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栎文】别来无恙 （整理版）

CH1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俞灏明偶尔回想起那一幕，他记得那应该是五月初夏的一天，虫鸣已经渐渐在枝头喧嚣，温暖带着潮湿的风略过苍盛的树木间，空气中清清爽爽的草丛的味道。 





自己从下面蜿蜒的楼梯口低着头走上来，怡人的阳光一路撒下，静谧的午后空无一人的走道安静中带着空旷的回音，直到阳光被阴影挡住，灰灰的淡影在自己前头蔓延，缓缓的抬头，愣住。 






那个嚣张的带着固执的少年，他静静的站在那个阶梯口等着他 





对视，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停在离他两阶楼梯的位置，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灏明在下面不得微仰着头望着他，生生的撞进他的眸子里。他的眼神中仍然带着倔强，只是灏明也不得不叹息，即使在这种地方，他的眸子里还是那么透明和纯澈，像是水晶，带着一霎那的眩目。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俯瞰着他，有一点掩饰的羞涩，还有他说话会不自觉扬起的尾音。 




他说， 



俞灏明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他笑起来牙齿会很好看的露出来像只兔子 



他在我生病时会骂我笨蛋又忍不住照顾你 



他在我误会他时他也不会跟我做任何解释 



他有时候自己就脆弱的像个一个孩子 



可是在我脆弱的像个孩子的时候他会异常坚强的在我身边。 





俞灏明， 


怎么办？ 


我想 


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灏明仍然仰望着他，那个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爱而当时却仍不自知的人，他眼神低垂，嘴唇轻轻撇起。就静静的站在他的前面，用假装平静的语调，对他说着心里的秘密，为他的每一个细小反应而担心着。 




那个他愿意付出所有去留住的瞬间，却再也没有办法回来。 





再也没有办法回来。 







俞灏明在读书的时候，国语并不好，一向也懒的去背什么诗词歌赋，可是忽然间，他会回忆起在那个遥远的时候，曾经在老师的逼迫下背起的一首诗，其实他当时并不懂它的含义，就如同那每一个字他都清清楚楚的认得，但是拼在一起，他知道那是诗，可以从字句中窥透到它的华丽，却始终无法理解它的意义。 





然后在自己多年的岁月在指缝中滑过，感觉慢慢模糊，思绪却渐渐清楚。他甚至可以想的到千百年前吟着这首诗的人的心情。那些冰冷的字仿佛都因此鲜活了起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CH2 










 王栎鑫手心里捏着一把汗，跟着前面带路的人穿过人声鼎沸的酒吧外堂，走过一条走廊后，停在一个包厢外面。 





 王栎鑫暗暗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推门走了进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站着五六个壮汉，中间的长沙发上慵懒的坐着一个男子，他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栎鑫，栎鑫的眼神停在他身上，不吭不卑却又带着尊重的迎着他的视线。 





 好漂亮的男子。栎鑫在心里暗暗吃惊着，眼前的人正是他们帮派的老大，人称三少的魏晨。来之前栎鑫曾设想过无数次他的长相，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是这么一个漂亮到阴柔的男子。但是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 





 “你就是王栎鑫？” 



 魏晨挑了挑眉，狭长的眸子里光亮忽明忽暗，让人猜不到情绪。 





 “是。” 




 简短而有利的回答，听说魏晨不喜欢罗唆的人。 




 魏晨忽然笑了起来，脸上因为笑意减退了点阴煞之气，他坐起，手轻拍了下。 





 “听带你的老大说你这几年为帮里很拼命，也讲义气，极力为我推荐你，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不错，我喜欢你的性子。” 





 栎鑫头低垂，没有因为他的话得意忘形，魏晨手一招，后面上来一个男子，魏晨笑的眼光流转。 






 “灏明，那你就先带着他吧，让他跟着你。” 
 





 栎鑫抬头，望着那个被唤做灏明的男子，他知道他，他的名字总是和三少提在一起。传闻他们的三少是个不喜女子专好男子的人，而他最宠爱的就是他身边的俞灏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人知晓。但他和三少一直同进同出倒是不假，三少对他的赞赏和提拔也是看在兄弟们的眼里。 





 为此，不屑的人总是占着多数的。栎鑫从底层爬起，流言蜚语听的太多，咋然听到他的名字，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他长的很好看，却不是魏晨那种类型，更坚毅一点的五官，抿着的嘴面无表情。眼神深邃，望不到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灏明看了一眼栎鑫，转头对着魏晨想说什么，魏晨却像知道一样，他凑上去笑着望着灏明说。 





 “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他们都出去有任务了，就你还行，你就凑合一段日子吧。” 




 魏晨的手抵在灏明胸口，脸和他贴的很近，笑的暧昧而妩媚。灏明无奈的点了点头。栎鑫的头微微低下。心里也有着些许的看低。 





 原来，有些传闻也许是真的。 





 栎鑫跟着俞灏明默默的回去，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过话，一前一后的身影也好像故意拉开着距离。到了一幢楼前，灏明带着他上了楼。停在一间门前，给了他钥匙和一个手机。 




 “这里很安全，我们都住在这里，晚了，休息吧，明天南码头有批货，你跟我去。这个手机给你，随时保持联络。” 





 他自顾自的说完了自己的话，就转头来到与栎鑫隔壁的房门开锁，没有再看栎鑫一眼。栎鑫低头看着他塞给他的东西，又抬头看着灏明，愣愣的开口。 





 “呃——俞——灏明，我” 





 他转着门把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栎鑫。 





 “有事吗？” 




 “没。” 




 栎鑫怔怔的吐出一句，灏明随即转身，进了房门。随着“彭——”的一声，马上把栎鑫阻隔在外。 




 靠，搞什么嘛，就你拽啊。 




 栎鑫忿忿的看着紧闭的门，咒骂了一句，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门，也狠狠的关上门以泄自己的心头之火。 





 躺在床上，栎鑫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么些年，滚爬摸打，用这个身体挡了那么多刀，今天，总算是离自己的目标近了。只是想到那个俞灏明，栎鑫翻了个身，真是个怪人。算了，大不了跟他保持距离，只要他不要挡他的路就好。 




 黑暗中，栎鑫的眼神灼灼，手在身侧握成拳，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已经等的太久。 








 其实我一直只想要往前走，不想回头，在命运的转角却遇上你的等候，愿或不愿，幸或不幸，是前行还是退后？ 




 想要停留在那里多一秒 




 纵使那里的空气很稀薄

CH3 







 夜，暗的无边无际，偶尔的星星闪烁在天边，寂寥的孤单。 




 栎鑫望着天边，果然是适合犯罪的夜呢，这样的黑暗可以掩饰多少罪恶，沉暗的眸子闪了一下，随即在望到后面的人影后，端正了脸色，一下从栏杆上跳下来。 





 “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灏明面无表情的诉说着，栎鑫倒是没说什么就跟上前去。 





 远远的看到一群人，栎鑫本来走在前面，灏明忽然拉了他一把，栎鑫回头，灏明在他耳边小声嘱咐着。 





 “对方在道上不是好说话的，我们有兄弟埋伏在后面，待会要是有情况，别逞强。” 





