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起灵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却是犹犹豫豫地抱了他一下，又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放开。
「吴邪，谢谢。」
次日清晨，吴邪准时起床。昨天被撞青了的地方已经不怎么疼了，他洗漱完毕便去喊张起灵。
「小哥！起床了！」
说到这里他便有些想笑，在斗里，张起灵向来是最早醒来的那个，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放弃睡眠。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个人骨子里有股劣根性，尤其是最近相当明显，如果不是他做完早饭亲自去喊他，还要喊几次，他是绝对不愿意放弃这个被窝。不过吴邪也没说他什么，毕竟一旦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他总是冲在最前面，这时候安稳下来，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果然，他喊完之后张起灵的房间没什么反应。他摇了摇头，去厨房准备早餐。
等到粥煮好，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其实吴邪并不是很擅长煮这些东西，但至少还是能吃的。看着一大锅粥，心想不知张起灵会不会喜欢吃，便推门进了他的房间。
房里的一切跟之前并无差别，家具大部分是张起灵进来住之后吴邪专门给他买的。张起灵不喜欢花哨的东西，也不喜欢现在所谓的「时尚」。在他眼中，似乎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选择。吴邪便给他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按他的喜好摆放。
走到床边，他心想今天改用什么方式整整这个赖床的家伙。他曾经打算过在张起灵脸上涂鸦，当然，涂鸦未果，就被突然醒过来的张起灵一把抓住手。有时他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不过张起灵并不在乎这些，至少到现在都没说过他什么。
干脆挠他痒痒？他还不知道张起灵的痒痒肉在哪。
这么想着，他找出放在沙发后面与墙之间缝隙里的鸡毛掸子，拔下一根羽毛，掸了掸灰尘，又兴冲冲地跑进去。床上拱起的一团一动不动，张起灵睡觉十分安静，几乎是一个姿势到天亮。吴邪走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房间太冷了。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什么挠痒痒，连忙一把掀开了被窝。
被子下面是两个枕头。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一张纸条飘下。
「下斗，勿挂。」
……
「你他娘的……」
吴邪该如何选择？
A在家里等着，等他回来让他睡一个月沙发。
B联系熟人，帮忙寻找小哥下落。
C自己下斗，看看谁带回来的明器更值钱！——虽然小哥很少带明器。

73、剧情（三）：隐情
坐在电脑前面的吴邪抑制不住嘴角的抽出，心说这闷油瓶就是变成了桌宠还是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就喜欢下斗，一下斗就绝对是凶斗，最后要么弄得一身伤回来，要么弄得一身伤附带完全不记得这一身伤怎么弄的——更准确地说就是格盘——迷迷糊糊地乱跑。他想过当初闷油瓶格盘时如果他跟胖子没能等到他出来就先走了，那他该怎么出去？后来那些事情恐怕也就跟吴邪自己无缘了。不过他又想了想，这件事情的条件本来就不成立。不说是那个时候的他，就算是现在，被利益熏陶过的吴小佛爷，再遇到那样的状况，恐怕也会拼着命等到他出来的吧。
然而理智告诉他，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事情，就该留下足够的干粮，然后离开。之后可以找人来救援，如果闷油瓶从此出不来了，他也不可能就那么等下去。
吴邪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直骂自己想些有的没的不吉利的，人小哥要是知道他暗地里有过这些想法，两根手指就够他受的了。
只是一想到西王母国的陨玉、张家古楼，还有云顶天宫的青铜门，吴邪就没由来的后怕。
“还好，我没有放弃你。”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对他自己说，他还有无数个十年，闷油瓶还在终极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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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突然感觉到一股困倦感，一直以来他都追寻着谜底，由此牵扯到张起灵的身世，于是他便追着张起灵的身世不放。一来二去，对于这个人的了解并没有加深多少，反而他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境地。他希望帮助张起灵承担那些使命，也希望张起灵从此和这些鬼扯的事情划清界限。如果有可能，他还希望张起灵跟他在一起，至少在他成家之前。
他不明白这是预示着什么，或者说，他不打算明白。吴邪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永远不懂比较好，这也是他知道的。对于谜底，他做不到这么放得开，但对于感情这种飘渺的东西，他尚能抑制。
