倒头睡下,等彻底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日清晨了。
小燕子本来见他一直困倦很是担心,从河堤上下来的弘畅来探视时,叫了太医来瞧,得知是体力耗损过度所致,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什么问题。于是小燕子放下心来,按着太医的法子照顾到半夜,见他睡得沉,自己也被惹出了瞌睡虫。干脆和在宫中一样,抓着永琪的左手,手搭着他的脉上合目而眠。这日被阳光唤醒时,一睁眼,就被离得极近,放大了许多的某人的脸给吓着,头一个反应就是一拳挥过去。永琪“哇”的叫了一声,忙让了开来,抓住她的拳头:“你怎么一睡醒就打人?” “你一觉醒来,一张眼就看到一张大脸试试看,估计直接拔剑了!”小燕子哼了一声,去捏他的耳朵。 “那是你感觉太迟钝了好不好?怎么会想不到是我呢?我就算拔剑,也不可能对着你。”永琪笑着去抓她的手。小燕子收回了手,想要把气氛正回来,不然大清早的闹出什么状况来就麻烦了。她想了想,问道:“你猜,皇阿玛他们现在接到消息了没有?”永琪在心里算了算,叹道:“应该早到了。除了邸报奏折外,我当时还找了个人去京里送信。算算时间,至少有一边把消息带到了。”小燕子侧过来,半支起身:“你叫人带信?是钱庄的人吗?他们因为发大水,退了回来。”永琪摇摇头,将李全的事儿都告诉了她,小燕子一下惊得坐了起来:“你让他说你已经‘死了’?那皇阿玛还不吓死啊?还有皇祖母,还有额娘。额娘可就你一个儿子,不得伤心死了?” “大清早的,你说话还是没忌讳。”永琪摇了摇头,“这个么,我当然有考虑到。可是当时身边没别的人。让李全找敬亭吧,也不太实际。别的人都不太知道会是什么心思。只能让他去找额济了。只有他,才会立马带着李全,去见皇阿玛。” 小燕子仔细想了想他的话,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永琪抚着她的青丝,问道:“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和紫薇尔康他们闹别扭了,还是听说了什么?见面时的样子就很奇怪。现在也不问我,为什么不想着找学士府。”小燕子眼珠乱转了一圈,去抓自己的衣服,披在肩上:“皇叔说今早要来看你的,我再不起来,像什么样子。”她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些事儿了?永琪心里想道,扳过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小燕子则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呢,我现在不想谈。你说过,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的!”她故意撇了嘴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永琪在叹息声中放开了手,小燕子得以逃脱这场尴尬的对话,快手快脚穿好衣服,打了水来洗好脸,坐到了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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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新手
回到宫中后,永琪和小燕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乾隆知道太后很看重永琪这个孙子,有意不去打扰祖孙重逢,只请了安就先回了乾清宫。因而,添了永琪小燕子,又添了和嘉,再来了小绵瑞和小绵亿的慈宁宫中,格外的热闹。开始太后还抱着小燕子和永琪痛哭,片刻就被跑来跑去完全丢开公主样的和嘉、跟在阿玛身边转来转去的绵瑞,还有一会儿要阿玛,一会儿要额娘,一会儿打翻碟子一会儿掀了棋盒的绵亿哄得笑个不住。所谓小孩子为大,坐了会儿,绵瑞觉得无趣,就硬拉着永琪跑到院中去看仙鹤,还主动背了从永琰那听来的诗。永琪听他口齿比先时越发的清晰,背的诗也一字不差,喜出望外。