 栎鑫愣了一下，他是在关心他吗？只是他根本就不需要，他本来就是在血里爬上来的。他并不比他差。他甩了甩手，不屑的说着。 




 “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不用你教。” 




 
 灏明望着空了的手，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他不禁轻笑了下。栎鑫回头催他，意外的看到他竟然在笑。俞灏明——他竟然在笑。栎鑫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那个面无表情的他以为神经系统已经坏掉的俞灏明诶。 





 大脑当机几秒，马上甩头甩掉奇怪的情绪，不过，说实话，俞灏明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嗯——像兔子，是的，栎鑫在心里暗暗得出结论。小小声得笑着得意着。 
 

 


 


 愉快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很不幸的被灏明说中了。对方在道上一直都是挑剔的主，不满他们的货，也不满他们的态度，一句话没说过来。仗着人多就动起手来。 






 栎鑫也是见惯了的，话没说完，手里已经握着枪，有所准备。双方人马对战着，一瞬间，平静的码头乱成一片。慌乱中，有人握住栎鑫的手，低头，是灏明，他使劲的拽着栎鑫。 





 “快走。” 




 “我不走。” 



 栎鑫一边掩护着兄弟，一边大声朝他吼着，他王栎鑫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灏明急了，眼睛通红。 




 “我知你不怕死，我们是三少身边的人，要是被警察抓住，对三少很不利的，你考虑一下行不行！” 




 他同样很恼火，神情没有了一贯的平稳。栎鑫瞪着他，他也回瞪着他，几秒钟后，灏明猛的一拽他，硬在枪林弹雨中在弟兄们的掩护下冲了出去。 





 栎鑫依然很别扭的想甩掉他的手，使得他们一路走的格外缓慢，忽然，灏明一把把栎鑫摁倒。痛的栎鑫叫的凄惨。 





 靠。俞灏明，你杀人灭口啊。 




 头抬起，想猛骂，一下子，话说不出来了，对方的一个小喽喽，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拿着把刀冲过来。 




 而此刻那把刀正刺在他肩窝里，是俞灏明，替他挡了那一刀。栎鑫忽的站起，一把扭过那个喽喽的手，三下五下就把他打趴下。回头，望着没有表情的俞灏明。 





 “你干吗替我挡啊，你以为我一定躲不过吗！你别想这样我就会欠你人情，我——” 




 栎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他只知道如果他示弱的话或许很多事都会改变。在刚才那一刻，他的心竟漏掉半拍，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只是他望着不断冒雪的伤口，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 




 “我并不奢望你会感激我，只是你现在可不可以扶我回去疗伤。我走不动，再下去，你就要对这一具尸体大吼了。” 




 灏明无力的坐在地上，伤口的疼倒在其次，他那魔音一样的声音真的让他身心俱疲，他现在是真的没力气和他吵。眼前白白的一片，糟糕。流血过多了。 




 “靠，想要我扶你早说吗，摆个死人脸干吗！” 





 凶巴巴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倒是轻的不能再轻。一路搀扶着回去，心里还有精力想，好在是深夜。要不他们该上报纸社会版头条了。 




 

 “呼——重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栎鑫把灏明扔在他家里的沙发上，灏明牵动了伤口，疼的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还真不懂温柔怎么写的。但是随即看到他眼神中担忧的闪过。又不禁想笑，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栎鑫翻箱倒柜找出急救箱，他们受了伤一般都不会去医院，太麻烦，又是家常便饭，自己都有一套治伤的本事。栎鑫还曾调侃的说以后不做黑社会，还能做医生呢。 





 此刻，他难得专注的跪坐在灏明前面，解开他的上衣，因为怕引动他伤口，他脱的很慢，小心的不触碰到伤口旁边的位置。表情也一直很难得的认真。灏明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暖暖的，许久没有的温情。 





 “你脱的这个样子，会让我联想到很暧昧的事情啊。” 




 恨恨的抬头，沙发上的那个人依然好整以暇的躺着，表情是玩味的促狭。栎鑫望着他胸膛衣衫半开的样子，自己的手还抵在他的上面。脸腾的一样红起来。 





 这个不是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想想他也是，脱个衣服至于嘛。心一横，哗啦一下把他的衬衫一下拉开。却愣了一下。 






 灏明的胸膛上满是交错的伤痕和刀疤以及子弹的痕迹。有很久以前的只剩白色痕迹的，也有不久的粉色的伤痕，最醒目的则是心口位置一道狰狞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可以想象的到他当时受的伤有多严重。 






 “诶，傻了？不是看到我的身材惊呆了吧。” 




 被灏明的话惊醒，栎鑫抬头望着他，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感觉他很斯文，一点都不像黑道的人，所以那个男宠的谣言才会传的那么沸沸扬扬。连自己也信了。 




 “你的伤痕。”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这个道上的人都一样，你不也是帮你的老大挡了一刀才进到总会的吗？” 





 灏明瞄了一眼满身的伤疤，毫不在意的说道。栎鑫头低着，想到那些下面的谣言，忽然感觉闷闷的。 






 “为什么不解释？” 




 “没必要。” 





 问的奇怪，灏明却答的自然，栎鑫看着他，他不介意的摆摆手，头顺着沙发横杆躺下。栎鑫心一紧，他大概什么都知道吧，却又从不做解释，真是个怪人。 





 “诶，你还不打算给我包扎的话，你就看着我流血致死吧。” 





 栎鑫这才想起一旁的纱布，手忙脚乱的给他上药包扎。等到一切弄好，已经快到凌晨。栎鑫把他弄到卧室躺好。走出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脚步，最终还是折回来，在俞灏明家的沙发上躺下，他望了一眼卧室位置，才放心的睡下。 





 灏明因为疼痛睡的迷迷糊糊，茫然醒过来，觉得口好渴，下床去厨房倒水喝。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沙发上隆起的一团吓了一下，才看清是栎鑫。他走过去，栎鑫头朝着外面睡着了。只是脸上隐隐抽搐着。 





 做恶梦了吗？灏明揣度着，进屋拿了一床被子披在他身上。刚把被角塞好，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吓了他一跳，又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往下一看，是栎鑫的手。灏明把他的手拨开想放回被子里去。没想到他的力气还忒大。 





 “睡觉也不老实，是欺负我伤患是哇？” 





 “不要，不要——” 




 栎鑫脸上有着纠结和挣扎，语气里有着伤痛。 




 “不要管我，快走——走啊，苏醒——你快点走，走——” 




 呐呐的语句慢慢收住，像是沉入另一个梦境，栎鑫的手也松了一松。灏明趁机把他的手拿下来，塞回被中。望着他睡着了的脸。灏明的眼神暗了暗，晦暗的看不出表情。 






 说不清为什么会为他挡了那一刀，只是下意识的就那么做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心到泛滥的人，不需要也不值得，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生气么。 




