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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LA RUOTA DEL DESTINO(命运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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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


1楼2014-08-20 18:25回复
    我回来了。:)
    半架空的背景,大概是在1488年左右吧。
    郑重承诺,这次绝对是HE。


    2楼2014-08-2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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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mebody To Die For - Hurts

      可以配合食用。XD


      3楼2014-08-2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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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他们真的会出现吗?”佩金等得有些焦虑,他观察着四周,月光隐匿在岸旁林丛中,阿诺河就在前方下坡处拐了个弯,依旧安静地淌着,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吞噬扭曲的树影。
        身旁的人打了一个哈欠。
        “你要是耐心安静地等,就能听到北边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了。”
        佩金老实地闭上嘴巴,草尖刺得他裸露的手臂很痛。他扭动了下身子,而那个从黄昏时分就保持不动的人突然伸手按住了他。
        “别动。”他就像教训不安分的小孩一样,收手回来前还在佩金脑门上拍了一下。
        动静还没你大。佩金有点委屈,但就在突然间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马蹄踩着河边湿漉漉的砂石,闷软绵厚的声响由远及近,他略微张望下,很快便能看到车队的火把在深夜的雾气中蛇一样蜿蜒靠近。
        “这么多人,”他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只有我们俩真的可以成功吗?”
        “我一个人当然可以,但加上你,就难说了。”
        简直像被扼住了喉咙,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只好闭嘴继续看着车队慢慢靠近。八人一辆车,一人在前方带队,一人殿后,六人包围护着马车。进入视野范围后,他看清了马车厢上的徽记:一个巨大的方块。
        佩金开始兴奋起来了,他侧过头去,旁边的人正潜在跟夜色一样的斗篷里,同他一样将手附在绳索上。那人露出右手,在慢慢临近的火光下能看清手指上有几个字母,那是来自异国的文字,正在一点一点收紧,力气很大以致关节尽泛白。
        三,二,
        佩金做着同样的动作,猛然一拽,水花一线连着岸边泥土和石头被掀了起来,最后那位那人惨烈叫喊着连马一起翻了下去跌进河里,最前面的队长回头的瞬间,又是一道力绊住马将他摔了下来。其余的人立即警觉起来拔剑收紧围在马车周围。佩金听到身旁轻笑一声,接着眼前一黑——
        身旁的人在一瞬间起身纵跃,斗篷后摆高高扬起,把一切挡在黑暗里,接着是一道亮光,面前的火光便熄灭了几处。佩金不敢耽误也急忙冲下坡去,看见倒在地上的队长正欲爬起来忙抽剑去砍他的胸口,但没料到对方反应敏捷一个滚身避开了,旋即也抽出了剑朝他刺来。
        佩金大叫一声向后仰去,抬手架住了来剑,双方都在施力,剑尖在暗弱的火光里微晃。他大喊了一声,赫然使劲,震得对方手下一松,剑就转了个向掉了下去,这次看准了空当一剑毙命让对方死了个痛快。
        还没换口气又是一声愤怒的大喊夹着剑尖指向耳边,佩金惊险侧开,一名骑马护卫临仗高处优势,架马提臂一剑又向他袭来。他暗叫糟糕,却又难躲开,仓皇地朝前方跑去,俯身抓住之前的绳索,而此时骑士想拉紧缰绳喝令马停也来不及了,佩金直接拽着绳子跳起套住马头往地上使劲摔去,接着一手抓住对手落下来的剑,轻佻地扔到半高换个方向,在他脖子上抹过。
        他抬起头,同伴果然不出意料地解决干净……似乎是这样。斗篷男人站定不动,却还剩一个敌人,已经下了马,狼狈地举着火炬退向马车,然后慢慢,抖着手把火焰靠近车厢里。
        佩金明白了,伏身缓慢地朝那边挪过去,靠得近些时突然喊了声:
        “哎呦,上帝,这不是我的儿子吗!”
        对峙的两人同时一怔,最后的护卫下意识转过去看他,就在这时同伴冲上去夺过火炬,顺势一劈手砸在他脑袋上,接着捅了一刀穿过胸口。
        佩金欣喜地朝马车跑去,顺便把挡在边上碍事的尸体踹开。
        “这样对你的儿子吗?”
        男人举着火炬打开马车门冷嘲道,佩金看到里面有黑色的小堆颗粒,那是火药。刚刚那伙计是作同归于尽的打算,宁可毁了也不能让车上的东西落入他人手里。
        “要不再帮他娶个老婆吗?”他转过头扫视一圈哀叹起来,“都是男人,只能委屈你啦我的好儿子,”他煞有其事地故作难过朝尸体点头,“你不会介意吧——反正外乡传闻你们那里与蛾摩拉无异了。”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见没人搭理自己,他也放弃自导自演,凑头看去。马车正中摆着一口华丽的箱子。箱盖上精细的浮雕拱卫着正中的标志,和车厢上一模一样的方块。
        “好久不见。”佩金听着这声音里带着讽刺,接着男人伸手掀开箱盖。
        是什么呢?黄金?抑或来自东方的奇珍异宝?还是同时代哪位大师的杰作?
        他好奇地看过去,瞳孔渐渐收紧。
        “这,这是…..”
        满满一箱,还在跳动的人类心脏。


