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是没有想过，像他们这样，奇怪的感情，奇怪的存在，到底可以走多久。 
 曾经的月满竹痕，刹那芳华…… 
 竟差点让他也以为，那一瞬间的温情，就是永恒。 
 记忆开始翻涌，那绯花摇曳中的绝世容颜，那苍松泠风里的挺拔身姿，是的，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或是前世遗留的因果，虚无缥缈得艳丽而颓败。 
 一次也好，只要有着挣开束缚的力量…… 
 他输不起，也不想输…… 
 “绯花修罗，汝可有何异议？” 
 一道沉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座下的绝代佳人妩媚轻笑，细长的眉目满是嘲讽般的明媚光泽。 
 他觉得很讽刺，殿阁楼台，琳琅珠玉，散发着眩金的迷惑，隐隐地，有着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本以为永生不会再踏足的地方，却原来…… 
 他不是不能来这里，而是，一旦不能监守，就似乎，是背叛了的感觉。 
 他不知道，选择了什么，又会失去些什么。 
 抬起头，勾陈看到似乎连那殿上的鲛鲮明珠都在嘲笑着自己。 
 “我说金神蓐收，”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再假惺惺地顾念从前，是那个人逼他的。 
 “反正你们都已经决定了，可还有我绯花修罗提出异议的权利么？可笑！” 
 最后那两个字，说得十分轻巧，实在是动听至极的嗓音，却让人恨不得马上永远封住他那张形状美好的红唇。 
 “哼！”长老庆忌冷笑，“绯花修罗，阶下之囚，倒是高傲如故啊！” 
 虽然绯花修罗已经自称退出魔界，但他毕竟拥有一半的魔族气脉，他现在既然可以背叛与他相交甚久的紫狩，就意味着他将来也很有可能会背叛天界。 
 这样的人，何不干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嘻嘻！” 
 一声突兀的笑声在寂静的金殿内响起，勾陈突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身躯颤动，眉目妖娆，长老庆忌的脸色也自然不是那样好看，青一阵白一阵，满面羞怒。 
 “……”笑够了，勾陈轻旋绯伞，竟成胭脂绝色，“你们别忘了，我可是自己选择来到这里的。若凭你们的本事，可沾得上吾绯花修罗的衣角么？” 
 “你！”原本是自己挑起的祸端，可又怎敌这绯花修罗伶牙利齿，长老庆忌生气的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无知小辈，与汝口舌之争，岂不是妄失大统。” 
 “妄失大统？”勾陈冷笑一声，神色讥诮，“你这小老儿倒也乖觉。” 
 虽是语气含笑，话中的讽刺意味却也是清清白白。 
 “勾陈！” 
 还没侯长老庆忌发作，站在勾陈身边的木神勾芒已是皱眉轻阻，细细看去，两人的容颜倒也是有几分神似之处，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勾陈面目妩媚，惑人至极，而木神勾芒却是神思淡漠，处之泰然。 
 这恐怕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嘻嘻！”勾陈一点都不在意勾芒的低喝，“连兄长的架子都端出来了。” 
 “勾陈……”勾芒轻声叹道，“何必如此……” 
 “嘻嘻！”勾陈美艳的红唇上扬出一个惑人的弧度，笑得更加张狂，“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 
 ………………………… 
 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真是一场闹剧，金神蓐收心想。 
 有绯花修罗所在的地方，似乎永远都不会平静。 
 真是一个喜欢胡闹的主儿，金神蓐收竟然开始有点同情敌方的紫狩和腾蛇了。 


