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气越发的冷……
今年秋天冷的不正常。
胖子蜷着身子缩在张起灵的病床边。
“果然胖子流失热量比较快啊!”他这么感叹着,把张起灵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的被窝里也没什么温度,要不是他微弱的呼吸以及边上那机器起伏的心电图,他几乎像是死去了。
胖子叹了口气。张起灵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距离他们离开那个地方已经3个月了。
但他想了3个月,仍没准备好如何面对张起灵的转醒。
如果他问他:“吴邪呢?”他该如何作答?
如果他问他:“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又该如何作答?
他能告诉他的,不过是:你叫张起灵,或许这不是你的名字,但没办法,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有家人吗?
我不知道。
——我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到时候真是要一问三不知。”胖子喝了口茶。他把张起灵带来了北京,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的地盘主要在这里,另一方面他又怕张起灵在杭州看见吴邪的痕迹,再想起什么。
吴邪的盘口大抵很乱——也不知道他是否交代了……后事……
胖子大概知道如何养活张起灵。张起灵很好养活,说实话。只要有饭吃,有地儿睡,什么电视啊,wifi啊都不需要。他只要用什么东西可以维持生命就好。比如现在。
他想,小哥你快醒来吧!身上插管子活下来也不舒服对不对?
你要是醒来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但这种时候想什么都没有用。就像10年前他走上长白山,走进青铜门。胖子甚至不知道,张起灵是怎么出现在他家的。那个时候张起灵和他说了些什么。难得的话多。而他意识到大概又出了什么事了,就对张起灵说说,小哥你又要去哪?
张起灵说,长白山。
多久?
可能不会回来了。
哦……那你去吧……保重。
张起灵说,我还要去找吴邪。
他就说,你去找他干啥?你不知道他那一根筋,要是你走了还指不定干出啥蠢事呢。
张起灵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坠子。上面用极细的笔画刻着“张起灵”3个字,周围流畅地刻着一些奇怪的字符。
“如果我回不来 帮我把这个交给吴邪。”
胖子至今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明知道吴邪会作何反应,仍义无反顾地这样做。
不过很遗憾,估计吴邪也看不到这块意味不明的玉坠了。胖子把这块东西收在兜里 ,打算到时候还给他。
到底想着什么抑或是不能,还是看造化吧。
护士走到他身边,把那根连在张起灵腕上的针拔了出来。
“干啥呢?”胖子问道。这多少有些不吉利,你看张起灵,人家还活着呢!活着就要吃饭!你拔人家管子干啥?
“留院观察的时间已经到了。”护士翻了翻倒在手上的病历,“他昏了3个月余了,如果还不能醒来,就可以确诊为瘫痪了。”
“哦。”胖子有些恼了,但也不好发作,“所以说就是植物人?”
“嗯,差不多。”护士问道,“你们要做手术吗?”
“什么手术?”
“我们认为病人长期供血不足,可能是心脏问题。并且长期缺血已经导致患者脑部微微缺氧了。在昏迷中处于休克,是很危险的。”
“做了手术,他就能醒过来?”
“大概。”护士说道,“成功率很高,但不确认他到底能否醒过来。”
“让我想一想。”胖子觉得有些乱,他不能替张起灵选择什么,“能不能让我想一想?”
“好的。”护士合上了病历,把一张纸递给胖子。“但是只能考虑一天,我们准备手术要赶快,病人需要更快的接受治疗。”
“嗯,我知道了。”
讲完这些以后,护士就转身出去。门半掩,偶尔有风吹过时,吱吱呀呀的扰人心烦。于是胖子走过去把门关上。
他到相邻的床上昨儿,目光凝聚到张起灵越发苍白的脸上。
似乎他们每次倒斗回来,受伤最重的总是张起灵。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也算是他存在过的痕迹吧……
有个小护士帮他擦身体的时候,微微红了脸,然后叹了口气。
她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但是护士长说他住院3个月了,除了一直守着的胖先生,似乎没有别人来探望了。
小护士长得也极为清秀,乌黑的大眼睛,说话有些结巴,普通话带了点江南地区的口音,轻轻糯糯的,笑起来的时候,山水清明。
说实在的,胖子看着她看着看着觉得她有些像云彩。当然,只是长相。
云彩那份脱俗的爽朗,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世界上任何人都只有一个,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胖子从上衣口袋里摸了支烟想了想走到医院外的小店里。
店老板是个爽朗的北方汉子,黝黑的脸,成天叼着旱烟,活像个悠游的老头子。
他见胖子来,轻车熟路地摸了包烟递给他。
“唉,老板你咋又来了?不是上午才买了包烟去?”店老板递了个打火机给他,“抽烟抽那么多也不好,烟上不是还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吗?”
“屁。”胖子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那你还卖。”
“人谋生嘛……”店老板笑了笑,“那里管得了那么多?自己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也是。”
店老板接着问道:“你那位小兄弟怎么了?”
胖子又吸了口烟,眼盯着指间夹着的香烟。烟断续地向上冒,烟灰则直直地坠下去。
“不太好。”
店老板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再多问。胖子把烟钱付了以后就坐在小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