        4楼2014-08-20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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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金尖叫起来,剧烈地哆嗦着,睁开双眼。
          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兜帽的遮挡在他眼里投下浓重的灰影,一瞬就飘忽到窗外去。佩金揉着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接着捶了几下肩背,由于坐了几日马车颠簸酸痛得不行。噢当然不是梦里那辆,它已经被炸毁在原地了,连同那口大箱子一起,知道内情的人看到都会觉得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坚守到最后——啊真的好痛,他皱着脸按摩着脖子,恨不得要把全身每个关节都拆下来重装一遍。
          当然,他的同伴有这个能力做到,而且一定会非常乐意把他大卸八块。佩金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他用把小刀利落把为人开膛破肚,也不止一次听到过他抱怨解剖的尸体大多都腐烂了,实在很想搞具新鲜的来试试。
          佩金把目光投向他,而对方此时正依靠着马车厢闭目养神,手里握着一个球状物,一上一下抛掷着把玩。
          “这个东西不是很危险吗?”他认出这是当时他们炸毁的东西,喉咙一紧。
          “是吗?”男人停下动作,把那个小东西举到眼前。佩金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感觉身后开始在渗冷汗。“我有这么说过吗?”对方仔细端详着,嘴角带着奇怪的笑意。
          那应该是铜质的,外表雕着繁复扭曲的花纹,像个苹果样的。
          “它让我感觉很不好,好像里面住着什么可怕的活物——妖精或者恶魔什么的,就像传说一样。”
          “如果它有生命的话,看,”他把一面转到正对佩金的方向,那上面有一道更深的弧线,就像是……
          “它在对你微笑呢。”
          “噢,噢,”佩金捂住脸哀嚎,“劳驾,别说了,它害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得逞的人满意地笑出了声,指尖一转那东西就被收到斗篷里面。他换了个更为懒散的姿势,将手臂搭在座椅靠背上,旁边斜放着他那一人长的剑。
          “说到噩梦,我有个朋友会占卜,很灵的,我想你可以找他解梦——别急,今晚就能见到了。”


          5楼2014-08-20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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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窄窄地压着从橙色到昏暗的粉色,接着是幽厚渐深的梅紫色,而最终夕阳下这座古老的城市要完全丧落,浸淫在夜幕的浓黑之中。站在钟楼顶端远望,能看见那著名教堂恢弘的穹顶,还有河边氤氲起的淡淡水雾。
            基德不识风情不懂美术,但也觉得眼前此景作成一幅画,也是能赢取金钱、名誉、追捧或女人倾慕的。他大概能理解这座城市了,它本身就是一支旋律轻快的情歌,内容就是迷醉与欺骗,是美人枕边嗓音压得低沉暧昧,唱着狂欢后的情欲未了,和昏靡夜色后黎明将至未至。她的底蕴沉淀着浮夸却不轻佻,他走过诸多地方,却没见得欧洲大陆有哪一座城市风韵动人及得这里一半。
            但是这并不适合自己。他想得很清楚,也无心去来场邂逅之类。他纵目揽极,眉头越锁越紧。
            “我可以理解多弗朗明哥的忧心了。”基德朝王宫方向望了一眼。没有有力据点,没有军队力量。
            “他有实力强大的堂吉诃德家族,”基拉提醒道,“有强大的格斗集团和自卫队。”
            “那也只够捍卫他在这里的绝对统治而已,他自己也知道。只要有私铸武器和扩张军队的动静,罗马那边一清二楚。”
            “倒不像是会受制于人的家伙,起码对教皇的话。”
            “是啊,”基德应道,“他忌惮的是凯多,那个教皇阴影下的操纵者。这也是为什么他甘愿付高价给我们的原因。”当然雇佣军队这种事情也不能让凯多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们俩来到这里的原因。
            “从表面上来看,多弗朗明哥也没和罗马交恶的迹象,他们还甚至维持非常紧密的贸易关系。”
            “这里可是大陆的贸易中心,他们除了钱可就什么也没有了。”基德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摩挲着手腕绑紧的皮革,活动了几下关节,“谁都惦记着这里,安稳日子不会太久的,那家伙自己也知道这点而早作打算——这倒是和我们不同。比起思考这些,我更愿意享受当下。”
            基拉看到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最繁华的闹市,酒馆的招牌在一点一点暗沉的夜色里招摇晃眼,“那你什么时候去见他。”
            “他?美酒?就现在吧。”
            他咧嘴大笑,转身大步迈开。


