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双休日,吴邪去补习了,吴坤就用吴老狗给的钱买了很多礼物,由司机老刘送着,来到了H市最大的私人孤儿院——‘福平孤儿院’。
当年,他从孤儿院出去的时候,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破鞋子,瘦骨伶仃。而今,他十年后再一次回来,却已经是H市的商业名流吴氏集团的大公子了。那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孤儿院的赵院长是个六十左右的胖老头,这些年他从一些社会名流里拿到的捐款将自己养得膘肥体壮,比上次看到的腰又肥了一圈,看到吴坤,眼睛笑得都快没了,因为他知道吴坤是肯定不会空手而来的,吴老狗可是他们孤儿院的主要捐助者之一。
吴坤自然懒得理他,虽然这姓赵的小时候并没有怎么针对他,对他还算客气,没有冻着饿着,只不过当时孤儿院都穷,姓赵的脾气不好,他就曾经看到他借酒对一些弱小的孩子拳打脚踢。
东西由司机老刘分发,那些应酬的话也都交给老刘了。还没落座,他就说要去单独看看以前住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出了办公室,到后院走去。
‘福平孤儿院’建在郊区一个小山坡边,地处很偏,所以相比市区的房子,要大很多。除了前面的门面以外,后面依山而建有一个很大的院落,这些年建了好几幢新宿舍楼,把原来的老楼都挡住了。孤儿们都住在这里,现在孩子越来越多,已经有了小型的幼儿园和识字班,规模做得很大了。
小时候的那些孩童几乎全部都不在了,大多数被领走,也有一些都成了住校生,孤儿院的孩子,只要一有能力,都会尽量住到外面去,而不愿留下来。现在所住的孩子们都不认识吴坤,但知道他是有钱人,于是一个个都用渴望而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却都躲得很远。这些孩子对有钱人都是又爱又恨,因为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有钱人来领养自己,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据说被领养去的孩子,大多数都过得不太好。
一声流里流气的口哨从原来的旧楼屋旁传来,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黑茄克破牛仔裤的十七八岁少年笑嘻嘻地走了出来,他戴着一副缺了角几乎要掉下来的大墨镜,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双手插在口袋里朝着吴坤笑。
这个人全身上下没一样东西是好的,又破又旧,牛仔裤就差屁股里没有洞了,可是配合着他高高瘦瘦的身子,玩世不恭的样子,硬是穿出了一股子时尚味。
他手中拿着一个脏得辩不出颜色的篮球,用力地朝着宿舍楼前玩耍的孩子们扔了过去,大叫道:“都给我滚得远远地!要是被我抓住一个,这星期的晚饭都不用吃了!”
孩子们接过篮球,立刻一哄而散。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吴坤和那个穿着黑衣的少年。
黑衣少年摇摇摆摆地走到了他面前,歪着头将嘴里的烟抖了抖:“嗨,哥们!多久没见,怎么又帅了?这不明摆着抢我的风头吗?”
吴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精致烟,朝着墨镜少年扔了过去。
少年一把接过,发出一声欢喜的大叫,呸呸两声,将口里的劣质烟吐掉,换上了好烟,又从烟盒里掏出大卷钱来。
“这么多!”他笑容也不由得惊了一下,“你发财了!那条老黄狗把遗产给你了?”
“吴老狗知道我来这里,所以给得多了点,但我也不便再常和你见面。”吴坤说,“这些钱你拿去,眼睛都治到这个份上,不能半途而废。”
墨镜少爷哈哈一笑,却重新将钱扔还给了他,又用力打了一个他的肩膀:“好哥们!这些年要不是你给我钱治病,我这双招子早废了!你这个朋友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不要?”吴坤皱了皱眉,“你向来不客气的。”
“不是不要,而是我已经不缺钱了。”墨镜少年享受般地深深吐了一口烟圈,这才嘿嘿笑道,“我那马来西亚的死鬼老爸快挂了,让我回去继承家业呢。”
吴坤挑着眉看他。
墨镜少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一边抽烟一边笑道:“有钱人真是变态!当年我妈生我出来的时候,嫌她是个小姐,我又是个瞎子,死都不肯让我们母子进门。后来我妈死了,幸亏我命大,没饿死,在这里像狗一样地活到现在。……果然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上个月那边竟然派人来要把我接回去,又是验DNA又是盘问祖宗十八代。嘿嘿,原来老头子快咽气了,缺德事做太多,娶了好几房太太却没给他生下一个带把的。真金白银又不肯白白便宜别人,就想着来找我了。哑巴,你也不用省你的零花钱给我治病,老子以后有的是钱!”
吴坤望着他:“你有钱也要有命花。你不要真以为回去以后可以安稳做少爷,你还是多长个心,不然我得明年清明来看你了。”
“嘿,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老子正憋得一肚子气呢,当年怎么对我的,我现在要加倍还给他们!”墨镜少年颇有深意地看着他,“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跟那群杂种客气的!”
“那恭喜你了。”吴坤将钱收了回去。
“你等等。”墨镜少年突然站了起来,一溜烟跑进宿舍楼里,片刻后,手里拿了个铁盒子出来,“这样东西,我不能帮你保管了。”
吴坤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然后慢慢将铁盒子打了开来。
铁盒子里,放了三样东西,一个是银质的麒麟纹饰的长命锁,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有点发黑了,另一个是一张出生证明,还有一个,是一只薄薄的没有署名的信封。他将信封拿了出来,将铁盒放到一边,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墨镜少年忽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背:“喂,不是说过要等到读完书独立了再看吗?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做大事?”
吴坤却不答,只是将他手拉开,毅然地展开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