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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渊渊，爸比就搞不懂，搞独立就非得要住外面吗？住家里就不算是独立吗？」金爸猛地伸出手抱住女儿的行李箱，说什麼也不肯放。
　　「爸比，拜托你好不好，是你自己答应要让我搬出去的。」
　　「可是！爸比会舍不得啊，你不住家里，爸比会好寂寞……」
　　「有妈咪在呀！」
　　金孝渊真很「不孝」地拍开金爸的手。「快啦！人家出租车在外面等，这样子会很浪费钱呢！」
　　「钱？哼！那点钱算什麼。」金爸朝天一哼。「爸比现在后悔了，觉得还是不应该让你搬出去才对。」
　　「爸比怎麼可以出尔反尔啦！」金孝渊眉头一皱，突然「砰」地放下手提的行李，两手插腰瞪著金爸。「当初说要挺我的是你，告诉我输人不输阵的人也是你，然后你现在又……爸比，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噢，我已经快生气了噢！」
　　金爸看著女儿板起脸孔，悲苦地瘪著嘴。「渊渊越来越不爱爸比了……」
　　「你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爱你了！」
　　女儿一句话吓得金爸赶紧放手。金爸不怕土地裂开、不怕海水暴涨，就唯一怕他的宝贝女儿不肯爱他。
　　趁著老爸不阻拦她，金孝渊赶忙抱起行李往门口跑。金爸欲言又止的在后头追随。眼见女儿登上出租车就要离他而去，金爸连忙抓著出租车门不肯放手。
　　「渊渊……」
　　「你乖，一等我安顿好我就回家看你，别担心了，嗯嘛！」
　　渊渊踮起脚在老爸脸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扳开老爸的手，趁他仍在回味刚才的亲吻，连忙关好车门，挥手要出租车快开走。
　　「我说那个——」
　　待金爸回过神一看，门口哪里还有出租车的踪影。
　　出租车司机依著渊渊所给的地址，将渊渊和满车子的行李送到了目的地。当渊渊下车见到今后要住的屋子，整个人顿时呆掉。
　　这个王小纯是哪里找来这麼破旧的房子啊！
　　住惯了豪华大别墅的渊渊，从来没想过这世上仍存在这样的房子
　　一排爬满籐蔓的围墙，一扇油漆斑驳的红大门，大门后是浓密有如森林般的大院子……
　　这就是她今后要住的地方？
　　渊渊左右张望了下，突然发现隔壁还有一栋样式一样，不过看起来比较整齐美观的房子。渊渊心里突然燃起希望——会不会是她搞错了，其实她要住的是隔壁而不是眼前这栋……
　　不过在看清楚门牌号码之后，她的希望瞬间破灭。渊渊沮丧地将手里的纸往口袋一塞，她没弄错，真的就是这间恐怖的。
　　渊渊垮著一张脸从口袋拿出手机，拨通王小纯电话。不到一秒钟，对方就接电话了。
　　「摸西摸西，我是王小纯。」
　　渊渊恶声恶气地质问：「小纯，你故意恶整我是不是？我要你帮我找房子，结果你竟然给我找了间……鬼屋？」
　　王小纯在电话那端发出一串格格格的笑声。
　　「这是应你要求的啊，你要一间租金少的，不容易被你爸找到的，还要别小得像鸟笼似的房子，那房子每一项都很符合啊！你别小看它，这可是我动用关系好不容易才租到的，一个月才五千块，所有家电家俱一应俱全，你上哪找这麼便宜又好的房子？」
　　「是是是！你最厉害。」渊渊一脸受不了的吐了口气。「可是我一看到这里头就疼，它跟我想像的……实在是差太多了！」
　　「你也可以不住啊！」王小纯在电话那端凉凉地回话。「反正筱贞她们早就赌定你没办法过平民式的生活，你只要直接跟她们说—--对，我就是没有办法，然后你就可以马上搬回你家去啦！」
　　叫她跟她的死对头刘筱贞求饶……渊渊转过头瞪著眼前「气氛特殊」的木屋，好半晌后，她牙一咬，决定豁出去了。
　　「谁说我不行的，我就住给你们看。」
　　渊渊哼的一声将手机挂上，然后深吸了口气，再从皮包里掏出大门钥匙，开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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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沮丧嘛，因为你刚说的我没一个会。」
　　渊渊嘴嘟嘟的起身去捡回抱枕。李俊昊看著她忧愁的小脸，破天荒第一次起了怜悯之心。
　　她也不过只是个小女孩，唉！跟一个小妞计较那麼多干麼！
　　「人家说送佛送上西天，就当作我送你的奖品好了，你找工作的问题就包在我身上，这样子可以吧！」
　　渊渊一听，原本垮著的小脸马上开心起来。「你没骗我？」
　　「骗你是小猪。」
　　「那勾勾手！」渊渊将小指头伸到李俊昊面前。
　　李俊昊一脸受不了的从鼻子哼了一口气，不过看她那副认真的表情，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将自己的手伸出去。
　　「都几岁了还在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不管！反正印章盖了，你就不能反悔了！」
　　李俊昊与渊渊两人的尾指相勾，拇指轻轻互碰了一下，等「仪式」结束完之后，渊渊终於有心思去看周星驰的少林足球了。
　　李俊昊望著被电影逗得格格笑的渊渊，忍不住摇了摇头。
　　唉！就跟他刚想的一样，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李俊昊苦思了一整个晚上——这世间还有什麼工作适合这种，什麼都不会，但却很会花钱逛街买东西的人呢？直到窗外天空浅浅呈现鱼肚白时，终於被他想到了。
　　服饰店！
　　他真是太聪明了，还有什麼事，会比送血拼魔去「服侍」人购物有趣呢？
　　脑子一浮现娇滴滴的渊渊，跟在客人屁股后面鞠躬哈腰的画面，李俊昊就忍不住觉得心情大好。
　　他离开座位跑去厨房泡咖啡，香浓浓的咖啡香气刺激著鼻腔。李俊昊一边啜著，一边往工作室走去，经过卧室，忍不住停下脚步想了一下。
　　这一扇门里，他的床上，睡了一个不是他的别人。
　　李俊昊尝试著扭了下门把，然后皱起眉头，这小姐儿竟然没有锁门！该说她太信任他，还是太愚蠢？李俊昊轻悄悄地走进卧房，瞧床上的渊渊，一脸无防备地熟睡著。
　　他将马克杯往旁边一搁，藉著床头的灯，伏在床边观察她的睡颜，像个孩子似的表情，脸颊还睡得粉红扑扑。李俊昊眯著眼睛想，这颜色像什麼？
　　像美丽的三月樱花。
　　李俊昊好玩地戳戳地粉嫩的脸颊，渊渊嘟著嘴呢哝的讲了—句什麼。李俊昊没听清楚，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忍不住又伸出手戳了下她的脸颊。渊渊翻身向左，吓得李俊昊忙躲到床铺底下。
　　他还以为吵醒她了哩！
　　李俊昊小心翼翼地觑著她长睫毛映下的阴影。不知哪根筋错乱，他突然倾身啄了一下她的脸。
　　好软！从嘴唇传进他脑海的触感，让李俊昊一颗心怦怦乱跳。
　　熟睡的渊渊突然又翻身，微启的红唇直接正对李俊昊。他屏息注视著她的小嘴，只觉得空气恍若凝结了般。李俊昊情不自禁低头碰了一下她的唇。
　　噢，这感觉——好棒！李俊昊重重地深吸口气。
　　「唔……」
　　渊渊嘴里发出一声猫似的咛嚅，翻个身又重新躲回棉被里。李俊昊近距离地俯视著她娇憨的睡颜，想到今后可以常见到她，忍不住咧出了一朵好大的笑。
　　虽然说她动不动老爱尖叫，个性也娇蛮了点，不过这感觉——不坏！真的不坏！还可以说，他满意极了！
　　李俊昊最后一次瞄著床上的渊渊，一双眼瞪著她暴露在棉被外的臀部曲线。发现自己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伸，李俊昊连忙抓起旁边的杯子，毅然决然离开，顺带将门锁上。
　　李俊昊在早上八点，准时敲门吵醒渊渊。在送她出门之前他不忘告诉她好消息。
　　「你帮我找好工作了？」
　　这句话教渊渊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李俊昊一脸没什麼的神气。「不要忘记，今天下午四点到我家门口集合，我跟对方约五点见面，可不准迟到。」
　　「四点！没问题。」