            6楼2014-08-20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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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摆拖地窸窣作响,乱七八糟的鼓点和歌声,酒鬼醉醺醺的唾骂,女人放肆粗声的大笑,甚至还有年轻男人略显故作的娇言细语。明明是个陌生的城市,她的夜晚令人熟悉。玻璃壁灯拢起暧昧残喘的光线都和记忆里是一样的,浪子和旅人都能在葡萄酒的怀抱里回到故乡。
              比起与活人打交道,基德可能花了更多时间看着死人,或者将死之人。生活在他脑海里的印象,无非就是脑袋被砍中的敌人栽倒马下,要么是自己的士兵葬身沙场,少年时代他还愿意回忆下,后来能想起来的大概就是一排吊起随风摆动的腐烂尸体或者模模糊糊的呐喊尖叫。到现在,他便懒得回忆。翻身下马后的生活,就和这酒馆里弥漫着的臭气一样酸腐,令人昏眩——反正只有鲜血和厮杀才能让他略显振奋,提起精神。而在此刻,他也只想和周遭人一样,豪饮烂醉,不管他日。
              周遭的……除了那一个。
              他私下注意很久了,坐在对面那桌的男人。孤身一人,干净的金色长发和外套,已经让他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买了两杯酒,却根本没碰,拒绝了所有主动投送怀抱的女人和男人,只顾摆弄着手里的塔罗牌。
              “吉卜赛人?”基德问道,基拉摇头。
              “他说意大利语。”
              基德一口气喝干了又一杯:“我们不也在说意大利语吗。”
              基拉没再吭声,但注意力就一直停在那人身上。他左肩佩戴着精美的护肩,却没有纹刻家族徽章,腰侧悬挂着剑,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贵族。
              显然好奇的不止他俩,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地朝他那边走去了。应当也是城里望族的公子,喝得晕头转脑,不知道咕咕囔囔混沌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下流话,周围已经开始拍掌叫好了。
              基德给基拉一个眼神,让他上前看看。


              7楼2014-08-20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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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表示我的感激,”霍金斯事不关己似的在旁看完了一整出闹剧,才缓慢地开口,重新吸引了注意,把牌背面朝上摊开在桌上,“我愿意帮你们占卜。”
                基拉摇摇头,做出一个谦让的姿势给基德。基德皱眉:“我不相信这个。”但霍金斯面无波澜,继续盯着他看,被那样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并不让人好受。
                “就当是找个乐子,”基拉忍不住劝道,“你不是很好奇吗。”
                基德扫了他一眼,为他这看似凑热闹的举动有些语塞,便上前去随意抽了一张,翻了过来。
                “命运之轮,”霍金斯收回那张牌,“你的命运即将发生变化。”
                “噢,”基德敷衍着,“是好的呢还是坏的呢?”
                “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听到这话基德有些恼火不耐烦地想走人,霍金斯的下一句话却挡住了他的脚步,“轮子会在你想要的时候停下来,流离在外的西班牙客人,它有可能发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可能是在明天的王宫里,也可能在这里的下一秒。”
                “你怎么知道——”
                霍金斯正要开口,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朝门口望去。基德下意识地也回头,门依旧关着,没有任何人。然而在下一秒,门被一把推开,带进来稀薄清凉的夜风。多出了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柄长得惊人的剑。
                他一眼就看到了霍金斯,直直地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也是戴着兜帽的同伴替他关上了门。
                “好久不见,霍金斯,很热闹嘛。”
                他眼神扫到了站在一旁的基德,阴影覆盖大半个面部,基德留意到他嘴角的笑,高良姜一样,辛辣难以下咽,让他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基拉,我们走吧。”他没有转头,只是喊了一身,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和来者擦过侧身。基德看到了他的眼睛。
                阴霾。
                死亡的预知。
                滚雷划过天空时的乌云,密林深处的浓雾,粘稠黑暗的深夜。
                他抽身离开,暗自思忖,
                这才是撒旦的眼睛。
                ——————————————TBC—————————————————


