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生日哈皮】达尔文。

【Lee Three.】
今天下了雨夹雪，天早早就有些灰。上到下午第三节课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讲课。
这是我教的第二届学生。都还算听话，只是基础没有上一届那么好，所以有些吃力。
而且也少了像她一样那么个性鲜明的人。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还不算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回到家乡休息了一阵子，爸爸把我塞到了这所学校教书。
我那时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想干，不想读书、不想去工作。每天就呆在家里，我的房间里，关上房门躺在床上。
我的床靠着窗户，头朝门躺着的话，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天。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这样，天晴的时候会有大团的云飘着。什么都不想，心情会莫名的舒畅很多。
那天我也忘了是什么事，要交一些东西给学校。交完之后顺道溜了一圈，看到她捣蛋正被老师拉到教室外边训。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成天淘气的不得了……”老师有些无可奈何。她低着头，却悄悄侧过来一点和站在旁边的同学挤眉弄眼。
我一下子就记住了那张脸。
夏天太热，她汗湿的头发有一点黏在额角。黑框眼镜端端正正的带着，挺文气的一个孩子。不过侧过来嘴角有些邪气的笑，又一下子让人感到她没那么书呆子。
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一。
再开学的时候我是她的老师了，第一个月做实验室老师，不怎么用面对学生。第一节课，就看见了在暑假时看到的的那个孩子。
和另一个短发女生一组，看我做示范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我心里有点不开心了，觉得这孩子挺傲的。
她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做实验的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实验台上的名单。“一班:周笔畅 张芸京”她像是看到了我再往她那边看，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看我。手忙脚乱的捣鼓着滴定管。
后来再有很多次，她出现在我办公室里。别的学生抢着先问完问题，她总是拿着习题册，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也不往我这边挤，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我瞥一眼，会看到在我讲别的问题时，她皱着眉头，抿着嘴巴认真的站在那。
可是我还是不甘于生活成这个样子，从小到大，我的理想，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我情绪还是不怎么好，后来有一天，我知道以前的女朋友又谈了恋爱，心里确实很难过。那之后很久我每天傍晚下班后会绕着学校的操场跑很多圈，直到筋疲力竭。
有的时候我会看到那个孩子也在操场，不过她只是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生活是生活，有时候生活是生存。当你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被摧毁，却无法找寻到自己的支柱时，连生存都变得困难。
因为心在负重。
我教她的第二个学期，也就是她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我和那个班级已经很熟络了。她成绩突飞猛进，还是那个样子，有点调皮，可是该正经的时候又太正经。
越来越多的，她留到最后，问我问题，然后同路走。我记得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特讨厌和老师一道走。她这种现象，我解释为应该是我年轻吧。
一起骑着电动车，一路上简单的说几句话。她平时和同学们闹得挺欢，倒是在我面前，话不怎么多了。
后来有次问起她，她低着头笑了笑，说：“说太多话太吵了是不是就太像小孩子了……”
怕和我有隔阂吧？可是她就还是个孩子。
那她在北楼的天井叫住我的时候，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是要在心里徘徊多久才会说出“你可以当做我是不懂事，胡闹了”？在我犹豫的时候，发来的那条问候，又花了她多少心思？
她只是个孩子呢。
没有人像她那时那样缠着问问题，我回家也就早了很多。可是没有她一同走着，也就只有路灯。
我东张西望着，看着路人。想到她一个人窝在铺位上，摇晃着在回家路上。明明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却莫名其妙的让我觉得心疼。
【嗯？收到没有？晚上睡觉别睡太实，看好自己的东西。】我看她没有回我之前的短信，就又发了一条过去。
停在家门前，摸出钥匙，开门，却不想开灯。
奇怪，近乡情怯的应该是她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