　　渊渊一溜烟地往自家冲去。
　　李俊昊看著她雀跃的身影，不自觉温柔地笑了。I

　她伸手从衣架上拿了件样式简单俐落的洋装，递到女客人面前，女客人还是一脸气唬唬的。
　　渊渊非常诚恳地看著她说话。
　　「小姐，虽然我很需要这份工作，但我还是选择告诉你实话，而不是附和你，然后卖你一些你不适合的东西。相信我，你只要挑对衣服穿，你的样子绝对会比现在还要美上好几倍。」
　　「我怎麼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女客人用著不信任的眼神打量著渊渊。
　　「怎麼确定……」渊渊呆了一下，然后她突然想起店里仍有个李俊昊。「有人可以证明我讲的一点都没错。」她一转身连忙跑进休息室把李俊昊拉出来。开口问一头雾水的李俊昊齐：「嗳！你在哪家公司工作？」
　　「这跟那有什麼关系？」李俊昊不解。
　　「反正你说就对了嘛！」
　　李俊昊挑著眉看了渊渊几秒，冲著她是他带来的面子上，李俊昊硬著头皮把他公司大名跟职称报了出来。
　　「有没有听到，这个人可不是随便什麼阿猫阿狗噢！」渊渊连忙跟女客人说。
　　真是不得了了！利达科技的创意总监耶！千万金童耶！
　　一听到李俊昊的名号，原本气唬唬的女客表情突然一变，变得柔情似水、温柔贤淑，吓得李俊昊连忙朝后退了一大步，深怕一个不小心女客人就会突然朝他身上扑来。
　　想不到这个李俊昊的名号这麼好用！渊渊暗自大吃一惊。
　　不过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她得赶快趁东尼回来前把这女客人送出门去，要不然东尼回来，她这个刚找到还不到一天的新工作，铁定马上泡汤！
　　渊渊很不识趣地插入李俊昊与女客人之间，再次将她手上的衣服展示给女客人看。女客人转头瞄了李俊昊一眼，然后一咬牙，决定卖李俊昊一个面子，相信这个小丫头一次。
　　「李先生，你可要帮我仔细的看著，我可全都是因为你，才给她一次机会的呦。」
　　「呵呵！」李俊昊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著。
　　直到女客走进更衣室，李俊昊这才把矛头对准了渊渊。「好啊你，才不到一会儿时间，就学会该怎麼利用我了。」
　　渊渊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碰巧你在这，就帮帮我嘛～～没想到你名气这麼大，连那个客人都认识你。」
　　李俊昊拿她没辙，训她：「你啊，就是讲话太直接。连我这种坏脾气的人，在面对客户的时候都知道要话留三分，结果你却……我看我要东尼收你进门这主意，铁定会害死他。」
　　「才不会！」渊渊很不服气地反驳了回去，李俊昊只是看著她不讲话。就在这时候，女客人换好衣服出来了。
　　「李先生觉得如何？」
　　李俊昊顺势看了女客人一眼，眼睛忽然一亮。
　　渊渊帮身材圆润的女客人挑了一件方领黑底带灰色条纹的A字洋装，笔挺的布料能将她小胖胖的身材修饰得较为纤细。女客人腰部线条不明显，而这件洋装也刚好附了一条绑布腰带，不著痕迹地修饰了她的腰部曲线。
　　「好看。」李俊昊不得不说实话，虽然不可能美若天仙，但比之前好看多了。
　　看到李俊昊的表情，女客人终於愿意转身，好好噍一瞧镜子里的自己。不过一当她望见镜子里头的反影，马上不愿意从镜子前面离开了。
　　想不到这种衣服竞适合她穿！
　　女客人顿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急忙要渊渊帮她多挑几件衣服让她试试看。
　　渊渊马上又送上两套适合女客人的洋装给她。女客人二话不说，全都一把抓进更衣室里。
　　「啧啧啧，看不出来你眼光这麼准。」李俊昊一脸惊讶地表示。
　　「那还用说！」渊渊很骄傲地从鼻孔哼了一口气。
　　渊渊一战成名。女客人在她的介绍之下，唰唰唰的带走了近五万块钱的新款洋装。东尼一回店来看到这业绩，高兴得不得了。
　　「太棒了！小渊渊真是东尼的小福星！我爱死你了！」
　　东尼一开心起来就想亲人，不过就在他搂著渊渊正准备亲下去时，一旁眼明手快的李俊昊，伸出一只手顶住东尼的脸。「ㄟㄟㄟ，够了噢！」
　　东尼一脸不依的跺著脚。「这麼小气干麼，我亲一下我的小福星都不行啊？」
　　「不是我小气，而是你要问问看她要不要让你亲啊！」
　　李俊昊转过头来望著渊渊，她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从小她爸比就喜欢跟她搂搂抱抱亲来亲去的，在渊渊眼中，「性向」特殊的东尼的亲吻就跟她爸比的差不多……
　　「你看，人家小渊渊都说没关系了！」东尼拍掉李俊昊的手走过去搂渊渊，在她脸颊「啾啾」的亲了两下，然后一脸笑嘻嘻地看著李俊昊。
　　她竟然让别人亲她的脸！
　　李俊昊从东尼那两下「啾啾」之后，心情忽然变得非常恶劣。
　　一直到送渊渊回家，他都还是绷著脸不讲话，甚至连下车时渊渊跟他道再见，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渊渊不是笨蛋，当然感觉得到李俊昊的不对劲，可是他到底是为什麼而突然不开心呢？
　　渊渊洗好澡坐在床上思考。摆在卧室的电视正哇啦哇啦的响著。不过渊渊完全没在看电视，她满脑子想的全是——李俊昊到底是为了什麼而不高兴？是她哪个地方做错，还是说错话了吗？
　　渊渊想到头都痛了，还是理不出点头绪来。算了！渊渊猛一拍床垫，然后站起来。
　　反正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乾脆打电话去问他本人好了！
　　渊渊翻出皮包拿出手机，拨通了李俊昊下午抄给她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端的李俊昊正准备进工作室工作，听见手机响了，看也没看就直接切断电源。
　　渊渊又连续拨了几次，听见的答覆都是：「您拨的电话现在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骗鬼，什麼未开机，刚才第一通电话明明就有接通！
　　渊渊在客厅里来回走著，思忖著现在到底该怎麼做。
　　她明白自己大可以撇开不理，直接上床睡觉，可是，她就是不想这麼做！
　　既然电话打不通，乾脆直接上门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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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念头一起，她说走就走！跑进卧室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后，她立刻跑到隔壁家按电铃。
　　这麼晚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李俊昊用铅笔屁股戳戳额头，然后推开椅子起身走去开门，一看，赫然发现竟是渊渊。
　　「这麼晚了你跑来干麼？」他眯细眼睛瞪著门外的她看。
　　「我来问你事情的。」渊渊伸手指指里头。「可以进去吗？」
　　李俊昊退开一步让渊渊进来，渊渊熟门熟路地，一溜烟就往李俊昊的客厅钻。
　　「有事快说，我还有工作得做。」
　　既然他这麼催，那她就不跟他拐弯抹角了。渊渊一个箭步凑近到李俊昊身前，仰著头看他。「你在生气？」
　　李俊昊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耸肩。「没有。」
　　「没有吗？】渊渊摇头不信。「明明就有，你忘了你从东尼的店回来之后，脸就臭得跟什麼似的……】渊渊停顿了一下，神情焦虑地看著他。「你为什麼生气？」
　　渊渊的问题教李俊昊心动了一下。经她这麼一说，李俊昊这才留意自己的情绪真的不佳，看什麼都不顺眼，连平常喝起来很美味的咖啡，今天都觉得像在喝柴油一样——但是他为什麼在生气？
　　李俊昊蹙起眉头想了好一阵，脑海中头一个浮现的，是东尼搂著渊渊，在她脸上「啾啾」两下的画面……一想到这个，他情绪不由得更坏了。
　　「我气我的，跟你有什麼关系。」李俊昊很酷地别开脸去，不愿直视渊渊的眼睛。
