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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无常(就能想出这题目了,起名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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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镇楼!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4-08-21 07:45回复
    这世上本没有黑白无常。
    他们如同从茫茫万劫,浩浩轮回中孕育衍生而来,大千世界混沌幽冥中,那黛衣少女和白衣青年不知从何时何地何处虚空蓦然出现。烟柳画桥,田屋农舍,孤烟大漠,旷野坟茔,他们翩然而至。
    永生永世相伴的你,到底从何而来,这一次,我等你。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4-08-21 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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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上本无无常仙
      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自我有意识记忆起,我便是无常。黑无常。
      凡世的人畏惧无常,在他们的认知里,无常有两位,黑白二位鬼差。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和他,如影,随行。
      白衣云绸曲裾深衣,象牙色的缂丝。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执扇而立,扇面上书,“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面色柔和看着我笑的花枝乱颤。
      置身凡世无常庙,我笑的十分促狭,“你瞧瞧这凡世的无常庙,把我们画的多严肃”,看着白无常塑像伸的长长的舌头,笑弯了腰,“你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瞧瞧像不像。”
      他温柔又无奈地朝我摇摇头。
      “还有你我在凡界传说里的名字,你叫谢必安,酬谢神明则必安,”我再看看我的名字,笑得蹲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几乎乐得喘不过气,“我是个男仙,居然叫范无救,犯法之人必无救,真的好笑的没救了。”
      他宠溺地冲我一笑,俯身拉我起来。
      “你呀,怎么什么都能笑成这样。”
      说完突然朝我比一个塑像那样的鬼脸,我刚平静下笑意,又忍不住被逗乐。
      今日没什么差事,我央他同我下到这一处凡世。随意落脚人间,漫无目的地逛,恰好逛到一处庙宇众多,香火颇旺的地界。
      出了无常庙,又进了一间不知供奉何人的庙。
      正门题了三个古朴简单的字,沙月庵。我不常像今日这样闲逛,从未见过这一色的庙宇,一时好奇,一把拽了他同我进去。
      我进到正殿一瞧,当即惊呼出声,“彼隽你看,竟然还有这样供神的!”
      因为彼隽瞧我今日兴致高,特意允了我不必隐身,可以现出身来到凡界逛,此时庙中虔诚参拜的人d皆屏气敛声,闻听我大声喧哗,都侧目相向。
      彼隽蹙眉向我比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唤我,“五娘,轻声些。”
      我叫无谙,他喜欢唤我五娘。
      我好歹也是做了百八十年无常的,不是粗陋无识的村野农妇。但眼前沙月庵的情景我的确是头次瞧见。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4-08-21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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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4-08-21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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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里正当中寻常庙里供着或菩萨或金身佛像的位置,堪堪端坐着一个盛装的小姑娘,和金身塑像一样的装扮。如画容颜,眉峰横翠,樱唇含丹。也就是个八九岁光景,乌黑水滑的云鬓挽起,好一个冰肌雪骨的人儿,只是没有分毫表情或动作,不细看的话,似乎她连呼吸俱无。
          我回过身扯扯彼隽的衣袖,望着那小姑娘悄声问他,“你知道这是供的什么神吗?怎么我从未见过?”
          半晌未听见他作答,我不由回头望他,方才只顾兴奋,也没注意他神情,此时看到他在出神,神情有些迷惘,便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哎哎,彼隽,你怎么了?”
          他这才忙收回心神,“哦,没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我问你这供的是什么神?”
