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鹿‖☆131228【搬文】车来了（虐，短）

「一」
鹿晗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春秋季节的雨，不似夏雨那么酣畅淋漓，也不似冬雨偶然缠绵，却因着不冷不热的气温而显得粘稠，夹杂着城市中喧嚣的尘土，惹人很是不快。所以每逢下雨天，鹿晗总是坐首班公车去上学，他觉得早晨稍许清朗一些。鹿晗喜欢安静，干净。
首班车的司机是位和蔼的大叔，每天准时到站。这种时候的第一站通常只有鹿晗一个人，但大叔在每次鹿晗上车后都会开着门稍等一会儿，看看是否会有赶早的人能搭上这辆车，而不用在这倒霉的雨天里再等上一刻钟。尽管很少很少才会等到。
鹿晗坐这班车已经半年了，司机大叔早已认识他，但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是上车时会微笑或点头示意，鹿晗也礼貌地回应。或许是因为雨天使人也慵懒了些，又或者，他不想打扰这个纯净的少年独享的宁静的清晨。每当他看到鹿晗坐在车厢中间靠窗的位置，将窗帘拉开到最大，似乎是想从抑郁的阴雨天中撷取到多一些开朗似的，然后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微湿的头发，他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那是个喜欢独自清静的孩子。

「三」
第二天，天放晴了，鹿晗却依然早早来到车站，离首班车来还有五分钟。
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洒在鹿晗身上，使他想起了昨天那个笑容，吴世勋。原来晴天的清晨也如此舒适。
「鹿晗！小鹿！」远处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渐渐近了。鹿晗的嘴角微微上扬，望着那个身影跑向自己。
「呼！小鹿来的好早啊！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原来还有三分钟呢。」世勋喘着气，「好学生啊，清晨的小鹿。」说完抬手拍了拍鹿晗的肩膀。
鹿晗注意到，世勋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但刚才的举动却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反而有着说不出来的亲近感。
「你也提前了啊，也是好学生。」鹿晗说。
「嘿，我除了学习什么都好，哈哈。」世勋打趣，把鹿晗逗笑了，然后世勋又一下子认真起来，「对朋友尤其好。」
「嗯？」鹿晗不解其意。
「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天，但是，你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世勋直视着鹿晗的眼睛，「小鹿，你是我的好朋友噢，是吴世勋的好朋友。」
那种仿佛要走进心里的眼神，鹿晗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此真诚而炽热，但此时的鹿晗还无法想到它的意义，就像两个月后在中也无法想到会发生什么事。
正当鹿晗快要被看失了神，世勋挪开了眼神，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很珍贵地捧了出来。
「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噢。」
「嗯。」鹿晗接过，手帕上还有世勋手中的余热。
「车来了，小鹿，我们走吧。」
上车后，司机大叔和蔼地说了句，「来了啊。」
鹿晗点点头，世勋则笑着应道，「是呀，大叔早啊。」然后两人坐到了窗边的位置，窗帘已经被拉到最大，宽大明净的玻璃任明媚的阳光穿透，温暖了整个车厢。才坐下，世勋就开始和鹿晗讲话，鹿晗认真地听着。
这一次，司机大叔意外地没有再等人，而是直接悠悠地向前开去。有人来未免扫兴了些？呵呵，这两个孩子相处地很愉快吧，第一站的路就留给他们吧。