                9楼2014-08-20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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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我在来的路上给你带了礼物。”
                  霍金斯有些讶异,看着他递过来的一支红蔷薇。
                  “十年前咱们第一次在南安普顿相遇的时候,谁都以为兰开斯特要完蛋了。不过前段日子那个有趣的小插曲过后,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那时候不就说了,重生先要死亡。”霍金斯接过花,在指尖一转,那朵蔷薇竟然变成了白色,“不过我的重生不在英格兰。”
                  你有本事变成都铎玫瑰。看着那魔术师的小把戏,送花者很想翻个白眼。
                  “所以在十年前你就已经预言到结果了?”
                  “这不是预言,这是个真理。”
                  霍金斯把玩了几下,就把花丢到了一边,“你要给我的不是这个。”他伸出手来,接过了罗从斗篷下再次拿出的东西。
                  “这……”霍金斯小心地捧了起来,“这个就是,恶魔果实?”
                  “它的另一个名字很温柔,叫做‘微笑’。”
                  “温柔吗?”
                  “……你不用担心,现在这东西很安全,铜壳上的花纹是它的开启开关,只要不碰到血就行了——当然你也别因为好奇强行扳开,外壳夹层里有装着火药和白磷的装置,不是在特定条件下打开会自爆,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泄露出来。”
                  霍金斯有些厌恶地把它收进口袋里,听着他甚至有些感叹道,“多么精巧的设计,佛罗伦萨从不缺能工巧匠。”
                  “设计的却是这种恶魔。”
                  “遗憾你没看到它的作用,让凯多都来向恶魔寻求一份力量,而不是去找他的上帝。”
                  “你试过?也对,不然你又怎么如此了解它的构造——”霍金斯警惕地把目光挪到旁边佩金身上,那家伙似乎不胜酒力,只是之前的一杯酒就已经让他撑着头昏昏欲睡。
                  佩金的同伴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真的太让我伤心了。拿他做实验,他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我原本不太相信这些,看到之后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存在。”
                  “那你绝对会下地狱。”霍金斯瞪了他一眼。“我明天就去罗马。”
                  罗点头,欣然接受对方给自己的诅咒。
                  “那你把这意外的惊喜带给他吧。说起来……我知道凯多很迷信,但并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而你竟然能在罗马畅行无阻。”
                  “你不是很高兴知道这点吗?我上次在罗马和凯多一起去觐见教皇时,教皇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一同洗澡。”
                  罗似乎见多不怪,轻声念到凯多的名字,好像想起了什么,“巴巴罗萨……,六次远征,霍金斯,凯多的胡子也是红的吗?”
                  霍金斯今晚脸上第一次露出勉强算是笑的表情, “他没胡子。”
                  罗有些失望。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凯多,意大利……多少年后,说不定还会有另一个巴巴罗萨呢。”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也有和我相同的能力,”霍金斯看着手里的牌,“可是你却总对自己的命运预见不准。”他把牌聚拢,再次开始清洗,“来看看你这把运气如何?”
                  罗抬手制止了他:“不用了,”他再次想起了一面之缘的佣兵,那种感觉愈发强烈,“这次运气会不太好,我觉得是真的。”他站起身,拍醒已经睡过去的佩金,“还是关心下你自己把,霍金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帮你配点药剂——我保证,没有蜥蜴的尾巴或者公牛的睾/丸。”他哈哈大笑起来,往酒馆外走去。恍恍惚惚的佩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匆忙起身去追那黑色的影子。