          “这是这处凡世的民间风俗,这里兴供这样的活菩萨,选取一个三四岁幼女,仪容姿态俱佳的,还要无灾妄,无病痛,家中父母长辈健在的才可以,以她作为神明的化身,朝拜供奉。这样的活菩萨有个名字,叫做俐塔。”
          我听他这么头头是道的讲来,有些吃惊,禁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却并不答言,默了片刻,眼中似乎有一闪而逝的黯然,但消失的太快我有些看不透,他最后道,“也逛了一天了,走吧,我带你去尝尝凡世的吃食,你一定没见过。”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4-08-21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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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隽似乎对这处凡世格外熟悉,带我吃遍了当地的美食,桃花酪,酸咸汤,樱桃公子酥,简直如数家珍。
            其实我也不解,这百八十年里,他几乎没有一日不是同我在一处的,却不知为何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他仿若一个飞溅瀑布下如绿宝石般极静极美的幽潭,看不见有多深,亦看不见其中蕴藏的是什么。他待我格外好,关切照顾,但我了解他,他不主动告诉我的事,就是他不愿说的事,这样的事我一般都绝口不问,有时实在耐不住好奇 ,问个一两句,也都在他不语沉默时,被我打岔搪塞了过去。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4-08-21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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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了一天,饭饱,但酒还没足,我们一人抱一个酒葫芦倚在一棵方圆十里最高的树上,是棵梧桐,虽然夜幕已经拢了下来,但我们还是隐遁了身形。
              我又开始趁酒劲大声嚷嚷,站在粗壮的树杈上,挥动手臂,嘴不利索地说到,“凤…栖…梧…! 我们也是凤凰了!”说着便作势往下飞。彼隽一把捞过我,将我按在树枝上坐下。我的酒量其实只会比彼隽好,但我每次都装作喝醉,无理取闹百般折腾他,他也不恼,看出我装醉却也不拆穿我,总是温柔对待我的所有吵闹。
              我原本也不晓得为什么我总会对他如此,想要他片刻不离我身边,还每每装醉耍无赖。经过无数次苦思,有一天我突然顿悟,或许是传说中的一窍通畅而灵台清明,原来,我喜欢彼隽!
              可他越是温柔对待我的撒泼打滚儿,我就越是懊恼,我不用问不用想都知道他根本不喜欢我。自然,他对我迁就容忍,疼爱有加,但我知道,他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他的喜欢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至于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大清楚。
              我装醉装的有些累,便不再折腾,坐在他身边,闷声不语。每次都是这样收场,他这样的人,我根本无法表露心意,比起遭到拒绝,我更愿意这么装下去。
              谁知,半晌一直喝酒的他却突然开了口。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4-08-21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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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娘,你想听个故事吗?”
                我不解他为何突然要讲故事,但还是应了一声,“嗯,好啊。”
                这故事的第一句是“这世上本没有无常仙。”
                我从来就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叫无谙,是接引亡魂的幽冥使者,黑无常,我生命里除了我自己,只有他,彼隽,白无常。原来这世上从前竟没有无常仙的吗?那我到底是从何而来?我在成为无常之前是谁?我也曾和凡世的人一样,有父母,姊妹兄弟吗?
                压下心里的一连串疑问,继续听他娓娓道来。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4-08-21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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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凝眸看我,“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讲。”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讲你讲。”不再做声。
                  “这新娘子正是我们脚下这连祁县人氏。她嫁的是当地最大的乡绅富贾家的公子,这公子虽然出身好,但并非一个只知斗鸡走狗玩蛐蛐儿的纨绔。相反,于文墨上造诣颇深,喜好藏书。富商世代从商,见儿子如此酷爱读书,大喜过望,心想若能博取功名,走上仕途,那就光耀门楣了。于是斥巨资为他建了个藏书楼。就像戏文一样,才子佳人,机缘得识,一面遗相思。新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两家还算门当户对,换贴下聘,纳彩问名,一番折腾下来,终于等到洞房花烛。”
                  伴随着他的讲述,当时情景一一铺展在我面前,迎亲的喜队穿过街道,十足十的气势派头,便是我们今天游历一日的的这个小城,队伍从城东到城西,穿越了大半个城,眼见着那个沙月庵和无常庙俱在,和今日所见一般无二。
                  越来越多的问题在我心里堆积,终于按捺不住,连珠炮般发问,“这故事发生在何年何月?既然有无常庙,应该已经有我们存在了吧?还有,你今日同我来到这连什么祁县,不是巧合吧?难道你想好要讲这个故事给我听?”