 “绯花修罗，汝在执刑之前还有何话可说？” 
 思虑半晌，金神蓐收还是决定提前结束这场闹剧。 
 “……” 
 话语不大，却还是清楚地传入了勾陈耳中，如重锤玄音，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头。 
 根本，就容不得他逃避的机会。 
 也罢，是是非非，任由将来去留吧。 
 “当然有。” 
 勾陈敛起笑容，神色一凛，似是倾国美貌，绝代佳人，却让人感觉到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似乎连心，也要冻成了冰柱。 
 “我希望你，把我的背叛，告知紫狩。”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 
 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在了那傲立中庭，笑容妖娆的始作俑者。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有谁会在背叛了他人之后还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应该是恨不得和那个人永不相见才对吧。 
 绯花修罗勾陈，果然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而这样的决意，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同样也很可怕。 
 “我答应。” 
 金神蓐收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应承了勾陈的要求，虽本无所大碍，到底答应的太快了些，只怕中人奸计，长老阿房已是抑制不住上前谏言。 
 “金神蓐收！” 
 “无妨！”金神蓐收微微一笑，虽是面对着长老庆忌，但他敏锐的双眼却似乎有意无意地瞟过勾陈，“您该知道，这也是一种慈悲。” 
 “……” 
 “嘻嘻！”红伞翩然落地，散了一庭绯色，翠袖纷扬，零落成痴，“蓐收，我可是不会感激你的。” 
 话音刚落，便有一排天兵冲入金殿，勾陈也放弃了反抗，任由他们制住了自己的双肘。 
 他看到座上，金神蓐收淡薄的双唇一开一合，像是正在陈述着他的罪状，他努力地听着，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突然笑了，一如往常的妩媚妖娆。 
 或许，他即使到死，也会是如此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刻由于时间齿轮的停转而停止，它往往会消散轮回中深灰的记忆，却总也抹不去心头刻骨的印痕。 
 暗夜的星辰，摇曳的孤影，那个美丽妖娆的男子倔强而立，眸光惊鸿，恍若隔世…… 
 忆当年，绯裳翠袖，绝代风华…… 
 直待蹉跎年华，方知轮回梦一场…… 
 前尘旧往，爱恨痴缠…… 
 “处刑——开始！”