即便如此，张起灵的不告而别依旧让他十分不爽。这货唯一的进步就是压了张纸条，好歹吴邪还知道他是去下斗而不是去红灯区。虽然想来以张起灵的性格，要是出远门，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下斗，一个是寻找自己与世界的联系。
然而很不巧的，这二者正好相互联系、相互协调、相互发展，完全没有任何的矛盾。所以其实二者可以综合为一项——不下斗会死症候群。
「等你回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为了让小爷可以收拾你，你他娘的给小爷赶紧回来！我数到三，你没回来，以后就等着睡沙发吧！」吴邪对着房间里喊了一遍，虽然心里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有人应，但他还是煞有介事地吸了口气，「小爷要喊了，给我听好！」
「三！很好你没有回应等着睡沙发吧挨千刀的闷油瓶！」几乎刚说完「三」字，吴邪就极快地接上了后一句，连气都不换一下，好像生怕谁反悔似的。
又看了看房间，张起灵出去恐怕还没几个小时吧，这里就已经没有人气。吴邪心里把张起灵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才过去打开了窗户。
这件房间并不向阳，甚至略显得潮湿。窗子开后，一股气流卷着热浪涌进来，原本阴冷的房间立刻暖和起来，并有让吴邪淌汗如流水的趋势。
这一次，吴邪难得没有再满世界地找这个闷油瓶。虽然在张起灵离家的第二天，吴小同志才意识到，这家伙根本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他就没打算回来，那句「勿挂」不是不要挂念，而是以后自己小心别把自己搞挂了的意思。
可这么想了半天，也终究是徒劳。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家伙去了哪里？张起灵要是不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那还叫什么张起灵？叫张起尸好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一大锅稀饭。吴邪实在没胃口，一大锅白生生的粥就一直被置放下，他自己也没动过一筷子。前几天看到上面都已经长毛了，才终于想起倒掉。

然而吴邪没有想到的是，张起灵不见的这几天，他脑子里越来越多都是这个人的身影。说这样有些矫情，但这就是事实。直到过了两周，张起灵依旧没有消息，这种感情也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吴邪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但不行，现在还不行。
第三个星期的周四，吴邪像以往那样从古董铺子里回家。换鞋时瞟了一眼鞋柜，意外地看到一双站着泥土的登山鞋，连只换了一只鞋都顾不上，几步跑到张起灵的房间门口。
他清楚地记得，他出门时把房门都开到了最大。而这时木门只是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里面没有风传出来，大概是窗子也给关上了。
他把门推开，向里面走，动作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直到看到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就熟睡的那个人，终于把想要几巴掌把他打醒，然后轰他去沙发上睡的冲动压制下去。终究是其本性占了上风，他轻声关上门，走到厨房，又熬了一锅粥。
当晚张起灵就醒了过来，走到客厅，却看到屋子的主人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垂在一边，整个身子很不雅观地横躺在沙发上。吴邪一直到他走近都没有动作，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着。
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张起灵突然觉得好笑，当然，如果他知道先前还大放厥词要让他睡沙发的人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定只会觉得更好笑。
「靠……笑你妹啊！小爷肯定是没睡醒，一睁开眼就是张秃子的笑容。」吴邪模糊的声音从下面传过来，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盯着张起灵看了半晌。终于，他似乎从睡眠的迷糊中醒了过来，声音也提高了三度：「靠！你他娘的走路没声啊！吓死爹了喂！」
张起灵听罢，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睡着了。」
「废话，不然能连你过来都没注意到？」他说，一边打了个哈欠，「我去帮你热粥，明天再出去好好吃一顿。你受伤了吧？等会儿需要小爷帮你上药吗？」
张起灵看着吴邪，吴邪也正看着他的眼睛。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话。
「你身上一股土腥味，快去洗澡，别把小爷的鼻子憋坏了。」吴邪见他没动静，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张起灵站在原地，终于是用嘴型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谢谢你，吴邪。」
「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我的使命就要完成了，如果有可能，我们就在一起吧。」
「如果有可能……」

76、准备出发