　　「你讲这什麼话，人家我是关心你耶！」渊渊很生气地跺跺脚。
　　「谢了。」李俊昊毫不领情，指指大门。「若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事情得做。」
　　李俊昊的反应教渊渊一瞬间火了起来。他真以为她那麼爱来找他，真以为没有他她会死吗？少臭美了！
　　「若不是看在你帮我那麼多忙的分上，我才不想理你呢！」渊渊气唬唬地嚷著。「原来搞半天是我自己会错意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害我——害我刚才一个人烦恼那麼久！」
　　渊渊说著说著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急忙伸手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转身冲回自己家里，只留下李俊昊还傻愣愣地看著敞开的大门发呆。
　　她在担心他耶！
　　李俊昊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不知怎麼搞的，心里忽然不停地冒著喜悦的泡泡。
　　这回换李俊昊跑到渊渊家去按门铃。
　　「是谁？」很明显刚哭过一场的声音。
　　李俊昊很内疚地对著对讲机说：「我啦，李俊昊。」
　　「干麼？」
　　「你出来开一下门啦！」
　　「开门干麼，你不是很忙！」
　　「好，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你出来开门，我们有话当面讲。」
　　渊渊在对讲机那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等我一下。」
　　一分钟后，渊渊与李俊昊双双站在渊渊的客厅里说话。
　　「有话快讲，我要睡觉了。」渊渊赌气。
　　「别那麼生气嘛！」李俊昊伸手拉了一下渊渊的手臂，渊渊仍气唬唬地甩开不愿理他。「好啦，我只问你几个问题——」
　　渊渊侧著头看他。
　　「你刚说——你在担心我？」
　　这是哪门子怪问题？「对啦！」
　　「为什麼要担心我？」
　　「因为你送我回家的时候，表情很明显的不开心啊。」
　　「那我的不开心有影响到你吗？」
　　「是没影响到我，可是，你莫名其妙不开心，我觉得这样很奇怪。」
　　「你想知道我为什麼不开心？」
　　「废话！」渊渊忍不住白了李俊昊一眼。「你以为我一个人烦恼那麼久是在干麼，就是想知道你为什麼不开心嘛！」
　　「我不开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不喜欢东尼亲你。」
　　渊渊呆了一下。「可是东尼是GAY——」
　　「不管东尼是不是GAY，他外表还是个男人啊！」李俊昊一副不由分说的表情。「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别的男人碰你，即使是GAY也不行。」
　　哪有人这麼鸭霸的……渊渊嘟著嘴正想抗议，不过忽然间她想到一个问题——怪了，他又不是她的谁，他凭什麼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她啊！
　　渊渊挑起眉头，仔细地盯著李俊昊的脸瞧。「你说你不喜欢别的男人碰我——那不然你说，你觉得谁才可以碰我？」
　　「当然是——」李俊昊一句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看著渊渊越来越诡怪的笑容，他又突然火大了。「这跟那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回答你先前的问题——」
　　不过李俊昊话还没说完，渊渊马上就爆出一句话，挡住李俊昊的长篇解释。
　　「你喜欢我。」
　　「谁谁谁——说的！」李俊昊的脸突然爆红。「这——怎麼可能，你别乱说！」
　　「噢……」渊渊长长的沉吟著。「既然不可能的话，那你又是基於哪一点，不喜欢别的男人亲我呢？这也真糟糕，这样子以后我怎麼交男朋友啊！」
　　男、朋、友！李俊昊蓦地转头瞪著渊渊看。
　　渊渊一脸淘气地对他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行情有这麼差吧！不是我在自夸，我自小学一年级起，座位的抽屉里头常塞满学校男生写给我的情书，有手机后，不时就会收到告白的简讯呐！现在男生不流行写情书，都换发简讯了！你要不要看看，我手机里可储存了几封写得挺不错的……」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一把熊熊的妒火在李俊昊的胸口狂烧，他豁出去了！假如说非得要承认他喜欢她，才可以阻止外头恶狼对她的觊觎，那麼他就乾脆坦承了。「好，没错，我是有一点点喜欢你。」
　　渊渊眯著大眼，给了李俊昊一抹「我就知道」的微笑。
　　「所以我不准你再跟其他男生，有任何『感情上』的联络。」
　　「怪了，你说不准就不准啊，哼！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让你喜欢啊……」渊渊说话的表情，可得意的勒！
　　阿勒～～这小姐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俊昊瞧渊渊脸上那股得意劲，实在可爱得紧，恨不得把她搂进怀里搓搓捏捏，直到揉进了他身体里面。而事实上，他也真那样做了。
　　李俊昊伸出手一把抱住渊渊的细腰，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反正亲了之后再说。
　　不过当他的唇碰上渊渊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怀念这滋味！
　　渊渊眯起眼睛感觉著李俊昊的唇在她嘴上辗吮而过，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唔……」一声娇软像猫咪叫般的呻吟从渊渊的唇瓣逸出。
　　李俊昊离开她的唇看了她一眼。渊渊的脸红绯绯的，跟傍晚的夕阳一样。
　　好一会儿，渊渊才伏在李俊昊的胸口轻轻地说：「我喘不过气……」
　　李俊昊手环著她的肩，感觉她略快的心跳声，心里又开心又满足。「渊渊……」李俊昊俯低头唤了她一声，渊渊含羞带怯地抬头看著他，那可爱的模样，教他忍不住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嗯？」渊渊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著他。
　　「你呢？」李俊昊伸手点点她的心窝。「你也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教渊渊瞬间红了脸颊，垂下眼睑偷偷笑了一下，然后才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
　　啥？她不喜欢他！李俊昊蓦地垮下一张脸。
　　「嗯……不晓得。」渊渊偷瞄了他一眼。
　　「什麼叫做不晓得！ㄟㄟㄟ，你给我解释清楚！」李俊昊情急地低吼。
　　渊渊伸出小手在李俊昊的胸口钻呀钻。「意思就是，你得要先追我，然后我才能确定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这小妮子，就是不让他好过！李俊昊恨得牙痒痒。
　　「那你想要我怎麼追？」
　　渊渊甜笑地眯细了眼，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怎麼知道，得要靠你自己想啊！」I

「晚上要吃什麼好呢？」
　　渊渊自言自语，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她上回吃过的面店上，面店老板正站在面店里瞧她。渊渊打量了下面店老板那不佳的脸色，然后摇了摇头，决定将就一点，到便利商店买个御饭团吃吃就好。
　　穿著高跟鞋的她达达达地走进巷子里，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一双眼睛，正恶意地觑瞧著她的背影……