“这个名字真好听！” 
 容仙也忍不住赞叹出声，开心的触摸着身旁的参天古树，琉璃般明净的水亮眼瞳中亦承载着满满的笑意。她本是出生于翠华之渊，在与紫丞大哥相遇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寂寞而清冷的家。可是这些天她跟着紫丞大哥四处漂泊，已然通晓人事，但这般美丽的地方，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要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也会像紫丞大哥一般温柔。 
 “喂喂！小明老兄，”某仙人向来白目，自然是体会不到容仙的小女儿心思，这不，又兴冲冲地朝向宵明询问，“既然你对天界这么了解的话，那你可以再告诉本大爷，那个超级厉害的腾蛇这么气冲冲的，究竟是要追谁呀？” 
 虽然楼澈大仙人表现得相当友好，不过很可惜，有人根本就不想承他的情。 
 “……我无须对你多说。” 
 仙魔本不两立，他对于身为仙人的楼澈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虽然王以他为友，把他带回了落仙谷，他尊重王的选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接受楼澈的仙人身份。 
 更何况，这样一个白痴仙人。 
 “你说什么！” 
 果不其然，某仙人已经开始受到挑衅了。 
 正当这时，楼澈只听到从身侧传来一声轻笑，笑声清浅，却是出奇地好听。有一只温柔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楼澈回过头，他看到的，是一片优雅的淡紫，眸光潋滟，动人心魄，绝美的脸庞下是一抹淡淡的温柔的笑意，楼澈虽是终日遇桃花，纵然是天界的漂亮仙女姐姐，他也未曾有过如此惊艳的感觉。 
 在这一刹那，突然地就觉得有些痴了。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人如玉的容颜，他的唇型很美，尤其是他微笑的时候，总是那样地清浅，就像是随波逐流的碧水，温柔的，缠绵的。颜色有些浅淡，会让他想起不知道怎样才能在这美丽的唇瓣上挑起一抹红润的光泽。他的眼睛也很美丽，淡紫的颜色闪闪烁烁，惑人心魄，谈笑间，便使人丢盔弃甲，不知归处。 
 就在楼大仙人想入非非的时候，紫衣少年又是一声轻笑，似是在提醒楼澈的呆傻，楼澈大仙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俊美的面容上一片燥热，他觉得就算是丢一个鸡蛋在上面也能烤熟，实在是相当丢脸，就像他楼大仙人没看过美人似的。 
 其实一个男人长这么阴柔有什么好，还是他楼澈大仙人长得比较阳刚，比较帅气嘛。楼澈悄悄腹诽，觉得自己的心里都在不停地往外冒酸泡。 
 跟楼澈相处日久，紫衣少年怎么会不知道楼澈在想什么，铁定又是在耍小孩脾气。 
 紫衣少年却不知，他此刻的笑容，有多么地纵容。 
 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心里在想什么通通都表现在自己的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真的，从未见过如他这般真实的人。 
 真实得，让自己自惭形秽。 
 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很污秽的。 
 表面上是一片天高云淡，高贵雍容，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一池血雨腥风，尸骨纵横。 
 于是他笑，他只有笑。笑自己，也笑他人。 
 他笑自己的险恶阴毒，算尽人心，呕心沥血，去搏得一分俯仰天下，江山疮痍，甚至不惜为此利用那毫无心机只知一味对自己好的人，每次看到他拼命地护着自己时的焦虑，他就想他是亏欠了。他笑他人的自作聪明，拼尽一切去谋求那天下至尊的宝座，却是谁曾知那高处不胜寒的伤感滋味，浮生沧桑，天道叵测，他们个个争得头破血流，可偏偏就让他这外人趁机捡了便宜去。 
 整天戴着一个笑脸面具，有的时候，他竟差点连自己都忘了自己。 
 阴毒？自然是的。 
 他想，这个大汉的东宫，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一个将要活生生颠覆了天下的人。 
 什么苍生，什么百姓，这种软弱的东西，只怕早就被他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吧。如果，如果那些互相算计，互相争夺天下的人更加了解他就会知道了，他为刘备所做的瓦口血战，蒹葭制胜，这些，明里，是为了普天黎民，浩瀚山河，实际上，那所谓的智计百出，所谓的款款言笑，只不过是些残忍至极的手段，是他颠覆天下的前奏。 
 那个时候他就说过，他说，魔，就不能活下去吗？他说，纵然是被追杀，他也要一辈子当魔。 