                  彼隽笑了,眉眼都染上笑意,“五娘,你始终改不了你这急性子。好吧,我告诉你。这世上其实先有无常庙,后才有无常仙。”
                  他并未回答我后面的问题,我陷入对第一个答案的震惊之中,也没去追究。
                  “没有的神仙,倒先建庙宇供奉香火,这……”
                  “无常的形象在民间传说中已流传千年,而你我不过百岁之人。”
                  我哑然,只好说,“你接着讲吧。”
                  彼隽淡淡开口,“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郎情妾意,不必多言,那洞房的一幕,终于志得意满,心愿得偿。”
                  我又想起那幅浓艳画面,不觉面上一涨。确实像彼隽所说,那样的浓情蜜意。想必一定会是恩爱有加,举案齐眉的一对儿。
                  可彼隽下来一句,却几乎惊的我从树杈上跌下去,他语声不带感情的缓缓道,“可成婚的第三个月上,新郎咳血而死。”
                  彼隽似乎知道我会大惊小怪,伸手扶着我。
                  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一瞧彼隽看着我的神情,就知道我的表情一定挺滑稽,他难得的笑出声来,我一眼瞪过去,“这么悲惨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啊,说书说得真不敬业!”
                  他嘴角微微上浮,之后面色很快又恢复到平静如水,我小声嗫嚅,“变得还真快。”
                  “什么?”
                  “哦,没什么,对了,那后来呢,后来新娘子怎么样了?”
                  “后来”,他沉吟片刻,“她就一辈子守寡,孤独终老,六十多岁上,因病去世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简单,说书的段子里和戏文话本子一类的故事中,主角的一生应该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的,可这个新娘,居然就这样了此一生了,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好气儿的说,“就这么简单啊?这算什么故事?”
                  “就这么简单,这是她的命。”
                  “说书的要说这样的段子,客人准得把说书摊儿给砸了,纯属诓人茶钱呢!”
                  彼隽也不理会我的牢骚,继续道,“这只是第一世,还有第二世。”
                  我立时又来了兴趣,“第二世她怎么样了?”
                  “第二世她嫁了连祁县令的公子,还是成婚的第三个月上,咳血,一病死了。”
                  虽然这书说的实在拙劣,一点都不懂得吊人胃口,但我听到现在,终于听明白了几分。
                  “她这是传说的克夫吗?可也不对啊,怎么如此凑巧每次她的丈夫都是成婚三个月咳血而死?”我猛然想到什么,大声叫出来,“难不成…她的命格就是生生世世受此折磨?”
                  彼隽对我郑重道,“五娘,你终于开窍了。”
                  是什么人在她命格上下了咒吗?还是,她犯了什么过错,以此作为惩罚?可是,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女子来说,比粉身碎骨要酷烈多了,是什么样不可饶恕的罪过,才要遭此酷刑。我想不明白。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4-08-22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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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接活儿
                    正当我想要一一问个明白的时候,彼隽腕子一抖,甩开他那把扇子,“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喂,你真把自己当说书的了,分什么解啊?我还一肚子疑问没搞清楚呢?”我腾地站起来表示我的不满。
                    他瞧着我笑,“你坐下,听我跟你说。”
                    我不情不愿的坐回他身边。
                    “这故事太长,到天亮也讲不完,何况都逛了一天了,咱们还要接活呢。”
                    我瞪大了双眼,“这附近有活儿?”
                    我算是明白了,本以为他今日特意陪我来凡世逛,没想到他有这么多目的,又是讲故事,又是接活儿。
                    我长叹口气,“唉…我就知道你不是特地陪我来玩儿,也罢,你这故事听的我一头雾水心乱如麻的,也不宜再听,且等我消化消化吧。说吧,去哪儿接活儿?”