 忽而一笑，算了，就当自己难得的同情心泛滥吧，纵使他也不见得有多领情。 






 很多年的月亮都没有那一晚那么圆，那么亮，我们毫无交集的生活忽然有了交点，纵然那不是一个好的开端，然而生活就是这样，我们恹恹倦倦的过着，却又恋恋不舍的活着。或许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吧。 




 才有机会去学会爱，才有机会去学会放开，才有机会——去弥补遗憾。 




 不是吗？

CH4 







 清晨，在一片鸟叫中，栎鑫迷迷糊糊的起身。对着陌生的客厅，愣了三分钟后才恍然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偏头往里探了探，看样子俞灏明还没起来。低头思索了一阵。收拾收拾一下自己先回了自个那洗了洗，换了身衣服。又晃回俞灏明那里。 





 站在客厅思忖了一下，眼睛瞄过地上带血的衬衣，那是昨天俞灏明身上的。 





 要不要洗？ 



 这是栎鑫在心里挣扎了一百零一遍之后的感想，是，他是救了他，那难道就活该他王栎鑫做他保姆吗？ 




 切！ 




 但是手里已经是自发自动的抱着脏衣服朝阳台走去。 





 反正也是洗衣机洗呗。就当日行一善吧。 




 对这个想法很满意，甩甩头，嘴角翘起，栎鑫很愉快的把那衬衣和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一起塞进那有些年头的洗衣机。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转起。栎鑫靠在阳台上望野景。嘴里还哼着小调。 







 忽然一阵很轻微的叫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侧耳倾听了一下。走到阳台一角，蹲下，顺着声音探出去，才看到有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看起来才没几个月，被卡在水管和墙角的死角中，应该是顺着墙角水管爬上来的，却很倒霉的被卡住了。此刻，它正可怜兮兮的望着栎鑫，嘴里呜咽着，发出细小的咕噜声。脚一颤颤的，看起来应该是受伤了。 








 栎鑫瞪着它看了好久，用手一把把它捞过来。手指轻弹了下它脑袋。 







 “你这只笨猫，这样都会卡住，你笨死算了啦。” 








 低头，果然是脚划伤了，露出一小撮没毛的伤口。栎鑫又瞪了它一眼。转身把昨天俞灏明用剩下的药和纱布拿过来给它熟练的包好了。拍了拍它脑袋，把它放到水管上，好让它爬下去。小猫呜咽的看着它，瞄瞄的像是讨好的叫。 







 “你这只笨猫，下次可别这么笨了，弄伤了没人给你治啦。” 







 说着，一只手撵着它，看着它从水管上小心的爬下去，最后有点不稳的跳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的叫声吓了栎鑫一跳，手也不禁用力了一下，小猫轻轻的叫唤了一声。转头就看见俞灏明站在阳台门口，叉着手看着他和那只一瘸一瘸的猫。 







 “我还能干什么，虐待小动物呗。” 







 栎鑫不在意的拍拍手，从地上起身，越过灏明身边。 





 “啧，看不出来嘛，你对人凶巴巴的，连小动物都不放过。” 






 灏明的眼里隐隐的有着笑意。 







 “靠。关你什么事啊。” 






 栎鑫瞪了他一眼，洗衣机也恰巧发出完毕的指示灯。栎鑫瞪着看灏明，灏明也回瞪着他。不甘示弱。 





 半响。 




 栎鑫忿忿的抬步去阳台开了洗衣机，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胡乱的晒在横杆上。旁边的灏明一脸轻笑的摇着手臂，露着自己的伤口，示意着自己的手无法动。看着栎鑫粗暴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的衣服撕了泄愤。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些。 






 “我说，你有精力去对付我的衣服，不如想一下怎么跟三少交待吧。” 





 栎鑫这才头痛的想起，这是他来之后 第一个任务就这么搞砸了，该怎么交代，魏晨会不会不信任他了。诶，果然出师不利。他的手抓着衣服紧了紧，丝毫没察觉到衣服在他的力道下褶皱一片。旁边的灏明看到他的反应，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思衬着，暗了暗。 






 那一次，魏晨倒没有为难他们，灏明把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顾一旁的栎鑫杀人的眼光，脸色自在，神情恭敬，却也没有什么愧疚。倒似吃准了魏晨。魏晨确是比较关心他的伤，也没计较什么。得知他伤的不轻，还让两人多放几天假，不要出任务了。 





 回到家门口，栎鑫一路忍住的脾气终于发飙了。 





 “俞灏明，你干吗揽错啊，昨天明明是我先动手，你干吗为我挡刀又为我揽错，你以为我希罕！我最讨厌别人做一些奇怪的事还说为我好！” 





 灏明靠在门上，静静的听他的发泄，不置可否。终于等他吼完了，才慢慢的开口。 




 “王栎鑫，我只是自己愿意这么做，别看高你自己，这世上自己都不为自己好，没有人会对你好。” 





 
 灏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进去了把门关上。随着关门声的响起。栎鑫呆呆的站在门口，嘴张了张又紧紧抿上。走道上昏暗的灯光摇曳，把栎鑫的脸照的朦胧而幻灭，他愣愣的没有表情，眼神中闪烁的忽明忽暗，站着良久。忽然他慢慢的蹲了下去，靠着墙壁，双手环保住膝盖，头深深的埋进手臂里。 





 满地沉默无语。 






 灏明把头靠在门上，多年来训练出来的听觉告诉他，栎鑫还在门外，他有些疲累的用手支住额头。俞灏明，你太不冷静了。心里默默的说着，却并没有悔意。想起早上无意间看到，栎鑫在和那只猫说话的样子，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脸上的那温柔笑意。那一瞬间，俞灏明的心，忽然漏了半拍，就像天使在人间，纵然他的手上染着无数的鲜血。 




 至少在那一刻，他笑的无暇而纯净。 





 一道门隔开的两个人，一个沉默，一个无语，是什么在改变？ 





 或许当时的我们都不了解很多事情 




 王栎鑫？ 



 俞灏明？ 




 不过是两个相识不久又互看不顺眼的人，你有你的骄傲，我有我的倔强，没有刻骨铭心，没有感动落泪，只是一些细小的东西却是真真实实的在改变着。我闭着眼睛在黑暗中行走的太久。我甚至害怕光明。一道门，隔开的，究竟会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日子？ 


 要怎么样的到来？ 


 是什么样的心情？ 


 要怎么样的展开？ 


 是什么样的历程？ 


 会怎么样的接近？ 


 有怎么样的未来？ 


 到底该不该把眼睛睁开？

CH7 








 那一天的事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在魏晨他们离开后，栎鑫就沉默的穿了衣服离去，灏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就钝钝的难受起来，做错了吗？事到如今，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栎鑫，我只能说对不起。 






 然后很多天，灏明就没有见过栎鑫。他也没有去找他。或许两人都要时间来平复。直到灏明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魏晨交给他们俩一个任务。灏明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栎鑫房门口。 




 

 在门外踱着步，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抬手，又放手，不禁想笑，俞灏明，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优柔寡断。站定，下了决心手放上了门。 