 他不知道一辈子是多长的时间，是不是长到，足够让他来翻云覆雨，他只知道，后来，或许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吧！他开始体味到了血液的颜色，对他来说，死去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被他亲手所杀的，还有一种，就是因为他的智计而含恨死去的。但是，不论是因为什么，死去的人，都没有什么不同。 
 愧疚？怎能不愧疚？ 
 在这世上，又有谁，是天生的修罗。 
 然而于他而言，这个天下的千疮百孔，这个天下百姓的生死游离，他却是不得不以他们作为自己大计的祭奠。 
 残酷到，近乎无情。 
 所以他其实是不怕死的，只要能够完成他的心愿，他其实是不怕死的，他不怕自己下地狱，他不怕被后世唾骂，他不怕，不怕永不超生死无葬生之地。 
 他想，这是他欠了天下的。 
 或许，他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紫衣少年看楼澈的动作已然停顿，料想已无大碍，他也没多想许多有的没的，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楼澈的掌中抽离，如抽丝剥茧般地磨人。方才是他情急之下的举动，分明是怕楼澈一时冲动惹下大祸，结果自己只想着阻止楼澈，等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已是掌心交握，气息纠缠。纵是碍着伦理，两个男子做此亲昵举动已是不该，更何况身旁还有这许多人，若是被人眼尖给看了去，那他可是不知如何解释。 
 所以只有在大家还未发觉之际赶快消了痕迹才是真。 
 楼澈一开始只是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已经抽离了自己的掌心，余留下一抹温润的气息不散。突然地就觉得心里有点遗憾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遗憾。 
 或许，本就是遇到他的刹那，自己的脑袋就短路了吧。 
 楼澈向来是逍遥掼了的，不论是谁，都可与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也正因此还惹下了不少风流桃花债，除了自家那个冷冰冰的师傅他不敢放肆之外，整个天界可都被他给翻了个遍。他的人生格言根本就是人生有酒须尽欢，吃喝玩乐随意来，任何时候的任何事情，只要是想做就没有不可以的，虽是出乎天界条规之外，却到底还是一个不通世事的笨蛋仙人。 
 反正就是很糟糕的感觉，楼澈自动在心里给出了一个定义，他不喜欢。 
 “……” 
 紫衣少年轻咳一声，尚未收起苍白脸颊上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在眼底投下了一圈淡青的阴影，他本就生得美丽，此时却更是绯红满颊，姣若明月。 
 “楼兄，看来他是一定要我们猜了。”紫衣少年狡黠地微笑，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自己总不能叫这笨蛋仙人给白白地吃了豆腐去，不捉弄一下他实在是不甘心，“不论如何，这也许是一种前进的契机，我们不妨试试。” 
 “好啦好啦，本仙人就勉强猜一猜好了！”楼澈一看紫衣少年似乎笑得极有“诚意”的模样，便自动将其理解为非本仙人的帮助不可，再说他也不忍心让那张清秀的容颜上出现失望的表情，于是楼大仙人便再次十分慷慨地把自己糊里糊涂给卖了，“咳，本仙人要说了。” 
 笨蛋仙人绝对是斗不过腹黑小狐狸的，诸人的心里齐齐冒出了这个想法，看到楼大仙人难得认真的模样，苏袖更是忍笑忍到肠子打了结，站都站不起身来，而南宫毓的表情更是活像吞了一百只生鸡蛋，虽然他很好心地想提醒一下自家师傅，不过一看大家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他也只好把口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在心里偷偷地为自家师傅抹了一把辛酸泪。 
 这么明显的陷阱都察觉不了，很难以想象他从小到大到底接受的是什么教育，没有脑子的单细胞生物。 
 而众矢之的的楼大仙人还是毫无所察，反而扯着嗓子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大声嚷嚷。 
 “你其实便是千华梦地的主人木神勾芒吧！” 
 “……” 
 山风渐起，蝶舞翩跹。 
 良久，声音的主人朗声大笑，似是在嘲笑楼澈的痴傻，楼澈顿觉大失颜面，正待发作，嚣张的笑声却是霎时停了下来。 
 “嘻嘻、嘻嘻嘻，小红、小绿，你们说他猜得对不对？” 
 说这一句话时，声音是极温柔的，如同是泠泠的温水在肌肤上抚过，缠绵着缱绻着，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简直听不出这个人和刚才那唱着歌儿说要送他们去黄泉做花肥的是同一个人。 
 “什么什么？哦，小绿他说对呢！”声音的主人貌似很惊讶，语气却是宠腻的，“好好好~那我就把他们送给小绿你咯！” 
 此言乍出，大家全神戒备，纷纷拔出了随身的武器，因为不知道突然会出现什么。 
 或许是刀山箭雨，或许是黄泉炼狱。 
 然而，这些东西却都没有出现，众人只听得“砰”地一声，似乎从天上突然掉下来了什么，惹起一片尘土飞扬，两处茫茫皆不见。

