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她奄奄一息伏在汉白玉而成的地上。冰冷盖过了疼痛。用残存的力气略略抬起凤眸，但却只瞥见一旁衣袂精致的白，刺目。
而自己藕合色底子的衣衫袖口绣着的绯色栀子，沾上了的血迹已然干涸，有斑斑的褐红色。不复明媚。
她听见耳边清冷的女声：“怎么，怕了？”
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开口，音色喑哑：“阿栀，我与你本是同根，却为何要害我至斯？”
“东方栀子，你不过是异种，天界能容你至今已是你此生的福气。”顿了顿，“而如今，你又犯下如此大过。”
“跳下诛仙台。这是圣恩，你再幸运不过了。”
她跌跌撞撞站起。有风。吹满襟袖。
诛仙台旁有天兵走来，准备行刑。
白栀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而东方抬手拦住天兵。
她走向诛仙台边缘。腰际却冷不防地被突如其来的气流一推，瞬间失去平衡。
她落下诛仙台。眼泪瞬间溢出。有风从耳边吹过，袍子被吹得有猎猎的声音。
果然还是不想死。
视线逐渐模糊。只看见诛仙台上有白色衣裙的剪影。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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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她哽咽道，“不是我不容你。是这生你养你的天界，不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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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为什么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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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碧知】
书生还是回了乡。为官半辈子，也是累了。
携妻带子，回了家乡。
书生记得自己原先住在故乡的山上。屋后，无人踏足。
那儿却有三两株栀子花。令人惊异的是，那栀子花，竟是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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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记得自己与书生的第一次相遇，却也是至今惟一一次的相遇。那是她千百年来为数不多的亮点。
她不乞求还能再见，只是不抱任何期望。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东方栀子一直这么想。
她喜穿藕荷色，却在襟袖间绣上红栀，是离离的模样。
她抱膝坐在栀子树下，恍惚间听到那温润的音色。
“在下沉碧知，”似乎是他衣摆的素色洇开了时光，“姑娘可有难处？在下可否襄助？”
而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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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知。
她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她只是习惯了偶然相逢的尘缘，在隐约中悄然走过。不留痕迹。
略有熟悉的气息。
书生还是回来了。回来……寻她。
他还是老了不复年轻。而她容光依旧，从来未改。
她抬了抬眼，凤眸精致。“碧知。”
他浅笑，鬓间略有华发，温润却一如往昔：“正是在下。难为姑娘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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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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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们再未见过。
只是他去世之时，枕边却有几片绯色花瓣，疑为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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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馨香盈满襟袖。

【贰·未明】
我记得那一年，母亲病重。药石无灵。大夫他说他无能为力。
我还是不信。
听说，在山上有一个仙女，是红色栀子花化成的。她手握复生之力，甚至竟可改人之命。
我才不信。命格乃天所成。若是可以随意改动，那岂不是乱套了。
可是我还是遇见了她。
初见时，她的凤眸摄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媚若天成，不加修饰。
她背对着我，伸出手折下一小段开了花的枝。再略略转过身，姣好的侧脸精致明艳。
我听见她轻笑：“说吧，你，要来求我什么？”
我竟出奇地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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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帮我。回答在意料之中。
“谣传竟成这个样子了。”她抿唇，唇角有隐若的笑。
“我从来都不会做什么改人命格的事。这是阳寿，不可回转。”
她将折下的红栀放到了我的手里。
“花会再放，可人不会。请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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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没见过她。
母亲离去之时很安详，没有怨。笑的很好看。
当我垂垂老矣之时，我还记得她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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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珍惜。
无论是偶遇，还是——
离别。

_(:_」∠)_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