太后也不住地赞瑞儿:“虽然小小的,但是很好学。记性也好,真难得!”绵亿还不到懂得学习的年纪,缠着小燕子与和嘉陪他玩躲猫猫,一会儿带到这个,一会儿碰翻了那个。永琪见实在太闹了,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去分散绵亿的注意,被太后和晴儿拦住。太后道:“你就随他吧,难得这宫中热闹些,哀家也开心。这些个东西有什么要紧?再说,你小时候闯的祸还少啊?哀家不也没生气?”永琪摇摇头退了回来,太后去和瑞儿说话,晴儿掩了口笑说:“五阿哥不知道,瑞儿和毅儿都是太后的重孙儿。太后疼他们,比当年疼五阿哥还甚。这阵子,你和小燕子不在宫里,这两个哪天不来慈宁宫走走?该闯的祸都闯过了,还怕这会儿?那些瓷的陶的,都给收起来了,碰翻再多的东西,也没什么。” 永琪这才发现了慈宁宫中的确有些不一样了,暗中感激太后的细心,也更内疚自己又让太后操心着急了。 “对了,永琪。”太后回身招呼了永琪一声,永琪忙过去,“才刚听皇帝说了那个陆千的事儿。如今他在老四身边也呆不下去了,你可想他进宫,做你的侍卫?” 永琪见陆千是难得的一个人才,的确很欣赏他。可是想着已有一个岳乾破例进宫了,怎能再麻烦皇阿玛和太后?便没及时接话。太后看穿他心思,摇头:“你这孩子心思怎么这么重?永珹‘误伤’了你,朝中文武也多有议论。虽然很多事儿不能提,但也不至于不做半分处置。该得的,做什么要犹豫?再说陆千之前也在皇宫里呆过,哀家也查过,还是从前殿的侍卫开始做起的。跟着永珹也不过才一年,叶敬亭调职,岳乾才新晋的四等侍卫,虽然较前时高了些,也很多事管不上,人也还年轻。这陆千,哀家虽没见过,倒也冷静能干。你就看着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别处了?”
永琪没有再推,能得陆千相助,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他已经大致想到了他性格多变的原因,大概与谁有关了。这件事果然如太后说的,比岳乾进宫时完成得更快。才过了不到三天,他就出现在了景阳宫的大门之外。永琪让他和岳乾一个守白天,一个守晚上,观察了几日后,发下陆千除了聪明之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清醒。他不像岳乾和叶敬亭那样,几乎什么事都会帮忙,也乐意帮忙。除了守着安全外,他几乎不插足任何的其它是非。这一点,看上去不如岳乾他们忠心,但也让他放下心来。至少,这是个足够聪明,不会惹麻烦,而且武功底子比岳乾还强上许多的侍卫。他考虑了这样的状况,将两人调了个班,岳乾白天进宫,以后可以常跟着他出宫办事;陆千则负责晚上的守夜,也免了他之前睡觉时还要保持三分警醒的“苦差”。之所以说是“以后”,则是因为他被皇阿玛下令在宫中将养伤病,和受罚的永珹一样,变得无事一身轻。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病在同心的哪几天已经“睡”好了,不想这番历险带来的箭伤,虽然不重,却竟然在回京后再一次出了血。而之前的寒症加上体内潜伏着的落雨,也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这番,就算皇阿玛没下令,他也是出不得宫门的了。他面对这样的身体,也充满了无奈和担心,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掉以轻心,任性不理了。一段时间的调养后,他和小燕子都开始有些闷得发慌。只是皇阿玛还是没放下话来,让他回到职位上去。便充当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成天拉着小燕子东游西逛。今天去会宾楼,明天去永瑢府,后天跑到京郊去游玩,等到把这些天落下的闲暇玩闹都补上时,已是次年的初春,和嘉的婚期也将近了。因为和嘉之前向太后提了想要三姐回来参加她的婚宴,太后也很想念多年没见的和敬,便考虑着让人去接她回来。永琪小时候就跟和敬关系特别好,又想着反正眼下诸事没有,小燕子还未臻去过蒙古草原,正可借此机会前去,也当是游玩一番了。便和太后商量,要来了这份“美差”,回到景阳宫和小燕子一说,乐得她险些没一跳三尺高。