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纯吧 关注：175贴子：5,119
谦雪
22.
纤纤拖着受伤的身子一步步挪向德顺斋去给那个人买点心，店员张小三见她过来伸手挑了一下下巴，嬉皮笑脸着问：“呦，今儿怎么着了，怎么我们鼎鼎大名的纤纤姑娘自己出来买东西啊！”
纤纤扭过脸并不搭理，要了蜜三刀、猫耳朵、白皮儿和桂花糕便往回走。张小三见人出去了才嘀咕一句：“臭婊子，以为自己还是夫人太太啦。”
纤纤出了店门，在一处僻静地自怀中取出些许的粉沫轻轻的撒在了点心上面，又用手担匀了，整个过程手都在不住地颤抖，见四下的确无人才又站起继续赶路。
路上一屁快马横冲直撞在街上疾驰，马上的人大吼着：“让开，让开，我的马受惊了！”
一时之间路边的摊子无法幸免，有的被他掀翻，有的被路人惊慌失措下掀翻，所有人吓得慌慌忙忙闪开后在后面大骂。纤纤见马过来惊呼一声刚要跑开本来就受伤的脚一歪摔在了路边。马上的人急急勒缰绳，那马嘶吼着扬起前蹄立马就要踏在了纤纤身上，这一下踏下去这么弱质纤纤的姑娘非死即残。纤纤已知命不可保，闭起了眼睛只待毙命。
斜刺里冲出来一人，将身子撞向那马身之上，本来硕大的一匹马竟然被他斜斜撞飞出去，摔在地上。马上的人也被摔倒在地，滚了两滚缓了会儿都没能缓过这口气来。
那人救了人后却闪身躲到一边墙角看着地上的人，纤纤揉了揉腿慢慢爬起来，再见地上的点心已经摔碎，她正要去捡却跑过来一只狗叼走了大半，只剩下些碎渣子。纤纤想要赶走那狗可又哪有它那样的速度、灵敏。她重又蹲在地上捡起一些碎渣，缓缓流出了两行眼泪哆嗦着手将渣子就要往嘴里面放。
龙天啸站在墙角见刚刚的那只狗哀嚎了一声，四肢一倒躺在地上，嘴里吐出白沫，扑腾了一阵便没了动静。龙天啸大声惊呼着跑过去一把拍飞她手中的食物将人拉了起来搂进怀中，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芊芊，你要做什么？”
纤纤挣扎着出来低声回道：“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芊芊，我是纤纤。”
龙天啸定睛看她才发现这姑娘虽然眉眼与芊芊相似，神情、气质却完全两码事，整个人都映了她的名字——弱质纤纤。
纤纤推开他，低着头不说话。
龙天啸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绷带，里面早已渗出血来。
这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竟三番两次要自尽呢！
他一向纳言，又是对着一位陌生的姑娘，将人松开后只低声劝导：“人的生命何其珍贵，姑娘切不可再想不开了。”
纤纤惨然一笑：“生不如死不如就死了解脱的好。”
龙天啸摇摇头反驳道：“人身难得今已得。你再瞧瞧刚刚毙命的那条野狗，每日吃人们的残羹剩饭，受尽世人欺凌，天地之大又无它容身之所，早晚餐风露宿，你不是比它幸运的多？”
纤纤听着他的话不反对，也不肯定，眼神呆愣愣看着龙天啸，看不出一丝神采。龙天啸心中惊叹，到底是什么令一个大活人竟变成了这样！
摔地上的人这时也缓得差不多了，爬起来一拐一拐地瘸着腿，怒气冲冲来到龙天啸身前，一把推开纤纤，将纤纤险些推倒。
“喂喂喂，我说你们打情骂俏够了没？你这个野汉子，居然把我的马撞伤，你要怎生赔我！？”一边说着手已经抓上龙天啸的衣领。
龙天啸手扣住他的腕子，并未看见如何使力，却已将他胳膊反拧制住，轻轻一抖将人带到了一旁，再次摔在地上。
“纵马行凶扰民，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说着将纤纤领到一边，轻声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我——”纤纤说了两个我也没能将地方说出来，最后低下头用最小的声音道：“我在万花楼。”
听名字也知道那地方是做什么的，龙天啸心中一紧，想起了芊芊，直直地看着她，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呢？
纤纤见他不说话，眼圈一红，哀声道：“果然，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人身固然难得可像我如此的人身又有何珍贵？你真的觉得千人骑万人跨的身子还应该活着吗？”
“那不是你的错。”龙天啸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安慰同情，也没有鄙视轻蔑，只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你说什么？”纤纤很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他。
“误入风尘不是你的错，只要灵魂高洁无论身处何地你都是高贵的人。”
纤纤扔掉了手里剩下的点心，如醍醐灌顶微笑着迎向龙天啸的目光，“谢谢你，我会记住。”本来娇弱的身子直直得挺起来，转身离开的时候脚下不稳身子一歪险些又摔倒。
龙天啸连忙扶住她，咳了两声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这不是龙天啸第一次进妓院，看着人来人往一张张淫乱的面孔，想起那一年在扬州百花楼第一次见芊芊，那个小丫头啊，自己这样凶神恶煞的人打碎了桌子，她居然还敢向他要银子。当时真是有感虎落平阳被犬欺！那时候的他满身煞气，但无论是何总是无法对一个小姑娘如何，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也只能先赔银子。
如今他换了行头，将标志性的黑色换掉，只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袍子，胡子也全部刮掉了，整个人倒是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这一切一定要尽快地解决，还给芊芊一个安定的生活，回复她不见的笑容。
他在胡思乱想着老鸨子见着纤纤回来一脸忧色跑来嗔怪道：“哎呀，祖宗，怎么才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房里那位龙大爷——”说着看了一眼龙天啸对着笑问道：“这位大爷，面生的很啊，第一次来吧。”
纤纤本来微笑着的脸听了她的话立时沉了下来，只低声应道：“娘我知道了。”
龙天啸见她如此，心知其中必有问题，应付道：“第一次来。”
“那翠姑给你找几位知心的姑娘伺候着如何呀。”
“我就要他了。”龙天啸指了指纤纤。
老鸨子脸色有些发赧，陪着笑道，“呦，这位爷，本来到我们这里就是图个快活的，您点纤纤姑娘我自是乐不得的，可纤纤姑娘已经有主了，那位龙大爷脾气可不太好，奴家我做不得主啊！”说着往龙天啸身边又蹭了蹭讨好道：“要不我给你叫莺莺吧，莺莺的嗓子可是我们这第一啊。”老鸨子见他气宇轩昂定不是普通人物，不敢怠慢，翻出了头牌的莺莺。
纤纤此时已经动身上到二楼，回头看龙天啸的时候眼里依稀带着泪。龙天啸将身子挪得离老鸨子很远，心烦意乱说道：“随便吧，房间就开在她隔壁。”心里想，不知这位与自己同姓的龙大爷又是什么来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