                  18楼2014-08-21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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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蹬蹬的轻快脚步飞快踩过精美的马赛克地板,天花顶壁画里的天使正看着小女孩一边小喘着气一边飞快地跑过摆满奇珍异卉和古典文物的花园,跑过几只在草坪上散漫踱步的孔雀,跑过门口玛尔绪阿斯的雕像。身后女佣追赶着来到门口气喘吁吁:“您慢点——”
                    “哎呀!”女孩撞在了一个人的腿上。她吃痛地惊呼了一声。那个人实在过于高大,小孩子只能拼命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少主!”女佣有些惊吓,慌忙道歉。多弗朗明哥·堂吉诃德表示无甚大碍,弯腰抚摸了下小孩的头发,“砂糖,你这样乱跑会摔倒的。”他挥了挥手,让小孩跑到另外一边,接着用手推了下眼镜,“别在意,”他劝慰道,“有些话说了小孩子也不会听。”
                    他转过身上楼,把敬畏鞠着躬的女佣留在身后。
                    小孩子不像有些事情,会无穷无尽地挑战他的耐心。
                    他心思满怀,路过餐厅时,喊住了路过的佣人。
                    “请迪亚曼蒂过来一趟。”多弗朗明哥顺势从佣人端着的托盘里拿走一串葡萄,扯了几个丢进嘴里,朝书房走过去。桌上摊着几封信,光是看到那些密封处的标识他已不由皱紧了眉。
                    勃艮第,英格兰,他都不用拆开就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内容。
                    他坐拥这座西方雅典,有令大陆震慑的外交手腕,蛛网一样致命的阴谋手段,让君主们胆战的头脑。可也得承认,他确实不善于开口讨债。多弗朗明哥有的是办法折腾欠债不还者,可他也忌惮着那些王冠背后的武力。
                    他有着直觉般的预感,大陆上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醒来,可能是一种意识,也可能是一个全新的时代。而要容纳迎接它的欢呼与热忱,疯狂与激烈,需要一个更广阔的海洋。多弗朗明哥期待而又不免忧心,因为现阶段,刀枪剑还是在主宰。
                    只能稍微指望奥斯曼,感谢那个法提赫,让他能从战争中大敛一笔。但罗马那边对于自己和土耳其人的良好关系却又非常不满意。啊,罗马。想到这两个字多弗朗明哥眉头皱得更紧,以致青筋凸暴。他下意识地去看火炉,那封密信早已被烧成灰烬。
                    “多弗。”迪亚曼蒂终于来了,进房走到另一侧的四把椅子前,坐在了那个椅背装饰成方块状的那把上。“凯撒那边进度如何?”多弗朗明哥背对着他问道。
                    “两天内能完工,凯多那边呢?”
                    “他对延迟不太满意,但也就是发发牢骚,”多弗朗明哥转了过来,走近迪亚曼蒂,“有劳你了,迪亚曼蒂。”
                    带着毛边装饰帽子的老者眯起眼睛,他脸上的两道条纹因为表情也皱缩了起来。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当做的。”
                    “不,不,这实在是太辛苦你了,你帮了我很大忙。”多弗朗明哥因为他的身高必须弯下腰来才能平视迪亚曼蒂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是在鞠躬。
                    “哪里哪里,是因为我手下的失职才给您惹了麻烦,我做事不力。”
                    多弗朗明哥很有耐心:“不,你很能干。”
                    “哪里哪里——”
                    “那好,我不说了。”
                    “哎呀!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承认吧。”
                    多弗朗明哥这才直起腰,“希望你能再帮一件事情,”他眼光掠过旁边三个空着的位子,在红心那里略作停留了片刻,原本看起来挺沉重的表情,略有些放松,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迪亚曼蒂,只有你让我心安啊。”


