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卯时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沉睡了一夜的日光以微弱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之上。嬷嬷老早就在院儿里候着准备着准点儿唤我起身，日复一日早已习惯了趁着微光起身盥洗。嬷嬷推开木门发出咯吱的声响，轻微的动静儿依旧是把自己从沉睡中唤醒，还不等嬷嬷来推就已睁开朦胧的睡眼。眼皮最是沉的时候，眯缝着眼睛任由嬷嬷在旁给我穿衣擦脸。]
[ 磨蹭着用过早膳，坐在镜子前边儿让嬷嬷篦辫子的功夫儿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动静儿，听声音像是四哥再跟院儿里的丫头说话。嬷嬷篦辫子的手刚停下，自个儿就从杌凳上蹦跶下来到院儿里去。]
[ 步子刚跨过门槛儿就看见四哥在院子里同丫头说话，自个儿方才在屋里也隐约听到些动静儿，依靠在门栏上瞅着四哥，道。]
：四哥直接进屋儿不就成了，还在这儿跟丫头费口舌。我可是早就起了，嬷嬷还能容我睡懒觉去？

[ 手臂一侧倚在门栏上，隔着马褂儿硌着手臂上的肉。四哥的手搁在我这脸蛋儿上一捏，就好像二姐她们一样都喜欢朝我脸上的肉使劲儿。扬起笑弧乐么呵的瞅着四哥，没着急回话而是拽着四哥的腕子往屋里边儿进。]
[ 嬷嬷见四哥进屋俯身一礼，摆手屏退嬷嬷，屋里边儿只只剩下我和四哥俩人儿。跟四哥往炕沿儿边上一坐，小手儿压在炕当中的桌几上。]
：四哥可是不知道我这嬷嬷，倒不是多厉害，就是这轴劲儿不知是打哪儿磨出来的。要是我不起，她就能跟我床边儿叨叨一早晨不停嘴儿。

[ 随手抓起炕几上的琉璃珠子放在手里把玩，任由四哥伸手在我脸上捏着也不打紧。将琉璃珠子扔到半空又伸手接住，反复几次都接的稳当。侧身坐着委实难受，索性蹬了靴子俩腿儿一盘正八经儿的坐在炕上。]
：四哥可别逗我了，我嬷嬷那动静儿哪有鸟雀儿的好听。现在啊，我可是一听见嬷嬷的动静儿脑瓜壳儿就生疼。
[ 话说的虽夸张，可意思在里头说个明白，就是不乐意听到嬷嬷的动静儿。从前只以为教字儿的先生唠叨，现在看来比起嬷嬷来他还差了一大截儿。]

[ 假模假式的从炕里拿过刚才看的书本搁到小几上，嬷嬷点头哈腰的听着四哥的话自己心里也是痛快一时。嬷嬷躬身退下，手肘压在小几上往四哥那头儿凑了凑头，道。]
：还是四哥有办法，书房这样的圣贤之地嬷嬷这样的老妪怎么能进去，有辱斯文。
[ 佯作认真模样学了汉先生一句“有辱斯文”，像是得意像是欢喜，歪嘴儿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