　　夜里十点了，李俊昊还没回家。渊渊拿著手机犹豫，到底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怎麼一回事，怎麼这麼晚了，他连一丁点音讯都没有。到底是真的在忙，还是跑到哪去玩？就在她第十五次将手放到手机上时，手机突然响了。
　　渊渊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她抚著胸口接起。
　　「睡了没？」
　　「在等你啦！」渊渊拿著手机嘴嘟嘟地窝到床上去。「你怎麼开会开这麼久？我好想你噢～～」
　　「我也不知道怎麼会搞这麼久——」李俊昊发出长长的叹息声。从手机这头，渊渊可以听到；李俊昊身边有许多模糊不清的讲话声，知道他是真的在忙，渊渊心里就稍微放心了点。
　　想到刚才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偷跑到哪儿去玩了，渊渊就觉得好内疚，心想等他回来再多亲两个赔他。
　　「可能得弄到很晚才能回去，晚上你先睡，就不要等我了。」
　　「喔～～」渊渊嘴巴里发出为难的呻吟。「可是这样人家就一整天没看到你了说，人家好想你耶！」
　　「我也想你呀，可是我又不忍心要你等我——」电话那端的李俊昊迟疑了一下。「不然这样好了，你先睡，然后把手机开著，等我回家我再打电话叫你，这样好不好？」
　　「当然好，No problem！」
　　「晚安，早点睡。」
　　「等你呦。」渊渊朝手机「啾」了一声，才切断通讯。然后她放下手机望著窗外摇晃的树影发呆。随著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中，她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不晓得到底睡了多久，渊渊的耳边一直传来一个细细的，很像敲门似的叩叩声。
　　这麼晚了还会有谁来敲门？睡梦中的渊渊迷迷糊糊地想。她翻个身，决定不管它。不过敲门声一直非常坚定地持续著，「叩、叩、叩……」，似有不把渊渊吵醒它不甘心的态势。原本将头埋在枕头里睡的渊渊被吵得火大，突然猛一翻身地坐起来。
　　「这麼晚了是谁在——」渊渊边骂边循著敲门声源望去，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了——
　　「啊——」
　　渊渊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然后她一把推开棉被，三步并成两步急忙的往门外奔去。
　　李俊昊车才刚驶进车库，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声音耳熟到他不需思考就知道是谁的。李俊昊急忙往渊渊家冲，人才刚出大门，就见渊渊如火烧屁股般地冲出来，
　　渊渊眼睛一望见李俊昊，立刻崩溃地大哭。
　　李俊昊赶忙伸手将她抱住。「怎麼了？发生什麼事了？」
　　渊渊边抖著身体，边抽抽噎噎地说：「我……我刚看到鬼了！」
　　李俊昊这时候才注意到渊渊脚上没穿鞋子，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看来她是真的吓到了！他心疼地将她打横抱进自己家里。本想到厨房去帮渊渊泡杯可可的，但蜷缩在椅子上的渊渊一见李俊昊要离开她，又急忙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帮你泡杯——」
　　李俊昊话还没说完，渊渊就急忙忙的摇头说地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她一丁点都没忘记，李俊昊的家跟刚才闹鬼的卧室窗台——大概只有五十步远的距离而已。
　　李俊昊看著渊渊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坐回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渊渊，可以详细地告诉我刚才整件事情的经过吗？」
　　一想到方才从她窗台后冒出来的「东西」，渊渊又吓得发抖。「我可以说不要吗？」
　　「你当然可以说不要。」李俊昊温柔地拂去她凌乱的发丝。「只是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毕竟我在这住了一年多了，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事……」
　　「说不定它是那种……只会在固定的窗户后面现身的……」想起那「东西」，渊渊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所以才会只在我那边出现。」
　　「如果它是固定出现的，那也应该是你一搬进去就跑出来了，怎麼可能一个月后才出现？」
　　「嗯……」渊渊糊成一团的脑子，完全想不出可以解释的理由。
　　她可以感觉俊昊的怀疑很合理，但是才刚见了那种「画面」的她，心里一丁点回想的勇气也没有。渊渊抖著嘴唇看著李俊昊，好半晌才挤出这麼一句话：「我现在……没有办法。」然后她眼泪就像坏掉的水笼头一般，哗啦哗啦地落个不停。
　　见她哭得如此凄惨，李俊昊暗自责骂自己猪脑，要追根究柢也要看时间呐！渊渊刚才看过「它」，不敢回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他低头看一下腕上的表。「那你要不要去我卧室休息一下？」
　　渊渊原本点头，然后又猛摇头。「我不敢。」
　　「为什麼？」
　　「因为你房间离我房间那麼近……」一想到「它」很可能就在李俊昊窗边等她过去，渊渊怕得浑身发抖。「人家真的不敢啦……」
　　李俊昊安抚地拍著渊渊颤抖不停的肩膀，心里边想，呆坐在这里耗著也不是办法。
　　他抬头看了一眼黑如墨般的夜空。
　　「渊渊，不然这样子好不好，我带你去饭店住一夜，看你能不能乘机小睡一下。」
　　渊渊看著李俊昊可怜兮兮地问：「那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李俊昊举手发誓。「怎麼样都不离开你身边。」
　　渊渊这才点头答应。I

第六章
入睡之前，李俊昊拨了一通电话帮渊渊请假。
　　也许是吓坏跟累坏了，李俊昊与渊渊两人一睡直到隔天中午十一点半，才被饭店柜台的电话给吵醒，李俊昊跟柜台多订了一天房间。
　　「睡醒了，肚子饿了吗？」
　　渊渊摸摸肚子。「嗯，有一点。」
　　两人想了一下，决定叫客房服务送餐点上来，不出去吃了。
　　李俊昊打电话给柜台询问菜色，最后点了两份中式套餐进来。
　　「我先去刷牙洗脸。」
　　渊渊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棉被非常配合地从她胸口掉下来。渊渊「啊」的叫了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将棉被拉好。然后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从地板上捞起昨晚被丢在一旁的睡衣。
　　一旁的李俊昊看了觉得好笑。「干麼还穿衣服？昨晚不是都看过了。」
　　渊渊白了李俊昊一眼，娇瞠道：「人家又没像你那麼厚脸皮！」
　　「竟然说我厚脸皮！」
　　李俊昊作势又想伸出魔爪搔渊渊痒，渊渊尖呼一声，火烧屁股似地抓起睡衣就往浴室冲。直到渊渊把浴室门关起，仍然可以听到外头李俊昊朗朗的笑声。
　　一会儿后，客房服务送来两人所点的套餐。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上享用起来。李俊昊饭量大，渊渊怕他吃不饱，还特别多拨了一大伞炒饭进他的碟子里。
　　「是在餵猪吗？这麼多！」
　　「我怕你饿嘛！」渊渊还舀了一口饭往李俊昊的嘴里塞。
　　李俊昊直到吞下了嘴里的饭，才瞅著渊渊调侃地说：「该不会是在慰劳我昨晚的奋战不懈？」
　　「色魔！老爱提这个。」渊渊红著脸拍了下他肩膀。
　　「谁教你害羞的样子这麼可爱。」
　　渊渊对李俊昊做了一个鬼脸，李俊昊伸出手宠溺地拧拧她的秀鼻。