凑在电脑前面，吴邪又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天。他发现，到了现在，能够让他暂时放下内心的负担，把内心最深处的情感表露出来的，只有这个桌宠了。他不知道该为这个发现而忧或喜，这是好事，至少会让他别再过分压抑自己，但是一想到与张起灵的约定，他就忽然有种背叛了这个兄弟的感觉。
这些感觉让他很是矛盾。像胖子说的，那个桌宠毕竟只是个软件，像他这样子沉迷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而已。吴邪知道，自己并不是在逃避，只是无法想象，如果将来他没办法找到小哥，或者鬼玺根本打不开门这样令人绝望的事情。
「一点了。」桌宠那儿突然弹出对话框来。
吴邪一愣，看了看时间。果然，在他思考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想到和胖子等人约定的时间就是明天，他觉得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早点睡觉。
看来这桌宠还附带报时功能，真是够乖的。吴邪想，如果这只桌宠是实体，他无论如何也要去揉揉它的头发。不过转念又想，如果自己养了个人型宠物……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
“那我先睡了，晚安小哥。”他说道，关了显示屏就仰面躺在床上。
然而这天晚上他并没有睡好。陷入梦境之中，他看到青铜门成了一片废墟，而他自己徒劳地在废墟中一边挖一边寻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却不由自主地哭出来，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那片废墟太过庞大，他的手挖到露出了白骨，还是什么都没找到。而他仍旧在绝望中寻找着，似乎一旦停止他就会倒下去。
做了一晚上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吴邪真觉得自己昨晚跑去挖了一晚上的土。大脑运转一个晚上没能得到该有的休息，以至于全身酸痛。另外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真的觉得十指疼得要命。
让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是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刚刚接通就听到胖子的大嗓门：“天真同志！太阳晒屁股了！赶快洗洗起床了！迎接初升的太阳和太阳般的胖爷吧！胖爷敞开怀抱等你过来啊！”
吴邪有些起床气，也不打算跟他开玩笑，便说道：“那就劳烦您久等了，日一般的胖爷。”
“靠，天真你怎么就没点进步思想？胖爷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好心来提醒你吗？”
“小爷不需要这种投奔初升的太阳的进步思想，还是胖爷你自己留着用吧。”
“不说废话了，小吴同志你倒是快过来，胖爷我和那人妖都等着你呢！”胖子又喊道，从他身后突然传出小花的声音。
“王胖子，你对我意见不小嘛？”
“哪敢啊？”王胖子回道，又转过来跟吴邪说：“就这样了，天真你快点过来就是，别错过了火车时间。”
其实一开始吴邪没有想到小花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一开始的打算是让小花带些人调查七角铜铃，而他和胖子先去处理长白山的事情，但解雨臣无论如何也要跟他们一起去。问他原因，他说是黑瞎子提到过，六角铜铃在青铜门那边很常见，说不定二者有关系。他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正好长白山出了那档子事儿，他立刻就想到了吴邪。三年前吴邪跟着张起灵到长白山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以他对吴邪的了解，这个发小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消息，并且一定会尽快动身。
因此，他选了个合适的时节找到吴邪。其实他本可以来得更早，可是解家有事情，闹大了还牵扯到霍家，所以耽搁了很久。解雨臣让伙计留意了一下吴家小三爷的动态，知道他去长沙处理了些事，用了将近两个星期，寻思着他该回来了，便上门拜访。没想到在酒店里遇上了勾搭服务员的胖子，两人以前是见过面的，他对这些家伙当年在新月饭店大闹天宫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后来巴乃一事上也见过几次面，但并没有深交。
他清楚地知道，胖子这个人和吴邪完全不同。吴邪心细，但及不上这个外表看过去很粗犷的人。他让你觉得他这个人很容易打发，只要有钱就够了，但事实上，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在他很聪明，不会趟什么浑水，只要不伤害到他的实际利益，他一般很少会构成威胁。即便这样还是不得不防，因此他有意和胖子搭讪，但也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解语花要去，吴邪当然拦不住。昨天他就打电话过来，说是那边的人都联系好了，去看青铜门没有问题。吴邪那时才醍醐灌顶，想起这码子事还没做，又怕被看出端倪，只好压下心情，一边说辛苦了我这边就不用忙活了，一边感叹小花跟自己就是不一样，办事效率都这么高。所以后来小花说要一起去时，他便也很自然地答应了。
然而到了要出发的现在，他反而有些无措了。
——如果梦里的情景成真该怎么办？
他完全不敢想象。

胖子咧嘴一笑，道：“那人妖能不能生孩子都是个问题，胖爷没去过泰国，不了解这个。”