 随着一声响声，门却忽然自己开了。栎鑫一身黑衣站在他面前，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沿压的低低的。眼睛正抬起看着他。灏明的手还在半空。一时不由的尴尬起来。栎鑫像没看见，拉了拉帽沿，低声的说了句，走吧。就径直走在他前面。 






 灏明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了上去，想问一下他的伤的念头也只好压了下去。 





 任务是和对方谈一批货的价钱和位置，魏晨从来不曾亲自出面过，这么多年，都是由灏明进行全权的代理。这也是灏明得宠的让别人眼红的一个重要原因。谈判进行的很顺利,栎鑫一改平日毛躁的脾气，倒是沉着冷静的让灏明刮目相看。看似苛刻的条件，还是被对方接受了。出乎意料的顺利，两人出来的比预计的早。 





 坐在车里，灏明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车流，不发一言。旁边的栎鑫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闭，不知道在想什么。灏明看一眼他，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在他疲倦的神情下，噤声了。 






 不知道过了对久，栎鑫睁开眼睛，车子行驶在黑暗中，他朦朦胧胧中似乎意识到并不是回家的路，疑惑的看向俞灏明。他仍然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表情自若。 






 “栎鑫。” 




 灏明淡淡开口，栎鑫望向他，在微弱的路灯照射下，忽明忽暗的灯光在行驶中投影到他的脸，树影照在他脸上，影影幢幢。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怎么拉？” 




 在黑暗中，栎鑫放弃了和他的对峙，其实不是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怕很多事都超出自己想象。 






 “对不起。栎鑫，真的对不起” 





 灏明很认真很认真的说着，在栎鑫听来竟隐隐带着释然。他的心忽然奇怪的感觉，感觉他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灏明，你怎么了，我——” 




 栎鑫话含在嘴里，却说不出来，自己并不是不爽快的人，可是要自己怎么回答，难道要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那一晚吗？ 






 正在栎鑫迷惑不解时，灏明忽然大幅度的转弯，手往方向盘上一拐，巨大的冲力让栎鑫几乎坐不住，他抓着横杆，转头看灏明，灏明抿着嘴，手用力的抓着方向盘不放手。 





 “灏明！” 




 栎鑫听到自己叫出这个名字时，车子以着难以想象的转度朝自己方向转来，身子紧紧贴着窗户，头撞在窗上，感觉头昏目眩。在沉入黑暗之前，一双手从侧腰揽过来，把自己牢牢的锁在怀里。重量和温度一沉，迷迷糊糊间，黑暗突然袭来。 






 这是什么地方？ 




 栎鑫想甩一甩沉重的头，却发现脖子僵硬的动不了，身上沉甸甸的重量。被困在一个黑暗封闭的地方。忽然想到刚才的事，试着偏头轻声的叫唤着。 





 “灏明？灏明你在吗。” 





 “栎鑫——” 




 身后传来虚弱的叫声，真的是他，无法言喻的心安充斥着栎鑫的心间，那一刻，好害怕你会不见。那种孤独绝望的感觉好害怕再重演。 





 “我们怎么了？” 




 “是海帮，在车上动了手脚，等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我拐到小路上，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咳——” 






 声音断断续续，不时的咳嗽让栎鑫听的心惊。被他压在身下，他无法看到他的情况，心里不由的更着急。怪不得海帮这么好说话，原来黄雀在后，这么多年，他们处心积虑打击魏晨的势力，这一次是他们疏忽了。想到刚才，栎鑫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俞灏明，你这个笨蛋。” 





 人在生死关头，总会本能的保命。在车子失控时，司机总会往自己方向调头，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可是灏明知道若他这么做，栎鑫生死难仆。在最紧急时候，他竟然选择了往栎鑫方向掉头。还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他，保护着他。把他的伤害降到最低。而自己，可想而知，栎鑫已经想不下去了。 





 “栎鑫，别怕，魏晨很快会根据追踪器找到我们的。” 







 栎鑫翻翻白眼，我怕什么呀，除了几处擦伤，我好的不得了。我是怕你死，你知不知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后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栎鑫着急的晃动了下身体，想吵着灏明，不让他睡过去。 






 “灏明，不要睡过去，我们说话好不好？” 





 “好啊，说什么？” 




 栎鑫在黑暗中抿着嘴，眼睛已经渐渐熟悉了黑暗。隐隐的竟有点点月光照进来。眼神清晰的闪动着。忽然坠入到某种遥远的思绪中。 






 “也是在这种晚上，我就站在那里，他不停的追着我，我让他不要过来了，他为什么不死心？为什么？” 





 “栎鑫？” 




 他有点迟疑的声音，打断了栎鑫的话，靠着他的肩膀，呼出的气息栎鑫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阵一阵的痒痒的热热的。湿腻的让栎鑫想偏头。却不舍的那种温暖。 





 “灏明，你家人是做什么的？” 





 “他们——都死了。” 





 停顿的声音，听不出难过，却落寞依然。 





 “对不起。” 




 栎鑫心一紧，熟悉的寂寞感觉笼罩在他们身上。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对你感觉特别吗？灏明，我们都一样吗？ 






 颈脖处热热的粘粘的，栎鑫痒的用手去挠。满手湿粘，凑近，才发现刺鼻的血腥味萦绕身边。恐惧在那一刹那笼罩着栎鑫。灏明，你到底流了多少血。他拼命试着用手去往后推灏明，却徒劳的发现根本没有用处。狭窄的空间，让灏明伏在栎鑫身上，栎鑫根本看不见他，也碰不到他，只能任由鲜血不断从灏明身上过渡到他身上。不适的暖热，在黑暗中感觉格外清晰。 





 灏明喷在他颈脖的气息越来越热，他把头完全靠在他脖子，声音疲倦。 






 “没关系的，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栎鑫，好暖啊，我想睡一会。” 





 “俞灏明，不许睡，不许睡，听到了吗！”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察觉的绝望和紧张。他只知道他不能让他睡着，他一睡，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 






 “我好累，好久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我什么都不想想，栎鑫，你好凶，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喃喃的话语，灏明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胡乱的说着什么，声音也越来越沉。栎鑫着急的动着身体，却没有办法阻止越来越低的声音。 






 “俞灏明！你要是睡了，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也不会！你欠我的！” 





 “可是我好累，那下辈子好不好，下辈子再还给你——” 





 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栎鑫手胡乱的在身后乱抓，忽然间，抓到了灏明垂下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用力到自己都感觉到痛。 






 “俞灏明，我原谅你，只要你别死——” 






 月光晃晃的照过，明亮的让我的眼睛发痛，是月光太刺眼，否则，我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痛的会有水流出来？ 






 俞灏明，你太自以为是，每一次都不问我的意见，却执意的做着一些奇怪的事。 





 其实相识并不久，甚至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把我们的事都想完，可是我却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的记忆着你的脸，好像我们的时间总在夜晚，在黑暗中揣测着彼此的心事，掩饰着自己的样子。 