　　「对了，渊渊——」
　　「嗯？」
　　「我昨晚一直想，你昨晚发生的事。」
　　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渊渊喝汤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你想到了什麼？」
　　李俊昊摇头。「就是你住了一个月鬼才跑出来这件事，我怎麼想怎麼奇怪——」
　　事隔了一天，渊渊已经比较能用平常心去回想昨夜，她觉得李俊昊的怀疑是对的。她也一直在想，为什麼鬼要窝在那儿憋了一个月后才冒出来吓她？
　　渊渊咬著汤匙想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下定决心的表情。「我跟你说整个事情经过好了。」
　　李俊昊点头。
　　渊渊将昨晚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醒的时候我就往敲门声的方向一看，一团黑色的影子就站在我窗户外面，我一见到它，就吓得马上冲出房间……」
　　之后的事，李俊昊就知道了，他问：「黑色的影子，多高？ 」
　　渊渊侧著头想了一下。「比我窗台高一点点。」
　　意思就是不到一百公分喽！李俊昊想了一下。「你确定敲门声是它发出来的？」
　　「应该是吧！因为我爬起来一转头看它，就没听到敲门声啦！」
　　「那有看到它用什麼东西敲吗？」
　　渊渊摇头。「我没看那麼仔细耶……」
　　「听你这麼说来，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人故意装鬼吓你？」
　　「装鬼吓我……谁会这麼无聊？」
　　李俊昊提供了一个对象。「会不会是跟你打赌的那个同学？」
　　刘筱贞？渊渊想了一下，然后摇头。
　　「别的事说是她做的我还会相信，但是半夜爬进别人家后院装鬼吓人——我跟刘筱贞同学五年，她从来没有做过这麼费力的事，她顶多是讲话难听点罢了，应该不是她。」
　　他相信她的判断，可是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左想右想，就是觉得那只「鬼」不是真的鬼。
　　李俊昊蹙眉思索了一阵，然后做出决定。「这样好不好，渊渊，今天晚上我们一起住你家——」李俊昊话还没说完，渊渊就马上截断他的话。
　　「我不要！」渊渊挥著手，一脸惊恐地说：「看见一次就让我快吓破胆了，你还要我去看第二次……」
　　「那你跟那个刘筱贞的赌约呢？」李俊昊一针见血地说出重点。「你决定放弃了？」
　　对后！她都忘记还有这一回事了。想到这里，渊渊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后呦……」她怎麼那麼歹命啊！
　　李俊昊不强迫她，只是静静等她回答。
　　「好啦，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只是她这一声好，说得是万般委屈勉强。
I

第八章
刚送完渊渊去上班，李俊昊将车掉头驶回公司。休了三天假，如今病好，应该去露露面，正式宣告他已重获健康。
　　他将车开到大门口，正准备下车，搁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显示在萤幕上的号码让李俊昊决定先下车，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听老妈吼来叫去。
　　他朝候在一旁的守卫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才按下接听钮。
　　「妈，找我干麼？」
　　「我不是李姨……」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柔柔的嗓音。
　　这声音——好熟！
　　「还记得我吗？我是晓瑄。」
　　这个名字一进耳朵，李俊昊蓦地瞪大双眼。
　　一挂上电话，李俊昊立即飞车赶回家。在途中，李俊昊一边开车一边思索，晓瑄她突然出现的目的。
　　当年，他与晓瑄同一个研究所毕业，是师长们看好最有发展前景的一对，也是被同学们料定「完美结合」的班对。但毕业不到几年，工作上屡屡败给李俊昊的晓瑄，便主动提出分手，决定要去美国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她还说，只有在思想先进的纽约城里，她的才能才得以好好发挥。
　　半个小时后，银色的BMW滑进大门敞开的车库里。李俊昊拎著公事包，穿过侧门走进客厅。
　　「妈。」然后他看向王晓瑄，跟她轻轻颔个首。
　　「傻站在那干麼，还不快点坐下来。」李母伸出手拉著儿子坐到沙发上。「人家晓瑄在这陪我好久，是我一直坚持要她打电话跟你联络，不然，她可要走了——」她望望脸色凝重的儿子，干干地笑了声。「那你们俩聊聊！妈还有事，先去忙了。」说完话，李母便离开了。
　　「我刚听李姨说，你工作上有很大的发展……」
　　李俊昊瞅著她，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还好。」
　　看著他并不热情的反应，王晓瑄显得有点紧张。
　　这和她所想像的「再见」场面有著极大的差距，不应该这麼冷淡的，虽然之前是她主动提出分手，但她以为，他对她应该还保有那麼一点特殊的感觉……
　　「这麼多年过去，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恨我吗？对於当年我说的那些话，还有我的离开……」
　　「你今天来我家就为了问这个？」李俊昊身体朝椅背一贴，双手环在胸前注视著她。
　　王晓瑄突然不知道该怎麼回答。她来其实是想要知道——他还爱不爱她？她跟他还能不能重来一次？
　　只身一个人在美国闯荡那麼多年，王晓瑄却越来越怀念当初与他相恋的那段时光——那种智力上的挑战，与品味上的投契。尤其当她从俊昊母亲口中得知，这些年，他身边一直没有女朋友，更加深了她想回来重修旧好的念头。
　　王晓瑄淡淡一笑，然后将散落在腮边的长发往耳后塞。她一直都记得，俊昊曾说过她这个动作，非常地优雅美丽。
　　「我承认，我这一趟回来是别有居心。」
　　李俊昊看著她不说话，等她自己揭晓答案。
　　王晓瑄吸了口气，才说：「俊昊，我们还有机会重来吗？」
　　渊渊发现，俊昊今晚有点奇怪，总动不动就突然恍起神来——就像现在一样。她伸手轻轻摇他的肩膀。「喂！俊昊，你怎麼了？」
　　「什麼事？」李俊昊猛地回过神。
　　「你干麼一直盯著盘子看，哪里不对吗？我觉得你今晚好奇怪！」
　　「没事，没什麼，我只是在想事情。」李俊昊把自己的思绪扯回，不再想著之前跟王晓瑄的对话。
　　渊渊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移回眼前的餐点。这时候，李俊昊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见来电号码，蓦地吸了口气。
　　感觉敏锐的渊渊，偷偷留意到了。
　　李俊昊按下接听键。「喂？我是俊昊。」
　　「我是晓瑄，你现在忙吗？」
　　「嗯，还好。有事吗？」
　　「只是想约你一块儿吃晚餐，我知道这时候约你，可能有点晚……」
　　「嗯，没错，我正在用餐。」
　　「噢！那真对不起……打扰到你……嗯，不知道我这麼问会不会太唐突，你一个人吗？」
　　他一个人吗？李俊昊目光落在渊渊脸上。打从他手机响，渊渊便暂停吃饭的动作，睁著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瞧他。
　　她看出什麼了吗？李俊昊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你等我一下。」李俊昊对著手机说完，然后歉然地跟渊渊表示有些要紧事，他得去旁边说话。
　　虽然渊渊觉得俊昊的表情很奇怪，但仍大方地表示不介意。
　　李俊昊离开座位，走到门外才又继续说话。
　　「晓瑄，有一件事情，我们刚才见面的时候，我没跟你说清楚，不过，我认为你该知道——」
　　「嗯。」
　　「我有女友了，我现在正和她一块儿吃饭。」