“怎么，怀疑爷的能力？信不信爷明天就把你办了？”小花斜睨了胖子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吴邪看他们越说越离谱，再下去就不只是开玩笑那么简单了。小花不喜欢别人叫他人妖，胖子这几年因为云彩也很少提女人，这会儿两人都在无意间触动了对方的逆鳞，对于两人的革龘命友情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当然吴邪并没有想过两人可以成为朋友，至少在同一战线上不会成为潜在的敌人就够了。
“行了，你们也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再啰嗦下去火车可赶不上了。”他一把推着胖子往车那边走，一边示意小花过来。
解雨臣才看到他的金杯就笑了，“吴邪，你开的车就是这样的？”
吴邪点了点头。
“这也忒寒酸了，得，你们别动，我叫人开车过来。”
吴邪有些奇怪：“你在杭州有人？”
解雨臣说：“跟我一起来的，我让他去做了些别的事情。”
“这样。”吴邪没再说什么，看着自己的车子，再看了看小花西装革履，顿时觉得用这样的车载人确实说不过去。他硬着头皮笑了笑，示意自己先把车找个地儿停上，一直站着酒店的车位也不是办法。他可是看到那几个门卫看他这张破车好几眼了。
等他拎着笔记本再回来，小花说的伙计也还没到。他干脆把笔记本一摊，打开了显示屏。
桌宠小哥正在闭目养神，保持着坐一边的姿势，在他打开的瞬间睁了眼。吴邪总觉得每到这个时候，桌宠小哥的目光都会由凌厉转为柔和。他一直都很奇怪，按理来说桌宠是不会有这么真实的表情。同时他也很奇怪，这个桌宠太过于智能化了。曾有好几次他想利用对话系统询问这个问题，又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很白痴，只说自己是潜意识把小哥的性格安在桌宠身上。
而现在，他心里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就要快到长白山去，那种又欣喜又恐惧的心情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才选择找桌宠放松一下。
自己越来越依赖这只桌宠了。吴邪不由得苦笑。
“吴邪，你又在这儿见你的小情人呢？”解雨臣抬头就看到吴邪的样子，不禁调笑道。
胖爷难得跟小花站在一条阵线上，附和着道：“是啊小天真，你怎么就不学学胖爷我的觉悟呢？有了情人就抛弃了兄弟啊，这小同志太不厚龘道了！”
吴邪没有理会小花，回胖子道：“你就瞎说吧你，小爷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而桌宠恰恰跟他相反，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弹出了一个对话框，上书四个大字：
「人妖闭嘴。」
吴邪笑着把笔记本凑到小花面前，满意地看到后者与上一次看到「泰国血统」时如出一撤的表情，说道：“小花，看来你的名气很大，连桌宠都认识你了。”
然而没多久，小花又笑着把电脑推回给吴邪，指着屏幕另一边的晓叽。
羊皮卷里有一串「叽」字，而另一边小哥的羊皮卷中则是一句话：「翻译：两个傲娇在一起就是难搞。」
吴邪愣了一下，才明白晓叽说的是什么事，顿时感到无可奈何。而小哥在冷眼逼退某内裤之后，连对话款都忘记取消就坐到了一边发呆。这也导致凑过来的胖子看到这段话，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懂其中的含义。
“小天真，傲娇是什么一个概念？”
吴邪实在不想理他，就回答道：“人妖对此了解比较深刻，你问他去。”

TBC

这文很长，笨蛋楼主表示搬得好累（泥够！）
所以，休息一下2333333333

78、启程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一张黑色的跑车慢慢接近他们，停在路边。解雨臣招呼了另外两人一声，换来吴邪一脸惊愕地问道：“小花你的车居然不是粉红色的？！”
解雨臣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只回了他一句：“对我的品味有意见？”
吴邪连忙摇了摇头，二话不说上了车。
等到了车上，吴邪发觉这个司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一问，小花就笑了，说道：“你猜猜看？”
吴邪在脑海里搜罗了半天，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见过这个长相的人，只好说认不出来，让小花别卖关子。
“也不怪你认不出来，他这一趟出来可是打扮过的。”他说，同时给了司机一个眼神。
司机估计也不打算隐瞒，在解雨臣看过去的同时就嘻嘻一笑：“小三爷，别来无恙。”
吴邪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他娘的这不就是小花之前还提过的黑眼镜吗？可是这个人长得眉清目秀，最重要的是没有带墨镜。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小花旗下的人员里是有易容高手的，这个黑眼镜大概就是在脸上戴了个人皮面具。
“你怎么会在这儿？小花，黑眼镜什么时候成你伙计了？”他问道。
哪想黑瞎子冷笑一声，说：“哟，原来小九爷是把我当伙计使唤啊，那我可还真是受宠若惊。”
“闭上你的嘴，开好你的车，等会儿别被雷子逮到，还耽误我们时间。”解雨臣没有直接回答吴邪的问题，而是先和黑瞎子针锋相对，“你可别忘了我们说好的，在外人面前，我说你是我的伙计，你就是解家的小伙计。还是说，你想毁约？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
“小的哪敢脏了九爷的玉手啊。”黑瞎子道，之后便不再说什么，嘴角依旧挂着轻佻地笑，似乎在一心一意地开着车。
解雨臣在一边骂了几句没什么效果，他便也不再理会，继续玩起俄罗斯方块。
