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纪念由于电脑一次崩盘而逝去的《东君未名》未发草稿三万字与二度崩盘未发草稿两万字。
并对一直关注东君的吧友致歉。
这里，无过。

死去的英雄与新生的“国王”<?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我想，我找不到他了。
艾伦被从牢中释放的一刹那，并不存在的阳光几乎是灼瞎了他的眼。
那个他，是否真的存在过，都已经无法明了了吧？
艾伦这么想着，踱出大门，被簇拥的侍女套上斗篷，别上勋章，然后接过缰绳，来到早已等待着的同伴的身边——这不是他的马，那匹真正的战马已经进了一只同样已而不存在的巨人的肚子。
艾伦翻身跨上马鞍，坐稳，看见队列最前方的埃尔文撇头示意他到前列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
轻夹马肚，缓缓穿过队伍，逐渐看到街道前方更多的人流，居民排成两队在两旁翘首以盼，少女手中都捧着鲜花，热烈，美好——这不是他的位置，那个原本应该在这的人，那个真正的英雄在昨天离开，甚至不是死在巨人口中，而是所谓“同伴”的火炮下。
当乐音开始的一刹那，彩条，纸片从空中纷扬，人潮涌动。
被套上花环，花束丢入怀中，斗篷随着队列的前进扬起不大的弧度，而不再是那么猎猎作响——不应该是这样的。
艾伦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悲哀而几乎作呕。
为什么要让我出来呢？
艾伦想起昨晚那个人拉着自己逃出牢狱时掌心微凉，逃过了就地处刑的时间。
三笠阿明以及团长在与国王、驻屯兵团交涉，为了拿到艾伦的赦免书。
迟了，一切都迟了。
过于明亮的月色，以至于艾伦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离去的步子，甚至觉得他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光的世界。
轰鸣声，马的嘶鸣，划破夜空，在平静的时间轴上刻出痕来。

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呢？<?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艾伦抱紧怀中，属于自己的神明，想抹去他脸上的血污。
抹不干净啊，兵长。艾伦苦笑着，看着变浅却面积更大的红色。
如果再抹开来，您又要生气了。白皙的脸上，血显得狰狞。
三笠垂手，不自觉地抓紧谕旨，然后一甩手，塞进阿明怀里，翻身上马，冲进战场。
——调查兵团与宪兵团在厮杀，驻屯兵团在后方支援，之前抱出利威尔的埃尔文早已回到战线的最前列。
我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三笠这么想着，拔刀，砍下一个人拿着火炮的手，温热的血溅开来，污浊，肮脏……
她觉得，自己快要把自己遗失了……但是……
“兵长……利威尔，兵长……啊……”模糊了视线，艾伦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而明显的，尚存的温度，是靠着这个人依然流出的血维持……
您是，我的神啊……
……
欢笑，庆乐，鲜花，荣耀……
他抱着双膝，蜷在街头的墙角，巨大的黑色袍子把自己裹紧，帽子罩住了半张脸，使他只能看见自己足尖前的一小方地面，以及不时落下又飘走的花瓣。
……格格不入。
有人走到了他跟前，他抬头，因为逆光看不清来人的脸，却能清楚感觉到那个人一刹那的抖动与变化的表情。
被这个人打横抱起，下意识地想踢出一脚，却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不动而两腿发麻。
“混蛋！”他挣扎着，却被越抱越紧，那个人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自己的颈窝，气息吐在耳畔。
他呢喃着：“不管是不是你，请你让我把你当作他……告诉我吧，你的名字。”
“……利，利……”是什么呢？明明应该是做熟悉的东西，却只有模糊的印象，“利，威……艾伦……”似乎是另一个名字突然变得明晰，使他无意识地脱口，然后，想起了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利威尔，姓氏耶格尔。”