只是绵瑞和绵亿俩孩子一听阿玛额娘又要出去,都撅了嘴巴。最后太后不忍心了,索性说道:“永琪这阵子身体不好,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两个孩子之前离了父母好几个月,才见面没多久,又要分开,当然不乐意了。此事也算是家事,带着他俩去也无妨,正可让三公主先见见两个侄儿。岂不一举数得?”于是,一家子四人,带上岳乾、陆千,还有小桂子小顺子明月彩霞,辞了太后和皇帝,车辚辚马萧萧的,向北行去,往蒙古科尔沁草原去了。绵瑞和绵亿都是头一次出远门,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加上个也是头一次往京城更北的地方去的小燕子,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说笑声从车里传到车外。永琪最不喜欢坐马车,骑马行在车外,听着这三人的笑声,再多的心事也没了。这时节正是大地回暖,万物复苏。蓝蓝的天,青青的草,嫩黄的柳枝,枝头黄莺啾啾,天上偶尔还飞过一两队北归的大雁。永琪四下里张望着,只觉得心旷神怡,遍身都舒坦了起来。只两三日就先到了承德,瑞儿已听小燕子提过阿玛额娘相遇的故事,缠着永琪偏要去看一下木兰围场。永琪本也想去,只是担心耽误了时间,因此没提。这下拗不过瑞儿奶声奶气的撒娇,又见小燕子也动了故地重游的兴趣。便让陆千带人先去前站寻下住所,安排当日住宿事宜,自个儿只带了小燕子和两个孩子,再带了岳乾,绕了一小段山路,到了木兰围场。此时不是狩猎时节,围场原该封闭。永琪本来只想来走走,不想这儿早接了宫中传来的命令,大开方便之门,永琪和小燕子得此意外之喜,对视一眼,知道大约是皇阿玛他们特意的安排,心里都是暖洋洋的。不过现在还是春季,并不太适合狩猎,带着两个孩子,也无法张箭杀生。永琪只对着满目的青山绿水,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拉着绵瑞,小燕子带着绵亿,一同到了当初射鹿之地,永琪一指面前的灌木丛,对瑞儿笑道:“这就是阿玛额娘的缘结之处了!你俩啊,该拜拜鹿神,没它,大概就没你们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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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带一匹马?”小燕子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走了老远了。捏捏永琪诡计得逞而笑得开心的脸,永琪朝她做了个鬼脸:“我怕麻烦。再说,要不是那两个小鬼在,我早想这么做了。”小燕子用额头碰碰永琪的脑袋,许久未有的熟悉感觉油然而生。见他装模作样去揉,也伸手帮他揉揉,笑道:“你怎么叫自己儿子‘小鬼’?还说得这么……喂,你不会也和袭亲王一样,在跟自己儿子吃醋吧?”刚才她跟和敬聊天,得知袭亲王有这么一癖好,这会儿见永琪这个样子,也想到了。羞着他:“小气鬼,那你平时还老跟瑞儿一块玩呢,我都没吃醋。”永琪不答话了,一夹马腹,马儿飞奔起来,朝更远的地方去了。小燕子没有提防,惊呼一声,听见永琪在笑她,就去拍永琪的手:“你是故意的!喂,你跑那么远干嘛啊?不会迷路吧?”永琪笑道:“怎么可能?当年皇姐来草原住时,我陪她来的。这几年虽然走动不多,但也来过几回。这一片草原跟林子里,我哪儿没去过?放心吧!”小燕子笑笑,眼睛却无法从他的脸上挪开,只觉得,这会儿的永琪,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呀!”她还没回过神来,马速已略放慢下来。她只觉永琪的手轻轻在她腰间一带,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继而落到了地上,好在这时候是春天,草木丰茂,柔柔的草垫在身下,摔上去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只是小燕子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一下子变得混沌的脑袋,直到俩人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并停了下来时,才慢慢恢复了聪明,这才明白永琪的用意,心跳才平复了下来。