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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室。
阿努比斯站在隔离区外,从玻璃窗口处看着科技部的人员给弗雷输入了大量的镇静剂,套上束缚具。
军舰上还没人性化到连戒断治疗都可以叫上别人陪伴的地步。玻璃窗口的设置不是为了交流,而是为了突发状况下在窗口外负责监视的人可以马上做出反应。戒断治疗极其残酷,也不乏军人临阵脱逃的先例。
但很显然,弗雷不在“临阵脱逃”的范围之内。
弗雷脸上的表情在口器的拘束下显得极为痛苦,那些柔韧却堪比合金的束缚带死死地将他摁倒在戒断台上。抑制剂显然因为弗雷进入发情状态而失效,此刻大量的镇静剂只能保证弗雷的四肢不会再有力量挣扎而伤到自身------也就是说,那些灼烧大脑的情欲,仍在弗雷的体内肆虐。
“戒断治疗准备工作完成。”
科技部的人员向阿努比斯打了个手势,阿努比斯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戒断治疗。
戒断室舱门开启,弗雷平躺在戒断台上,像具尸体般被推送了进去------而事实上,戒断治疗也有极大的风险,有些Omega因为戒断治疗的残酷而承受不了,陷入脑死亡的也不是没有。
没有办法,这是Omega的种族先势。他们的神经系统比Alpha灵敏,这使得他们适合细节工作的同时更难承受对神经的伤害。戒断治疗虽几经改进,但治疗手段的本质是强行扼制神经对性激素向大脑的信息传递。这是种粗暴却有效的办法,后果也因人而异。
阿努比斯面无表情,实际上心中并不平静。他不是信不过弗雷的毅力,但他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弗雷进入发情期------
在此之前弗雷从来没有过度过发情期的记录。没有参考,这让设定治疗强度的科技部人员很是为难。而弗雷执意坚持最高强度的治疗,这又让阿努比斯心中更加不安。
感觉就像是……弗雷在拼命地隐藏他自身有关发情期的一切。
缓缓呼出一口气,阿努比斯目送着弗雷被送进戒断室中。现在除了替弗雷安排好战舰和基地的工作,阿努比斯也没办法再帮助弗雷更多了。
就在这时候,阿努比斯看见隔离区的科技部人员,对自己打出了“危险”的手势。
------危险?!
军人的本能使阿努比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戒断室,然而并没有任何异常。那就是说科技部的人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就是这一秒都不到的迟疑,阿努比斯被身后袭来的剧烈冲击硬生生地撞倒在地上,脸颊被暴力压迫,毫不留情地在冰冷的地板上磨蹭,火辣辣的刺痛感立刻蔓延起来。黑色的军帽脱落下来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阿努比斯的一头乌发如泛着幽光的鸦羽般铺散开来。
被袭击的那一刻阿努比斯便已经做出反击,立刻反身后扫腿,右手从大腿侧滑出军用匕首直袭身后那人。阿努比斯的反应已经是Omega军人中的楚翘,甚至放在Beta军人中也毫不逊色。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个Alpha。
荷鲁斯没有躲避阿努比斯的反击,反而是任由阿努比斯刺破自己的衣领后扣住他的手腕,同时屈膝顶住阿努比斯的腿,残忍地将他折叠一般束缚在自己身下。
“呃啊啊啊啊!!!”
饶是冷漠如阿努比斯此刻也不由得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即猛地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凸立冷汗如雨。身体的韧带被拉扯到了极限,被撕裂的剧痛席卷他的全身。
“你……干什……”
阿努比斯艰难地从鼻腔里挤出这几个字音,试图挣扎的举动被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给碾碎成灰烬。荷鲁斯用膝盖狠狠顶住阿努比斯的后背,隔着那脆弱的肉体与骨架,可怕而沉默地压迫着阿努比斯的心脏。
“事出有因,见谅啊中将。”荷鲁斯冷冷地说道。阿努比斯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从背后被紧紧掐住,肺部根本无法交换气体,连咳嗽都是一种奢侈。
------他想……干什么?!
脑子在缺氧的情况下艰难运作着,阿努比斯勉强睁开眼睛,视野一片模糊。
直到一双白色的军靴从自己眼前走过……阿努比斯一下子就惊悸了,一种比求生更可怕的力量逼着他猛然清醒过来,死死地瞪着那双白色的军靴,眼眶发红。
“该……”阿努比斯下意识地喊着,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清楚。无用的警告,被那双军靴走过时鞋跟叩击在地板上的声音盖过。
------那双军靴……是该隐!
Alpha,Omega,发情期,戒断室……这一切都让阿努比斯发自内心地恐惧而颤抖起来。他明白会发生什么……错不了,他明白该隐想干什么!
------必须阻止他!否则就是无法挽回的过错!!!
阿努比斯像疯了一样奋力起身,眼眶红得简直能滴出血来。只可惜冰冷的现实就是他依旧无法挣脱荷鲁斯的压迫。全身的关节被荷鲁斯锁死,阿努比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该隐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过,进入隔离区。
在该隐眼中阿努比斯只不过是一只蝼蚁,对他的计划根本构不成威胁。
视野在缺氧的情况下逐渐昏暗。正当阿努比斯快要窒息的时候,荷鲁斯才放开了他,用手铐铐住他的双手。
“抱歉……你没事吧?”荷鲁斯低声地在阿努比斯耳边询问着,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确定该隐已经进入戒断室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后他马上扶起阿努比斯,与方才粗暴的举动完全相反。
阿努比斯后仰在荷鲁斯的怀中,半晌都没有回应,眼神涣散。见状,荷鲁斯犹豫了片刻,将阿努比斯放躺在地上,微微稳住他的脸,对着他冰冷的唇吻了上去。
也许是人工呼吸,更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总之,不重要了。
阿努比斯的意识如分裂般凌乱。身为军人的职责、不能守护好上司的内疚、被击败的耻辱……还有某个讨厌的家伙青涩却强横的吻。
一个意料之外的吻。
意识像碎片一样瓦解,稀里哗啦地崩塌。阿努比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在很多年前的某个晚上,他曾经被一个Alpha告白过。
那个Alpha的信息素……和荷鲁斯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