                    查生死簿安排行程这类的事儿我一向懒得管,都是彼隽准备就绪,我跟着来出力就行。但如果将要被带走的亡魂就在附近,我也是能感应到的。
                    彼隽一指树下最近的一处院落,虽不算富丽,但也并非普通百姓家。此时已近三更,院中还灯火通明,的确有些不寻常,方才只顾听彼隽的故事,也没注意这异常。想来是有人病重垂死,家中上下一片忙乱。
                    我闭眼用心念感受到行将脱离躯壳的亡魂,是个耄耋老人,喜丧。
                    我舒了一口气,“这种活儿不磨人,这样的魂天伦之乐已经享受过,人世百态也经历了一番,想来执念不深,没有太多眷恋不舍,不用与之纠缠。”
                    我最怕遇到那等痴男怨女的魂,或是含怨而死,或是心愿未了,百般抗拒不甘入轮回,每次都要同他们斗智斗勇,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真是头疼的紧。有些亡魂执念实在深,甚至不肯投胎,成为孤魂野鬼,漂流在外,抓了几次抓不到时就不再管他们,终究轮回道上只能待五十年,不重新投胎,只有灰飞烟灭。这些魂不肯投胎大多为了一个情字,我始终不明白,这又何苦?
                    喜丧的活儿每次都格外顺利,所以我现在如释重负。招呼彼隽道,“走吧,看样子时辰差不多了。”
                    彼隽走在前面,幽幽如自言自语,“按簿册记载,他已是一百零八岁的高龄,世所罕见,也算功德圆满,不枉此一世。”
                    “这样高寿!”我有些吃惊。适才感应时瞧了瞧那壳子,须发皆白,面相上看,确是有福之人,可这样的高龄即便是我也没见过几位。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4-08-22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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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老人床边,彼隽背对老人负手而立,微微扇动那把不离身的折扇,每当这时,我才能体会到扇面上题的那句诗的意义。众生皆苦,人生百年,就这样倥偬而过,这逝去的生命又要投入无休无止的虚空轮回,六道永劫。世间多少年深岁改,物在人亡,正是“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不过一瞬。
                      我凝望着老人安详面孔出神,突然感到一丝迷茫,我们强过凡人的地方在于不必堕入永劫的六道轮回,可面对着无休无止的虚空,我竟不知此身从何而来,归往何处。连彼隽也不知道我的来历,就好像玄黄宇宙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我。每每想到这些,都有些烦躁。
                      正在思索之际,老人的神魂已经离体,站在我和彼隽面前。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4-08-22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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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4-08-23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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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劳二位仙差引路,老身就好回去了。”
                          老妪温厚声音响起,我匆忙回神。
                          似这般寿终正寝的老人,一般十分和善,根本无需强制押送,这次也一样,不用麻烦我们锁她。
                          从接引到送亡魂入轮回,这一路其实也甚是无聊。有旁人在,我也不便让彼隽再继续讲方才的故事。这类和善好沟通的魂,我一向愿意与他们攀谈几句。今日难得碰到如此高寿的,自然不能放过打听奇闻逸事的机会。我为了和她套上近乎,便称呼的十分尊敬。
                          “老太君,咱们要先到渡口坐船,渡忘川,这一路乏味的紧,不如您讲讲自己的事。”
                          老人倒是出乎我意料地健谈,“老身这一辈子,幼时受父母庇荫,后来嫁入夫家,也还算殷实,没遭过什么大罪。深宅大院,不过就是那些事儿,鸡毛蒜皮,说起来琐碎的很,恐怕你也不爱听。不如说一件我母亲的事与你吧。”
                          我忙点头称好。
                          “我母亲幼时,被选做了女菩萨俐塔的化身。”
                          “俐塔!”我有些吃惊,“就是在沙月庵供奉的那样的小姑娘?