 我不要下辈子 




 其实如果可以，我更想 




 在阳光下拥抱你一次。 
 





 身后很久都再没有声音，栎鑫叫着他，没有回应。栎鑫别转着手臂用手轻轻的在他手心刻画下一笔又一笔，在黑暗中细腻的触感，手指一刹那划过手心冰凉的流过，一笔一划，都无比用心。 






 我原谅你了 


 所以 


 灏明 


 我们和好吧 


 好不好？

CH9 








 灏明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徘徊在黑暗和迷茫中。他摸索着想找到出口，却茫然的在原地打转。 






 他的头很痛很痛，忽然看到父母在他面前笑，他心一紧，走过两步，想抓住他们的手。他们却像水气一样慢慢消散。 






 不要，不要 




 爸，妈—— 




 他着急的想握住他们，却只有空气，他们的脸慢慢变的模糊。 




 鲜血淋漓 




 猛然间，好像有光亮照进来，温暖的光芒指引着他从黑暗中慢慢走出，在光源口，他看到一个身影，在背光处，看不清面容，却奇异的觉得熟悉。 





 灏明，灏明 




 他叫唤着他，朝他伸出手 



 灏明紧张的握着手，怕他也会像父母那样消失不见，他竟然会害怕。一直以来坚强的自己，也会害怕在黑暗中迷茫。 





 眼前的人沉默不语，看不清表情的脸却隐隐带着安心和笑容。灏明把手伸过去，指尖相触那一刻，暖的让灏明想要记住他的脸。 






 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人的脸在光芒中渐渐消散，灏明急得上前一步去拉他。却像坠入万丈深渊，一下猛然清醒。 






 睁眼，阳光耀眼的让他的眼睛疼痛。视线往下，手里握着一只手。 





 床边靠着睡着的是栎鑫。 




 他把头搁在床头，手里握着灏明的手，睡的不是很安稳，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的皱着眉头。身上披着的衣服也随着他不经意的转动而滑落大半。 





 灏明微微欠起身，想把他身上的衣服往他身上盖好。可是随着他的动作牵动到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的。手里一握紧。栎鑫脸上皱了皱，眼睛忽然睁开了。 





 灏明！ 





 栎鑫制止了他的动作，让他躺好，急急的问着，没事吧，要不要紧？ 





 灏明好笑的摇着头，眼睛一直盯着一直紧握的两人的手。栎鑫意识到了，又不好意思放下，那样也太明显了，脸上却渐渐的红了起来。在阳光下，一片红晕。 






 “我听到了哦。” 





 “嗯？” 




 栎鑫抬头，灏明又恢复他一脸神秘的笑容。 





 “你不是说要和我和好吗？” 




 灏明的脸在阳光下格外认真，连抓着栎鑫的手都好像烫的让栎鑫握不住。 





 栎鑫的心忽然像被蛰了一下，忽然的疼痛，害怕他在那一刻死去的恐惧，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的笑脸在阳光下很真实，真真切切的，可以触碰的到。还好，不是幻觉。 





 所有的东西都像幻觉，只有你，还在这里。 





 栎鑫忽然不能控制的俯身，在他诧异到惊讶的眼神中，他的脸色绯红。 





 唇瓣相触的一霎那 




 他们都没有闭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无暇顾及 




 很温暖 




 栎鑫在心中轻轻叹息 





 王栎鑫 




 你完了。 



 


 在爱情中先动的心的人，注定会受多一点的苦。不是不明白，爱太伤人，只是，在生死间走过一遭，失去和得到，都铭心刻骨。 







 在阳光下还能看到你的笑脸，忽然明白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可笑的固执和闪躲，在重新看到你的时候，通通消失不见。失去一个人很容易，爱上一个人也很容易。 





 遇上你 




 我在劫难逃。

CH10 








 栎鑫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在唇齿相偎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红了脸。电光火石一瞬间，连忙放开。耳后通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嗯——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 





 好像怕灏明看到他的表情，栎鑫借着找医生逃离了他的视线，甚至没有抬头看灏明一眼。 






 灏明呆呆的愣在床上，明亮的阳光晃的他眼睛快睁不开。他手抚上自己的唇瓣，栎鑫的温度仿佛还留在上面，那一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眼前是他放大了的脸，直直的映入他眼中。 





 我在你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我的眼睛。 





 那一刹那，沉沦。 





 只是—— 





 究竟是幸或不幸？ 




 在故事最后的最后 




 怕只怕没有谁有权利陪谁一起走。 







 灏明一直在躲他。 




 心思敏锐的栎鑫早就察觉到，自从他醒了，他亲了他之后，他一直在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没有太过明显的举动，他仍然会笑着和他说话，笑着和他开玩笑，还是会揉着他的头发糗他。只是，在他看着他的时候，他会轻轻别开脸，说着玩笑的话，在他试图跟他谈起那天那个吻时，他会不自觉的转换着话题，在他想好好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说自己很累，想要早点睡。 





 一日又一日。 




 栎鑫渐渐变的无所适从。他恍惚以为那天早上在他鼓起勇气吻上他的唇的时候，在他的眼睛里，他也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迷茫和动心。所以欣喜不已。 




 只是慢慢的，栎鑫恍然觉得似乎是自己看错了么？为什么，他们甚至没有以前那么默契。他宁可俞灏明还是冷冷的对着他说些那些真心话，也好过他开玩笑的搂搂抱抱，自己只能感觉到寒冷。 




 可是因为灏明身上的伤，栎鑫并不敢追问，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么，只是思念太深，以至于觉得对方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吗？每当这时，栎鑫总忍不住想敲自己脑袋，夜深人静，看着灏明沉睡的脸，他总是伏在床边，辗转难以入眠。静静的望着他的侧脸，月光很亮很亮，自己竟然很久都没有再做过那个恶梦。隐隐的心安，只是苦涩，总是如影随形。 





 灏明，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我可以问你吗？ 






 睡梦中的他脸色平和，栎鑫握着他的手，心里茫然无措。 






 究竟爱是什么？ 




 是意乱情迷，是义无反顾，还是热烈狂执？ 





 我只知，在我遇到你那一刻，冥冥中听见命运跟我说，你完了。从此牵肠挂肚，从此患得患失，从此备受煎熬，从此小心翼翼。 





 并不是胆小的人，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在遇到你的事情时，就变的犹豫谨慎，只是害怕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会失去你，错过你，不见了你。 





 都说爱会让人勇敢，又岂不知爱情最会使人懦弱，其实俞灏明，我恨这样的自己，有时候更恨你，把我逼到这样一种地步，只是没有办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终究—— 




 是爱着你多一点。 





 月光下，少年白皙的脸上笑的无奈而寂寥。 





 少年心事几人知？ 




 一室寂静，轻声叹息。

CH12 









 闷闷的坐在会议室里，魏晨的声音若有似无的传到耳里。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梨花桌面，像是感受不到旁边一直注视着他的眼光。 





 灏明幽幽的叹口气，收回视线，自从那天，他没有跟他说过话，那天晚上，他一直徘徊在他屋子门口，却始终不敢上前敲开那扇门，栎鑫，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无法跟你说。 




