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在南雁混过的日子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的条件还很不错。我的家族在南雁东门一带，还算是有点名气的。原来在东门开过一个厂，算得上是村里有点钱的人家。可在我小学３年级的时候，我爸迷上了赌博，输了很多钱，厂也卖了，我也从县小学转回了南雁镇小。

小时候，我的胆子也比较小。刚转回来，一个人也不认识，经常要被别的同学欺负。有一次我带了一本《七龙珠》到学校里。那时候是很流行的漫画，班上有个歪头的男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残疾，大家都叫他歪头），把我的漫画书抢了过去，让我借他回家看几天。我都急哭了，我根本不喜欢和他做朋友。不过当时也害怕，不敢和他吵。可能我这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善类吧。心里恨了一个下午，老师上课讲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放学的时候，我叫住了歪头。他很惊讶，因为平时我被他欺负惯了，也没有勇气反抗。他不知道我怎么有勇气叫住他。

当时的场景，现在还印象深刻，那时我第一次和人打架见血。教室里面就剩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还有两个平时和歪头混一起的小流氓。我就一个人。歪头上来就推了我一下，说，你想干吗，这书借我看。还骂了一句脏话。我记得我只说了一句，眼睛瞪着歪头，淡淡说你还不还我书。歪头上来就拍了我脑袋一下，（我小时候比较矮），又骂了我一句，然后作势要和另外两个小流氓离开。我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衣服，死也不放手。旁边打扫卫生的同学也都站旁边，也没人敢上来劝。歪头急了，伸手一巴掌就朝我脸上打来。我挨了那巴掌，从口袋里，拿出削了一下午尖尖的铅笔，直接往歪头脸上扎了去。

我不知道小时候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铅笔扎进歪头脸颊至少２毫米。他吓得拨出铅笔时候，血冲出来跟水管似得，喷了我一脸。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害怕，反而很镇定。虽然这次打架跟之后和水头帮、山门帮、龙港帮殴斗比起来，不值一提。可之后每次出去打架，表面镇定，心里却是总会有害怕。

这件事情虽然很严重，可真正在南雁镇小却没那么传开来，就在我们班上大家知道的比较清楚。可能是因为校长和我爷爷认识，不知道怎么弄的。我也没被开除，也没被开会通报批评过。我爸好像去了歪头家，赔了一点钱。自此，在我们班上没人敢惹我。歪头看见我也总躲得远远得，虽然之后他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后面再说。
额，没人看么，好吧，不浪费我的时间写了。

那天放学回家，我要经过镇小后面的小竹林。不知道现在学校的格局改了没有，以前旁边有个侧门。我走到平时有妇女洗衣服的井边那里，居然看见歪头和几个流氓在那里，我还以为是来堵我的。走近才知道，他们几个在围着一个瘦着跟猴子似的男同学。歪头看见我，装做没看见，还主动让开路让我过去。

我也正打算回家，没想搭理他们。可那个被围住的小瘦子，好像眼神很无助，需要人帮忙的感觉。我虽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事，但是也是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的。我就冲着歪头说，你们想干吗，又在欺负人？歪头被我扎过一次脸，倒是真怕了我。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牛B了，也不看我，歪着头说，不关你的事，随便玩玩。我说，这是我表弟，你们谁敢动他，就是跟我没完。歪头听了一愣，转过他的歪头，表情有点不可置信得看着那个小瘦子。我也没再理他们，拉上那个小瘦子就走了。那个小瘦子，就是阿乐。自从这次之后，他就整天和我玩在一起。

镇小旁边有座老人院，我第一次抽烟，就是在那个老人院的楼顶。那时候大概是４-５年纪吧，不太记得了，不知道阿乐是从哪里搞来的两根烟。第一口抽烟，呛得我眼流都要流出来，恶心了半天，牌子好像是牡丹。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是不是抽烟已经不算什么了，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半个小流氓，大人眼中的野孩子。那时候抽烟，就是感觉很酷，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还真是有够蠢的，呵呵。

当年那个年代，在学校里面已经开始有小混混的了。好多都和我打过架，喝过酒。现在有些和我成了陌人，有些成了骗子赌徒，有的进了监狱，有些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我想把这些人的事情，挑我知道，真实的，写下来，来记念逝去的青春。可能有些人你们都还认识，或者还是你们的邻居。当年发生在东门混混的一些事情，可能你们是道听途说，而我是真正了解事情真相，而且还参与了一些。如果再写，可能会隐去一起人的真名。

看见群众的热情了，我又来了。东门的赶集，方言里叫交流。忘记是农历的10月初一还是11月初一了，好久没回老家了。每年到那天，平时冷清的东门镇那真是人山人海，彩旗飘扬。从小时候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那成千成百的人类都是从何而来，挤在一个只有两条大街的小镇上，仿佛朝圣者般神圣而又不知目的。

交流那几天，对于这个远离城市的乡镇的意义是仅次于春节的节日。大家都很开心，这其中的人群包括，爱凑热闹的农村妇女，爱贪便宜的老太太，想买两本黄书的初中男生，还有的就是镇上的小流氓混混们。

东门是个奇怪的镇，一个镇上说两种语言。常常这家说温州话，隔壁说闽南话。我的印象里，好像讲温州话的是镇上的原始居民，闽南话的大多是从山上搬下来的，或者是青街一带搬到东门镇上的。奇怪的是东门再下去到蒲龄南雁又是讲闽南话。反正那时候讲温州话的小流氓，看不起讲闽南话的小流氓。讲闽南话的小流氓也看讲温州话的不爽，基本两帮人不会玩在一起，经常干架。那一年在镇上交流会上，发生一次我小学生时代印象中两帮人史上最大的斗殴。

在那个娱乐生活极其缺乏的年代，尤其是生活在偏远乡镇的年轻人，一年下来都憋坏了。所以每到一年的镇上交流会，就成了流氓们出人头地，大展身手的舞台。其中尤以本镇的周姓流氓一伙，和山上搬下来的蔡姓一伙最凶最狠最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