吴邪之前是知道这两人之间是合作关系，而合作的原因就是那个七角铜铃。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占着对方没有的筹码才会合作，因此和对方打好关系还是有些必要的。可他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火龘药味会这么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去管这两人的事。
上一次在蛇沼，他和胖子等小哥出来时，黑瞎子就带着一群人先走了，顺便给他们留了食物。说实话蛇沼一行，黑瞎子也算帮了他不少忙，他还曾经想过如果有可能得和这个人道个谢。可惜后来谜题越来越多，需要他介入的事情也越来越复杂，他才把这茬儿忘在了脑后。这回若不是小花先前就提到了这个人物，恐怕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记得这是谁。
之后车上静的有些诡异，只剩下解雨臣游戏的“滴、滴”声。吴邪没有再打开笔记本，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拥有这只桌宠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之后到火车站的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黑瞎子在他们进站之后就走了。吴邪问小花他要去干什么，小花只说了“找人”就没再回答。
这两个人要去找谁吴邪当然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显然更关心长白山的事。一直到上了火车，走到车厢，把行李都放好，他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火车启动之后，每一秒，他都觉得自己离长白山近了一分，又每一秒都在挣扎，生怕自己去到那里的时候真的什么都见不到。像那个梦一样，那种无助感他体会过一次，就是在巴乃张家古楼，他以为闷油瓶已经死去的时候。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负面情绪达到了巅峰，无助、绝望、悲伤、愤怒……他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到最后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他很清楚，那种感觉，自己他娘的实在不想再体会一次。
他在车厢内又打开了笔记本，胖子一看这情形，便笑道：“我说天真同志、人妖同志，你们俩这是搞特殊化还是怎么着？一个没事儿喜欢对着手机，一个没事儿喜欢对着电脑。不对，应该是喜欢对着捉虫。胖爷我要是又相机，一定把你们俩的样子都照下来，啧啧，你们自己是不知道，一个两个那表情都跟怨妇差不多。”

“你才怨妇，你全家怨妇！”吴邪头也不抬地冲着胖子吼道。桌宠小哥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精神不是很好，一直都在闭目养神，这回就连他打开显示屏，都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之后无论他怎么点击都没了反应。“怪了，系统出故障了？”他自言自语道。
“吴邪，胖子说的我同意，你这一趟不是去旅行，带什么笔记本？你带给笔记本帮你跟上面的人沟通还是跟粽子沟通？”小花说道，他似乎自动屏蔽了胖子话语中关于他自己的部分。
吴邪也懒得在这方面跟他争些什么，悠悠说道：“那边不是被政府开发着吗？有粽子也早就销毁了，轮不到我们上去谈判。另外，我可是准备了很多块电池，还有手摇充电器，说不定你手机的电池也能用来充一下。”
“不用了，我带了十多块，够用一个星期了。”
吴邪嘴角抽了抽，不由得赞叹道：“花儿爷，你可真碉堡了。”
而后台里同样在闭目养神的小哥听着外面的对话，并不打算理会，但他却似乎能感受到吴邪的心情似的，在火车行进的过程中愈发紧张起来。然而这种紧张让他兴奋，为了不表现出来，他只好装作睡着的样子，顺便补充数据，说不定下一次出去的时间还可以延长。
虽然根据最近他所了解的关于云顶天宫的情况来说，青铜门确实暴露了出来，被政府开发着，但天生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只可惜现在的他对于这几年的事情，唯独缺失了进入终极的一段记忆。
入夜，即便括噪如胖子都倒在上铺呼呼大睡。张起灵从电脑中出来，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被人看到，才抬头看向另一上铺的人。
三人包了软卧的包间，一张床放行李，另外三张睡人——当年铁三角坐火车出去时也是这样安排的，只是现在，其中一个人变了，这边不再是铁三角了。
吴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用手使劲抓着什么。张起灵隐约知道这个人在担心些什么，走了几步面对着他的脸。
此时他该做什么呢？
A揉揉吴邪的头发，手感一定不错。
B亲他一下，那张脸让人很有食欲。
C上去搂过他，也许能让他好睡一些。

他猛地想起自己被人拿走的关于鬼玺的资料，冷汗就下来了。
如果被人捷足先登，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吴邪在旅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弄得胖子都要受不了，一屁股走起来，就用他浑厚的嗓音大喊道：“天真你要不睡觉自己出去外面跑几圈去，在这儿演奏什么打击乐！胖爷我的好梦都被你吵醒多少次，你他娘自己不睡别拖胖爷我下水。”说完一倒头，呼噜声便传了过来。