                          “正是,俐塔女菩萨的化身到了十五岁那年便要被更换,我母亲被更换了下来后,才嫁与我父亲,母亲后来告诉过我,她和父亲当年一直恩爱非常,可天有不测风云,结缡不过三月,父亲突然得了急病,吐血而亡。”
                          结缡三月,新郎咳血而亡。这…竟是和彼隽讲得一模一样。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向一旁的彼隽,想要向他求证。却瞧见彼隽苍白了一张冷峻面容,清冷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眸子里居然满是哀戚。
                          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神情,难不成,这两个故事里的女子是同一人?怪不得,彼隽在沙月庵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这故事里的女子和彼隽到底有何前尘纠葛,竟这样牵动他的情绪?
                          便是我再不明了他的心意,也猜得出,她,恐怕是他所爱之人,我感觉胸腔里的心猛地一沉。
                          我装作没瞧见彼隽苍白的脸色,对老人挤出一丝笑,继续称这个同龄人为“老太君”。
                          “那后来怎么样了?”我问着话,却一直在留意彼隽神色的变化。
                          “直到父亲离世后,母亲才知道原来自己已怀了身孕。虽然身为俐塔女菩萨化身之时受人尊崇敬拜,但一旦被更换,她就只是个普通女人了,不过成婚三个月,丈夫就死于非命,难免招来不少议论。坊间流传,从前也曾有位俐塔,被更换后嫁做人妇,丈夫同这一次的死法一模一样。自此后人人都说,若是谁娶了被替换后的俐塔,必然死于非命。”
                          我瞧了彼隽半晌,他眼中的哀戚之色已经不见,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异样。这让我对先前的猜测有些动摇,终究我是看不懂他的。
                          老人不急不缓的声音还在徐徐诉说,“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俐塔的谶语,但每一任俐塔都是精挑细选,被替换了后,无一不出落的明艳无俦,所以还是有那等不怕死的,不顾旁人阻挠,执意娶来为妻的。说来也奇怪,那样奇怪的事在我母亲之后却再也没有发生过。”
                          说话间,已行至了忘川渡口。
                          “那边连天的血红之色就是是曼殊沙,你们凡世唤作彼岸花的。”老人家让我给她做向导,介绍这幽冥之地的景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不像来重入轮回,倒像是游历名山大川一样。我瞧着这老人总是莫名亲切,也不知疲倦一一讲与她听。
                          待到了酆都,我与彼隽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自然有人安排,我与老人道了别,目送她入了酆都城门。不知她下一世投身何处。突然从心底涌起一阵酸涩,直冲鼻尖,险些落下泪,我骇了一跳,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都透着古怪。
                          侧身看见一路上未发一言的彼隽,原本心情就有些复杂,他的沉默让我更加着恼。我猛地转身,一闪身间,已经回到了昨晚老人家门前那棵树上。那院落里已经是一片缟素。彼隽默默跟了过来,瞧着我躺在树杈间,坐在我身旁。
                          “那老太君的母亲,是你心爱之人吧?”
                          “是。”
                          那一丝侥幸也终于消失,果然,他的心里揣了一个人。做无常的百年里,朝夕相对,他不会看不出我的心意,我也想过,他是不是心存执念,才不愿接受我的心意。可他既做了无常,无论她是谁,已经殊途,执念总该放下。
                          白日的凡世有些喧闹,彼隽见我不再开口,抬手在我们隐遁的身形四周设一道结界,四下立时寂静,树下行人一样的说话谈笑,来往穿行,却没有声音。
                          “那个女子在你知道的两世之前,还有一世。”
                          我顿时充满好奇,又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忙又拉下脸。这一举一动全落在他眼里,他眼里浮出点笑意,“还是想听吧。”
                          我瞪他一眼,“笑什么笑,我才不想听。”说完就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也不介意我的态度,继续道,“在第一世的时候,她不是女菩萨俐塔的化身,只是个普通女子。”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4-08-26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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