「五」
已是深秋了，吴世勋和鹿晗都穿上了藏青色的校服外套，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虽然校服是够难看的，但是这两个少年皆英俊非常，即使这样穿还是帅气得很。
迎着清晨瑟瑟的秋风来到车站，鹿晗没有看到世勋，看了看时间，还有八分钟，平日里这个点世勋应该早到了。
一滴露水滴在了鹿晗的肩膀上，在校服上印出一个黑色的水圈，鹿晗又抬手看手表，还有五分钟。等一下一定要问他，世勋啊，今天为什么耽搁了？
正想着，鹿晗听到了世勋的声音，急匆匆的。
「小鹿，我来晚了。」
一回头，只见世勋身着黑色外套狼狈而立，没有背包，脸上有斑斑血迹，面色有些苍白。
鹿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一声是吴世勋认识鹿晗以来从未听过的语气，低沉而急切，透着深深的不安和担忧。
世勋扯出一个笑容，宽慰鹿晗说，「别紧张，只是出了小事故，跑过来的时候被闯红灯的车碰到了，擦破了点皮。」
鹿晗板下了脸，「都流血了，还小事故！不能小心点么？有哪儿受伤了？」说完拉起世勋的手准备察看一下伤势。
吴世勋略一紧张，忙说，「真的没什么，摔倒的时候蹭到手了，脸上也有一点。」
鹿晗瞪了瞪圆圆的大眼睛，又责备又心疼地看了世勋一眼，掏出白手帕来要给他擦，惹得吴世勋大叫，「啊，脏诶，这不是水是血！」
鹿晗置若罔闻，小心地擦拭了世勋手上和脸上的血，边擦边说，「难道你就准备这样去学校？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了，好好歇着，到了学校记得马上去医务室上药包扎，我早上有事不陪你去了，但是我会去和医务室老师对证的噢，你要是没去的话，明天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以为世勋一定会埋怨几句「只是小事干嘛这么小题大作」之类的，没想到他听了鹿晗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应了。
擦干净后，鹿晗准备收起手帕，世勋说，「弄脏了，这条手帕让我带回去洗吧。」
鹿晗说，「不行，你别瞎操心。」然后小心地叠起来，把被血染红的手帕上自己的名字叠在最里面，放进了随身的保洁袋。
「车来了，我们走吧，世勋。」鹿晗提步上车。
司机大叔看见鹿晗，朝他点点头，然后朝鹿晗身后看了看，没说什么，把门开着。
鹿晗和世勋坐了下来，等了一会不见动静，鹿晗纳闷问道，「世勋，司机等谁呢？」
世勋说，「我也不知道。」
鹿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世勋一下，「说了不准说话的。」然后朝司机说，「大叔，走吧？」
司机大叔从反光镜里看了微急的鹿晗一眼，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关上门发动了车子。
一站路，世勋没有和鹿晗说话，鹿晗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到了第二站，吴世勋忽然起身，附在鹿晗耳边柔声道，「鹿晗，小鹿，清晨的小鹿。我…喜欢你。谢谢你的手帕。但是，对不起了。」说完，迅速跳下车，消失在人流中。
今天的鹿晗不知为何睡得有些沉。

「八」
六点，早班车如时到站，鹿晗木然上车，手中紧紧揣着一个保洁袋，里面装着一方折叠好的手帕。
司机大叔见他一人上车，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勋呢？怎么又没来？」
「怎么又没来？」
「怎么又没来？」
「又没来？」
脑海中不断放大着这句话，鹿晗知道了一切。鹿晗什么都知道。
司机看不见世勋，昨天。
没人能看见世勋，以后。
径直坐到窗边的位置，鹿晗说，「走吧，大叔，我们不等了。」
司机不解其意，只叹了口气，出发前行。
鹿晗颤抖着打开保洁袋，取出那方手帕，缓缓打开。
洁白无瑕，娟秀的「鹿晗」还安详的在手帕的一角，淡绿色的字在这方纯白的手帕上显得分外突兀。
昨天这时，血红色的，是世勋留下的。
然而，鹿晗清晰地记得，从昨天到现在，这方手帕，自己从未洗过。
鹿晗浑身冰凉。
「弄脏了，这条手帕我带回去洗吧。」
那是世勋最后一个请求。
「鹿晗，小鹿，清晨的小鹿。」
吴世勋，给你，我的手帕。
吴世勋，给你，我的心。

「尾声」
从此以后的每一天，鹿晗都坐首班车。
「车来了，世勋，我们走吧。」鹿晗自言自语。
「世勋啊，今天下雨，我带了手帕。」
「世勋啊，你怎么迟到了那么久。」
「世勋啊，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世勋啊，车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