来人轻笑着，明亮的祖母绿眸子闪着金色的光芒：“太好了，是你……真的是，太……”分明是笑着，却别扭地又露出了一副想哭的表情。<?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小鬼，你那是什么表情，恶心死了。”
“啊，我已经不是‘小鬼’了，利威尔兵长……”艾伦把利威尔抱得又紧了紧，“请叫我艾伦。”
青绿色的斗篷依然在身后划起极小的弧度，艾伦戏谑地看着怀中的，曾经的上司，恶作剧般的又加了句：“当然，您要是愿意叫‘老公’也没有关系的。”
出乎意料的，不是一个腿鞭，也不是头锤，利威尔眯了眯眼，澄澈如新生的，蓝色眸子，倒映着闪亮的绿色，然后，似乎是很安心的，在艾伦的怀中睡去。
纷扬的花瓣，早已落满了他的袍子。
艾伦把花环戴上他的脖颈，在黑色的袍子上，别上属于他的勋章，转头，笑着对上身后，惊愕的同伴们。
“我想，他回来了。”
……
艾伦没有想过事情会演变至此。
利威尔回来了，但是，利威尔兵长却没有回来，自然的，属于他的神，似乎也被这个世界丢弃。
是兵长抛弃了这个世界吗？艾伦时常会这么想着，然后对着外头的天空发呆，直到利威尔跑过来用很别扭的嫌恶可是却意外可爱的表情说肚子饿了。
然而，后来，艾伦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的利威尔只是靠着自己的本能，或者说是零碎的记忆的影响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无意识，却又不得不作出反应，而且对于自己的面部也有所察觉而想要压制。当然，那个时候，这些也都“重要”却又“不重要”了。

韩吉说，利威尔并非没有了记忆，只是需要时间来重现而已。“不过也不错啊——”难得有着正常人的笑容的分队长说，“呵呵，艾伦你说利威尔是先想起你的名字吧~~~真是的，有些嫉妒啊，他现在都没想起我呢——”<?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其实是：他把你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意思，吧？明白这些上司说的话全部都要自己进行二次翻译，艾伦此时更加担心的是利威尔的身体状况——因为后者始终坚持不脱下袍子，甚至因为不能洗澡却又洁癖发作而自暴自弃——
“利威尔，为什么不肯脱下来呢？喏，脱下来就能洗澡了哦。”艾伦摇摇手中的毛巾，看着对方很纠结地把自己蜷缩得更小。
“不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利威尔用宽大的帽子两侧捂住耳朵。
艾伦叹口气，作罢，刚想离开，又听到他闷闷的话语：“……会没有的……”
“啊？”
“我总觉得，脱下来的话，就会没有的……”
没有什么呢？艾伦不知道，也没有继续问——而后者似乎也是很茫然的样子——或者说，自从将他带回后就一直是这样，好像没什么精神，除了意外的黏艾伦以外，都不像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利威尔兵长了——正如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利威尔兵长”，并没有回来。
然而最恐怖的，却是一天前艾伦与利威尔经过那幅属于“人类最强”的巨大肖像画前，利威尔的无动于衷。
“利威尔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啊，没什么……”
回去后马上让韩吉给利威尔检查，才知道利威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相貌，甚至像是老天的恶作剧般，他无法看到一切能反映自己长相的影像，比如说，镜子，金属表面，哪怕是，艾伦眼睛里的自己。
还有就是艾伦很“神经质”地怀念起那个会踹着自己叫自己“臭小鬼”的兵长——更讽刺的是，他很眷念那句“臭小鬼”，原因是眼前这个连基本常识都快全部消失的利威尔因为嫌“艾伦”绕口而真的听艾伦的话叫起“老公”来。
当艾伦看着利威尔一脸嫌恶地叫自己“老公”这种兵长死也不会说出口的称呼时，觉得自己某些地方完全不好了。