忍不住动手去拍打他的背:“臭狐狸,你就算要玩,也该跟我说一声啊!你想吓死我啊!”她这么说着,脸上可没“吓死了”的迹象,反而大笑起来,刚刚说是吓不若说是惊着了。反正有他在身边,她也知道摔不到自个儿。永琪抱着她,也笑得开怀,根本答不上话来,只是捏了捏她的鼻子,以示对她那句“臭狐狸”的抗议。远远骑马跟着的岳乾,自寻了个合适的距离,自得自乐地打着树上的鸟雀。他身边,枣红的马儿踏着林间的碎叶小小的踱着步子,偶尔的抬起头来,看看没了主人拘束,在草地上撒欢奔跑的黑马,稀溜溜叫了一声,终于起了些许反抗之心,也跟了上去追逐了起来。两匹马你追我逐的样儿,逗得并排躺在草地上的两人更乐,笑声,再次在草原上漾了开来。 “小燕子……” “什么?”小燕子歪过头去,看永琪的笑颜,心里比刚刚更高兴了。原来她早已心随君心,为他的喜而喜了。 “小燕子……”永琪没有说别的,又唤了一声。 “干嘛?”小燕子开始不解。 “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春风无痕,白云相逐。这样美好的地方里,永琪面对着她,哪里想得起别的?只是一连串的叫了下去,温柔的声音,换得小燕子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心,柔软了起来:“傻狐狸,傻永琪……”她也唤道,带了更多的俏皮和幸福。而她的乌眸,浅笑,还有那亲密的动作,顿时引得永琪心猿意马起来,侧过身去,“多此一举”地锁住了她根本没想起的退路,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印上了深深的一个长吻。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人勉强压住心中的情愫,分开来时,小燕子的目光已全然柔软了下来。永琪给她整理了散乱了些的鬓发,与她重新并排躺了下来。两人一路行来,都有些疲劳了。这会儿谁都不想动弹,就这么静静地拥着对方,静静地躺着,看着蓝天白云,看着近处的碧草远处的青山,低声聊着属于他们两人的话题,带着笑意浅浅而眠。
无忧无虑的永琪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小燕子还在酣睡。他无声地扬起嘴角,拿了被她扔到一边的披风,重新给她盖好,又脱了自己的,代替自己的手臂,枕在她的脑袋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几近无声地爬起身来,四处一瞧,黑马正和枣红马儿并排站着吃草呢,便检出自己的弓箭,走去翻上马背,到了林间。岳乾跟上他,随着一块到了林深处,永琪终于的弓箭这会儿终于有了用处,张弓搭箭,在林间来往穿梭着,眨眼就连射得了几只山鸡。他其实是带了干粮食物出来的,打猎只是玩儿,得了意外收获心情更好,当下放过在面前飞蹿开去的野鹿和狍子,选了两只看上去油光水滑的山鸡,其他的都给了岳乾:“分给那些侍卫们吧,帮我道声‘辛苦’。”说完后,让岳乾继续远远的守着,自己则打马回到了小燕子身边,此时,她果然已经睡醒,正揉着眼睛四处找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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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打猎去吧!”小燕子兴致勃勃拉着永琪就走。永琪心道这小燕子不知天高地厚,用靶子也不一定百发百中的情形下,就要平跑去射活物。到时候还不失了信心?刮了刮她的鼻子:“猎物咱们还有得是,这么大好的天气大好的心情,干嘛要去杀生?何况今日要在宫中的话,可是在陪皇祖母斋戒呢。”小燕子这才记起这茬子,也觉得此时杀生不好,撇了撇嘴:“那好吧。回京后你带我去。”永琪笑言:“好!只要我有空,一定带你去。你要不要去街上逛逛?