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闯祸了，把家里一青花釉里红给砸了。
我把碎片收拾收拾，刚想偷偷扔掉的时候大哥施施然推门出来。
大哥捡起一片，“明宣朝的那只？”
我被抓包很有点郁闷，“是，大哥。”
大哥皱皱眉回书房了，突然又折回来，“明台砸的？”
我点点头。
大哥又皱皱眉，接过我手中碎片上二楼找大姐告状去了。
我握拳笑了笑。
有点开心。
那时候我还小，没给自己加那么多戏。故意惹怒大哥引起注意的事儿做过，大哥我最喜欢你了，大哥我最爱你了，明台撒娇的话我偶尔也说说，在大哥看来应该没什么区别。
其实在我说爱你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爱了。
我意识到这绝不能让大哥知道。
那之后我认认真真看明台每一次撒娇耍无赖的情景。总结起来有几点：第一！睁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第二！无辜的笑！
实践几次，成果斐然。但大哥一脸“你怎么也这样”的表情经常让我觉得我是在讲冷笑话。
无论如何入戏成功。我阿诚是百里挑一的演技派啊。

全是段子。
理解了大鱼海棠为毛跳票十多年。
从小做惯了的察言观色没那么容易改，但这也是我的生存技能之一。大哥和汪曼春还在朦胧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然后我惊讶的发现我看大哥的表情和汪曼春有点像。
这可比一句话严重的多。
那天大哥从汪家回来，把大衣围巾递给我，把大衣口袋里的玫瑰抽出来。
我应该是表情暗了暗。
大哥眼光扫过我的时候停了停。然后顿住。
我心下一激灵，转身挂上衣服，整整领口。
等我再转回来，我找出了每年祭祀时候的表情。
严肃认真，什么时候都不会错。
我开始编写一部漫长的剧本，我时时刻刻在往里加戏，按照六十年的长度搭框架，设计对白和情绪，我希望这个剧本能事无巨细的演完。知道什么时候剧本作废吗？我死掉，或者大哥死掉。
或者大哥揭穿了我的伪装，然后…我不敢再想了。
我低垂眉目替大哥换下衬衫，收好衣物，准备第二天的一套，带着需要换洗的出去给阿香。
我站在门口，用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大哥，晚安。
这一个月差点严肃成面瘫。
一个月后我实在演不下去了，申请去巴黎。
临走前大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的呼吸萦在脖颈，他的气音道着“此去平安”，竟让我有了深情温柔的错觉。
那一瞬间差点出戏，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