可也不错，可以跟这样的利威尔一直生活下去——没有了重担，不是“人类最强”也不是“人类希望”，可以卸下重担，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同伴的血溅出巨人的齿缝，也不必再背负着那些人余下的人生战斗，而是好好地活着。<?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但这还不是结束，在未来，这个艾伦，还是会想起那一天，人类胜利日之后的第六天晚上，自己抱着利威尔所想的那些话，而只能寄以某种不知能否兑现的期望。
然后，逐渐，把一切反复梳理，以至于无法忘记。
第五天，他又一次听到那句“臭小鬼”；
第四天，他抱着对方莫名地无法入眠；
第三天，实在受不了的利威尔直接跳进了水池里，他怕他感冒只能想尽办法把那件不得不一直罩在利威尔身上的袍子烘干；
第二天，他发现利威尔不知道自己的容貌——这使他很心疼，因为后者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的眼中一直有他；
第一天，他发现兵长没有回来，在游行队伍上，他带回了利威尔；
当天，巨人被完全驱逐，刚入狱的自己在当晚被利威尔救出，“人类最强”死亡；
负一天，他告诉兵长，决战后，要结婚，不出所料，被一脚踢倒；
负二天，利威尔兵长对他许下了“不会死在巨人口中”的诺言。
负三天，他向利威尔告白了。
……
那么，我爱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这么想的艾伦，被一声“臭小鬼”打乱了思绪——回来了？！
猛地起身，撞到了利威尔的下巴，两人同时栽倒。
“臭小鬼，你搞什么啊？！”还捂着头的艾伦被一脚踹飞——剧痛中，还是……惊喜。
但一直到后来，艾伦都会对于那一天，他什么都没问，而只是抱住利威尔，听对方用恼怒的声音一遍遍斥骂着“臭小鬼”……
其实那个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了吧，利威尔兵长？

其实那个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了吧，利威尔兵长？<?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艾伦会在想起那一天时，猛击自己的脑袋，痛骂自己笨蛋。
如果早一点……啊……
又能怎么样呢，总归还是……
第七天，艾伦带着利威尔去看了利威尔的坟墓，摆下一束鸢尾花，看着身边的利威尔宽大的黑色袍子鼓动，恍若隔世。
想起自己以前问过利威尔兵长是不是死神，被后者瞪了一眼。
强大，看似无情，总是低于常人的体温，实际上呢……当在决战前夕，他抱住他，吻下去，感受到温热时，不免庆幸着——太好了……
“……利威尔，你是死神么？”喃喃出声，却在接触到利威尔的眼神时，浑身僵硬。
——悲伤的，痛苦的，从不曾想象能在这个人眼中看到的神色，就像是被神灵恶意涂上的色彩，混杂在一起，以至于艾伦不敢再多看一眼。
“……”利威尔张口，又抿上，最后是走上前，触碰着墓碑上的名字，说：“我死了，对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用的是肯定语气。
“……啊……”艾伦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后悔带利威尔来这——其实只是来扫墓，但利威尔却执意要跟来。
“臭小鬼……”又没了后话，突然地沉默让艾伦觉得难受——明显感觉到了今天利威尔的不对劲，不，应该是昨天，也不是，似乎……这几天来……
瞳孔收缩，意识到利威尔的记忆在这几天来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增长着，眼前的……
“……我不是死神啊，小鬼。”顿了顿，又像是刻意加上一般，说着：“你不是问过了吗？”
脑海一片空白，艾伦冲上去，却在抱其入怀的一刻，黑色的袍子散开，搂在利威尔背部的手触碰到了瘙痒——巨大的，羽翼，正在散开。
羽毛，像是庆典上的花瓣，纷纷扬扬，飘向空中。

负三天，他答应了艾伦的告白“嗯。”；<?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负二天，他听到小鬼说：“以后，我要跟利威尔兵长一起去看海。”，而他也做出了答复；
负一天，他踢倒艾伦后，一脸别扭地说“好啊”，并得到了一个“耶格尔”的姓氏；
当天，他赌上了一生的荣耀，来捍卫他一生所宣泄的情感；
第一天，他觉得袍子一旦落下，就是分别；
第二天，虽然看不见自己，但他知道，那个小鬼眼中一直有自己的样子；
第三天，他感觉到有什么在逐渐苏醒；
第四天，他跟小鬼一样没能睡着；
第五天，记忆完全复苏，他却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态度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
第六天，他只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第七天，他眼前，只有，小鬼说喜欢时的样子。
…………
“如果这辈子不行，就来生再去，看海。”
…………

那天之后，艾伦再也没有去过利威尔的墓。<?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扫墓什么的，一次就够了。”
“如果总是去找他的话，灵魂怎么能安稳地步入轮回呢？”
所以，利威尔，看海的话……
你还欠我一句喜欢没说。
下辈子，下辈子，请你还我一句爱。
于是，英雄真的离去了。
再一次相见，他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王国。
全新的，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The End.

Levi's Blosso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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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作死多年 @乀茶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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