这儿的街市,和京城可大不一样。”小燕子当然兴趣浓浓,立刻就答应了,,永琪一声清啸,唤了在河边吃草的黑马过来,与小燕子坐上,轻轻一夹马腹,循着记忆,朝街市的方向去了。岳乾带了两个侍卫远远的跟上。街上的热闹程度,让小燕子还是有些吃惊。她拉着永琪弃马改步行,这边走走那边逛逛,一下看中了小小的鼻烟壶,一下看中了羊皮的帽子。当然,作为宫里有名的“好吃鬼”,她的目光和兴趣更多的停留在了吃食上头。有家子涮羊肉铺子的店家娘子是从江南跟着丈夫来的,听出小燕子京城口音中带着些苏杭味儿,开心不已。热情地邀了他们进去,挑了最好的羊肉来,给他们涮着吃。永琪在京里也常爱吃这些,到了这里,却更觉地道。店家却是满人,得知永琪是满人,更高兴,端了马奶酒、又拿了奶酪、稍美一类小食放到他们面前。永琪忙推够了,店家笑道:“才刚听这位夫人的南方口音,怕你们吃不惯,只挑了清淡的来。如今,还请放量了吃。吃不完,带回去也成的。” 永琪和小燕子对视一眼,深感店家夫妇的热情,毫不客气地捋起袖子来大快朵颐,再一次吃了个满手是油。永琪从来在饮食上讲究清淡,所谓爱吃,也不过偶尔放纵。这会儿却直觉得有八九分饱了,才先停下手来,慢慢饮着才端上来的浓茶,去了口中腹中的腻味儿,一边看小燕子继续和羊腿子较劲。偶尔地给她搭把手,或是夹一筷子素食送到她嘴边:“还是垫垫底吧,不然回去胃要不舒服了。”他这样子,落到店家娘子眼里,不由带出了艳羡来对一脸幸福的小燕子说:“你家相公看着娇生惯养的,我还打量着他脾气会大些。这会儿看来,他可真和气,也是真疼你。我家这个,几时要有他这般细心,知疼知热,也就好啦!”小燕子满脸通红,又甚是甜蜜。店家哈哈大笑:“谁叫你当初舍了好好的书生不要,偏跟我个粗汉子来这呢?”那娘子也大笑起来,已全去了江南女子的扭捏:“谁叫我就看上了你,旁的那些个俊的斯文的好虽好,愣是不入眼呢?”她一说完,满室里都扬起了笑声。她这话颇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意,永琪听得很是得心。小燕子看了眼永琪,这些年来,他身边环肥燕瘦各色各样的女孩子也没少过,可是他不也是一心一意地守着他俩那份唯一么?两人的情境,这会儿被另外两个“前辈”的话又一次展现在了眼前,两人心里都是暖洋洋的。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有情人,一老一少两对恩爱夫妻,只因这片刻的交谈,便成了朋友,说笑不绝。临走时,永琪见外头许多人开始往东面涌去,想着蒙古人爱热闹,常有大些的聚会,心生好奇,便问了问。果然,那店家道:“这附近有个马场,常开些骑射比赛来助兴。今儿下午也有,大家都爱这个,当然都跑去了。这位公子,要不要和夫人去瞅瞅?我收拾了铺子,晚些也要去看呢!”永琪看看小燕子,小燕子正在学骑射,听得眼睛都放光了,一个劲地嚷着要去。永琪便拿出钱来付账,店家说什么也不肯拿,说是“都是些家里的东西,二位也算得上老乡了。难得来一趟就是客,咱还投缘,怎么能收钱?今儿个,就算我请客了!”永琪哪里肯吃白食?坚持了许久也无效,只好佯装离开,把银子往台子上一放,带着小燕子,立刻上马去了。


2025-08-13 01: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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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她很欣慰的看到了这一幕,他的骑射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可这会儿,她可以很肯定的说,他的骑射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预料的水准,也远远超过了她的水准!不过,因为他这会儿豪气的出色的表现,和敬也被勾起了心中的那份斗志。瞧了瞧袭亲王,见他对着自己了然的笑起来,便笑得更明艳了,往因大获全胜,被许多勇士包围着赞扬的永琪走了过去,笑道:“你现在得胜,有一半仗着马儿好。要不要,咱们也来比一场?”说完,也不管永琪答不答应,翻身上了自家的良驹。永琪无奈地看着她,这样子,他还能拒绝么?
