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纳克斯一时噎在那里,当你面对一个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想法的人——尤其这个人手里捏着他的小命——的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好吧,”他说,“可是有几个问题——我们现在在哪儿,你是哪国人,军方的还是私人的,你的职业是什么?我想作为‘朋友’,这些答案是必须知道的吧。”
尼摩沉思了一会儿,他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俊秀挺拔,并且有种彬彬有礼的气质。
“我们现在正在纽芬兰海盆上方,这是美国领海,并且是没什么军事价值的地区,所以暂时是安全的。至于我嘛,您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如果能让你感到亲切些,不妨将我看做高卢人的后代,”他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一脸不满的教授,“我没有职业,或者说,我的职业不受你们的的管辖,我可以说我是个海洋学家,也可以说我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我的职业随心所欲,我不看重你们的法律,先生,那对我而言是一堆废纸。出于某些悲惨的原因,我还要跟人类社会扯上点干系,比如,相当不幸地,把你阴差阳错地带到这儿的意外事故。”
“你以为你是什么?”阿罗纳克斯忍不住嘲笑道,“你难道永远住在这艘潜水艇上吗?你难道不是人类,没有家人和朋友吗?”
尼摩一点也没生气,相反地,他笑了笑。
“啊,”他说,“的确如此,我脱离那些复杂无聊的关系而存在,我是一个叛逃者,大家忙着打仗和争夺世界的时候,我却寄居在我的潜水艇上。我是国王,而海洋是我的王国,我曾生活在那个被称为陆地的小岛上,可是当我发现了更广袤的国土,我干嘛还要留在那?”
阿罗纳克斯看着这个男人,他说那些狂妄而自负的话时神色平静,就像在介绍晚餐菜单,甚至有点满不在乎。他是错的,他想,没人能摆脱社会,这只不过是个太过有钱的疯子罢了。
尼摩朝他看了一眼,“你要雪茄吗?”他问。
“哦,老天,当然,我在这快被憋疯了,一连几天没有烟抽可真要命。”阿罗纳克斯顿时觉得压抑了几天的烟瘾让这个邀请和它的发出人都变得和蔼了不少,拿起一只粗大的,深蓝色的雪茄并且点燃它,深深呼吸了一口那沁人心脾的味道,“这烟真不错,你从哪弄到的?”
“海里,一种藻类,味道比古巴货绝对只好不坏,”船长有点自得地说,“并且还不用出钱。我本来还担心你会讨厌烟味呢。”
“我讨厌没有烟味,”教授严肃地说,“并且我决定抛弃我的香烟了,作为一个老烟枪,我发誓以后我绝对要抽你的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