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都有非常多的培训机构。他们印大把的宣传单,散布群发消息,招揽那些有欲求,又好像时间永远不够用的消费者。
有人拥有了八块腹肌,有人学会了烹饪,阿丽瘦身成功,黄灿盛考过了等级考试准备赴日。
而我当初报名这个日语培训班,可能纯粹是打发时间以求度日。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需要每天和教授请假,搭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那个语言学校学习。大概是从中午1点,持续学习到晚上8、9点钟。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枯燥。但就像习惯了每天吃米饭的人突然间迎来了汉堡。脱离了常规见面的同学朋友,我的兴奋就像向日葵见了太阳。
和黄灿盛是在饭桌上认识的。说实话,我的朋友大概都是通过这种方式与我结识。
不知道是因为他赴日的时间紧凑,或者我在学习一样新事物上太过持之以恒,那个时间段我们像上班打卡一样,天天在培训班学习,风雨无阻。
时间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要打个招呼的。
更何况,我们几乎吃遍了培训班周围一整条街的小饭馆。
我的性格非常不好,更是极度厌烦那种自来熟的模式,但他到底是有修养脾气又好,我们在一起吃了无数次晚饭后的傍晚,终于面对面坐在了同一张餐桌。
“你的手机刚刚落在超市,我帮你带过来了。”他坐过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看着我点头收好,他才把视线移动到我盘里的海鲜饺子,露出温和又欣喜的神情,就像小孩子。
“好吃吗?”他笑着问我。
我非常喜欢这个开端。对于那些询问为什么来培训班,询问年龄职业,询问家庭,甚至刚刚的日语会话内容的人,我都觉得他们非常无聊,甚至想从此断绝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晚课结束后,我们要到同样的地方等车。他会回家,我返回学校。
生活里擦肩而过的人数不胜数,我没法在意他们和我究竟是路线相同还是背道而驰,甚至他们的性别年龄,当下的喜怒哀乐。
我没法掌握自己,更对别人无从下手。
但我和他一天天熟悉了起来。
饮食是接近一个人的方式,也是维持联系的纽带。
我和他说,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从事和饮食有关的工作。看着人群干巴巴地聚集,把胃填满,用各种食物,汽水,酒,甚至语言。他们可以吵吵闹闹,可以一言不发,可以三五成群可以仅仅是一个人。
他们是来满足各种需求的,但我是安静的。
黄灿盛的微信语音总是非常及时又从不急于给我一个结果。他说,“我们都可以很吵闹,今天盗窃明天抢劫,但这不是获得救赎的方式”,“或者我们执着的不是救赎这件事”。
我们活着不是为了每时每刻突显在这个社会上,更不是要头破血流地编瞎话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价值性。每个人都有价值,每个人都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