“公主是主,客随主便,不知如何比法?”既然这样,永琪也就不再推了。和敬听他称呼自己“公主”,知道他不愿现在曝露身份,微微一笑:“可记得铜雀台一宴上,锦战袍之争?如今就在那头竖个杆子,我带了条锦带放在台子上了,就让人挂在杆子上去。嗯,咱们就以那‘玄月’弓为注,若你先得了锦带,,玄月弓就归你了。若你输了呢……”她想了想,笑言:“就罚你今晚酒宴上喝三大坛子烈酒,回京时再给我充当马夫,如何?”这话说得响亮,许多人都听见了,都是一阵哗然。玄月弓的名头,在本地甚是响亮,拿在那个年轻的女子手上,已是让人惊讶了。这会儿公主竟轻轻巧巧说出以它为赌注的话来,更让许多人咋舌。但大家也无话可说,和敬公主的骑射之高,草原上人人都见过,除了袭亲王本人,还真没几人能胜得过她。若这不知哪儿冒出的青年竟胜了她,那他的功夫之好,当真是难以想象。这玄月弓,又怎会被辱没?当下百姓们都兴奋起来,张大了眼睛,想要看到结果。小燕子刚也跑了过来,她这半天下来,对玄月弓可是爱不释手了。听到这个,喜不自禁,怂恿着永琪:“这个有趣!永琪,答应下来吧!”永琪刮着她的鼻子:“你就想着要玄月,就不想万一我输了,可要做车夫的!”小燕子还记着刚才的“仇”,撇嘴:“我才不管呢。到时候我就和……三公主坐一辆车,你做我俩的车夫,那才好!” 永琪拿她没办法,本来他也不会惧输。现在见和敬也连连点头,便更生了豪情,笑道:“这是公主让着我了。就算是我胜了,公主当真想要我做车夫,永琪又怎敢推辞?玄月弓举世无双,我也再没好东西堪与它一同做赌注了。只能这么着,若公主赢了,他日公主有何差遣,无论多难,我和小燕子,都竭力而为。如何?”他说完冲着小燕子眨眨眼睛——这丫头既然拉着他“参赌”,那她也别想就此撇开去。和敬大笑着,应了下来,心下感激永琪的信任,这种约定,他对着旁人,大约都不会轻易许出。
当下袭亲王已让人按照公主的说法,立好了竹竿儿,挂好了锦带,又别出心裁地在地上设了几个绊马索。笑道:“既是神驹,这个当不难吧?”他知道妻子是有意送出那把弓去,而他也很期待看看永琪的表现。永琪跟和敬都无异议,当下袭亲王请了小燕子回到看台上去,才一坐下,就见永琪与和敬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纵马向前奔去。两匹马一玄一白,一匹是山野中驯得的,一匹是旁人从野地里抓来的,都是千里挑一的良种。且两匹马儿都被主人惯得任性,都是做惯了头儿不服输的。一旦放开了让它们跑,便是蹄声震天,你追我逐,忽而白马在前,忽而黑马领先,若不是两个主人都极擅管束,怕要互相撕咬起来。眼见着第一道绊马索就在眼前,和敬忙提缰绳。白马前腿扬起,后蹄着力一蹬,跃了过去。她想着看永琪怎么过的,哪知一侧头,就见黑马已带着他窜到前头去了。看台上的袭亲王惊讶地站起来:“这匹马,当为赤兔、的卢一类!五阿哥能驯服了它,可见功夫!只怕,公主要输得狠了。”他这些年下来,也不过于和敬打了个平手,现下倒是很有兴趣,见见她输了时的模样儿。不料白马见对手超了过去,长嘶一声迎头赶上去,声音直震云霄,许多良驹都被这一声,搅得安静了下来。袭亲王笑着对张大了眼睛的小燕子解释道:“这匹马曾是同一群马中的王。唉,也可惜了!”小燕子抓住又叫又跳,几乎跳到场中去追阿玛的两个小孩儿,不解地问他:“怎么可惜了?这马可惜了吗?”