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_LAY】『转载160728』庭芥_短篇合集

【红兴】说戏
蒙了眼睛，世界一片漆黑，张艺兴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拽紧了身前唯一能拽住的东西。
他红雷哥的手。
接了二月红这一角，他压力蛮大的。细数他演过的，大多是不需要演技的花瓶。这个角儿，演得好是个契机，要演砸了，啧，这后果不敢想。
他希他红雷哥能给他讲讲戏，但没好意思开这个口，次次站他哥跟前儿了，眼睛滴溜溜滚了半晌，听着他哥问他干啥，那半开的口就又闭上了，抿出了两个小酒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儿似得，“没事儿，没事儿，哥哥你吃东西吗，我偷偷儿藏钱了，请你吃东西啊。”掐了把他脸颊，孙红雷乐了，“艺兴啊，下了节目有空吗？”张艺兴反射弧有些长，愣了两秒，“有啊。”
“抽空来哥这一躺，哥给你讲讲戏，二月红的。”
“诶…好！”张艺兴又惊又乐，蹦跶得快跳起来了，给了他哥一个熊抱。这小孩儿，孙红雷拍了把张艺兴屁股，傻不愣登的。张艺兴在孙红雷跟前儿跟张白纸一模一样，从不知道掩饰的，从那双眼睛孙红雷就能把他给看透了。
傻小孩儿一个，不过他喜欢。
他俩约的地儿是个戏园子，艺兴到的时候差点儿没认出来他哥，软料的灰布袍子配上个圆框平光镜，除了现下头发太短梳不成中分，妥妥的邱如白的造型。
原本只是激动的张艺兴，突然有些紧张。
眼睛被蒙了起来，孙红雷牵着他往前走，他隐约记得拐了许多弯，上了很多台阶。被安置到了一个地方，他红雷哥松手了，张艺兴有些慌，刚想动就听到一声安抚，“别怕，站这儿。”他不慌了，乖乖巧巧地站着，等着下一步指示。
过了没一会儿，他听到了指令，“把带子解了吧。”
灯光很晃眼，张艺兴虚着眼睛适应了好久，才彻底睁开。他站在个戏台子上，灯光打着戏台子正中央的他，周围都是黑影，隐隐看得到台下排码整齐的椅子。他哥就坐在椅子头排的正中间，从黑压压的暗处盯着他，眼神儿亮的晃眼，比灯光还晃眼。
他有些慌，匆忙忙移了眼儿，才发现身后挂了一溜儿的戏服，旁边的桌子上还码放着整齐的头面凤冠。
“你们剧组肯定给你找了专门的戏曲老师，这身段儿唱腔就不是我的长处了，今儿我教你的，是让你怎么入戏。”
“二月红和梅兰芳不一样儿，他面儿上是个长沙花鼓戏班子里的名角儿，但私底下干的是盗墓勾当，也就是说，他骨子里比前者多了抹傲气，”孙红雷板着的脸儿突然多了些笑纹，“他和你是一个地方的，他是长沙人，你也是长沙人，你底子里面长沙人是什么性格的，你把你底子先端正了。然后你把二月红的外表再往那么一端正，
你就是二月红了。”
听着这话，张艺兴一激灵，拿着这角儿他是慌的，这么有历史厚重感的角色，这么多层的角色，凭着他的年龄和资历，他真没把握能演的有多好。
孙红雷开头这话无疑是给他打了针强心剂。
“拿着这角色，对你来说最难的是什么？”
“… …感情戏吧，二月红感情戏太多了，我没什么经验… …”
‘噗嗤’听到他哥忍不住笑了出来，张艺兴忽的一下涨红了，“这有好莫子笑得咯，哎哟喂哥你别笑咯。”一紧张，这口塑普蹦跶着就窜出来了。
“好好好，哥不笑了，”孙红雷努力摆正了脸，“艺兴啊，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张艺兴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睁着眼瞪着台子，心里有话说不出口。他喜欢他红雷哥，挺久了，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陷得拉不出来了。
“你就把丫头代入你喜欢的那个人，”孙红雷似乎没注意到张艺兴的异常，“你喜欢她，爱她，盯着她就好像她就是你那个最喜欢的人，这眼神儿自然也就对了，感觉自然也就对了。”
“你爱她，自然也就怕失去，大冬天抱着丫头她死在了你怀里，多绝望啊，眼睁睁看着她在你怀里断气，你什么都不能做。”听着孙红雷的话，张艺兴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和他之间的年龄差，他今年才24，孙红雷已经四十过半了，二十多岁的差距呢，不是说着玩儿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他没奢求过能把这点子有些畸形的感情吐露出口，他只求能拿着兄弟的身份在他身边儿呆一辈子。多可怕啊，二十来岁呢，如果不出意外，红雷哥肯定是先走的那个。他有老婆，他也会有孩子，哪怕他哪一天不在了，他身边都没个位置是他能占的。
他哭得入了戏，坐在了戏台子上，说不清是为了二月红，还是为了他自己。孙红雷站戏台子边儿，就那么看着他，心里暗叹了一下，‘这孩子可真聪明，一点就透’。这么想着，心里还有点儿发酸，这孩子想谁了啊，能哭成这样，这得是动了真情了。想想这孩子都二十四了，也是时候该交个女朋友了，但孙红雷一想着这事就膈应，不舍得很，私底下他都想抽自己巴掌，对人家一好孩子动的什么乱心思。
坐张艺兴身边，孙红雷有些心疼地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男孩儿圈进了怀里，夸了两句又觉得不行，努力板着脸给他讲些真心话，“艺兴啊，你要是做不到戏里戏外两个样儿，你就给我端着，从进剧场给我端到走，你把你那根儿反应有点儿慢的筋给我绷紧咯，上镜如上战场，这个理儿你给我记清楚了，”把艺兴按他大腿上躺着，孙红雷给他顺头发，“好先生这儿有我罩着你，到那儿你就是一个人，硬气些孩子，你做得到的。”
在孙红雷大腿上翻了个身，张艺兴把脸埋进了孙红雷大腿根儿，声音有些闷闷的，“哥，我刚刚想的人是你。”
孙红雷抖了一下，突然沉默了。
张艺兴怕了起来，捂着脸想爬起来，他想跟他红雷哥说，他只是入戏太深了，他晕乎了，魔怔了，反正不论什么原因，他只想说他不是真心的。但他开不了口，舌头在他嘴里打了结，苦水倒了一肚子。
他得走，立马走，下次见面再… …甭想下次了，他现下只想逃。
按着他的手，不放他离开，孙红雷声音低沉的可怕，“艺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艺兴，”张艺兴不敢看孙红雷的眼睛，晶亮的可怕，“你再说一次，可以改，改了我就放你走。”
后半句含他嘴里没说出来，你要是不改，我就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点儿什么了。孙红雷没说，但张艺兴听懂了，他觉得喉头干得可怕，说不出话来，颤巍巍撑着他大腿坐了起来，他抖着手往孙红雷眼跟前儿凑，声音沙哑得可怕，“哥，我刚刚想的是你。”
入戏太深，还是一往情深，谁分得清楚？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