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可能的吧,感觉太坏了!!”
午夜0点的更衣室。看着在长椅上叫嚷着的鸣人,在他侧前方换着衣服的鹿丸无奈地笑了笑。
市内某企业的总部大楼。是固定被派遣来的工作地点。
从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的作为警卫员的打工,虽然已经退学工作却还继续着。对于自己体力和身手多少还有些自信,而且工资也不错。看到鸣人积极认真工作的样子,社长还曾问过既然退学了那索性就作为正式员工怎么样。但是考虑到迄今为止的打工时间很不固定,而且白天也还有工作。
“诶?那么年轻的管理员啊。你住在哪里来着的?”
“xx市”
“是嘛?!”
和我一样啊。鹿丸惊讶地说道,关上了柜子。
“xx市的哪里?”
“oo町”
“离我好近啊!”
怎么会这么巧啊。平时不怎么会露出吃惊表情的鹿丸,这次是真心感到惊讶了。鹿丸弯曲身子坐到了鸣人旁边,扣上靴子的纽扣。打工的地方认识的这个同年友人,是个凡事都喜欢说“好麻烦啊!”的爱偷懒的人。鸣人时常想,鹿丸作为警卫来说太不可靠了,身体太瘦弱了。不少同事都轻易地很小看他,力气不大也没什么活力。但是鸣人却悄悄地发现,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能更快更轻易地看透派遣地的警备是否薄弱、是否被盯上了之类的。平时不会特意和别人吹嘘,所以大家几乎都不知道,鹿丸白天可是在偏差值很高的日本首屈一指的某国立大学的学生,以前曾不情愿地告诉过自己。虽然没有问过他怎么会选择到这种不太相称的地方打工,但是对鸣人来说,鹿丸是打工认识的伙伴中最有好感的一个。
“鸣人,你今天的班是要上到早晨为止的吧?”
“啊,是呢。志乃刚才来过电话,今天不能过来。”
“那么,我也是到那个时间,和你一起回去吧?”
愁眉苦脸的鸣人一听见这意想不到的邀请,马上睁大了眼睛笑开了。“好呀好呀!”开心的叫嚷着从坐着的长凳上跳了起来。
今天是夜班,结束时间是在第二天早上8点左右。顺利的话,也许就正好能碰到在外面清扫的管理员。
鸣人想象着自己有了可靠的同伴,一定要让鹿丸见见那个讨厌的管理员。然后可能的话,就一起给他些难堪。
出神地想着坏主意,鸣人戴上了制服帽。
“在哪儿?”
“那儿转弯就到了。”
鸣人在前方带着路,和鹿丸一起走在习惯了的道路上。早晨的阳光渐渐刺眼了起来。走向车站的人流反向而行,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心里却觉得有些内疚。「悲哀的小市民」。避开了快步走着的人群,无意中向脚下看了一眼,脑袋里就隐约闪过了这个词儿。
“啊,就是那座茶色的建筑的说。”
指尖指向的公寓那儿,可以看见穿着洗旧了的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的管理员正提着装满水的水桶走出来。正好是早上打扫的时间呢。鸣人慌忙拉着鹿丸躲进一旁的阴影处,一起观察着管理员。
鸣人说起过的那个管理员正面无表情地走到玻璃大门的外侧,轻轻地卷起袖子,从水桶里拿起湿淋淋的抹布,来回搓了几次拧开、展开,背对着马路开始擦拭着玻璃窗。(...说起来玄关的玻璃窗从来都是很干净的呢。)现在再重新认识到这点,鸣人多少有些钦佩起来。原来是这样,每天早晨都来擦的啊。
(...哇...)
无法用语言表达,不由得朝着摸着墙壁的手背叹了口气。
挺直的背脊,没有赘肉的身躯。没有缺点的四肢优雅地伸展着,心情看起来不错。
玻璃上左右摇摆着的抹布,到了边缘就啪嚓啪嚓地踩着节拍似的慢慢向下。吱、吱地摩擦着的玻璃发出的歌声好像这边也能听得到。白色上衣露出的手臂,像雨刷一样挥动着。
“是那个?”
鹿丸客气地唤了声一脸发着呆的鸣人。 恩啊,鸣人回过神来想向鹿丸看去,却不知怎么的眼光无法从管理员那儿挪开。
“...就是他。”
鸣人的视线继续放着管理员身上,隐藏在公寓的阴影里回答着。鹿丸被朝日耀眼的阳光恍了眼,眯着眼审视着鸣人紧盯着的那人。
“背影看起来不好判断,但确实很年轻呢。”
“从正面看的话是让人火大的容貌呢。”
“诶?”
“...可恶,那家伙怎么腿那么长!气死人了!”
“...是呢...”
“真是的,像女人似的雪白肌肤也很好看!”
“...鸣人?”
“哇,你看那脑袋!好小,脑袋好小啊!”
“...喂!”
鹿丸强行的唤叫声让鸣人回复了意识。稀里糊涂的脑袋缓缓转向鹿丸这边,看到他一脸担心。
“你没事吧?刚才开始完全没有是在贬低他啊。”
听起来倒不如说更像是好好的称赞了一番哦。听见鹿丸惊讶的话语,鸣人微妙地嘴角抽搐地笑了笑。啊?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赞美那种家伙?!
“这可是单纯地在观察敌情!那家伙有多让人讨厌,等他开了口你就知道了!”
好了,你看着吧。说完,鸣人假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往那个擦着窗户的管理员走去。
玻璃被擦的宛如明镜,映出了鸣人的身影。管理员看到了,便停下了手,回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早上好。”这种墨守成规的寒暄。
“早上好。一大早的辛苦了。”
“工作而已。”
“嗯。怪不得这里的窗户总是很干净呢。”
随口说了一句,管理员就毫无防备地一下子呆住了。这样一来,鸣人发现,那双有些严肃的眼睛其实是乌黑的,意外地看起来很可爱呢。不知为什么,鸣人突然有些惊慌失措,紧紧拽着衣服的下摆。
“也、也不是特别什么的来着!!这种事,干净也好脏了也好都无所谓的咯!!”
“哦,是嘛。”
再次板起脸的管理员,又把抹布在水桶里搓了搓,说了句“快走吧”,又面对着窗户背对着他了。想明白了对方是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回儿事,鸣人突然觉得很不甘心。
“这么破旧了的公寓,事到如今再怎么打扫干净都没什么用了啊!”
顶撞般的话语,使得管理员一时间停下了动作。像是有什么碍眼的东西越入眼帘般的,一脸不耐烦地反驳到,
“明明是个穷鬼,别对别人的工作吹毛求疵了!!”
“我才不穷呢!!你不也差不多,明明这么年轻,不也做着这种无聊的事情!等到老了再做吧!”
“你说什么?!”
低声嘀咕着回过头的管理员,看起来满是愤怒,远比昨晚要来得生气得多的多。糟了,说的太过分了。自己也马上认识到了,可惜已经无法挽回。你再说一遍试试!愤怒的声音像是沿着地面爬来,令鸣人腿脚发软。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