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宁致远裹着被子坐在桌前使劲打喷嚏,看上去头昏脑涨的,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安逸尘越走越近,宁致远干脆头一歪,重重磕向桌面,瓮声瓮气地说:“起太早了。”
安逸尘放下药箱,坐到他旁边,执起他手把起了脉,又贴上宁致远额头探了探,收回手:“吹了晨风,外邪入体,没什么事。”
“哪里没事!”宁致远龇牙咧嘴,恨恨瞪向药箱,几乎要把它瞪出一个洞来,安逸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稍一迟疑,立刻把宝贝箱子护在手里:“你心情不好可不要折腾它。”
宁致远哼哼唧唧,半响,伏案喃喃:“嘴里苦。”
“……”看着他病了的份上,安逸尘深吸一口气,任劳任怨地倒茶送水,递到宁致远唇边:“水。”
宁致远异常听话,既然递到嘴边了,自然要乖乖张嘴,至于其他的,他甚至连手臂都没有抬一下。
安逸尘额角直跳,冷着脸放下杯子,取出药箱里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逸尘,”宁致远可怜巴巴,“我嘴里苦。”
安逸尘眼也不抬:“手边有水,自己喝。”
“我手酸,抬不起来。”
“……”安逸尘深呼吸,“叼着喝。”
“不行,被人看到太难看,要不然,还是逸尘你喂我?”
被安逸尘喂难道就不难看?
安逸尘勾唇冷笑,拨弄手上书页不再理他,过了许久宁致远那边仍是安安静静的,安逸尘心里不忍,禁不住抬起头,宁致远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墨色眼眸里无端平静,仿佛爱恨泯灭。
安逸尘一愣,张了张唇,尚未说话,宁致远从被子里爬出来,弯着眉眼端起水,一口一口地喝。喝完意犹未尽,如同喝的不是普通井水,而是天山圣水一般。安逸尘低眉顺目:“怎么样,嘴里还苦不苦?”
宁致远摇了摇头,倏地又点头,想了想还是摇头,安逸尘定睛看他动作,心口一句,你究竟哪里苦涩压在喉咙,终是没有问出来。
这次同以往的诊治不一样,安逸尘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银制粗针,一截细长软管,塞了木塞的试管瓶,还有一方满是棉花的透明玻璃瓶。
宁致远拈起粗针把玩,眼光上扬:“这是什么?”
“别动。”安逸尘拿回粗针,用镊子小心夹起一枚湿漉漉的棉花擦拭,擦完后将粗针一头与软管相连,最后接到试管瓶上。
“逸尘?”
“先别动。”安逸尘稍作安抚,用另一枚棉花擦过宁致远的左手无名指,沁凉的酒精刺激得他手一抖,立刻想抽出手腕,被安逸尘死死按住,“别动,很快就好。”
“做什么?”
“取个血化验一下,”考虑到魔王岭这边确实比沿海地区闭塞的多,安逸尘好声解释,“说不定有新的方法治好你的鼻子。”
“哦。”宁致远乖乖应好,安逸尘趁势按住他指尖,将取血的针往他指腹一按,银针刺破表皮探入血肉,几滴浅浅的血珠涌上来,宁致远咬牙皱眉,安逸尘再看他一眼,狠心用力一挤,鲜血争先恐后地往试管里淌,待底部稍满,安逸尘拔开针尖,拿棉花往宁致远指头上一盖:“自己按住,等会就好了。”
小霸王捏着兰花指做可怜状。
安逸尘暂时没空理他,收起采好的血,他才松下一口气,面色缓和地望向宁致远,对方指上已经没有血色渗出,正好奇的举着自己指尖来回细瞧,安逸尘拍拍他的肩:“坐正了,给你施针。”
“啊?还要施针?”宁致远阴阳怪气的叫出声,安逸尘面不改色:“就是怕你施了诊就跑,所以才先采血。”
“安逸尘!”大吼大叫,安逸尘微微挑眉,宁致远的气势一下子弱下去,嘿嘿一笑,开口:“我嘴里苦。”
安逸尘叹口气,给他扎了一脸的针,起身去厨房给宁致远找蜜饯。
“别随便动那些针!”临走还不忘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