                    19楼2014-08-21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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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烈鸟?
                      基德步入餐厅时有些诧异。
                      “我想,就两个人吃饭不是很热闹。”走在前面的多弗朗明哥抱起在他面前溜达的一只火烈鸟,摸了几下它的后背。但在基德看来那动作像是要掐断鸟类脆弱纤长的脖颈。“你介意他们陪着吗?”
                      “抱歉,”基德看着他入座,“我很介意。”
                      多弗朗明哥无所谓地笑了,挥手让侍者把那几只都捉住拎了出去。
                      “我对这种美丽的生物,有种特别的偏爱。”
                      纵然基德再直言,这回也只是打量着他夸张的羽毛外套不接话,是的,看起来就很像只火烈鸟。
                      “‘我惟一一次看到你欢欣雀跃,是我们品尝那红酒的时刻’,”多弗朗明哥举起酒杯向基德,“尤斯塔斯·基德,这是将近一个世纪前的一位富商说的。”
                      对一个女人说的。基德想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这话,可惜多弗朗明哥的眼睛被挡住了。他仔细探究着那东西,古怪的形状,古怪的颜色。和人一样。
                      多弗朗明哥几乎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很好奇基德在暗自想什么。
                      “很特别,”基德直接就说出来了,指着他的脸。
                      “噢,这是我特地找人做的,仿照狂欢节上的面具。”
                      相隔的桌上摆满了沙拉和野味,每只烤鸡肚子里都塞着最珍贵的香料和肉馅,火腿和香肚之类的熏菜摆成精致的造型。而在正中间,还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鹿头。基德举起酒杯回礼。
                      奢华盛宴,基德心底不得不承认这出手比威尼斯阔绰多了。威尼斯,见鬼的威尼斯,上一趟那帮子吝啬鬼只给了多弗朗明哥报价的三分之一。
                      而多弗朗明哥兴致很高,一直想要给基德讲讲城市风情之类,然而没过多久关于那个美貌演员的演讲便被打断。
                      “总之,那是部值得一看的戏。”他不舍而遗憾地结束,但立即基德就发现提到军事多弗朗明哥似乎表现得更为激情充沛。他精准无误地把基德正准备询问的城防问题全部回答清楚,又像投石器一样抛出重要犀利的疑问,关于武器军马粮草兵种战术毫不含糊;在基德为此惊异时,他已经开始就之前几场战役发表自己的感想。他根本都没去过那里,他没上过战场,基德暗自想,只是坐在家里数钱,却又如此敏感的战争嗅觉,他甚至在反对意大利人惯有的陋习——居然以新式火器作战为耻这种观点上和基德一拍即合。
                      凯多的警惕是对的。
                      “你很惊讶吗,盟友,”多弗朗明哥笑起来,那种怪异的笑声基德也并不觉得像之前那么刺耳了,“但这座城市的子民都是商人和银行家,她养不出士兵,也无法承受鲜血。”
                      基德在最后举起了酒杯,他知道就如传闻所言,酷似面具的眼镜背后隐藏着多弗朗明哥未展露的贪婪和算计,但他也是真心向那庞大羽翼呵护下的城市致敬。


                      20楼2014-08-21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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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后基德推却了多弗朗明哥打算送出门的客套。“那么请你谅解了。”主人在餐厅门口停下了脚步,而此时基德却微微一怔,眼神扫过门外走廊。
                        “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摇摇头,抓起外套,下楼径穿过大厅。在出了官邸后,他沿着笔直大道走了一截,便闪身藏匿进小巷里。
                        一个贵族小姐和她的侍女匆匆走过。须发近白的瞎眼流浪汉正坐在喷泉边行乞。有两个年轻人半靠着墙在唱歌,大概是失恋了,把“我是夏天里的冰冬天里的火”还有贝娅特丽齐的名字颠来倒去地念叨,也许什么别的,但基德就模模糊糊听清了一句:
                        每天我死亡一千次,也诞生一千次,
                        我离幸福的路程还很漫长。
                        有那么一下他出了神,接着便反应过来攥力晃出将刚刚走过的一人拽进昏暗的小巷。动作太敏捷以至于无人看到这一幕,那絮絮叨叨的断肠恋语还盘旋在黄昏天幕下的城市里。
                        基德用力扳住那人的脖子,一手掀开他的兜帽。那人露出波澜不惊的灰色眼睛。
                        基德咬牙切齿才能遏制住瞬间腾起,不知被何激发的血性。他冷笑一声,
                        “哈,我认得这双眼睛。”
                        ——————————————TBC————————————————