　　他有女友了？电话那头的王晓瑄，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呆掉。怎麼会？李姨明明告诉她，俊昊这几年一直没交女友……
　　「所以，请不要再提出这些会让我觉得很为难的要求。」李俊昊一说完，即刻结束通话。
　　回到餐厅座位，李俊昊见渊渊已用完餐了，便买单结帐，离开餐厅。
　　开车回家的路上，渊渊忍不住说：「俊昊，真的，我真的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李俊昊呆了一下。「有吗？」
　　「有哇！」渊渊指指前方的路标，瞅著他说话。「你知道吗？这已经是你第三次经过这里，回家的路这麼熟了，你竟然还会搞错，可见你脑袋想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李俊昊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方向盘一扭，终於转进正确的岔路。
　　「到底什麼事情，让你这麼困扰？」下了车回自己家之前，渊渊站在门口问他。
　　「没什麼，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等我想出解决的办法，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他伸手揉揉渊渊柔软的长发，带著抱歉的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担心倒是还不会，她最介意的，反而是晚上那通电话。
　　渊渊拎著包包踱回家里，然后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开始放水。脱光衣服，渊渊坐进浴缸，将身体浸泡在暖热的水中，脑子里一边将今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他们俩一块吃晚饭时，俊昊的手机偶尔也会响起，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把她一个人丢下，跑去外面讲电话的纪录。
　　说是女人的第六感也罢，但渊渊就是觉得，俊昊的恍神跟今晚来电的人大有关系。
　　渊渊嘟著嘴轻咬著手指甲，想著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I

　李俊昊正踏进浴室准备洗澡，突然听到门外电铃在响。
　　这麼晚了会是谁？
　　他当然不会以为是渊渊。渊渊有家里钥匙，根本不需要按门铃。
　　李俊昊抽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穿上拖鞋去开门。
　　一开门，他蓦地瞪大双眼。
　　穿著浅灰色风衣的王晓瑄正站在门外，对他柔柔地笑著。
　　「你怎麼会知道我家？」这是他第一个疑问。
　　「是李姨告诉我的……」王晓瑄转头瞟了瞟四周。「讲话，你打算让我站在这儿，不请我进去？」
　　李俊昊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正在研究她此行的目的。一会儿后，他才退开身，让她进门。
　　王晓瑄屁股刚坐下，李俊昊便马上提醒。「我等会儿还有工作得赶，可能不能陪你太久，请你尽量挑重点说。」
　　「好。」这麼怕她？！王晓瑄心想。
　　李俊昊挑了一把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下。「你找我有什麼事？」
　　王晓瑄没说话，只是突然从位子上站起，然后伸手拉掉她穿在身上的及膝风衣。
　　李俊昊猛地倒抽口气。
　　我我我——我的妈啊，她里头什麼也没穿！
　　他背贴在椅子上，一脸惊恐的表情。「晓瑄你、你这是在干麼？ 」
　　「我在对你表达我的心情。」王晓瑄踩著自信的步伐，一步步朝李俊昊靠去。
　　「别这样，晓瑄，我、我们不再是这种关系——」
　　「不再是，那就让它再是啊！」
　　眼见王晓瑄没有停下的意思，李俊昊收起双脚开始准备逃跑。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他今天下午才刚知道她已回国，又有心想跟他复合，但是他身边已经有渊渊，然后她又突然来这一场……他脑子都被弄混乱了！
　　王晓瑄做一个往前扑的假动作，李俊昊中计，乘隙想从右边溜走，却一时不察，被她扎扎实实地抱住。
　　「晓瑄，你真的不要这样。」她风衣底下一丝不挂，李俊昊不敢伸手碰她，只能缩著身体尽量不与她接触。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
　　在美国那麼多年，遇过那麼多男人之后，王晓瑄知道自己错了。纽约的确繁荣先进，但那是对白人男性而言。她一个女人，又是黄皮肤黑眼睛，想要在科技资讯方面跟白人男性一较长短，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总是在夜深人静，她才深深明了，她错了。她的归宿，不在美国纽约，而是在台湾，在一个名叫李俊昊的男人怀里。
　　她这一趟回来，是抱著「非得要成功」的决心。所以她不容许他拒绝，或者逃离。
　　「俊昊，在美国这麼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你，今晚的那通电话，我终於明白你的心意，你仍然爱著我的，否则你就不会对我的要求感觉为难，男人要是不在乎一个女人，又怎会为了她感到为难呢……」
　　天呐、地呐、救人呐！
　　李俊昊没想到他一时词穷拿来搪塞她的话，竟会被她当成「铁证」！「晓瑄，这真的是你误会了……」
　　「你骗我，我才不信。」王晓瑄捂著耳朵。「我可以从你看我的眼神，还有急著跑回家看我的举动中，看出你对我仍存有爱意——不然你说啊，你今天下午，干麼急匆匆的冲回你家——」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
　　「是啊！俊昊，我也很想听听。」
　　客厅里的两人，倏地一惊。
　　李俊昊转过身去，张大眼睛瞧著渊渊。她什麼时候来的？他怎麼一点都没注意到。「渊渊，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李俊昊朝渊渊方向走，这时他才猛然想起王晓瑄仍黏在他怀里，也顾不得礼貌了，他猛地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王晓瑄一时不察，跌坐在地板上。
　　「渊渊你听我解释——」
　　「唉呦！」王晓瑄发出哀痛声。
　　「好痛！俊昊，你摔著我了。」
　　「我——」李俊昊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王晓瑄一眼。发觉俊昊竟然选择看『那女人』，而不是来找她，渊渊气得浑身发抖。
　　「李俊昊，你好样的，你竟敢这麼对我——」一说完话，她即气冲冲地甩门离去。
　　「渊渊——」
　　「好痛噢！俊昊……」
　　一边是前任，一边是现任，李俊昊在心里挣扎，到底是该直接冲去找渊渊，还是先回头看看晓瑄是哪受伤，再去找渊渊——
　　「好痛～～」
　　李俊昊在心里暗骂了声该死，然后才恨恨地转回身，将王晓瑄搀回椅子上。
　　「你说！到底是哪受伤，让你哀叫成这样？」
　　「别对我那麼凶嘛～～俊昊……」
　　王晓瑄再三的示弱，终於惹恼了李俊昊。
　　「别再装那种恶心的声音跟我说话了好吗？晓瑄。你我都清楚的知道，你的个性不是这个样子，你没这麼柔弱。」I

渊渊「叩」的将对讲机挂上，然后边擦著泪边急急忙冲到大门口。当她见到他的脸，她的眼泪更像松掉的水龙头一样，掉个不停。
　　李俊昊满脸心疼看著她。
　　「对不起。如果早知道隐瞒你会让你这麼伤心，我一定会早早告诉你。说实在的，我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回台湾找我——」
　　渊渊仍有疑问。「可是她刚刚说，她觉得你看她的眼神，还藏有爱意。」
　　「那你觉得呢？你觉得我看你的眼神比较有爱意，还是在看她的时候？」
