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辨第三局·戊子年端月初三」
第三日,深巷落白。
华灯正浓,此夜难再。
玉衡台上的长明灯只剩十盏,那金碧辉煌的楼阁早已风光不再——灯火之下摇曳的,是不甘的魅影。十六盏长明灯一盏一盏熄灭,曾经的灯火辉煌,又在何方?
夜色正浓,「毕」行至林中,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已在那里等候。经过多日的探查,顾成仪的爪牙,他的胸中早已知晓。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刺客冷笑道,话语中充满了讥讽。
“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言既出,又岂会食言?”「毕」厉声还以颜色,“某些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亮剑吧!你我共入宦海数十载,今日,不如就以江湖的方式,一决雌雄!”
“正合我意!”
「毕」也不再多说,挺剑便向刺客刺去,使出的一招“龙腾万里”为他锦衣卫绝学。他一剑自下而上直扫上来,仿如巨龙腾飞一般,确有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刺客侧身闪过,却也在同时斜劈一刀,还的是一招“天光破云”,这一招,好似阳光破开云雾一样,威势虽逊,但重在一个“快”字,寻常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死于刀下。「毕」毕竟非一般人,只是轻轻一跃,便一闪而过。刀剑相交,顿时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十四内卫的剑法、刀法精妙绝伦,天下出其右者又有几人?
「毕」自幼入锦衣卫,看惯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那“忠义”二字,却早已深深刻入骨血,是磨不去、洗不掉的。他的剑法,都是锦衣卫的绝学,每招每势都是气象森严,有如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山呼海啸。而他面前的这个刺客,刀法却又是另一路,机敏灵巧,有如灵蛇乱舞,令人无法参透。二人一刚一柔,一攻一守,「毕」毕竟是出自名门,剑法威武有劲,不知不觉间也慢慢占得先机;而那刺客,凭借刀法精奇,一时之间倒也尚可闪避自如。
眼见得自己慢慢取得先机,「毕」便一剑朝那刺客肋间削去,使出的一招是“万岳朝宗”正是他毕生所学最精妙的一招,这一剑,看似扫向肋间,但却在半空突然转弯向上,直直地朝那刺客喉咙刺去。他心想,这招使出,想你就算躲过,也一定会露出破绽。果不其然,那刺客竖刀欲挡住肋间这一剑,却不想那剑锋却突然直逼自己咽喉,勉强侧身一闪,只听“呲”的一声,刺客的肩角被长剑划破。
「毕」见自己已然占了上风,便继续挺剑疾攻,招招紧逼,一剑快似一剑。“再有十招,便把你手中兵刃震飞,”「毕」心中暗想,手上更是不遗余力。眼见对方接剑手劲变弱,「毕」横削一剑,使出的“江山万里”为他毕生所学最为刚猛的一招,此招一出,有如江翻海沸,声势浩大,如不伤到对方,那巨大的劲力便会伤到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物从天而降,正击中「毕」的剑锋。「毕」的右手突然被弹回的剑力震到,只觉瞬间一阵酸麻,那剑力也弱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连那刺客也吃了一惊,眼见「毕」已露出破绽,也不含糊,手起刀落,从「毕」的面门上直劈下来。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那冰冷的一刀,斩断的是「毕」策马横刀驰骋疆场的将军梦,斩断的是「毕」力拔山兮饮血当关的英雄魂。空怀一身绝技、一腔热血,也不过沦为他人手中棋子。而那最后的一点忠肝义胆,也在这场权力斗争中消耗殆尽。
那刺客一刀自上而下,将「毕」从天灵盖腰腹盘生生劈为两半。而他面前之人,早已血肉模糊。刺客收起手中兵刃,暗自琢磨“刚才只见这厮一剑扫来,是要夺我手中兵刃,却又如何反伤到他自己?”他走近一看,之间旁边掉落的「毕」的长剑旁,却有一小苹果被削成两半。想必,是刚才「毕」的那一剑,正好击中了落下的苹果,所以剑力才突然减弱,让他有机可乘。
“英雄一世,想不到最后却死在了一个小苹果上,真是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