                        21楼2014-08-21 16:39
                        收起回复


                          基德紧紧钳住他手臂,不让他反抗。就在迅速思考到底是把这人一头撞墙上摔个七晕八晕再审讯还是扭着他的脖子拎起来再问话还是干脆利落地直接赏他两拳时,对方出了个声,不知道是咳嗽还是轻细的笑,基德下意识手上加了几分力时,却感觉有个东西抵在了身侧。
                          凉意是从匕首的尖端一点一点渗透过衣服直至肌肤。而那匕首他前一秒稳稳当当挂在自己胸前皮带上的。基德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在被禁锢后还能做到这点的。
                          “我们可以,和平地交谈吗?”他终于听到那人开口说话,没错,和昨晚听到的一模一样。慵懒得像是新鲜采摘火草背后的棉绒,沾着露水还没晒干,但基德觉得已经能把自己周身飞溅的火星打成熊熊燃烧的怒火。
                          基德懒得废话直接劈手过去,对方之前也是被迫挑了个刁钻角度反手拿着,匕首轻松地夺了回来但那瞬间那人推了基德一把,借力挣脱退后一步远。基德不给喘气机会,上步抬匕首直刺过去,但常人无法避开的速度和力量竟然被生生格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吃惊一拳已就砸向自己的脸。
                          他知道若躲开就会有让人钻空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直接握着袭来的拳头打算把人给拽倒。对手毫不犹豫地在他弯腰发力的瞬间足尖蹬地,身子在空中腾个半圈,宽大的斗篷像张满了的大帆扬起,在他耳边划过风声,男人就直接从他背后翻了过去——
                          不好!在那柔滑布料的最后一角划过肩膀的瞬间,基德紧紧抓住了衣角,往前冲了几步反身的同时狠狠地往下扯去,逼得对方贴地再翻一圈卸去力道。
                          扯落的斗篷像是巨大的旗帜在基德身后缓缓落下,最后软绵绵地散在了地上。对面稳稳蹲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基德终于看清了他的身形。他懒洋洋地活动着脖子和肩膀,逆着巷口的光基德能看见他柔软的脖颈和修长有力的腿。
                          他联想到猎豹,迅猛凶残的生物。


                          28楼2014-08-23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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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是黄昏出来觅食的蝙蝠,”基德嘲讽道,踢了一脚地上的织物,“凭你的身手不可能让我随随便便逮住,你是故意让我撞见的吧?”说话时手腕轻微地抖了一下,握住滑出的一柄小刀,眼睛半眯起来,那是他有些感兴趣或者急不可耐想要一尝鲜血味道的表现,“你想跟我说什么。”
                            对面响起了笑声,人走了过来,光线得以照在他的肩膀上。他穿着敞口很开的衬衣,基德能看见他胸口露出黑色的纹身。那些诡异的扭曲的线条,在那锁骨到胸口那一小块光泽紧致的地方肆无忌惮游走攀爬,简直像是在袒露一桩不知廉耻的罪恶。基德心底咒骂,目光却有些不受控制地落在那里。他攥紧了小刀,再一次感慨,撒旦走上万魔殿的姿态也应当是这样吧。
                            “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尤斯塔斯当家的。”他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拾起斗篷重新穿戴好,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基德,“我是想来给你看个东西的。”
                            “这是勃艮第的查尔斯,还有英格兰国王的信。”
                            基德接了过来,打开扫了几眼,他不擅长这两门语言,但大体还能看懂。
                            “上个月我还截获了那不勒斯来的一封信,当然还有教皇的,内容说的都差不多。”
                            “他们还不起钱管我什么事。”基德把信塞了回去。
                            “他找你要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一千重骑兵,一千五步兵和五百弓弩手,出了高价并且负担武器装甲的费用,这可不是一笔小开支,”那人接过信收好,基德看着他的眼睛,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重点。
                            “金钱是能开花结果的,这是一座建立在银行业上的城市,但如果多弗朗明哥的主要客户在这段时间都不还债,还有……”说话的人停顿了一下,“凯多的勒索,他是没法支付这笔高昂的开支的。”他用那种好心劝慰的口气,“早日另谋个好去处吧,当家的。”
                            “他们不还钱是仗着自己的武力,如果我给多弗朗明哥军队的话,这事就不需要你劳心了。”基德冷笑一声道,接着他发现对面瞳孔里的灰色阴冷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一同冷下来的还有他的声音,“虽然名气没那么大,这也是为什么多弗朗明哥选择你们的原因。我知道你们很强,在威尼斯打败了瑞士人——可当你们面对着不是人类的敌人呢,你有把握吗?”
                            最后那句话就像一个响雷滚过暗色的天际,基德厉声追问:“什么意思?”
                            “多弗朗明哥的格斗集团首领,迪亚曼蒂,每两个月都要秘密派人送一口箱子出城去,倚靠夜色庇护。不幸被发现的话,他们会引爆箱子里的东西。除了秘密的双方,不允许有任何外人知道这件事情,更无论让他们得到箱子里的东西。”
                            “每次箱子里面装着五十个铜球,经过特殊设计只能用专门的方法打开,过程就像一种古老而邪恶的巫术,那是为了防止里面的毒物泄露出来。”
                            “毒物?”基德抓住这个词,
                            “我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暂且称之为毒物吧。”说话者继续道,“能使人变异不同的形态,豺狼的獠牙,金雕的巨爪,蟾蜍的剧毒,但相同的是都只剩暴嗜血的兽性。那种战斗力人类的血肉之躯是无法抵抗的。”
                            基德直视着他时,发现那神色倒不掺半分虚假。接下来那句话被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多弗朗明哥,在为凯多建造一支兽人军团。”
                            哑然了半晌,基德开口:
                            “这种虚构的故事……”
                            “你若怀疑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人伸出了双手,将手背放在基德眼前。他示意基德去摸其中一只。
                            基德犹豫片刻,把手指放在了他右手手背的刺青处。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有种被火舌舔舐了一下的错觉,只是错觉,触觉光滑,毫无问题。
                            “试下右手。”
                            “这是?”
                            “我曾经试图活捉一只,不过失败了。凭我亲自的感受,我觉得你一定不喜欢和这种东西接触。”