袭亲王笑道:“如果这两匹马中有一匹是母的,那就配个种,生下小马驹来,定是良种!”小燕子笑道:“就算是母的,也不能配了。这个黑马和我那匹红马感情好,我正想着配成双呢。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哦?”袭亲王大笑。这时候场中又有一声马嘶响起,比刚刚的更高,却是那黑马被激起斗志了。永琪一边使劲拉着它,不许它去咬白马,一边摇头道:“你们俩在比嗓门么?”和敬也跟在后面,趁旁人都隔得远了,听不清他们的话,笑着道:“五弟,你这几年的确进步了许多。若这回皇阿玛再让去打猎,我可就该甘拜下风了。”永琪一怔:“打猎?”和敬扬声笑道:“我也好多年没回京城了,打算去住一两年。至于那些个嬷嬷们,哼,本公主以前怕她们,现在,可不怕了!”永琪大喜,手上却并不放松,仍赶着马儿,继续往前,从白马身边“擦肩而过”。袭亲王和小燕子两人听着马叫声看过来时,正见着黑马赶在前头,越过了第二道绊马索这一幕。小燕子喜得嚷了出来,袭亲王更捻须大笑着夸道:“好!好个五阿哥!之前见着时,还觉得他虽然聪明过人,到底还是个孩子。如今再见着面,当真是‘士别三日’了!”小燕子洋洋得意,裕梣见了忍不住调侃了她两句,小燕子又红了脸,笑道:“刚刚你和未来的额驸在一块时,我都没笑你,也倒笑起我来了!”说完便拉了她一个劲儿地说笑,说得裕梣羞得快钻到地底儿了,忙一跺脚转身去与瑞儿毅儿咬耳朵了。
“承让了!”永琪过了第三道绊马索,离竹竿还有约百来步远。他张开了弓。和敬随后也到了,笑道:“谁承让还不一定呢。就不许你射偏了?”也搭上了肩。永琪微微一笑,有意缓了动作,两枝箭几乎同时往杆上跑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这最后的一刻。 “叮”“叮” 和敬的箭带着锦带往下落,永琪的箭,却正中竹竿的中心,将之折断,锦带立刻顺着倒下的竹竿,掉了下来。和敬一怔,笑着停步,任永琪上前去,拿到了锦带——这竹竿儿圆滑,且是为着比武射箭特制的,粗不过一个指头。比同样距离外的那靶心更难射准,更何况是居中断开?仅这一招,永琪就胜了她许多。她笑看着永琪,眉头却皱了起来:“你虽然胜了,可有一样不好。”永琪垂头看着锦带,和敬继续道:“这好在是比武,若是在战场上,或是碰着别的对手。你也这么的心软让着别人,那不是误了大事?”永琪将锦带还与了她:“三姐说得是,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和三姐比试,这是游戏。自然要两人都开心,何必那么认真……让姐夫去看‘笑话’?”他指了指看台,和敬回头一瞧,袭亲王果然笑得开怀。她也知道他的心思,不禁咬牙:“这人平时赢不了我,就指着我出丑!哼,看我回去怎么对付他!”说完,与永琪一道打马回到了看台下面。小燕子得了玄月弓,欣喜之下微一松手,瑞儿和毅儿先欢呼着朝永琪跑了过来,小燕子惊呼一声,就见他俩学着大人的样子往下头跳。永琪跟和敬忙一人抱住一个,责道:“小鬼,摔着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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