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携着弗雷走进后花园里,相比起觥筹交错热闹而嘈杂的大厅,花园里幽静冷清,低矮的灌木丛里有虫鸣声起伏,灌木隔出的小径通向一片高高的树篱,树篱后围出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该隐和弗雷走进这片绿墙围成的世界,几只萤火虫零零落落的散布在树篱之间,闪烁着莹莹的微光,入口附近有两两相伴的男女在树篱的遮掩下拥抱和亲吻,隔着树墙可以隐约听到他们低低的笑声和亲昵的絮语,耳边还伴着从大厅里传来的悠扬的音乐。但是随着两人往迷宫深处走去,那些低语和乐声都渐渐消失了,依旧伴随着他们的只有闪烁的萤火虫和促织的叫声。
“真安静。”弗雷突然说,“看来跟踪的人很专业啊。”
“嘘,少说话,你虽然穿上了裙子,可还是男人的声音,小心让人听到。”该隐竖起一根手指贴近嘴唇,微笑着似乎不经意地强调了一下某个状况,嘴角嘲讽般翘起,“虽说很专业,然而已经被发现的跟踪者是没有意义的,对吗我的小甜心?”
“是啊我的该隐大人,根据距离判断他是听不见我们的声音的,顶多能从这身打扮上来判断我的性别,倒也跟得很谨慎。”弗雷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气回应了该隐的调侃,仿佛在说着类似于“你吃了吗”这样的话题。
“但是想要甩掉也不太容易呢,如果没有什么理由的话大概会一直跟到舞会结束吧,那样可就麻烦了呢。”该隐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真是难办啊,那么只好启用备用计划了。”
“什么?”弗雷刚产生出某种不详的预感,就毫无防备地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条件反射下弗雷一把抓住该隐的衣领,两个人一起撞到了树篱上,弗雷的背部和树篱直接接触,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细小的枝桠刺得生疼,而被他拽住的该隐显然更有准备,一手撑住树墙稳住身体,另一只手顺势揽住弗雷的腰,直接把矮他一头的少年圈在了怀里。
“备用计划,假装我们是准备偷情的男女,在这已经足够深的树篱里,连月光也难以照顾到的地方,似乎是个非常合适的地点呢。”该隐居高临下地看着弗雷,月光越过树篱,从他身后斜斜地照过来,一身纯白的礼服映着月光,微卷的白发和银色的面具,整个人仿佛被笼在一层雾蒙蒙的光晕下,衬得被压在阴影下的一身黑色的弗雷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备用计划,恐怕是你刚刚想出来的吧。”弗雷皱了皱眉表示不悦,虽然对于该隐这种完美主义者来说临时起意根本就是完美的大敌,但这种事到临头突然拽住对方说启用备用计划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事前计划好的吧。
“你说得对,大概是兴致好吧。”该隐伸手捏住弗雷的下颌,拇指的指腹从他的唇线上抚过,
身体里有隐约的热潮涌起,潜在心底的期待和渴望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不知有没有经过思考,蓄谋已久或是一时冲动,该隐低头吻住弗雷的嘴唇。
创世之初,撒旦引诱人类吃下了禁忌的果实,红色的果子脆爽甜美,汁液如同蜜糖,人类却自此失去神的宠爱,颠沛于大地之上,忍受灾厄困苦。
该隐不知道禁果是什么滋味,但也许就和此时差不多。他用灵巧的舌头对方的唇瓣,在弗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撬开牙关,缠住他的舌头,细细舔吻上腭,轻松攻占后开始探触领地,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成了最好的润滑,一方开始拼命抵抗,另一方在巧妙地周旋,丝毫不肯放弃难得的机会。
仿佛纠缠了许久,然而在该隐的感受里不过短短几分钟,弗雷突然猛地推开了该隐,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靠着树篱脱力一般往下一滑,却又立刻抓住树枝稳住身子。
该隐也在喘息着,然而嘴角尖锐的痛感已经令人不愉快地传达到痛觉神经上来,他伸手在自己嘴角一抹,白色的手套指尖顿时染上一道血色的擦痕,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甜香的味道,两种气息微妙地混在一起却又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你下口可真狠。”该隐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按住正在流血的嘴唇,“好在跟踪的人已经走了,否则非露馅不可。”
弗雷低着头,没有说话,也看不到表情,胸膛仍在明显的起伏着,呼吸声有些重,手指紧紧抓着树枝,攥得指节发白。
该隐开始感到烦躁,似乎有些恼怒,他自诩风流,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王都社交场上一向是颗耀眼的明星,身边的黄莺紫燕从未少过,此时却因为弗雷的反应而焦躁起来,说出口的话也越发不好听了:“差不多了吧弗雷,难道你是不出闺门的小姐么?别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
“闭嘴。”弗雷突然抬头,冷冷地扫了该隐一眼,重新站起,挺直脊背,伸手扯掉脸上的面具,随手扔在了地上,不再看身边的该隐,直朝前走去,转过前方的拐角,再有不到五分钟,就是迷宫的出口。
该隐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弗雷已经绕过拐角,他的视线只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裙摆,想起刚才那个扫视的眼神,那一刻弗雷的眸子里仿佛有寒冰刺来,冻得他全身僵硬。
该隐无声地叹了口气,移动步子向拐角走去。