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可知我想做的事是什么了?”
“……不知。”闻翟这般道,虽说白玉堂告诉了他,但是他不会那么蠢地说出来,他虽然对赵爵存有愧疚,却没有十足的信任。
赵爵也没说信不信,只道:“我想造反。”
“……”闻翟忽地瞪大眼睛看他,实在没想到赵爵会那么直接地说出来。
见他这样的反应,赵爵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停下了脚步,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白毅安皱着眉头给他拍背,闻翟有些无措地站在哪里。
“……我不信你想造反。”
“你说得不对。”赵爵缓过了气,对白毅安摆摆手道,“我的确想造反,只不过相比于造反,我更想去见思明。”
“思明是何人?”
闻翟发现白毅安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伤感。
赵爵道:“等等,等等便到了。”
他们上了三楼便没有再上去,而是绕过一方屏风,开了一间房间的门。
进门后闻翟一愣,屋中的墙壁上挂满了画,这些画很多他都见过,不同的景色中,那个没有五官的男子。
唯有一副例外。
闻翟看着那唯一一副画了五官的画,那是一张肖像画,没有景色,只有人。
他觉得那个人莫名有些眼熟。
“他……”闻翟张了张嘴。
“白烨,字思明,我的原主人。”白毅安道。
闻翟一愣:“白虎将军!”
赵爵站在那副画前,怀念一般叹道:“真是好久没听人这样称呼他了。”
闻翟忽道:“你想造反是因为他?”
“你觉得呢?”
“我……不知。”
“呵,不是。”赵爵背着手道,“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若是为了他,几十年前,我就该反了。”
赵爵如此说着,可闻翟心里却不觉得他说得对,闻翟对感情的事有些迟钝,可不久前,他被白玉堂和展昭这俩大侠刺激了,如今看赵爵看那画中人的眼神,只觉得赵爵平日毫无波澜的眼睛都漫出悲伤的涟漪。
不是因为白烨,又会是因为谁?
他自己?他自己人情不需要,明面上的事什么都不管,又纵容属下干些蠢事败坏他的名声,实实在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主人他啊,就是个笨蛋。”白毅安低道,“他为这个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得不到该得到的荣誉,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让王爷继续护着这天下……”
赵爵眼神一黯,至始至终他想护着的,仅仅只有他而已,可他,却没有护住。画中人嘴角的那抹柔和的笑意刻在他的心里,鲜血淋漓。
赵爵抬手指了指那副画,白毅安点点头,将画从墙上拿了下来,卷好,收入雕花木盒中。
闻翟的视线停在那个雕花木盒上,白虎将军的事,他略略知道一些,因为当年的事,被人口口声声说成勾结外敌的大人物,不只神算子甘夜,还有白虎将军白烨。
甘夜因此被江湖中人追杀险些丧命,而白烨,真真就死在了战场上。
真相如何他不知道。
但如今听赵爵和白毅安的语气,似乎当年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走吧。”赵爵道。
闻翟一愣:“……你只是来拿这幅画的?”
赵爵道:“是,还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让他知道他往事一角的机会?可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闻翟还是没明白,赵爵带他进冲霄楼的目的是什么?
赵爵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羊皮卷轴,交给白毅安,白毅安点点头,将那雕花木盒递给闻翟:“闻公子,你先拿着。”
闻翟怔怔地点点头,看着白毅安带着卷轴上了楼。
那边赵爵道:“你不打算扶我这个老人家吗?”
闻翟回神,一回头看到赵爵站在楼梯口,无奈地看着他,这才赶紧走了过去:“白毅安他去做什么?”
“钓鱼。”赵爵道。
闻翟一手扶着赵爵,一手拿着雕花木盒,小心翼翼下楼,心想什么钓鱼。
“其实吧,机关之术,我也有所涉猎。”赵爵道,“这楼里的机关,有一小部分,都是我亲自设的。”
闻翟嘴角的弧度一僵,忽然想到钓鱼,钓的可能就是赵祯派来的大鱼。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冲霄楼,是个机关楼啊,为什么一路过来,什么机关也没有。
赵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道:“将思明带出去后,我才会让冲霄楼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机关楼。”
闻翟懂了,如今的冲霄楼,机关还未启动,闻翟心里一动,莫非赵爵说的机会是说给他看冲霄楼内部构造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傻。”
“……”
他的确很傻,即使赵爵说到这个地步,他对赵爵的信任还是一点没变,所以才会喝下了赵爵递给他的那杯酒。
现在困在襄阳王府被纪万清看着,走到哪都被跟着,一被盯着浑身不舒服,二没法跟展昭他们通风报信,都是因为他傻得可以。
纪万清,就是那个长得很像展昭的莫棋的弟弟。
当年纪万清的确是重病难愈,但后来有一云游道人路过,说是可以救下纪万清,但纪家必与他切断亲缘,不再过问,纪家夫妇也只能含泪应下,莫棋寻回亲生父母归来,不见纪万清,几番询问,便得了纪万清已经病逝的说法,纪万清自小体弱多病,莫棋也没生疑。
要说闻翟为何会认识纪万清,知道他的一些事,那是因为当初来告诉他襄阳王有火灵芝的就是他,闻翟觉得他长得眼熟,后来问了赵爵,赵爵告诉他,他跟展昭长得像,闻翟恍然大悟,随意聊了几句,赵爵便跟他讲了纪万清的事。
纪万清的做派,闻翟实在不是很喜欢,但现在,闻翟不得不跟他打打交道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去找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