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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12-04 01:52回复
    记得一本医学书上竟说出了这样一个真实,“倘若在一年之后见到并认出一个老朋友,那么可以肯定,几乎他身体的每个细胞皆非他离别前所有。就器官而言,他已完全是一个新人。”记忆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而我们的人生,从一开始便置身于一个充满着许多变数的迷宫里,我们从哪里来,在哪里,到哪里去,都是无从知晓的。而在这许许多多的变数中,我们又无疑是最大的变数。因为很多变数都是取决于我们偶然的神思一动,突然间的灵光片羽。放到大一点的圈子来说,某一个人,某一些人都可以引发并触及许多人的变数。就如这篇文字,最近能断断续续地写出来,连自己有时也意想不到呢!这简直是太复杂了。
    但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宝玉;对于《红楼梦》的结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而《红楼梦》之所以残缺,也是有着许多的变数在里面的。在曹公已死这个变数不曾更改之前,所有打着“真梦”的幌子,不过是借以在自己的小小算盘拨上拨下罢了。而这样的“曹雪芹”若是活过来,也一定“黑胖”了许多吧;《红楼梦》若是侥幸完稿,怕是和当初也有不小的距离吧。
    不幸的是,“千古文章未尽才”,尽管有那么多的叹息,《红楼梦》到底还是残缺了;幸好,他不曾在今天活过来。因为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真实永远的休息。
    记得以前倒不曾这么想,或许是心中还有着“爱”的缘故。甚至还想“朝游苍梧,暮游南海”,远远地讨到长生药来,如果是一枚呢,不妨和自己的爱人分而食之,同时亦颇忌惮《奔月》中那个有些好奇心的嫦娥,亦想自己一仰脖吞服了自在。但一个人远远地活到那个所谓看不见的世界末日又有什么鸟意思呢?我想,刘阮二人从天台山回来的时候,“竟已历七世”。涌上心头的,究竟是一种悲壮的滑稽,还是一种难言的幸运呢?
    好在,月亮是冰冷的;天台山虽然缥缈,现在亦成了旅游胜地;好在我上面说的一切都是梦话。而地母娘娘“为什么生孩子,要生出死亡来”的叹息,是有着浓浓的黑色的慈爱在里面。她到底不知道,她温暖博大的怀抱,却能给那些疲惫的人永永远远的休息。
    在汪曾祺的文字里总有着这样的话:“不过,这种东西没有了,也就没有了”;或者是“这城里,很多人都死了。”我想,特别是经过一些世事的人,也会有相同的感慨。但现在的城市越来越大,越来越新,“死”和“没有了”,更是惯见的常事。而住在我隔壁的八十老太,没事就关着门数数念珠,念几声阿弥陀佛,因为她到底深信,那有限的未知是一个铺满莲花的黄金琉璃世界。
    《红楼梦》的作者倒是不会这么粗浅的认为,他把这个世界看透了,看的太明白了。至于死后是什么样子,虽然也有若有若无的描绘,到底只是他活着时的想象。他给我们留下的那一块雪地,却极其象征了人类最后被放逐了的末世。尽管在我个人的妄想里,或许还会继续酝酿着另一次瑰丽的日出,但却与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毫无任何关系。
    就像伊壁鸠鲁的古老戏语抛戏法一样抛出,“最可怕的灾难——死——与我们毫不相干。只要我们在,死就不在;只要死在,我们就不在。”
    青埂峰下的顽石或许较为客观地明白这一切罢。在无限的永生里,可曾有过对自己暗暗地咒诅?好在某些时候它是温润平和的,毕竟它也曾在“繁华花柳地,温柔富贵乡”中摸爬滚打了一番。尽管最后一切还是“渺渺”、“茫茫”、“空空”、“太虚幻”,但让我门从其独特的情感体验中明白了——
    关于爱的某些事。
    高于爱的某些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12-06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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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林妹妹的死,才让人觉得爱是那么可贵。
      如果再扯上“风月宝鉴”的话题来说,“爱”和“死”正像极了这镜子的两面。这时不由有些怜惜那个让人颇觉得不齿的贾瑞,他是明明知道道士“不可照正面”的嘱咐,还是禁不起诱惑,“以假为真”,把自己一股脑儿给搭进去了。而《红楼梦》里的人绝大部分都不懂这镜子的妙用,这可以理解,因为阿Q口中的“吴妈,我要同你困觉”,到底还算是人生中那一丁点儿可怜巴巴的乐趣。如果事事都要那么较起真来,秦锺临终前的几语,在午夜梦回时总是让人暗自地琢磨一下。也只有在那时候,想想农人的两三杯黄汤在手,“老婆孩子热炕头”三件事一妥当,那种陶然的快乐,确实羡煞旁人呢?