吴邪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看到这人又睡着了，心说刚才谁说被打扰得睡不好来着，看他这睡眠质量简直比得上考拉了。
百无聊赖中，他又拿出电脑。今天一整天没有用过，就是为了节约电源，谁知道到时候进山需要耽误多久。之所以带来电脑，除了当初跟和桌宠小哥约好之外，也有其他原因。
之前便提过，他有两天电脑，一台电脑里的文件和数据都是和堂口相关的，专门处理道上的事务，那个IP大多数会用电脑的道上人士都认识，除非不长眼吃了豹子当的，否则一般没什么人敢黑。但即便如此，那天电脑里面的东西并不完整，还有一部分被他存在这台私人用的机器中，但数量实在很少。于是他在出发之前拷贝了一份最近堂口里上交的报告请求，以及几个盘口的账本数据，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猫腻。
可是看了大半天，基本上就是他刚开始所了解的，根本没有新的信息。看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也是个眼力活，没过多久他的眼睛就有些发酸，眼皮也开始打架。
事实上，虽然来时在车上闭眼了很长时间，但事实上那段时间里他的大脑并不是一直静止的。他在分析最近这几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考虑到每一个可能的结局，以便做好准备。可是到了后来，他还没能完成这些思考，就睡着了。那时离二道白河也没多远了，等他醒来，神智刚刚恢复清醒，就跟着其他人下了车。
如今，就在他又快要睡着的时候，一直在一边发呆的桌宠小哥突然弹出对话框，上书他的名字。他愣了一下，等着桌宠的下文。
过了半天没什么反应，吴邪就快要以为这又是程序里的即时“对话”了。以往这种即时对话，小哥那边只可能是省略号，并且点击之后就连带羊皮卷一起消失。可是今天他双击过后，那一行字依旧存在，让他几乎要以为是系统崩溃导致死机了。
终究熬不过一个桌宠。吴邪把电脑往枕头旁边一放，找到插头充起电来。不知为何，他的直觉一再告诉他，一定要保持笔记本电脑的电源，别让它点耗光了。
重新躺回被窝里，他才发现对话框里的字变了。睡意袭来，他只看清那两个字是「晚安」就睡了过去。
陷入深层睡眠前，他想，最近真是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82、青铜大门（一）
次日，吴邪醒过来时，胖子等人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居然和小花约了几个人在屋里另一张床上锄大地。
“靠，你们真他娘的有闲心，都什么时候了还锄大地？”吴邪随意顺了顺睡得有些乱的头发，起身就要去卫生间，刚下床还不忘补一句：“有玩的也不叫上我？”
胖子也不看他，甩下一张牌就回道：“小天真你他娘的真有闲心，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得跟死猪似的。”
吴邪一愣，连忙抬起表来。长白山最近天气并不好，经常是阴雨天气，因此很难从光线看出时间。他刚起床那会儿以为只是凌晨，现在才知道，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他一边骂娘一边冲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后才对着胖子发了一顿牢骚。胖子一脸幽怨地跟他说，并不是他不愿意叫醒他，只是……他说到这里是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无奈。
“还能有人让你别叫我不成？”吴邪脸色有些沉，心说难道有人想要阻止他去长白山？
胖子还真点了点头，却愣是不再透露一个字，只是露出的苦大仇深的样子让吴邪以为那个人其实是拿了云彩或者是胖子他爹的魂魄作威胁的。
虽然早上因为吴邪的熟睡而耽搁了，几人的行程依旧不变，只是时间上需要更加抓紧。好在这几天山上下的都是雨而不是雪，道路要比他们第一次来时容易走些。解雨臣跟吴邪讨论的计划，原本是打算第一天就尽量走到温泉的。这段路程原本就不近，现在更是不可能，因此第一个晚上，一行人不得不露雪地。
他们在山里找到一间被雪整个包裹住的屋子，里面的工具都不是近几年使用的，看来时间比较久远。当下找不到地方，只有这儿再合适不过。于是三人点了炕，轮流守夜过了一宿。
次日，他们赶到温泉时，里面腾腾冒着热气，整个洞穴几乎都看不清楚。原本墙上的壁画脱落得更加严重，现在仅仅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胖子笑着说这是纯天然桑拿，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把上衣全都脱下，趴在一块石头上，看上去还真有点正桑拿的范儿。
吴邪和解雨臣仔细地研究了下来的那一条道，在张起灵曾经消失过几秒的地方查看了很久，也没找出什么猫腻。吴邪有些丧气，这一条到青铜门的捷径能帮他们节省不少时间，可现在看来是不能用了。
他也走到胖子旁边坐下，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来的情景，便问另外两人：“我第一次来云顶天宫走了不少曲路，但现在看来只能走那里了，那段路很危险，不过有了经验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小花，你怎么看？”
解雨臣很久都没说话，显然是因为吴邪对他首次入天宫的描述。他是听过一些，而他自己也从未来过这儿。吴邪有经验了，身手却不够。
他正要说话，突然发觉雾气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解雨臣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他没到过这里，但听吴邪说过，青铜巨门是一种长着人脸的鸟的老巢。
