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年少风流
章一 蓦地相逢
——满地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
“我歌谪仙白云歌,清风飘飘吹女萝……”青山碧水间,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偶有几声婉转的鸟鸣,只见一青衫翩飞、美如冠玉的少年郎,骑着一匹通体玄黑的宝马,从远处跃来,神情闲适,声音清越。
那一头柔顺的蜜色长发,用青碧玉簪随意一挽,系在身后,与白玉脖颈相映成诗。秀气如女子般的月眉之下,双眸微眯成一个慵懒的弧度,眼角轻轻上挑,薄唇似笑非笑,更添几分浑若天成的魅惑。腰身纤细,比之那些病秧子,多了些许坚实。
这活脱脱的一位“销魂绝代佳公子”,笔墨丹青描不出其姿色,诗赋歌词道不尽其风华。山间的清风禁不住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恍若谪仙。
“……为君唤雪梅花天,握手一笑三千年。”少年唱罢,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额前碎发理了理,身下的马儿突然长鸣,“白旌,你这是怎的……”未等少年将话问完,这匹名唤白旌的玄黑宝马便已向前急驰,险些将少年摔下。
“呵呵,好有趣啊…”冰蓝双眸望向爱驹。
白旌停下之时,一人一马已然到了一座山谷中。虽然白旌的速度极快,少年还是约略的瞥见谷口前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上古文字,嗯,痕芳谷?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痕芳谷乃当年神医花瑾隐退之时所辟的居处。
呐,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去见上一面吧。少年如是思考着,自己和这神医倒也是有些渊源的。
这厢,少年便对白旌的‘罪行’宽恕了大半。
静下心来,遥望那十里青山,一溪清流,翠萝深处,鸣啼两三声。入眼的绿意,由浅渐浓,恍然画中行。
身下的马儿扬起前蹄,少年伸手拍了拍爱驹,微微一笑,灿若朝阳。
少顷,少年翻身下马,向前走去,这里的景色已然不同于前。
山红涧碧纷烂漫,枝上杨柳吹又少。
娟娟戏蝶舞芳菲,片片轻鸥下小流。
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但教空闻灵音来,隐于落英人不知。
少年兴起,心神旷达,随口又吟道,
“莺莺燕燕春春,
花花柳柳真真,
事事风风韵韵。
娇娇嫩嫩,
停停当当人人。”
再继续前行,之前隐约得闻的灵音更是听得真切了些。
满地落红之上,青瓷砖台之上,有一白衣女子,美目微阖,眉眼间尽是月辉般的清冷气息,玉手抚琴,指尖葱茏,冰肌雪骨,乌丝飞扬,一身风华尽显。
真真可谓是,“眼波回盼处,芳艳流水。柔骨凝冰,青葱蘸雪。”
少年自认平生见过的艳绝女子已不做少数,却仍没有一位如眼前这般空灵超脱。诚若光论容貌,她绝对算不上最美的那个,单这浑然风骨,如出水白莲,不与世俗同流。
意识到自已已盯着人家姑娘瞧了好一会儿,少年收回视线,不然可不成了登徒子!
这位姑娘,绝不是花瑾———少年抱定主意离开,不愿唐突佳人。正转身时,却只听这女子开口道,“阁下既已赏脸驾临蔽谷,怎又急着离开,还是说我的琴声不堪入耳?”
轻柔的嗓音响起,少年讶异地转过身子,无意中瞥见女子左手腕的木镯,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双手抱拳道,“姑娘周身风华堪比天人,琴曲更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何来不堪之说,在下不二周助,机缘巧合之下路经贵地,本无意叨扰,望姑娘莫怪。”
女子并未接话,而是将不二仔细地打量的一番,“君,你终于来了。”
“君,你终于来了……”
“君,你终于来了……”
风吹起,落红翩飞,眉眼对视间,恍若隔世。
谁曾料想,百年之后,有后生将这二人此生经历编纂成书,来纪念这段感天动地的爱恋,首篇便单写初时相遇的美好:
正是青砖瓷台
满砌落花红冷
蓦地一相逢
心事眼波难定
谁知 谁痴
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