尘烟散去，众人的视线逐渐清明，却是耳边闻得“嘶嘶”之声作响，惹人心悸。楼澈素来好动，一双银光眸子早已不甚安分地四处张望起来，近处似有一模糊景象，影影绰绰，定睛看去，只见出现在面前的竟是一朵硕大的食人花。 
 食人花，顾名思义，乃为植物中之动物也，生性凶残，性喜肉食，常生长于阴湿之地，本身自可以分泌一种特殊的气味引得蜂蝶盘绕而来，若然接触，便会成为食人花的腹中养分。 
 真想不到，在这美丽空灵的千华梦地里，竟也会有此等可怕的植物，而且看模样，已然成了精怪。 
 只见眼前的食人花，个头起码有半人多高，根茎粗壮，嘴里是一排森森的利齿，还在不停地往外落涎，滴在草地上便升起一团白雾，“滋滋”沸腾，看起来极是骇然。 
 忽临变故，众人皆是不知如何是好，向来软弱的南宫毓更是早就埋下了头，不敢再胡乱动作，而那面相俊美的紫衣少年眸光闪动，尚未及开言，便已被身侧的笨蛋仙人抢先了一步。 
 “什么跟什么？！猜对了就掉下这朵大花？” 
 一边说着，楼澈拔出随身大笔，有意无意地横挡在紫衣少年身前，同时还不忘嫌恶地狠瞪那不停地向着他们接近的食人花，一副再敢靠近就要宰了你的模样。 
 “喂喂喂，你一看就全身是毒，不要离本仙人太近，本大爷可不喜欢你这型的！” 
 想那食人花又怎会因楼澈一言两语就停止行动，此时楼澈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自是极轻，不过又怎么逃得过楼大仙人的感知，他也不想想本仙人究竟是为了谁才站在这最前线的，楼澈备感无力。 
 紫衣少年早已洞察这笨蛋仙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轻瞥一眼楼澈郁闷的侧脸，还是坏心地决定再推波助澜一番。 
 “呵，”少年优美的唇角溢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看得一旁的众人心头寒意陡生，只有离他最近的楼大仙人还不知所以，只觉紫衣少年笑起来十分好看，比他看过的所有的仙女姐姐都好看，如星黯上弦，月满盈亏。正在楼大仙人只顾着看美人笑容的时候，美人已是悄悄运劲在手，笑容益发璀璨，“看来真正的主人仍未出现，楼兄就勉为其难，与它亲近亲近吧！” 
 话音刚落，楼澈只觉得似有一只柔软的手在自己后背一推，虽是貌似轻盈，楼澈却知道这是用了十足的力道，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已是前倾而去。 
 面前就是那张大嘴巴的食人花，身后则是那笑意盈盈的腹黑美人儿，楼澈也顾不上去甩口痛骂美人了，眼见自己即将成为食人花的口中之食，楼澈轻展雪袖，豪笔在手，动作矫健地向着食人花刺去，此一招不异于以身做饵，若是失败，恐怕自己非死即伤。 
 好在楼澈的运气还不错，食人花果真是畏惧楼澈突刺的豪笔，已是不自觉地闪到了一边，楼澈便假借这身体前倾的惯性顺利地侧过身体，逃过了这一劫。 
 楼澈在心里十分得意，一想到自己也终于将了弹琴的一军就觉得开心，孰料刚刚回过头，便看见没了自己的遮掩，那紫衣少年却成了食人花接下来的目标。 
 食人花离紫衣少年越来越近，一美一丑形成鲜明的对比，楼澈心中一惊，马上顿住身型就要再掠回去，却见那紫衣少年怀琴而立，含笑盈盈，眉目张扬间却又是尽属王者的桀骜。他向着楼澈轻轻瞥去一眼，阻止他再轻举妄动，楼澈虽是呆傻，却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劲儿，一想到自己的举动又被他预先洞察，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倒也是当真停止了动作。 
 紫衣少年展颜一笑，便似乎连那锦绣梦地也成了天然的陪衬，怀抱的玉琴发出淡淡的紫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素日苍白的脸颊也是多了一抹明媚的色泽，看起来美妙不可方物。食人花不知他在干什么，它只知道听从主人的指示行动，然而根茎却在即将接触到紫衣少年身体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正透过那道淡淡的紫光拼命地侵蚀着自己的生命，身体甚至已经不能自主的再移动，觉得全身都已经被那热流给涨满了，好象要爆炸了似的难受。 
 在这个当口，就算食人花再蠢也明白不能再碰触这道紫光了，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抽离了一寸开外，还未及喘上一口气，突然身体就这样自动地飞上了天，似乎是一颗球打中了自己，被打中的地方好痛，好象要折断了，食人花痛得连防御都忘记了，只知不停地抚摩着自己被打中的地方，眼角忽地瞥过一道刀影，从刚才就一直处在被打的状态，食人花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感应到危险后，它马上撑着自己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身躯跳上树枝，竟堪堪与那刀影避过，这下食人花可吓坏了，“嘶嘶”的叫了起来，平地忽起一阵风沙漫天，迷了众人的视线，等大家回过神来，食人花却早已失去了踪影。 
 仿佛适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紫衣少年若无其事地收起兀自散发余温的玉琴，一扭头，却见楼澈气呼呼地走过来，少年也知楼澈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必然心存不满，眉眼一挑，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紫衣少年也就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就等着楼大仙人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呸呸呸！恶心死了！”楼澈一见紫衣少年的这副表情，再一看少年身后的两个忠心护卫都虎视耽耽地看着自己，光一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但真要他开口大骂，恐怕也是枉然，可心里的火气要不发出来是会憋成内伤的，“这些黏答答的东西是什么啊！还好本仙人应变的快，不然真要被沾上，还不一命呜呼！” 
 紫衣少年看楼澈这么气呼呼地朝自己走来，但都走到面前来了又没什么火气，反而一个人自己冲那滴落在地上的黏液闹别扭，实在是可爱的紧，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呼.. LZ来更新了啊...
 话说原来幻吧有更新一直不见这里更的说...

百度抽神把图片压缩了呀。。。完全看不到。。。

定离你需要单击图片... =o=...
 然后看到的就是原图了..

嗯知道哒。。。只是觉得可以把截图截大点。。。

... 说得倒也是..看起来很吃力..
 = = 手机党就怨念了啊...

呜呜呜呜，写啊………写啊…………加油写啊…………如此精悍的用词，楼主真是好文笔，喜欢楼主的文~~

呜呜呜呜，楼主。。。。。

... 精悍的用词？.. 0.0 嘛意思？

哇哈哈~~不懂了吧~~
意思就是，又精炼，又震撼~~

... 那个悍字...是指震撼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