　　这个问题，终於让渊渊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这不是说废话！当然是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藏有更多更多的爱意。」
　　「就是啊，你都知道了。」李俊昊话一说完，便伸长手准备将渊渊搂进怀里。
　　「等等——」渊渊突然伸手挡住他的手。「我还有问题。」
　　「啊？」
　　「你跟她说清楚了吗？我，金孝渊，才是你现在、唯一爱的女朋友。」
　　李俊昊举起右手发誓。「说清楚了，全世界全宇宙加起来的清楚。我保证绝不再见她，而我相信，以她的骄傲也不会再来找我——那麼现在，我可以抱抱我唯一，也是最爱的女朋友了吗？」
　　渊渊仍旧摇头。「还不行！」
　　啊？为啥还不行？
　　「我还有一个问题……」
　　李俊昊叹了口气，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好吧！不管你还有一个或是一百个问题……你就问吧！」
　　「就是——你还瞒著什麼没告诉我吗？该不会过一阵子，又突然冒出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第四个，要跟我竞争你！」
　　「ㄟ，这个问题——他李俊昊，看起来有那麼「滥爱」吗？
　　「我怎麼知道？所以才要问你啊！」
　　「没有了。」李俊昊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作息，我成天躲在家里，上哪认识什麼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难说噢！渊渊瘪瘪嘴巴。因为俊昊就生得一副，呆坐在家里也会有女人主动贴上去的帅脸。「你发誓！」
　　「我发誓！」
　　好吧！看在他这麼诚恳的分上，她勉勉强强接受。
　　「我就相信你一回，要是再有下一次，哼！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原谅你，我说到做到。」渊渊嘟著嘴做了一个凶恶的表情，然后才主动偎进李俊昊怀里。
　　李俊昊抱著她软软的身体，轻轻吁一口气。直到此时他才愿意承认，刚才的他是多麼害怕，害怕渊渊会因为晓瑄的介入，决定不再理他——
　　「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那麼现在，可以让我进去说话了吗？」
　　渊渊睨著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金爸哀求了老婆好几天，才求到老婆跟他一起来劝服女儿回家。两人走到渊渊家前的巷口，金爸顶顶金妈，要地瞧瞧前方那一对正搂在一块儿的年轻男女。
　　「ㄟㄟ，老婆，你看看那边，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也不害臊。」
　　「现在时代不同了，你管人家那麼多。」金妈白他一眼。
　　「还好我们家渊渊一向守规矩，不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金爸一边啧啧有声的叹息，一边从口袋掏出渊渊的地址，研究到底是哪一栋。
　　「渊渊也真是，要找房子住，也不找个好路边停车的，害我还把车子停那麼远。」
　　唠叨中，金爸已拿出字条对著地址。前方十公尺远那一对男女正手牵手往屋里走。当门「叩」的一声关起，金爸的视线，刚好落在那一扇门的门牌号码上，他顿时倒抽口气。
　　这这这……不就是那一对「伤风败俗」的男女走进去的屋子吗？
　　金爸大跨步走到红色大门前，指著门牌号码，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金妈匆匆赶来，看著他。「老公，你怎麼了？」
　　金爸没回答，只是鼓足下气，拉开嗓门大声吼——
　　「金孝渊，你给我滚出来！」I

　金爸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你醒啦？」
　　坐在椅子的金妈一见金爸醒来，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金爸侧头给了金妈一朵虚弱的笑，然后他看看四周。「渊渊呢？」
　　「我要她去柜台填住院用的单子。」
　　「她一个人？」
　　「李俊昊陪她一块儿去。」金妈理所当然地回答。
　　金爸表情一变。「我就是不想让他们俩有任何牵扯，结果你却——」
　　「老头子！请你理智一点好吗？」
　　虽然说金爸才刚醒来，还不能太激动，但金妈却还是决定要直接告诉他真话。
　　「你对人家那麼凶，可是一发现你不对劲，他毫不犹豫马上冲过去搀住你。你知道你有多重吗？若不是李俊昊使尽力气将你扛上车，我看你这把老骨头，早就散在渊渊家门口了。」
　　「我会那麼生气，还不是因为他。」金爸可不领这个情。「所以他出手把我送到医院，不过是刚好而已。」
　　「刚好？！什麼刚好！」金妈看自个儿老公这麼没心没肺，忍不住替李俊昊抱不平。「他三天前病了一场，今天才刚回复体力可以上班，结果晚上，还被他遇上了一个重得要命的老头子昏倒在他面前——」
　　金妈伸出手腕要金爸看看时间。
　　「从抱你上车、开车，到送你进医院，全都是他一手包办，何况这时候医院根本找不到人帮忙。然后他在抱你上推床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膝盖，瘀青了一大块。老公，人家从头到尾可没多吭一句。我看他抱你抱得满脸汗，再想你之前指著他鼻子乱骂的德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麼说。」
　　「大不了当面跟他说声谢谢。」金爸口气还是很倔。
　　看著自个儿老公那模样，金妈叹了一口气。
　　「我就搞不懂你到底在别扭什麼？我刚问过他了，说要钱，他有钱；说要才，他还是个大公司的创意总监；最重要的是，他还非常疼爱我们渊渊——」
　　金爸才不相信。「你又怎麼知道他是真的很疼我们渊渊？说不定他是在演戏。」
　　「那你自己呢？你这麼百般阻挠他们俩在一起，真的是出自对渊渊的关心，还是单纯地讨厌渊渊被人抢走而已？」
　　被料中心事的金爸，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讲这什麼话！」金爸用力拍了下床铺。「我是渊渊的爸比，难不成还会害她吗？」
　　实在是不可理喻！金妈不讲话，只是瞪大一双眼猛叹气。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渊渊探头进来。「妈咪，俊昊问他可不可以进来看爸比。」
　　金妈还没开口，金爸便恶声恶气地说：「告诉他不需要，我不想看到他的脸。」
　　渊渊没料到爸比这麼快就醒了，忽然间呆在原地。
　　「渊渊你还不进来？」金爸催她。
　　正站门口的渊渊回头看了李俊昊一眼，他给了她一抹无奈的笑。
　　「你快进去。」
　　「那你呢？」她伸手扯住他的衣摆。
　　「我在这里等你。」
　　知道李俊昊不会走，渊渊这才稍微释怀。
　　她伸手轻抚了下俊昊的脸，然后点点头，沉默地推门走进。
　　「那男的还在门外等？」金爸彷佛长了透视眼，渊渊一进病房，他马上这麼问。
　　渊渊点点头。
　　「你去叫他回去。」金爸转头指使著金妈。「告诉他不管在外面站多久，我说不见他就不见他，还有，我也不会让渊渊再跟他见面了。」
　　「爸比！」渊渊连忙伸手扯住金妈的手不让她去，然后转头对著金爸抗议：「你怎麼可以这样！」
　　「我就是要这样！」金爸语气非常坚定。「还有，明天一早我就跟医生提出院，然后我们就回家去。」
　　「但是，我还有工作跟房子……」
　　「你不要再跟我提那见鬼的房子跟工作！」金爸火爆地朝床捶了一记，吓了渊渊和金妈一跳。「我要你从今天晚上开始，就搬回家住。」
　　「爸比……」
　　渊渊张口欲辩，不过一看见金爸手腕上的点滴，满腔的话又被她吞回了嘴里。强自压抑的气愤，与今后不能再与俊昊见面的委屈，瞬间化成了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掉个不停。
