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渣了好想死……
24.
“所以?”
赵公明半阖眼帘,长指缓缓敲着砚台边缘,语气淡淡。
“所以我请求北笙……提供援助。”
花羽微咬唇,下了某种决定一般开口。
“他啊……可是不少给朕下过绊子。”
“彼时年少不懂事,希望你谅解。”
“这些先不谈,小花羽。”
赵公明起身,长指微动抽下书阁上的卷轴,轻轻翻看了一下后递到花羽手里。
花羽微皱眉,翻开卷轴,沉淀了岁月的味道扑面而来,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这是……”
“北笙的账目。国库现下可是不怎么富足,小花羽,朕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唇角微勾,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要开什么条件?”
“朕要你们西钺,一百年内不能再犯北笙,怎么样?”
“就这样?”
花羽略惊讶的睁大眼睛,赵公明的奸商品质她可了解的很,如今当了皇帝莫非改了性子?
“嗯,就这样。同意便写封保证,朕出兵就是了。”
即使她不说,他本就打算出兵,只是当下有这等买卖,倒省了他日后的重重麻烦。
无奸不商,帝王也一样。
取过一把伞走出大殿,他微微撑开后走在细雨中。
他似乎……该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真是的,只是放个风出来说他要选皇后,为的是堵住一群大臣叨叨叨告诉他要重视子嗣的嘴,宫人太监长舌的看来也不少,先前传他有断袖之癖没让她听见,这会这个要命的倒被听见了。
这丫头也忒爱多想了。
想着他轻轻一笑,注意到雨似乎又下的大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六七月份的雨水一下就连绵半月,阴沉沉的天也不放晴,房间湿冷的点了火又热,也唯有这个季节的果子是值得期待的了。
再过几天新鲜的桂花做糕做糖,她不是说过想去江南吗?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也乐得陪她去看。
“赵公明。”
他一下住了脚步。
东方爱没有撑伞,头发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脸色苍白如纸,微张的唇惨白到几乎无色,呼吸不均。
“怎……怎么了?”
他把伞撑到她头上,解下外衫要帮她披上,却被她挥手淡淡推开。
“你……你出兵了吗?”
声音嘶哑,听得他心里一阵酸涩。
“出什么兵?”
“去救……毗湿奴。”
胸口被生硬的撞一下是什么感觉?用心痛来讲合不合适?
赵公明抿着唇,冷金色的瞳深深睨着她,唇微启的缝隙里,吸进的空气让胸腔生疼。
“朕没有,朕也不打算。”
唇机械的启闭。
他骗了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情况那么急,你有考虑过他的生死吗?!”
“那你你有考虑过你的生死吗?你的病,你真的不在意吗?!”
半年前她伤寒,烧的厉害,长年累月的病患一朝爆发,自己又不肯吃药,现下病的重了,竟也这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你是不在意自己,还是太过在意他?
“你只顾着质问朕,那朕问你,你有在意过朕吗?”
伞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暴雨如注,他的额发被打湿,身上的玄色衣衫被雨水染的更暗。
“你说什……”
“你没有。否则你就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拖得极差,把朕当傻子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冒着大雨只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
那声音随着轰轰雷鸣响彻她的耳朵,那双冷金色的瞳中爆发出的怒火让她不知所措。东方爱仰头的望他,琉璃紫瞳一片盈盈的水光。
她又何时见过他几近暴怒的神情?
赵公明是不爱笑的,她也知道,他嘴角勾起的只不过是个弧度,没有任何笑的意义,过去的赵公明她不知道,传闻赵公元帅冷酷不近人情,可就算他不再是赵公元帅,他骨子里的性情是不会变的。
他勾唇,那双冷金色的瞳没有半点波动;他浅笑,瞳孔也随着笑容变得温暖;可他生气的时候,那双眸中的怒意几乎要化为暴露在空气中的出鞘剑刃,锋利冷硬。
见东方爱久久不语,赵公明转身,欲踏出的脚步被她的话语生生截下。
“我从没想过,你原来是个冷血的人。”
是不是雨下大了?否则为何眼前会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冷血?你可是在怪朕?你莫非倾心于他?”
“和那没有关系!他帮过你那么多次,你何必吝啬着不肯救他?”
他对她,从没吝啬过。
手紧攥成拳,鲜血一滴一滴化开在漫天大雨里,不能再留下去,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大雨倾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淋得浑身湿透,绝望的情感,背道而驰的思绪在冷雨中蔓延生长,开出蛊惑禁忌的花。
“你先回去。”
决绝的转身,三千银丝被雨水濡湿,粘连在玄色外衫上。
东方爱咬紧苍白的唇,眼前的雨幕越变越大,模糊了视野,恍惚中连耳边的雨声也听不清了,离开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一步。两步。三步。
嗒。嗒。嗒。
“你……到底为什么?”
声音被雨水淹没,苍白的唇瓣无力的启闭。
记忆里的你,那时凄冷雨夜里的你,从未留给过我背影。
到底什么错过了?
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
身后的倒地声,越过漫天大雨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墨靴被什么牵绊住,竟再无法向前一步。
视线所及的身后,东方爱咬着唇,一丝殷红的血迹从惨白的透明的唇角溢出,眉头紧紧绞着,昔日灵气的眸子合拢,却固执的闭口不唤他一声。
“东方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