      可是我常常有些多余的想法。因为这三件事,也够人忙忙急急地奔走一辈子呢!而人生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皮肤滥淫”这几个字的缘故。警幻仙子所介绍的另一番洞天福地很是有些性启蒙的含义,但当袭人触及那“冰冷粘湿的一片”时,宝玉却只得红了脸,把她的手轻轻一捻,那枚镜子兀自在半天之中滴溜溜地乱转。
      这似乎与“爱”无关。而通常的才子佳人一到“合袌”的时候也就匆匆退场了,虽然有时还嫌不过瘾似的撮弄出什么二姨太三姨太什么的,但“下回分解”呢?要么活到九十,要么白日飞升,那几十年的好日子也就一笔给含糊了。
      如果林妹妹也和宝二爷高高兴兴地结婚,不可避免地又要回到那条老路上了。而宝二爷是天底下第二个最不善生计的人,林妹妹就不得不撇下作诗的工夫,在油盐酱醋上把脸熬得瘦瘦黄黄的,真叫人不忍心。更何况夫妻低头抬头总有作恼的地方,一个哭鼻子、动剪刀什么的,一个一会儿说要死,一会儿说要做和尚,那大事小事唠叨事就更多了。如果是这样侥幸地折腾到土地公公土地婆婆那份上,林妹妹在宝二爷的眼里,还是一颗“无价之宝珠”吗?
      好在作书人不会那样去写。他让林妹妹活在诗中,死在诗中。真真像极了《香港制造》里中秋说的那句话:
      “我们死得那么年轻,所以我们永远年轻。”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12-06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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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闭双眼,黎明或许就是迟迟到来的又一场梦。
        在库布里克那部也叫做《紧闭双眼》的遗作中,汤姆克鲁斯扮演的内科医生和妮可基德曼扮演的画廊女经理在一番“大开眼界”过后,妻子说:“一个人终其一生也不一定知道人生的真相,何况只是一晚上。”丈夫漫不经心地回答到:“一场梦并不只是一场梦那么简单。”用该电影的宣传词说,“两人在冲动与逃避里失去了面对人生的勇气,当一切游戏结束,他们认识到什么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不过,最值得珍惜的业已失去,他们的小女儿在满是琳琅满目的圣诞商品中,开始睁大了童真的双眼,这时妻子似乎还想抓住一点什么,说出了全片最为简单也是最后的一句台词:“立即做爱!”
        那时,我只感到一种比死更为寒冷的恐惧。
        而《红楼梦》中的寒冷,那是青埂峰下的顽石所固有的一种特质,那是在软红尘中摸爬滚打一番过后的再拒绝,以致在年少时若过屠门一番大嚼过后,至今都不曾有过再读一次的勇气,而有时的随便翻翻,最多也不过是为了印证书里的某件事情,矫正或弥补记忆中的某些偏差,乃至于缺失。更多的时候一并记忆丢开了去,呈现自己的渺小和怯弱,害怕惊醒自己心中那一个庸俗的近乎完整的梦。在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倒是有过一样的感觉,而那种感觉更让人的灵魂变轻,接近于一种飞翔,间或地忘记了自身存在的重量。而陀氏的书,略读了几本之外,就再也没有真正碰过。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12-06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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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在四天前。”
          通过死亡无休止的黑暗去看待活着的人和事,应该是可笑的吧,活着的人对于死者也自是如此。所不同的活人至少还能发声,可以任意去勾勒天堂和地狱的影子,正所谓“天堂地狱,皆在人间”,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好法子。虽然有时竟出自于好奇,忍不住要去死一下子,但人只有一具旧皮囊,能有几回好死呢?不如暂且先留着,久而久之,也就自然麻木,如风中花,随浪淘沙,悠哉乐哉,似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光了,一切的一切,都在你我的控制和掌握之中了。
          想想看,至少还要有点别的什么。毕竟死亡不是请客吃饭,不会那么温良恭俭让,单等着一黑一白两个奇怪的人拿着请帖来的时候,聪明灵秀若秦钟辈也不禁哆嗦的快要跪下去——或许,一时间还不能丢下智能儿那些不能言说的好处。
          因为我们所爱的人活着而活着,因为那些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而活着。尽管如此,还是因为“不了”或者“难了”。
          这样的想法有时一扩大起来,在肉体还不曾朽腐之前,有时竟也琢磨薛蟠在苏州鼓捣回来的那些小人来。薛蟠是出自于好玩,有些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目的,有些则未免过于心虚,还是害怕那几碗冷猪肉捞不上嘴。
          怀着这样的心去读《红楼梦》,自然是更需要那书中人物来映衬,来比较,在书外来提提帘子摇摇扇子铺铺床什么的,所谓“相反而实相成”。也只有这样,才能去强调所谓的雅俗,一切的真假,才能将“后四十回扔到废纸篓里”,以免妨碍了一时里闭上眼睛说出的那些“天花乱坠”。唉,王婆卖瓜,叶里飞花,“雅”,似乎只有自己赤裸裸地说出来,感觉更好。
          看来《红楼梦》又名《风月宝鉴》是很有道理的。人在读书,书同时也在读人,说别人“皮下无筋,目下无血”,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这部书确实像一面大镜子,一时间竟也找出书外所有人的奇形幻象来。而这面镜子,在书中却又无处不在——
          这很像是作者那一双世事洞明的巨眼。抑或,这么多年,仅仅只剩下那好大好大的一块眼白。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12-06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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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刀丛中的小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5-12-06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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