　　她抬头瞪了金爸一眼，然后头一转就想离开病房。
　　「你想去哪？」
　　渊渊哽咽地答：「我去叫俊昊，要他先回家休息……」
　　「用不著你去，你给我待在这。」金爸看了金妈一眼。「老婆，你去，你去外面跟那小子讲，叫他最、好、从、此消失在我眼前！」
　　金妈狠瞪了金爸一眼，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拖著脚步走出病房。
　　在病房门关起的刹那，只见捂著脸的渊渊，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I

　　一大早主治医师过来查房，金爸就忙不迭提出他想出院的请求。医师看看病历表，又叮嘱金爸要他小心控制脾气后，便大笔一挥决定他可以出院休养。
　　一从领药处拿回几天分的心脏药后，金爸便拉著金妈坐上司机开来的车，急忙赶回家。
　　昨晚渊渊已经被司机载回家里，金爸这会儿就是急著要看他的宝贝女儿，到底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渊渊人呢？」金爸一下车就急忙跑进屋子里。
　　管家指指楼上方向。
　　「她还在睡？」
　　「小姐好像一晚没睡。」管家压低声音在金爸耳边讲悄悄话。「昨晚我起床三次，刚又再去看她一次，一直听到小姐房里传来哭泣的声音。」
　　渊渊哭了一整晚？！
　　这个消息让金爸觉得又心疼又生气。不过就一个劳什子的笨小子，渊渊竟为了他掉一晚上的眼泪！
　　金爸心情恶劣地嘟啧：「昨晚我昏倒送医院时，渊渊或许都没现在这麼伤心！」
　　金爸走到渊渊门口敲了敲门，房里传来渊渊沙哑的回应。「林妈，我说过我不饿，请你不要再过来打扰我好吗？」
　　「渊渊，是我，爸比。」
　　房里忽然间没了声音。金爸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见房门轻轻开启。
　　「你回来了。」渊渊虚弱地说。
　　金爸一见女儿憔悴的脸庞，心都揪疼了。
　　「你一晚都没睡？」金爸指著渊渊眼眶下那两坨明显的黑眼圈，口气忍不住凶了起来。「你是故意惩罚爸比，故意熬夜搞坏自己身体……」
　　「我才没有。」
　　金爸恶意的指责再度让渊渊红了眼眶。「我只是睡不著……」渊渊捂著脸啜泣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请不要连我伤心的权利也都想干预好吗？」
　　说完后，渊渊旋即退回自己房间，当著金爸的面将房门「砰」地关起。
　　傍晚时分，金爸摇头叹气地走到客厅，一见金妈仍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他脾气忍不住火了起来。
　　「你还有时间看书？也不想想渊渊都已经几餐没吃了，你还不去想办法劝她几句。」
　　金妈冷不防将手里的杂志往桌上重重一放，声音大得吓了金爸一跳。
　　「你是吞了火药啊，脾气干麼那麼大？」金爸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万一等一下又把我吓得心脏病发——」
　　金爸像不小心按到了金妈的死穴一般，原本表情已经很不爽的金妈，突然呼地从座位上跳起。
　　「是，你伟大、你脆弱、你有心脏病，连吓一下都不行！」
　　金爸吓得呆瞪著老婆看。
　　「只会嘴里嚷著要我去劝渊渊，要是劝有用，渊渊现在早就下楼吃饭了。你难道不明白女儿到底要什麼吗？她要回她的屋子，她要李俊昊！」
　　「渊渊要什麼都行，就是这两样不可以！」金爸口气也很硬。
　　「那好，你就在这等著帮女儿收尸吧！」金妈望著金爸大声吼。「她和你的脾气一模一样，我就等著看，到底是你先投降，还是渊渊先饿死！」
　　说完话，金妈也气得拂袖而去。
　　金妈的话，一直不断的在金爸的脑中回响。
　　女儿的脾气像他，他怎麼会不知道呢！金爸用手里的筷子戳著碗里的饭，表情闷闷地想。
　　从小最让他骄傲的一点，就是渊渊打死都不屈挠的脾气。从幼稚园开始，凡是她想要、她喜欢的东西，她都一定尽全力达成，除非她自己决定不要，不然没有人能说得动它——金爸的表情因回忆微微露出一抹笑，不过脑子一转到金妈的话，金爸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他拾眼看看餐桌四周。渊渊想当然的没下楼吃饭，现在老婆也因为渊渊的事在跟他呕气——金爸食不知味地扒了一口碗里的饭，心里突然觉得好寂寞。
　　不知道有没有什麼办法，可以让渊渊「自动放弃」那个姓李的小子……不过金爸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他的妄想。
　　金爸沉沉地叹了口气。
　　到底还要多久，他才能跟他的宝贝女儿和好如初？
　　渊渊房里——
　　趁著金爸不注意，金妈偷偷帮渊渊找回她被没收的手机。查询通讯录找到李俊昊的电话，跟他交代了两三句话后，才将手机送进去给渊渊。
　　渊渊连忙把握时间跟李俊昊讲话。
　　「伯母刚跟我说，你故意饿肚子不吃饭。」李俊昊在电话那头担心地说。
　　「不是故意……」渊渊一开口眼泪就掉，但她仍很勉强的压抑住哽咽，拚命想跟李俊昊多讲点话。「我只是，我只是好想你……我一想到我们才刚和好，都还没一个小时呢，我们就得要分开了……」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好半晌，才听见李俊昊用著沙哑的声音说：「我一直在想该怎麼做，才能让你爸爸同意让我们在一起。」
　　听到他这句话，渊渊的眼泪像溢出的水般，一直从她红肿的眼睛里流淌而出。她吸吸鼻子，语带哽咽地说：「有时我都想，我们乾脆私奔好了……」
　　「这麼做你不会开心的。」李俊昊了解渊渊个性，在她心里，他跟她爸爸的地位一样重要，所以她才会这麼难过。因为两个人她都不忍心舍弃。
　　「我决定了，晚上我会到你家去。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我非要得到你爸同意不可。知道吗？待在这里，不管卧室、客厅，还是车子，你的影子无所不在，好像你人就在身边。可是当转过身去想跟你说话，我才惊觉其实你不在身边……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渊渊，你对我而言是那麼的重要——」
　　渊渊终於忍不住大声啜泣起来，电话那头的李俊昊，也只能一再地唤著她的名，安慰她不要哭。但是渊渊怎麼能够不哭，虽然两人才分开不到两天时间，渊渊却觉得漫长得有如两年一般。
　　「俊昊，我好想见你。」渊渊大声地哭嚷著。
　　听了渊渊的话，李俊昊只能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然后下一瞬，就听到有人大力擂门的声音。
　　渊渊来不及跟李俊昊说再见，就赶忙将手机切断。「是谁？」
　　「是爸比，我有话要跟你说。」
　　渊渊匆匆地将手机藏好，然后走去开门。
　　金爸在门后用一种讨好的表情看著她。
　　「我刚才收到几家名品店的明信片，想到你也好几个月没买漂亮衣服了，怎麼样，我们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好吗？」
　　渊渊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不想去。」
　　「那不然——你决定个地点，我们一家三口去度个假，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全家一起出去玩了。」
　　渊渊仍旧兴致缺缺。
　　一连两个提议被拒绝，金爸一下子没辙了。「渊渊，你到底要爸比怎麼做，你才会开心？」
　　渊渊忽然间亮起了双眼。「只要爸比答应让我跟俊昊……」
　　「如果是这个就不用讲了，我死都不会答应。」金爸毫不考虑地拒绝。
　　听金爸这麼一说，渊渊两行眼泪又落下来。「那就不用再说了。」说完就退回房间。
　　看著面前紧紧关起的房门，酱爸只得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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