吴邪和胖子也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到朦胧的影子，以及一双突兀的眼睛，双双愣了一下，随即都摆出了架势。他们与解雨臣想的一致，虽然青铜门已经被政府发现，并且既然能找到人放行，就说明还没出什么事故。至少解雨臣那边并没有关于这种鸟的报告，但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
按理来说，这些鸟将巢筑在青铜门前，无非就是起到一种保护作用。如果有人没有鬼玺而想要靠近青铜门，那就会招惹到这些怪物。毕竟这些能在天空飞，人力与之抗衡能否胜利还是未知数。当年吴邪和胖子要不是正好找到容身的缝隙，而张起灵又正好赶到的话，铁三角的两角估计早就找阎王爷报到去了。
几人绷紧了神经，而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们。若不是解雨臣确定刚来的时候这双眼睛并没有出现，恐怕他们都会把这黑漆漆的东西当做是墙上未脱落的壁画。
僵持了很久，吴邪觉得自己快要蹲不住了。只是这么一个念想，双腿就猛地颤了一下，磕在一旁的石头上。他骂了声娘，也不管腿有没有磕伤，头动也不动地望着那双眼睛的方向。在他刚才动作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到这双眼睛后退了些许，目光似乎也聚焦到了吴邪身上。
“靠，这是打伏击战还是怎么着，再蹲下去胖爷我痔疮都得蹲出来了！那位盯着这边两个帅哥看的，别把你胖爷当空气！胖爷好歹也是倒斗界的肥王子，别说胖爷没跟你打招呼！赶快露个脸给老子瞧瞧，要是胖爷觉得你比咱小天真上眼，说不定还放你一条生路！”胖子大喊一声，拿起枪崩了过去。
原本按兵不动的眼睛瞬间消失了，子弹打在石壁上，隔着雾气看不清楚状况，但听声音是穿进去不少。
吴邪从地上站起来，心里骂着胖子祖宗十八代，居然拿他跟个怪物比长相。他虽不是小女生心目中“帅气”的类型，但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把握的——至少能比胖子看得上眼。拍了拍膝盖处的灰尘，不知拍到了哪里，疼得他一龇嘴。他连忙卷起裤腿看了看，好家伙，居然擦掉了一大块皮，正出血。他抬头环视了一糟，突然有种从背后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正打算拔枪向后指，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己是靠着墙坐的，就算现在往前挪了一点，也绝对不够站一个人。
果然，他用枪口一顶，“砰”的撞击声提醒他墙壁依旧离他很近。
不是在后面，那只能是上面了。
吴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脑海中想象了好几种可能看到的可怕的脸，才一边抬头一边拿枪对准上方。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吓得不轻，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一张苍白的人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离他仰起的脸只有大约十多公分的距离。看到他抬头，嘴巴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露出满口尖牙。

地震给这里造成的影响超乎想象，原本悬在上空的青铜锁链全都垂落在地上。吴邪看着那些庞然的青铜，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身边那只突然乖顺起来的人面鸟身上。
人面鸟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左手，对着受伤的肩头又张开了大嘴。吴邪连忙跳开，却似乎看到了人面鸟受伤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些怪物了。
口中猴近乎急迫地爬了出来，在地上一阵手舞足蹈，在吴邪身上上蹿下跳，最后停在他的伤口处，伸出长舌舔了舔。
吴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快要掉一地，连忙甩开了肩上的生物，却在看到它和人面鸟一模一样的表情之后，大脑空白了几秒。
伤口意外地没有之前疼，他扭头看了看，刚才被口中猴舔过的地方已经止了血。这是个好现象，可是一想到口中猴和人面鸟都是食肉动物，在这里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连生物百科全书上都没有他们的名字，谁知道他们口中有些什么史前微生物。眼前这只说不定在四年前还吞了他的队友，跟同伴一起阻挡他们逃走的脚步。
想到这里，吴邪突然发觉异样出自哪里了。
根据第一次来云顶天宫的经历，人面鸟应该属于群居的动物。可是今天一整天，他只看到了这一只人面鸟，其余的都不知所踪。
究竟是剩下的人面鸟全都失踪或是因为地震躲起来了，还是这只鸟落单了呢？
不管是哪种情况，目前对他而言都比较有利。人面鸟之所以难对付，除了会飞，最令人头疼的就是群居这一点。他刚刚把这只枪毙了，又有一只从后面咬住你的脖子；你好不容易挣开，说不定一只脚就被含住了。
他站在原地很久，人面鸟和口中猴歪着头跟他一起站了很久，都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这里上方是个巨大的空洞，阳光从洞里照射出来。两遍的峭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仅仅到青铜门上几米，而在洞口之外还能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路障。