 忽然他感觉栎鑫的身子一怔，不被人察觉的顿了顿姿势。眼睛第一次投向魏晨。灏明也转头看着正在讲话的魏晨。 




 魏晨仍然是笑着的，若有似无的笑意绽放在嘴角，平白的增添了魅惑的味道。他正说到是上次那次内室侵袭事件。 





 “密码被破，显然是内鬼所为” 




 魏晨的语气轻佻，所有人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那里住着魏晨以及有着他们帮会最高的秘密。内鬼不除，他的生命和帮会的利益都受着威胁。 



 
 “虽然那次所有查不到行踪和联络不到的兄弟都被——” 




 他抬手，做了一个灭的动作。眼底冷酷异常，嘴角却丝毫不收敛笑意，更让人毛骨悚然。灏明心下一惊，果然是他的风格。以这么年轻的年纪坐上这个位置，他远远比人们想的更谨慎和残忍。 






 “但是并不能说排除了其他人的嫌疑，帮会人数众多，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大家都盯紧着点。” 


 
 

 灏明有意无意的瞟向栎鑫，他不为所动的坐在那里，表情一如平常。只有灏明看到他放在椅背上的手在不自觉的收紧。惨白一片。灏明的眼神暗了暗，心下默然。 





 

 临到离开的时候，灏明起身，魏晨开口叫住了他，灏明清楚的看到栎鑫的脚步停了停，又毫不迟疑的走了。 





 夕阳下山的窗外是车水马龙的世界。魏晨叫住了他，却又不和他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灏明站在他身边，也没有开口问他。其实这么多年有很多时候，魏晨都会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他知道很多人都误会他和魏晨之间有着什么，魏晨对他的提拔和宠爱，的确匪夷所思。但是在独处时，灏明能轻易的在他眼中看到寂寞。或许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寂寞。 





 只是两个人就能不寂寞吗？魏晨，你始终看不透，在我的眼中，你想找谁的影子，我们不孤单，却寂寞依然。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掏出钥匙开门，下意识的转头望旁边的门。安安静静的楼道，安安静静的门，仿佛从来没有住过那个聒噪的孩子。什么声响都没有。灏明轻叹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进到卧室，在黑暗中灏明脱了外套，手摸索着往墙上找开关。 





 刺眼的灯光一下亮堂，灏明揉着微微刺痛的眼睛，睁开眼，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谁，——栎鑫？” 





 墙角边悄无声息站着的正是栎鑫，他站在那里，脸色在灯光翦影下不是很分明。正望着灏明，没有开口说话。 






 “栎鑫，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开灯。” 






 他受伤期间为了照顾他，他给过栎鑫家里的钥匙，只是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咋一见他，竟是欣喜大过惊讶。脸上线条柔和了起来，眼神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光芒。 






 栎鑫没有说话，他一步跨上前，站在灏明身前，和他对视着，在猝不及防间，他一勾手，揽住灏明的脖子，灏明被迫压低了身子，栎鑫猛的吻上了他的唇。没有甜蜜，没有温和，有的只是像是宣泄着什么，重重咬噬，舔吮着，不留一点让俞灏明退后的机会。 





 灏明一下被堵住嘴唇，惊讶之下竟没有反抗，随着栎鑫不太熟练的吻技挑逗下，灏明竟然发现自己也意乱情迷。苦笑着自己的反应，明明他青涩的吻只能说是咬着他的嘴唇，除了麻麻的痛，根本没有别的感觉。可是在唇齿间充满了他的气息，仍然让他动情不已。 





 用手按住栎鑫的脑袋，灏明用力的回吻回去，很快主动权就在灏明手里，他打开他的齿关，舐舔过他口腔里每一寸柔软肌肤，唇齿缠绵，美好的让灏明不想停下来。 


CH13 







 
 黑暗中，没有月光，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走在楼梯间。好不容易走到自己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又转身走在隔壁的房间。拿着钥匙的手有点抖，好几次都插不准钥匙孔。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一只手强有力的把他拉了进去，彭的关上门。 





 楼道恢复安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栎鑫被冲力拉到沙发上，他抚着胸口开始咳嗽。同样黑暗的客厅并没有开灯。灏明站在沙发边看着他。两人脸色晦暗，看不清彼此的脸。 





 “受伤了？” 




 栎鑫撑在沙发上的手疲软无力，听到熟悉的声音，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在上面。我以为都无法回来见你这一面。无谓的点点头，又像想起什么一下子想站起来。 





 灏明制止了他的动作，手施巧劲把他固定在沙发上。递给他一杯水。 





 “你疯了，伤成这样还想到哪去？” 





 “魏晨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这一次再没机会了，他手受伤了，他应该已经知道是我，我出来的时候动静很大，很吵，他快来了，我不能在你这里，会连累你——” 






 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意思，话语因为头晕有点混乱，可是灏明仍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也不为所动，仍然把水杯递到他跟前让他喝。灌了点水，栎鑫感到舒服多了，身上好像是受伤了，也无暇顾及了，仍然是挣扎着想走，哪怕死，他都不能死在这里。 






 这一次，灏明却奇怪的没有阻止他，栎鑫最后望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一次他是怎么也逃不掉了，被魏晨抓住的后果是什么他清清楚楚，他也并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只是至少离他远远的吧。 





 “虽然那一次魏晨误会我们在一起，你就跟他说我们早分了吧，他看在和你的情分上也不会太为难你的吧。” 






 栎鑫苦涩的笑笑，最后嘱咐着，在这一刻，我竟然担心你比我自己更甚，如果能保全你，甚至希望快点被魏晨找到。能见你这最后一面，很多事，我都不想再去想了。 





 生命在这一刻终止，那么伤害也就在这一刻终止吧。 





 你我就算不拖不欠了吧。 





 惨白的笑容在黑暗中模糊，只是——苏醒，终究还是对不住了你，这么多年的计划，我都失败了。 







 念着这个名字，栎鑫忽然感到很荒谬，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竟然在这一刻，苏醒，我竟然想不起你的脸。 





 “栎鑫——” 




 声音传来，栎鑫脚步不停，只想着能远远的，快快的走出他的世界。 




 忽然颈上一疼一热。栎鑫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倒下前，恍惚间看到灏明沉默的脸，他默然的立在自己身后。举着手，看不清表情的脸，斑驳一片。 





 “对不起。” 





 他听到他这样说，然后头一偏，陷入黑暗一片。 









 
 魏晨进来的时候，灏明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奇异的是魏晨竟然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随从。灏明也不敢小瞧了他。眼神灼灼的望着他。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晚。” 





 “哦？你知道我会来，那你知道我来干吗吗？” 





 灏明没有说话，全身警戒备齐，身体紧绷的战斗的状态。魏晨还是一派轻松，双手摊开，笑的纯良。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来跟你说，总部被烧了，一干二净。” 





 话里并没有遗憾的语句，隐隐的却透漏出得意。灏明疑惑的神情，怎么可能？明明——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啊？” 




 灏明心一惊，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又沉默的看着魏晨的笑脸。 





 “怎么会这样。” 