                            29楼2014-08-23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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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基德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前一直皱紧的眉头舒展了些,略微扬起,有些嘲讽道,“你应该不是那种,专程来提醒我的好心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他锁定那人嘴角渐渐浮起的笑意,“阻止多弗朗明哥的军事同盟——你究竟是谁?又为谁效力?”
                              “特拉法尔加·罗,”他很轻快地回答,表现得似乎很高兴,“我是个不喜欢被命令的人,我为我的名字效力。”
                              “特拉法尔加。”基德用他的母语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想起了某个地方。
                              “怎么,有让你稍微觉得亲近一些吗。”
                              “你也是——”
                              “我是属于佛罗伦萨这座城的,”罗摊开双手斜着脑袋笑着说,“我不幸的父亲大概是这个姓氏吧——你也别太失望,当家的。”
                              基德斜睥他一眼,还不及开口又被抢先。
                              “我想你一定是能够看出来的,如果今天我失败了,我是不会甘休的。”
                              基德听着这话有些不大舒畅,语气便狠戾了起来,“我是个不喜欢被威胁的人,”他瞪向罗,“你只是给这座城市的所有者捣乱吗?”
                              罗摇了摇头,他的金色耳环晃了下基德的眼。
                              “一些私人恩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不会感兴趣的。还是多多考虑下我的建议吧,建议比危险顺听的多,当家的。”他走到墙边,摸索着墙砖,那举止有些神神秘秘,但基德还没看明白,便出现了个被打开的暗门。
                              罗闪身钻进门里,掩上大半,看到基德的表情再次笑出了声。
                              “这是个建立在秘密上的城市,不要离秘密太近,”他与基德对视,“这也是个忠告。”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远远的巷口街角亮着的火把勉强撒进了些许光,在罗的眼睛里投下深浅不一跳动着的影子,像是入夜时阿诺河水打着旋在流淌。如果能凑近些,基德确定自己也能看到城市的倒影,华灯万盏,人影迷离,——而那只是一瞬间的念想,门被关上,世界复归平静。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确实是个佛罗伦萨人,基德是真的信了。
                              他缓慢地朝外面走去,那火光似乎还在眼前跳动,不止火光,还有月色下凌空的身影,还有领口边上的黑色纹身。而身边却空无一人。这感觉有些虚幻,直到他听到一声长喝。
                              他一人站在街口,面对着一群骑马卫兵,像是刚刚从长梦里醒来。
                              ————————————————TBC——————————————-


                              30楼2014-08-23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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