他又看了看青铜门，与印象中不同，也许是环境的原因，此时的青铜门只让他想到一一个词——衰败。威严的青铜上几条延伸了几乎半个门面的裂缝，封门的人皮躺在地上，落满灰尘。他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摸，拿出之前亮给胖子看的礼品盒子。这里面装的，便是鬼玺。
盒子一拿出来，他便感觉到重量不对。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的鬼玺不翼而飞，静静躺着的，分明是一个六角铜铃，和一个七角铜铃。
而当他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人面鸟和口中猴双眼放着光，直盯着他手里的盒子。
他愣了一下，想到了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
在他被带过来时，喊他名字的那个声音，他似乎想起来是谁了。

84、青铜大门（三）
吴邪来时的甬道里，解雨臣和胖子一前一后地奔跑着。两人面上透着些许焦急的神情，丝毫不敢怠慢地赶路。其原因自然是几分钟前，小吴同志被胖子的老相识人面鸟同志叼着肩膀带回去做压寨夫人了。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两人之间虽没什么默契可言，但是不会互相妨碍，也算是比较和谐——如果忽略胖子一头顶的怨气和解雨臣一脸的不满的话。
胖子背着笔记本电脑，跟着解雨臣停下来，靠在墙边喘着粗气。两人缓了好一阵子才顺过气，胖子不敢休息，继续往前走。
“操，你龘他妈不动一下会死啊？！”解雨臣说，恨不得把胖子活活吞了。
胖子转身，对着他打开电脑，其含义不言而喻。“他娘的你以为胖爷我想啊？跑这么半天，胖爷我这身神膘都得减几斤！可是小天真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不担心他，这边有人担心着呢！”说着他又继续往前走，“胖爷我是跑不动了，你龘他妈要还算是小吴的朋友就一起过来。”
“妈的，”解雨臣又怒又好笑，声音也变了个调子，“老子说过不管吴邪吗？问题是你知道这里通向哪里吗？到时候我们一出去，那样的鸟飞过来几十只，你要怎么应对？”
胖子被他一下子堵住了，这里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当初直通云顶天宫的道路。几年前光顾着逃命没有发觉，现在往回走，发觉岔道真不是一般的多。如果不是吴邪的血迹一路延伸出去，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就只能在里头瞎跑了。
问题就在于，经过这么多岔道之后，目的地还是不是云顶天宫？
胖子的记性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记得几年前逃命时走过的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解雨臣，只好又指了指笔记本：“咱还有秘密武器。”
电脑的桌面上，桌宠小哥面色阴沉，手握黑金古刀站在角落，恨不得马上从电脑里出去。
事实上他刚才确实出去了一阵子，但不知怎么回事，才过了几秒，离预计时间差的还远，就被强行来了回来。他猜到这和青铜门里的终极有关，越向里面靠近，那个供他离开电脑的洞口就会修复一分。可是这样一来，他到这边的意义就没有了。终极里有什么他不记得，终极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在这方面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能做的只是提醒胖子哪些地方埋了机关、哪些地方可能有潜在的危险、哪些地方的墙壁不够稳定。
被困在电脑里，让他一次次觉得无力。
就好像刚才吴邪被带走时，他承认自己慌了几秒。虽然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但真实的心情不容许他逃避。他很清楚，作为桌宠的这段时间，吴邪无比依赖他，而他又何尝不是依赖着吴邪？又何尝不是贪婪地享受着令他无奈却简单快乐的生活？这种想法不正常，但他没有办法避免。
可是脑中思考的回路绕了一圈，身体正要本能地冲过去时，他被硬生生拉回了电脑，只留下解雨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又看向胖子，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
以解雨臣的精明，当然早已发觉了这个桌宠的不对劲。胖子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几句，非但没有让解雨臣就此打住，反而使得他研究了一阵，就打开了对话系统。
“你是哑巴张对吧？”
张起灵盯着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便点了点头。
“一开始看到这个桌宠我就奇怪了，吴邪不是万物丧志的人，桌宠这种死的东西，除了披着哑巴张的皮，没有任何吸引力。”解雨臣说，“不过如果是真人那就难说了。”他笑得狡黠，又问道：“吴邪还不知道吧？”
张起灵又点了点头，还大发慈悲地多说了几个字：「没必要。」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解雨臣问。
可是张起灵没有再回应他，目光越过他看着吴邪被带走的方向。解雨臣等了一阵没反应，也就不再说什么，叫上胖子往里面走。
刚走进去就看到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延伸出来，胖子咂了咂嘴，说：“小天真这失血量够呛啊。”回过头去看到张起灵越来越黑的脸，胖子从解雨臣手中结果电脑，火烧屁股似的往前奔去，便出现了刚开始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