 语气沉着冷静，魏晨一抚手，笑的更开心。 





 “你知不知道灏明，我就喜欢你这样，只是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肯回应我啊。” 





 很哀怨的口气，却并没有到达眼底。 






 “你不过是从我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魏晨，你没有心的。” 




 嘲讽的口气，多情似无情，最是无心残忍。 




 魏晨一怔，随即又笑的灿烂。不在意的拍拍手。 





 “所以我更喜欢你了，只跟你道别哦。” 





 “你要走？” 




 “总部已经烧了，魏晨就永远消失吧，从此，再也没有魏晨，我只做我自己。自由自在。” 






 灏明的眼睛眯起，眼前的魏晨神采飞扬，他忽然想到那个落地窗前寂寞的影子。原来，每一个人都是不快乐的，纵使是高高在上的魏晨，那些彻骨的寂寞，高处不胜寒。 





 灏明忽然像想起什么，心里一惊。 





 “是你——烧的？” 





 魏晨笑容愈深，眉眼轻挑。灏明却只感到心寒。几代的事业，帮会里几千人性命，那么多的钳制结绊，就在他随意的笑容所掩盖，其实魏晨一直比他想的更残忍。只是他的笑容纯良，表情天真，却奇迹的混合在一起。不寒而栗。 




 
 
 “那又怎样，它已经困的我太久，我总要走出去，这次借着这件事，一了白了。” 





 灏明没有说话，隐隐担心着这个房间里藏着的那个孩子，他在赌这一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成败就在此一举。 





 “你很不安么？灏明。我真没别的意思，我道完别，就离开了。” 





 魏晨若有所思的笑着，转身离开，停顿了一下，又回转头，望着灏明。 





 “虽然我没有那么聪明，可是我不笨，灏明，有很多事我都知道，只是我需要有人帮我，帮我逃开这里。只是你准备好了吗？爱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尤其是在欺骗和背叛以后，你真的打算放任整个心去爱了吗？那你准备好万劫不复了吗？”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灏明呆呆的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那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计划今天吗？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太可怕。想到他的话，只感到莫名寒冷。 





 俞灏明，真的打算那样去爱了吗？哪怕是万劫不复？只是还有机会吗？ 





 他听到自己的心如是问。 







 魏晨走出楼道，空气新鲜畅快，他伸展了一个懒腰，朗朗星空下，笑的一脸惬意。忽然脑中闪过那人的脸，沉默的隐忍的脸，他说，魏晨，你真的没有心吗？真的没有吗？ 





 嘴角勾起，魏晨心中轻轻叹息。 




 杰，你还会在那里等我吗？我已经等的太久。我做尽一切，只为了这一天。 





 天上恍然有流星闪过，忽明忽暗，魏晨仰望天空，第一次笑的像是个单纯的孩子。 




 刹那眩目

CH14 







 好痛，是谁在摇我？ 





 栎鑫迷迷糊糊中头痛愈烈，半睁开眼睛，就望见灏明担心的脸，看他醒过来了，灏明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还怕我太用力，把你弄伤了。” 





 栎鑫茫然中慢慢的回想，终于想起今天做过的事，他一把抓住灏明的前襟，有些紧张。 





 “我们在哪里？魏晨呢，他没有追来吗？” 





 声音急促中伴着咳嗽，灏明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啊，糊涂了，这不是我家嘛，没事了，都过去了，魏晨走了。” 



 

 栎鑫四处望了下，惨白的脸上浮现笑容，自己太心急都没发现还在灏明家里。那魏晨怎么会放过自己？他转头向灏明，眼里疑惑不解。灏明抿了抿嘴。 





 “现在也说不清楚，栎鑫，你听我说，总部被烧了，警方一定会过去，警方一直想端掉这个帮派，所有人都难逃干系，我想他们很快会追踪到这里，你先走，快点。” 






 灏明的声音仍然是有条不紊，可栎鑫听的是混乱一片，他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他理清楚头绪的时候，他一把抓住灏明的手腕，眼神坚持。 





 “要走一起走，我们一起走。” 





 “栎鑫——” 




 灏明的眼神中闪过什么，一闪而逝。他拉起栎鑫，整理好他的衣服，把他硬推着向门外走去。栎鑫也是固执的人，他一反身，拉着灏明就想带他一起走，两人本来力气相当，栎鑫更是拼了命拉灏明，灏明竟然一时无法挣扎。栎鑫望着他的眸子，不甘示弱。 





 “每一次你都从来不问我的意见，这一次，就不能听我的嘛。” 





 灏明欲言又止，只得僵持在那里，两人都盯着对方，无法移动半步。 






 “栎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我们一起走啊——” 




 栎鑫的声音也有了焦急，他们手上染着太多鲜血，被警察带回去，也不见得会比落在魏晨手上好些，更何况，警察不是魏晨，不可能放俞灏明一马。 






 我始终担心的是你，你究竟明不明白？ 
 



 灏明眼神挣扎，我不是不明白，正因为什么都清楚，我更加不可以， 





 感觉我们一路走过来，就像一条死胡同，只能前行，无法后退。 





 而这一次 




 终于要到头了吗？ 





 楼梯上传来纷踏的脚步声，栎鑫拉着灏明的手一顿，灏明低下头看他，他嘴角紧抿，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低头，忽然抬起头朝他微笑。 





 他在对他微笑 





 那是他见过栎鑫最灿烂的笑容。 




 他说 



 没关系 





 如同那一晚，在如水的月光下，他疼到极至的脸，却仍然努力微笑。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如果这是宿命，最后站在我身边的，是你，就好。 




 灏明微微别过脸，难过的感觉从那一晚从来都没有消散，隐隐的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门被人撞开，一大堆穿着警服的人鱼贯而入，栎鑫的手还抓着灏明的前襟，却被来人硬脱离开，反手扭住栎鑫的双手，一把把他按在地上。用力到栎鑫本来就有伤的手臂开始血流不止。栎鑫紧咬着牙，努力的不让自己叫出来。龇牙咧嘴的狠盯着抓着他的人，担心的眼神却一直飘向灏明。 





 灏明的手紧紧握在两侧，眼里闪过痛苦，看着栎鑫被血染红的大衣，眼神晦暗。脚步却无法移动半步。带头的人走到他面前。笑的热烈。 






 “俞灏明，这次任务不错哦，窝点全数被端，你拿到的磁片里有所有他们的犯罪证据，就差魏晨给逃了。不过也算大获全胜，这次辛苦你了，休假之后上头会考虑给你提职的。”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灏明根本听不到也不想听。他眼睛不敢看向他，嘴唇无法说话，心里满满的，只是在揣测他现在可能的表情。 



 终于到了这么不堪的地步了么？ 

 那当初又为何放任自己陷了进去？ 




 到现在，逃也无处可逃。 





 终于他们收队，他茫然的眼神开始有了聚焦，他拦住了长官，反复思量，终于开口。 






 “长官，让我——和他说几句话行吗？” 





 他显然很诧异，但看了看栎鑫的状况后，可能觉得他不可能逃脱，就点了点头，手一挥，兄弟们就放开了他，他们出了门。 





 颤颤的，灏明无法抑制自己的转身，栎鑫侧卧在地上，手上还流着血，黑色大衣上暗暗的一片水泽。大块大块的，刺眼的让灏明不敢再看。 





 只是他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麻木的看着灏明，眼中带着他所不明白的东西。灏明过去想扶他起来，栎鑫手一挥，灏明抓了个空，悬在空中的手虚无的难受。 






 栎鑫自己撑着墙面想挣扎的站起来，试了两次，终因为手臂无力而瘫软滑落，一上一下却更牵动伤口，自己都能感觉血液顺着肌肤痒痒腻腻的感觉。只是神经系统却似麻痹了。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嘴角轻扯，想到以前听说过人在最痛最痛的时候，身体会因为自我保护而麻痹神经，这样就可以比较不痛。自己以前总不信，原来是真的吗？ 






 心再也感觉不到痛，反而像空了，无心之人，要怎么痛？ 





 怕也是奢求。 





 “栎鑫——” 




 灏明看着他起伏，挣扎，却一再跌倒，鲜血漫过，妖娆一片，他的声音带着哭声。 





 “是假的？” 




 栎鑫放弃无谓的挣扎，坐在地上，呐呐的轻轻的说。声音轻的灏明不敢回答，怕他就这样随着空气消失不见。 





 “什么都是假的，对不对？计划，我只是一颗棋。那一晚，我闯了内室，回来你为了救我和我缠绵，其实你救的只是你自己。那一晚，魏晨联络不到的，不止我，还是你，是不是？” 





 栎鑫说着自己都会想笑，笑自己怎么会那么笨，其实很多事都那么明显，那么巧合。只是当时自己深陷其中而不自觉。刚才在俞灏明和他长官说话时很多事就浮现在脑海。他是卧底，为帮中最高机密磁片而来，内室被袭，密码被破，魏晨在找的一直都是俞灏明，只有他傻傻的以为是自己。还不知不觉的陷进他的温柔。 





 最残忍的是他竟然用自己做棋子，一次又一次，最终达到他的目的。 





 灏明嘴张了张，却无法反驳，当初是真的存着一点侥幸吧。他去探了内室却一无所获。竟然忘了有追踪器，看着栎鑫那样说，才忽然想到这个主意，至少两人都可以脱了干系。他知道魏晨一直在找自己这个卧底，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他也曾经犹豫。那一晚，他反复对着栎鑫说对不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一直都在观察我，利用我去刺杀魏晨的机会去盗磁片，神不知鬼不觉，拿我做挡箭牌，对不对？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你拿到了磁片刚回来吧。” 





 灏明紧握在两侧的拳头握的更紧，指甲刮过手心，用疼痛来抑制自己的心痛。是，我是真的曾经那么想过，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你对魏晨的恨，虽然你掩饰的很好，可是在私底下，在魏晨看不见的地方，你总是会怒视着他，我早就知道你来这里是有目地的。直到你第一次去杀他的时候，我就肯定了。 





 “俞灏明，你好，你真的很好。” 





 栎鑫强撑着用毅力把自己撑起来，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去。笑容愈加深刻。 






 “我王栎鑫，就是笨蛋，所以活该被你耍着玩。一次次救我，让我死心塌地，若有似无的刺探，拿我挡追查。你竟然在上床的时候还在想着算计我！好啊真好，呵呵——” 






 栎鑫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笑的声嘶力竭，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在墙边慢慢的蹲下。 





 真该死的荒谬，人生已经这么可笑，我从来都不是委屈了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能笑，真的太好笑。 







 闹剧一场 





 那些所谓的爱和恨，究竟有没有来过，那些伤害和牺牲，半点意义全无。 
 
 
 
 这样还不够让人笑吗？俞灏明，是你该笑我，彻头彻尾看着我沉沦，你的演技真好，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 






 “栎鑫——不要说了——” 





 灏明看着他蹲在地上，用手捧着肚子，笑的身子不住颤抖，指甲在墙上挠出一道又一道白印。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想要对他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赌局，他俞灏明输的不会比他少，或许开始认识到的比他晚。 






 可是同样，一败涂地。 





 赢了赌局，却输了真心 





 他心疼的冲过去抱住他的身子，把他在墙上乱抓的手握在手里，用力的压制住他的身体。 







 “栎鑫，栎鑫，你听我说，听我说——” 




 怀里的人却使劲挣扎起来，力道强的让灏明几乎抑制不住。 





 “放开我，我想吐。” 





 “栎鑫，不要这样——” 





 “放开我，我真的想吐。” 




 栎鑫停了挣扎，语气中带着哀求和绝望，灏明低头，他的眼神竟然没有焦距，散散的衬着惨白的脸，让灏明一阵心惊。趁着灏明力道松了点，栎鑫挣出他怀抱，转身蹲向一旁，呕的天昏地暗。呕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用力的像要把内脏都呕出来。手不住扣着脖子，一条条红印在白皙的脖子上触目惊心。 






 “栎鑫——” 





 看着他呕完在那里大喘气，灏明颤抖着把手放上他的肩膀，栎鑫忽然拍掉他的手，又转头往旁边呕吐起来。手紧紧扣这喉咙底部，脸上是因为窒息而起的红晕。手捂着嘴，难过的大口喘气。 





 灏明的手停在半空中，心也一寸一寸的掉落，身体逐渐冰凉，他能看出来，栎鑫不是赌气，不是生气，是他真的难过的要呕吐，他的碰触竟然让他难过的想吐。 






 是怎么会到了这样一种地步？ 




 连身体都无法再忍受接触，听说很多病得过一次就会免疫，因为身体会终身记住那种病毒。那么，所以，连你的身体都已经学会排斥我了吗？ 





 那心呢？ 




 栎鑫，我究竟还能把你伤到哪种地步？ 





 却不敢也不想去试探。 





 猛的冲出门口，在一大群人的注目下，灏明已经顾不得他们诧异的目光。他冲到顶台，大风一下子吹过，灏明在风中摇晃。他听得到风声吹过他空荡的心间，那里有悲伤在肆虐。 




 他蹲下身，哭的潸然泪下。眼泪在脚底打湿一片。悲哀在喉咙口蔓延，他用手扣着，却怎么也出不来，沉甸甸的在胸腔里。压抑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怎么办？ 



 怎么办？ 





 那些失去的，做错的，要怎么弥补，什么都无法做。 





 泪眼朦胧中恍惚看到那一天他站在他的前面，紧张的局促的说着，俞灏明，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阳光静静的撒在他们身上。他眼角的笑意和羞涩。 





 如果他握住了他的手。 




 他会不会愿意跟他走？ 




 人生或许只有一次的机会，他都错过，那还能怎么说？ 





 想到魏晨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灏明，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万劫不复了吗？原来他真的一直都知道，那是他最狠毒的报复。 


 



 年轻的爱情,就象一朵柔软的花,因为太过用力地绽放,而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爱到末路 




 万劫不复 






 痛到极致是什么？ 




 那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心里只剩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